高官的真情假愛︰一夜迷情 v02 情的兩端(2)

作者 ︰ 雨竹月影

v02情的兩端(2)

「是不是被嚇到了啊?」

李漱白的確是被這句話驚到咳嗽起來的,只不過,讓他震驚的是這個聲音。他听的很清楚,這是關曉寧的聲音!

他還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里,她就調皮地走過來了。

很顯然,她還不知道被自己捉弄的人是他。

這麼一想,他的心頭涌出甜蜜的味道。

「啊——」關曉寧一下子驚坐在沙發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情形。

他咳嗽了幾下,將杯子放在茶幾上,從紙巾盒里抽出紙巾擦著茶幾上的水,故意繃著臉看著她。

此時的關曉寧,有種一頭撞死在茶幾上的沖動。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表現的這麼白痴?完蛋了完蛋了,他一定會認為她既不淑女還有些傻。這可怎麼辦啊?形象沒法挽回了。

「那個,我,我沒想到會是你——」她低下頭,根本不敢看他,見他擦桌子,也抽出幾張紙巾幫忙。

「你倒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他淡淡笑了下,看了她一眼。

關曉寧不僅臉發燙,就連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他看著她這樣,全然忘記了這些日子的難受,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會捉弄別人啊!」

「對,對不起!」關曉寧低著頭,兩只手不停地捏著,低聲說。

李漱白卻只是笑,並不說話。

「咦,寧寧來啦?」蘇逸清從樓梯上下來,就看見關曉寧低著腦袋坐在沙發上,腦袋低的都快要到地上去了。

「你這是怎麼了?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蘇逸清訝異地走過去,彎下腰盯著關曉寧。

關曉寧抬起頭,怒目而視,蘇逸清驚了一下,卻笑著說︰「你這家伙——」

「哦,老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家的寧寧。」蘇逸清立刻意識到李漱白和關曉寧不認識,便介紹起來。

我家的寧寧?這個稱呼,在李漱白听來有點怪怪的。可關曉寧很生氣,蘇逸清老是這麼稱呼她,搞得好像很曖昧一樣。以前就算了,他怎麼在李漱白面前還這麼說?

蘇逸清對關曉寧這個要吃掉他的眼神完全不解其意,愣愣地看著她。

李漱白坐在一旁,雖說不能看清楚關曉寧的全部表情,卻也看出了一二——她在生氣!

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生過氣,李漱白不禁開始想,蘇逸清的這個「我家的寧寧」是什麼意思。

「他只是我堂哥而已!」關曉寧覺得現在和蘇逸清斗氣不是時候,給李漱白解釋清楚才是最重要。

「堂哥?」李漱白看著關曉寧和蘇逸清,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他的疑惑。

「這當中,有點點復雜。」關曉寧尷尬地笑了下。

李漱白見她這樣說,無聲地笑著點點頭。

「看樣子,你們認識?」蘇逸清坐到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關曉寧沒說話,李漱白應道︰「嗯,認識!」

「哇,寧寧,看來你混的不錯啊!連父母官都認識了?」蘇逸清笑道。

關曉寧趕緊起身,推著蘇逸清就往廚房走,邊走邊對李漱白說︰「對不起,我有話要對逸清哥說。」

李漱白看著他們兩個離開客廳,嘴角漾開淡淡的笑意,無聊地端起水杯子喝水。

關曉寧把蘇逸清推進廚房,然後向客廳望了一眼,低聲對他說︰「你亂說什麼啊?」

「我什麼話說的不對?」蘇逸清背靠著冰箱,反問道。

「你——我懶得理你了!」她說著,氣呼呼就往外走。

「寧寧——」蘇逸清追了出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她趕忙甩開。

「你今天反應有點大。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蘇逸清逼近她,用只有兩人才听得見的聲音問道。

關曉寧臉一紅,卻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反常會讓蘇逸清發現什麼,便仰起脖子,盯著他,說道︰「什麼都沒有!」

蘇逸清直視著她的雙眼,她絲毫沒有閃躲,定定地盯著他。

「老蘇——」坐在客廳里的李漱白叫了一聲,將兩人從對陣中拉回。

「既然關大夫過來了,不如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客!」李漱白起身走過來,對兄妹二人說。

「不,不了吧?」關曉寧道,看向蘇逸清。

「沒事,老李,你坐著,我這就打電話讓他們送飯過來。我家寧寧的手藝很好,既然大家都認識了,改天讓她下廚,請你吃飯!」蘇逸清道。

關曉寧一直都很介意蘇逸清對自己的這個稱呼,現在在李漱白面前,就更介意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從小到大,自己從未在蘇逸清面前佔到過半點便宜,今天就是再怎麼火大,也沒辦法。

「李市長,你請坐,我去給你泡茶。逸清哥這里有很多好茶葉——」關曉寧道。

「說的我跟土豪一樣!」蘇逸清道。

「我也想當土豪,老天爺不給機會!」關曉寧說道,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直接就說出來了。

這樣的關曉寧,是李漱白完全陌生的,他的心里,不禁生出深深的好奇。因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羞澀的,雖然也很俏皮,可更多的是羞澀。而眼前的她則是個頑皮的小姑娘,毫不掩飾,就那麼純粹。

望著她那俏皮的模樣,李漱白不禁失聲笑了,他這一笑,讓關曉寧頓時窘的不行,趕忙去給他泡茶。

蘇逸清看了李漱白一眼,道︰「這丫頭,孩子氣的不行。」

「妹妹在哥哥面前都是那樣的,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還沒有妹妹呢!」李漱白拍了下蘇逸清的胳膊。

蘇逸清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壞就壞在妹妹這個身份上了,明明就不是,為什麼所有人都——

蘇逸清給飯店打了個電話,點了幾道三個人都喜歡的菜。而關曉寧,也端了一個盤子過來,里面放著三個杯子。她將一杯紅茶放在李漱白面前,一杯銀針放在蘇逸清面前,而自己的則是一杯酸女乃。李漱白含笑道謝,她笑嘻嘻地搖搖頭。

「你怎麼鑽進來的?」蘇逸清問關曉寧。

「我當然是有消息來源的,這個是秘密。」關曉寧將羽絨服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坐在兩個男人對面的沙發上,說道。

「就你還說秘密?肯定是邱仲時那小子告密的吧!」蘇逸清翹著腿,道。

「有那麼衷心的手下,你就偷著樂吧!」關曉寧端起酸女乃喝著,說道。

「那你跑來干嘛來了?」

「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偷偷的藏女人!」關曉寧話出口,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當著李漱白的面,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天,形象啊,全沒了!

李漱白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兄妹二人斗嘴,臉上那淡淡的笑容,逐漸變得夸張起來,特別是听到關曉寧說來查女人的時候,忍不住笑出聲。

蘇逸清卻是一臉無奈,深深嘆了口氣,對李漱白說︰「這丫頭長個腦袋都不知道干什麼的!整天就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關曉寧臉紅紅的低著頭,一聲不吭。

習慣真是個壞東西,真讓人討厭。

「我這是正事,看到沒,手機都帶了。要是你這里藏著女人,我立刻**照片賣給雜志社。我辛辛苦苦上一個月的班,只不過是你的幾張照片的價錢。這麼好的買賣,我干嘛不做?」關曉寧終于給自己想了個靠譜的說辭,為自己解月兌。

蘇逸清一臉的無奈,李漱白則已經笑的直不起身了。

「那個,」關曉寧不想自己被他們當做焦點來說,心里的好奇也生了出來。

兩個男人同時盯著她,她笑了下,說︰「逸清哥請李市長來家里,是不是有重要的事啊?要不,我改天再過來——」

「沒事沒事,」李漱白擺擺手,微笑道,「我和逸清約好的,今天來他家里喝酒聊天,沒什麼事。」

「老李是我大學同學,我們只是來敘舊的。」蘇逸清對關曉寧說。

「那,你們先聊,我去院子里看看。」關曉寧起身,道。

李漱白目送她拉開客廳通往後院的玻璃門離開,問蘇逸清︰「關大夫,就是你嬸嬸的——」

蘇逸清點頭,道︰「嗯,她十二歲的時候跟著我嬸嬸來到我們家,待了兩年就走了。」

「走了?」李漱白不解,又看了一眼院子。

「我那個堂妹芊芊,霸道的很,經常欺負寧寧,和寧寧媽媽的關系也特別不好。寧寧這家伙,唉,一個小孩子,管大人的事干什麼,在我家待了兩年,就去了她爺爺家,再也沒有回來蘇家。」蘇逸清嘆道。

李漱白望向院子里的那個身影,心底沉了下來。

「當時她和芊芊兩個人勢如水火,兩個大人也很難處理她們的問題。其實嘛,青春期的女孩子在一起,總有矛盾,何況是她們這種重新組合的家庭。可寧寧這丫頭心思太敏感,她不想她媽媽難過,就主動提出離開蘇家。我嬸嬸,你也見過,心地很好的人,就是太柔弱,寧寧總說她媽媽離開了別人的照顧就活不下去。」蘇逸清道。

李漱白望著關曉寧的背影,沉默不言。

現在,他終于把關曉寧同蘇逸清那個林黛玉似的深深聯系起來,怪不得那晚看著照片很面熟。在他的記憶里,關曉寧的母親是個很有涵養和風度的女人,雖然看著較弱,可透著濃濃的病態美。這一點,母女二人完全不像。雖說和關曉寧接觸不是特別多,可在李漱白看來,關曉寧就是那種長在野地里的小草,不管頭頂是陽光萬里還是風雨交加,她似乎總能微笑著成長。

「你看著這丫頭說話沒頭沒腦的,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總是把難過的事藏在心里,卻安慰別人努力生活。」蘇逸清道。

李漱白笑了下,道︰「你也被安慰過?」

蘇逸清笑了,沒說話。

這時,門鈴響了,原來是飯店送外賣的服務生,蘇逸清走出去開門。

是啊,怎麼沒有被她安慰過?在那些最艱難的年月,那張掛著眼淚的笑臉給了他多少的勇氣,才讓他努力到了今天。

院子里種的樹,早已月兌落了樹葉,根本看不出是什麼。

關曉寧走到秋千邊,並沒有坐上去,而是輕輕搖動著秋千。

冷風吹著她的頭發,呼嘯著從耳畔掠過。

「外面太冷了,進屋吧!」李漱白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的手頓住了。

「我今天過來和逸清聊天的,沒想到踫上你了。」他走過來,望著她低垂的小臉,說道。

「我,我沒想到你,你和逸清哥是同學——」她抬頭看著他,低聲道。

「我也沒想到你就是逸清家那個小妹妹。」

她咧開嘴笑了下,旋即又低下頭。

「好了,進去吧,晚飯已經到了。」他說,關曉寧便跟著他一起往客廳的方向走。

「現在想想,真是很神奇。」他說。

「你指的是——」關曉寧看著他,問。

「當初和你一起打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球路很熟悉,很像是逸清的打法,原來是他教你的。」他停下腳步,微微笑著說道。

關曉寧有點尷尬,說︰「要是我早知道你和逸清哥是對手的話,就不會自不量力地跟你打了。」

他無聲地笑著,繼續往前走,又問︰「那你喝酒,也是跟他學的?」

關曉寧搖頭。

「我記得有位哲人說,你用什麼樣的眼楮去看世界,世界就會給你展現什麼樣子。」他突然說。

關曉寧不解,望著他。

「幸好,我們的眼楮都能看到美好!」他說完,對她笑了下,就拉開了通往客廳的玻璃門。

關曉寧不懂他為什麼說這些話,可是,心里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同樣是半杯牛女乃,樂觀的人看到的是滿的那一半,悲觀的人卻看到的是空的那一半。這和看世界的眼前都是同樣的道理,她一直想看到美好的世界,盡管總要去面對很多的悲傷和痛苦以及無助,卻總是心懷美好的希望。所以,即便母親的第二次婚姻帶給關曉寧自己那麼多不好的經歷,她卻還在期待著擁有美好的愛情。而她一直等待的美好,就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她快步跟了進去。

「哥,我們在哪里吃飯?」關曉寧走進客廳,問蘇逸清道。

「餐廳吧。你去拿碗盛米飯。」蘇逸清道。

李漱白從洗手間洗了手出來,看著蘇逸清和關曉寧在餐桌上擺出美味佳肴,不禁贊道︰「看起來很美味啊!」

「如果讓我吃火鍋就更好了,可惜啊,逸清哥的房子里不能做。」關曉寧嘆道。

「我什麼時候虧待你了?」蘇逸清道。

關曉寧嘻嘻笑著,不說話。

「明天你休息吧?」蘇逸清問她道。

「嗯,我後天值班。」

「明天哥帶你出去玩,我們去明南山滑雪。」蘇逸清道。

「我不想去,摔傷了怎麼辦?」

「有我在,你怕什麼?」蘇逸清又說。

「你還好意思說,去年你就說了同樣的話,然後逼著我從那個坡上往下滑,結果,結果我的胳膊差點骨折啊!」關曉寧抗議道。

蘇逸清下意識地模模鼻尖,低下頭,听見李漱白的笑聲,他才抬頭看著關曉寧,道︰「好了好了,誰叫你那麼笨,最後還不是我救了你嗎?」

關曉寧坐,道︰「反正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了。」

李漱白哈哈笑著,拍著蘇逸清的肩,道︰「沒想到你的信譽越來越差了。」

蘇逸清嘆了口氣,說︰「我這是為了教育她——」

「等你將來有了小孩,看你怎麼教育。」關曉寧道。

「關于小孩的教育,等我到了那一天,一定找老李請教!」蘇逸清道。

「你們兩個人爭,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我退出。」李漱白笑道。

「唉,沒辦法,這丫頭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一見面就是擠兌我。」蘇逸清嘆道,又問李漱白,「想喝什麼酒?」

「你們男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沒事了嗎?喝酒對身體那麼不好——」關曉寧突然插話道。

李漱白無聲笑著,蘇逸清卻說︰「我們除了喝酒就是聊女人,你要听嗎?」

關曉寧臉一紅,盯著蘇逸清道︰「你別把別人都想的和你一樣,就你喜歡——」

「老李,告訴她,這世上最讓男人有征服欲的是什麼?」蘇逸清的右手搭在李漱白的肩上,望著關曉寧。

李漱白假咳一聲,道︰「我說了我退出你們的爭論。」

關曉寧得意地笑了,沖蘇逸清揚揚眉。

「不如我們今天就別喝酒了,吃完飯玩玩牌?」李漱白建議道。

關曉寧忙點頭。

蘇逸清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心里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怎麼好像自己掉進了這兩個人挖的坑里?

餐桌上,蘇逸清坐在中間,關曉寧和李漱白在他的左右手兩邊面對面坐著。

兩個男人說說話,關曉寧只是坐在一邊吃自己,根本不參與。他們聊的話題,無非是些男人喜歡的,政治、經濟、軍事什麼的。這樣的蘇逸清是陌生的,李漱白更加不同。

原來男人的世界是這樣的啊!

蘇逸清看著她凝重的表情,沉默了片刻,拍拍她的肩,笑道︰「你這丫頭,腦袋里好好想病例就行了,這些話題,只不過是男人打發時間的。」

「這些國家大事,又由不得我們老百姓做主。我只希望每個來到我們科的病人最後都康復出院,希望他們能夠配合治療,希望病人和醫生可以互相信任——」關曉寧雙手合十,道。

李漱白看著她這樣子,不由得笑了。

「很多事情不能去想,一想就好絕望!」關曉寧嘆了口氣,繼續吃飯。

李漱白看著她,問︰「比如什麼事?」

「醫患關系啊!我每天都要面臨這個問題。」關曉寧道。

兩個男人都放下筷子,望著她。

「身為醫生,總是希望病人可以康復吧,可為什麼我們不能安安靜靜地治療疾病?為什麼不能少一點名利爭斗,多花一點精力去關注病人和疾病本身?科主任們,為了我們全科室所有醫生護士的津貼還有醫院的任務,必須想辦法去找錢。醫生的權利就只有開藥,用藥品的錢來給我們發錢。開的藥貴了多了,對病人也是負擔,結果就導致老百姓看不起病,有病也不願去醫院,即便是來了醫院,醫生開了檢查單和藥品,病人就會懷疑醫生是為了賺錢而讓他們做一些不必要的檢查,用一些不必要的藥品。再加上現在百度的強大,有些病人直接找百度,來看醫生的時候,講一大堆專業的知識,要是醫生說的和百度的不一樣,就覺得醫生在亂講,有的病人和家屬甚至指導醫生怎麼看病。這樣的行為,讓醫生真是很無奈。唉,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大眾對疾病的了解程度加深,也會促進醫生們更加認真對待患者,那些想糊弄人的醫生就糊弄不了了。」關曉寧放下筷子,盯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兩個人都不說話。

「國家規定醫院是非營利性單位,我們醫院一張普通病床的床位費一天24塊,現在哪有這麼便宜的住宿?還不用付水電暖的費用。這些花費,包括清潔工的費用,都要醫院來出。一個專家的門診掛號6塊,普通號4塊,一個醫生坐診半天,要看二三十個人,有時候要五六十個人,四個小時要看那麼多病人,還有復查病人,收掛號費里,醫生連一半都拿不到。病人那麼多,每個人都要認真治療,不能出差錯,一個病人連五分鐘都分不到,哪里有更多的時間去了解病人的心理狀況?可是,身體的病癥,往往和人的心理有不可分割的關系。對病人的疏忽,導致病人的不滿,而我們又缺乏專業的心理醫生對病人做心理疏導。醫患出了問題,醫療糾紛的調節又很少介入,甚至有些處理醫療糾紛的專家組,就和事件有很大的利益關系,很難做到公正評判,結果導致矛盾越來越尖銳,導致醫生和病患之間的信任度越來越低。雙方互不信任,怎麼會有良好的治療效果呢?」關曉寧情緒有些激動,蘇逸清給她倒了杯水,她端起來喝了一口,接著說。

「也有醫生只知道賺錢,根本不把人的生命當回事,可是,那樣的人能在醫療系統存在,難道不是醫療制度的問題嗎?有些醫生明明就是誤診致使病人失去生命,醫院卻采取包庇的態度。當然,人都會犯錯,醫生也會犯錯,可是面對著人的生命,即便有些錯誤不可避免,醫生也必須認真對待病患,盡量減少失誤引起的病癥加重和死亡事件的發生。如果不能加強對醫生隊伍的監管和徹底執行對醫療事故的問責制度,很多無良的醫生是不會把病人利益擺在首位去考慮。」

關曉寧說完,聲音降低了,道︰「這些事,就像‘人為什麼要活在世上’那個一樣,根本不能去想,想來想去,都是無解。」

兩個男人都神情嚴肅,一言不發。

她盯著眼前的兩個男人,低聲道︰「我,你們是不是嫌我說太多了?」

蘇逸清搖搖頭,道︰「寧寧,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

關曉寧和李漱白都看著他,等著他後面的話。

「別當醫生了,壓力那麼大的,還有危險。到蘇氏來,隨便做什麼工作都行,你那麼聰明的,學起來很快的,薪水肯定比你現在的高——」蘇逸清看著她,說。

關曉寧看了李漱白一眼,本來挺直的背,微微彎了下去,道︰「我覺得當醫生很好,我喜歡當醫生,我喜歡我們科室的同事,我喜歡那個環境。」

「可是——」蘇逸清道。

「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沒事的,只是發神經抱怨一下。」她笑了笑,道,「很多人都會抱怨自己的工作啊,抱怨完了還不是繼續去做了嗎?你也是啊,你忘了你以前抱怨工作有多累了?你看你現在還不是干的不亦樂乎?」

蘇逸清不語。

關曉寧看著李漱白,道︰「李市長也是吧,也有抱怨的時候吧?」

李漱白含笑點頭,道︰「不管怎麼抱怨,該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的要去做。」

「是啊,所以,你就別想太多了。大多數病人和家屬都是好人,都是理智的,只要我認真工作,問心無愧,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關曉寧安慰蘇逸清道。

蘇逸清無可奈何,盡管知道她不會接受自己的建議,可他還是忍不住要說。

「說來說去,都是你們沒做好。」他突然對著李漱白說。

李漱白無奈地笑了下,沉默好一會,說︰「有了問題,全都歸罪到政府和制度身上很簡單,可是,抱怨之後怎麼辦呢?」他喝了口水,繼續說︰「我們國家這些年經濟快速增長,體制的革新與經濟發展相比,幾乎是沒有動作。都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現在基礎已經變了,上層的體制也要改變,可是,經濟發展太快,我們的體制來不及改變,而且,我們的國情和別國不同,修改法律法規方面,很難找到參照。即便找到了參照,因為我們國家太大,人口眾多,任何一個小的修改,都會影響全國的每一個老百姓,這樣一來,就必須要慎之又慎。當然,我們政府機構辦事效率低下,以及領導干部的思想認識落後,也是造成現在這所有亂象的因由。轉變政府職能,讓政府從管理變成服務性質,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為什麼?因為放棄管理就意味著放棄權利,而這麼多年的改革開放,整個國家從上到下已經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利益既得團體,這些人依靠集權制得到了許多的利益,不管是政治的還是經濟的。進行體制改革,傷害的是這些人的利益,你們想想,這些人會讓政府改革嗎?所以,不管是哪個行業的改革,現在都是舉步維艱,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便是中央,也不見得敢對現行體制動大手術。因為,一旦發生什麼不可逆轉的後果,沒有人能承擔起這個責任。就像我們之前說的中日戰爭一樣,現在沒有人敢說對日開戰,因為我們對于戰爭的結局沒有把握,一旦失敗,三十年的改革成果就將付諸東流,甚至我們的國家還會因此遭受更多的災難。面對日本政府的挑釁,我們只能在外交層面應對,卻不能動用軍隊。」

他說著,看向關曉寧,道︰「說到醫療改革,我們的醫療問題豈止醫患問題和以藥養醫這麼簡單?醫療資源分配的不平衡,不管是地域性的還是階層性的,都是亟需解決的。大醫院人滿為患,基層醫院卻門可羅雀,為什麼即便是得個感冒,病人們都願意去大醫院擠著?就是因為先進的硬件設施和優秀的醫療隊伍太過集中在大醫院。為什麼會這樣?這當然和我們政府對大醫院的扶持分不開,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醫療隊伍建設的斷層。」

關曉寧靜靜地望著他。

「你說你讀了五年本科三年碩士,然後進行了無數的臨床實習才成為了醫生,可是,這樣的培養方式,根本不足以培養出優秀的醫生。我們現在的醫學院教育,還是大躍進式的,很難出精品,這也是為什麼病人們有了病都喜歡去大醫院的緣故,根本原因在于基層醫院的醫生和醫院條件很難為病人提供真正良好的醫療服務。這也涉及到你之前說的信任問題。即便是在大醫院,普通門診和專家門診的病人數,不是也差別很大嗎?」

「可是這種信任,不可能一朝一夕或者僅憑法令就可以建立。」關曉寧接著他的話說。

李漱白淡淡笑了下,點頭道︰「政府的政策有偏差,引導有誤,醫生隊伍良莠不齊,還有病人本身,大家都有責任。如果要究責的話,我們所有的人都要承擔。這些因素互相影響,造成惡性循環,以至于造成今天這樣的困境。」

「照你這麼說,就是沒有辦法了?」蘇逸清問道。

「辦法,我想,應該有。就像是抽絲剝繭一樣,想要徹底解決問題,需要很長的時間和耐心,全社會都要配合。我們國家有很多優秀的人才和聰明的大腦,相信他們會想到解決的辦法。」李漱白解釋道,他沉默片刻,又說,「現在的社會問題又多又復雜,人們對現行體制和政府的怨聲也很重,可能主要還是缺乏社會公平吧!」

關曉寧嘆了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發現水涼了,這才想起來好半天都沒給大家的杯子里加熱水,便起身趕忙加水。

「是啊,如果這個社會可以公平一些的話,我們每個人做事都會更簡單一些,也會有更多的年輕人獲得成功。」蘇逸清嘆道。

李漱白點頭。

「所以說,漱白,你可要好好的,千萬別被那幫人擠下去了!」蘇逸清盯著李漱白,認真地說。

李漱白訝然,旋即笑了,不語。

關曉寧端著茶過來,道︰「逸清哥,你今天沒喝酒,怎麼說的話跟醉了的一樣?」

蘇逸清含笑不語。

「好了好了,我們繼續吃菜,說話說的菜都涼了。」李漱白道。

關曉寧低頭不語,慢慢吃菜。

過了一會兒,蘇逸清盯著她,不解地說︰「關曉寧,這是我認識你以來,吃飯最文靜的一次。」

關曉寧被他說的臉紅,嘟囔道︰「我一直都很文靜。」

「不會是發燒了吧?」蘇逸清習慣性地伸手去模她的額頭。

她趕忙一側身,躲開了,繼續低頭吃菜,卻不小心夾到一塊生姜,咬了一口才發現,卻不願對面坐著的人注意到自己的窘況,便硬著頭皮把那片生姜咽了下去。

蘇逸清越發覺得關曉寧的舉動很是陌生,突然瞥了旁邊的李漱白一眼,心想,莫非是因為有客人在的緣故?哦,也是,畢竟李漱白是外人嘛,她肯定不能像平時那樣和自己搶東西吃。

這麼給了自己一個解釋之後,蘇逸清繼續和李漱白聊了起來。

就在這時,關曉寧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打開一看,是沈家琛,便下意識地看了李漱白一眼,而李漱白也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轉過頭和蘇逸清說話。

原來是沈家琛跟她說,他父母明天要帶著圓圓去參加一個親戚的壽宴,平安夜約好的事就只能泡湯了。

「真是抱歉,我也是剛剛進家門才听我爸媽說的。」沈家琛道。

關曉寧已經忘記這件事了,現在听沈家琛跟她道歉,反而覺得心虛,便安慰他說︰「沒關系,既然你們家有事,只能算了。」

「我完全忘記這件事了,沒辦法,我明天也得跟著去。」沈家琛說。

「哦,是很重要的人嗎?」關曉寧問。

「是我姐的外婆,老人家九十歲的壽辰,家里人都要去。」沈家琛道。

「這是好事情啊,九十歲的壽辰一定要兒孫們一起慶祝的。」

李漱白好像听見關曉寧說的話,往她的方向看去,心下懷疑她是不是在接沈家琛的電話。

關曉寧和沈家琛聊了兩句就掛了,然後走回餐桌。

李漱白裝作不經意地將視線投向她,卻見她好像在思考什麼,這種場合,他又不好問什麼。

「寧寧,我們明天去給你慶祝生日吧!」蘇逸清道。

李漱白愣住了,呆呆地盯著關曉寧。

關曉寧的心,突然砰砰亂跳起來,她不敢看李漱白,便端著杯子喝水,說道︰「早跟你說算了的,我才不想慶祝什麼生日。」

「你這丫頭怎麼現在變得矯情起來了?以前哪一年不是提前幾個月就跟我預定生日禮物,現在——」蘇逸清對于關曉寧的反常有點不理解,笑著說道。

關曉寧的臉燙燙的,爭辯道︰「我才沒有——」可是,蘇逸清說的是事實,她這樣否認還是難免會心虛,便低聲道︰「年輕的時候過生日是件開心的事,現在都這麼一把年紀了,誰喜歡過生日啊?」

兩個男人都忍不住笑了,李漱白始終不說話,蘇逸清卻說︰「年紀輕輕的,說話跟個老太婆一樣。」

「其實,年紀並不是絕對的,你沒必要為了這個不開心。生日是很特別的一天,一定要好好過才行。」李漱白接著說,望著關曉寧的兩只眼楮熠熠生輝。

關曉寧被他看的亂了芳心,雖然他此刻的眼神很平和,可她還是覺得臉上熱乎乎的。

「嗯,老李說的對。後天是你生日,既然你要值班,那我明天陪你慶祝,晚飯嘛,你想去哪里?我現在就打電話訂。」蘇逸清道。

「等會再說啦!」當著李漱白的面,關曉寧突然不習慣被蘇逸清這樣寵著了。

這樣的話說出口,她又覺得太傷害蘇逸清了,畢竟,他趕著她生日的時候來江城就是為了陪她度過這一天的——

「我還沒想好,明天再決定吧,怎麼樣?」關曉寧望著蘇逸清,柔聲道。

蘇逸清只覺得關曉寧今天怪怪的,可是他怎麼都想不出到底因為什麼,便淡淡笑著點點頭。

李漱白看著他們兩個,心中也有奇怪的感覺。蘇逸清對關曉寧的關愛,似乎,已經超越了兄妹的範疇,而且,他們也不是真的兄妹。

他不想再往下想了,家琛跟他明確的說出對她的感情,有家琛一個就夠他頭疼的了,哪有其他的精力去思考面前這一對兄妹之間是不是純粹的親情?

不管是誰,都需要她自己來選擇不是嗎?

不管是誰,都是愛她的,不是嗎?

他抬頭向對面看去,卻發現她的視線也過來了。

她的眼神中,驚訝又害羞,一看到他就趕忙低下頭了。

當著蘇逸清的面,李漱白又不好對她說什麼,只好禮貌地笑了下。而蘇逸清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就離開座位了。

「逸清這些年真是夠忙的。」李漱白道。

「是啊,蘇家也是因為他,才發展的這麼快吧!」關曉寧朝著客廳里蘇逸清的方向看了一眼,說。

李漱白沒說話,蘇逸清和他說過蘇家繼承人的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家琛的畫廊,好像進展還可以。」他說。

「裝修的速度挺慢的,效果圖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等真的裝修完了,應該會很好吧!」關曉寧道。

「難得那家伙可以認真做事。」李漱白笑了下,說。

「其實,我覺得他還是很認真的,看他以前拍的那些照片就能感覺到,他觀察事物很細致,而且,很專注——」她說著,看著他,頓了會兒,又說,「他可能一直都很認真——」

李漱白沒想到她會這樣評價沈家琛,這種評價,和平時大家對沈家琛的看法完全不同。是她觀察力獨特,還是別的原因?

這些日子,因為家琛那句話,李漱白一直未能主動和關曉寧聯系,現在即便是這樣和她面對面坐著,他也無法將家琛的存在徹底忽略。

晚飯後,兩個男人在客廳里聊天,關曉寧去廚房收拾晚飯的戰場。收拾完了,就想著要不要離開,可是又舍不得走。這幾天,李漱白沒有和她有任何聯系,這讓她的內心忐忑不定,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那個圍巾的事對她有看法,想問又不好問。想來想去,又覺得他應該不會記著那件事,可即便把自己說服了,思念的心還是無法控制。

听著蘇逸清和李漱白開懷暢聊,她趴在沙發上看著他們,漸漸露出笑臉。

「大男人說話,你在這里湊什麼熱鬧?」蘇逸清見她坐在對面笑,說道。

「我準備回去啊,稍微歇會兒而已。」關曉寧道。

李漱白抬手看了下表,道︰「都這個時間了。」

「你也要走?」蘇逸清道。

李漱白笑了下,說︰「你不是要待好幾天嗎?咱們改天找個時間打球去,既然關大夫要走,我順便送送她,大晚上的,這里也不好打車,她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關曉寧沒想到李漱白主動提出要送她,一下子愣住了。畢竟和李漱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蘇逸清卻沒想太多,便說︰「還是我開車送你們吧!」

「不勞你大駕了,你這個工作狂,不是還有工作要處理嗎?明天你要帶關大夫去玩,呃,咱們後天下午去打球好了。你看這時間都拿來玩了,你能受得了啊?」李漱白笑道。

說著,李漱白和關曉寧都站起身。

「行,那就麻煩你了,老李。」蘇逸清道,又對正在穿羽絨服的關曉寧說,「到宿舍了給我打個電話,明天早上別睡懶覺,我會過去叫你的。」

「是,我知道了。」關曉寧應道。

送李漱白和關曉寧走到院子門口,蘇逸清就被他們勸回去了,畢竟晚上很冷。

蘇逸清看著那兩人漸漸遠去,一直站了好久好久才返回房間。

偌大的別墅,突然之間就沒了聲音。

其實,關曉寧在那別墅里是有房間的,蘇逸清也允許她可以過去小住,可她從來都沒住過。

和李漱白並排走著,中間卻始終自覺地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最近,還好嗎?」李漱白先問。

「嗯,挺好的。」她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向前走。

兩人都不知道說什麼,一直沉默著往前走,直到——

「我——」

「我——」

兩人突然同時開口。

「你先說——」李漱白笑了下,說。

關曉寧停下腳步,低頭輕咬唇角,兩只手插在羽絨服口袋里亂抓。

「其實,我這幾天一直,一直想找你的——」她低頭道。

他盯著她,見她抬起頭,一雙大眼楮霧蒙蒙的,看的他全身開始熱乎乎的。

李漱白猛吸一口氣,朝她走過去,心里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只是微笑著說︰「不要老是咬嘴唇,咬破了怎麼辦?」

關曉寧似乎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有些曖昧的話語,張大嘴盯著他。

「好了,你看你,不是咬嘴唇就是長大嘴巴,吃了多少冷空氣進去?我們邊走邊說吧!」他拍拍她的肩,柔聲道。

關曉寧轉過身繼續朝著瑞豐園小區大門走去。

其實不問,他似乎也能知道她找自己是為了什麼,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情呢?

「那天,呃,我說的聖誕節那天,我沒想到你會在家里。」他說。

「是家琛叫我過去玩的,我以前也沒過過聖誕節。」她說道。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不介意吧?」

「你說。」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一般,假咳一聲,雙手插進風衣口袋,道︰「你為什麼到現在還,還是單身?是不是對男人有什麼要求?」

她停住腳步,望著他,路燈下,他的臉龐那麼清晰,稜角分明。

冷風呼嘯著從耳畔吹過,有一輛車也從兩人身側擦了過去。

沉默之後,她淡淡笑了下,說︰「可能是沒遇到有感覺的人吧!」說著,她慢慢向前走,他跟在一旁。

「你說我是不是對男人有要求,呃,到了我這個年紀還沒嫁出去的女生,要說對男人沒要求都沒人信。」她苦笑了下,「我這個人很懶,不容易適應新的環境,所以,要是適應了一個人,就很難接受失去那個人的生活——」

說到此,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趕忙看向他,道︰「對不起,我,我不該——」

他搖搖頭,道︰「沒事,你繼續。」

她跟上他的腳步,道︰「如果可以找到一個人,一起活到老,相守相伴不分開,對于我來說,這是最大的幸福。」

他的心口,猛然頓了下,看了她一眼。

「所以,我還是挺挑的,因為太挑了,就剩下了。過了後天,我就二十九歲了,虛歲都三十了,到這個年紀,好像機會不多了。」她說。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好像總喜歡說自己很老,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根本不敢提那個老字。」他笑了下,說。

她看著他,道︰「我覺得,覺得你這樣,挺,挺好的。」

話出口,她趕忙心虛地別過頭看著前方。

他愣了下,旋即笑了,空氣中的笑聲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我也覺得你現在挺好的。」他說。

她看了看他,無聲地笑了。

「沒想到被人恭維的感覺這麼好!」她笑著說。

他看著她,似乎有點無可奈何地笑了,道︰「既然那麼喜歡被人恭維,我以後多恭維你好了。」

「多多益善!」她調皮地笑了。

那綻放在寒夜里的燦爛笑容,那美麗笑臉上隱隱的梨渦,刻在李漱白的腦海里,即便過去許多年,都讓他無法忘卻。

他看著她,嘆了口氣,便往前走了。

關曉寧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一直走了好久,走到南溪江邊的濱河路上才打了一輛車,而這一路,誰都沒有再說話。

出租車停到關曉寧的宿舍樓下,她跟李漱白道別之後就看著車子離開,邊回宿舍邊給蘇逸清打電話,又被蘇逸清強調明天早起的事。掛斷了電話的關曉寧總想,要是蘇逸清結婚了會是怎樣的情景,他會不會對他老婆也這麼羅嗦呢?應該不會吧,他選的人,肯定是淑女一枚,像徐世雅那樣出身好氣質好的美女才是。

而此時的蘇逸清坐在書房里,接听助理邱仲時關于明天關曉寧生日計劃的電話,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路過窗口看著院子里的燈,突然想起那個夜晚,關曉寧打電話告訴他說喜歡一個人的事。她到底喜歡的是誰?為什麼她再也不提?據他所知,她還從未明確說喜歡什麼人呢!是那個人也對她表白了,還是說她的暗戀結束了?

即便到了此時,蘇逸清也無法將關曉寧所說的那個人和自己的好友李漱白聯系起來,而對于關曉寧今晚的反常舉動,他也以為是關曉寧遇見陌生人的緣故。

「不要出任何差錯。」蘇逸清叮囑道,便掛了電話。

至于李漱白,和關曉寧分開以後,一直想著她所說的那個「一生一世」的話題。

一生一世啊,他能不能給她那個一生一世的承諾?

次日上午七點,蘇逸清就來關曉寧宿舍敲門了,關曉寧被他吵的沒辦法,趕緊起床。蘇逸清坐在她宿舍里,看著她出出進進洗漱換衣服,終于收拾妥貼了,兩人才出門。

「今天的計劃是什麼?」關曉寧問。

「呃,我們早上先去游泳,中午去吃飯,下午我陪你逛街,你想買什麼就買,呃,五點多咱們就去世紀樂園,听說晚上有**,你不是喜歡這個嗎?」蘇逸清建議道。

「游泳?大冬天,你想凍死我?」關曉寧道。

「好久沒和你比賽了,看看你有沒有退步。」蘇逸清含笑望著她,然後發動了車子。

「還沒吃早飯——」關曉寧知道,雖說今天是他陪自己過生日,可是她情願听他的安排,畢竟他平時也很少有時間可以娛樂,就當今天是互相幫助吧!

「放心,我不會餓著你的。不過,也別吃太多。」蘇逸清道。

「好,我讓你見識一下鯊魚的速度!」關曉寧大聲道。

蘇逸清無奈地摳著耳朵,道︰「鯊魚可不會這麼大聲。」

關曉寧笑著,不說話。

兩人吃了早飯,就去春天百貨的沃泰健身中心。

蘇逸清提前打了電話,健身中心開放了蘇逸清的專用泳池,連水溫都調好了。

關曉寧來到江城工作後,只要蘇逸清過來,兩人就會約上比賽游泳或者打球。關曉寧的游泳是小時候父親帶著她去學的,後來蘇逸清做了她的教練,教了她不少的技巧,游泳速度也快多了。因此,俱樂部這里的蘇逸清專用更衣室里,當然放著關曉寧的泳衣。

兩個人每次都是蘇逸清先去換衣服,然後是她。每次蘇逸清看著她穿著泳衣走出來,就要說「你什麼時候也穿個比基尼讓我過過眼癮啊,包的那麼嚴實干什麼?」今天,他也說了這樣的話。

「只要你想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願意讓你看,不差我一個。」關曉寧將浴巾解下,放在泳池邊的躺椅上,在一邊做著熱身運動。

「讓我看一下又不會怎樣,你這丫頭也太小氣了。」蘇逸清從水里冒出來,趴在水池邊看著她。

「你自己說的,鯊魚是不會大聲講話的,所以,把力氣留著比賽吧,看我今天贏你多少。」關曉寧道。

「口氣倒不小,你輸了怎麼辦?馬上去買比基尼穿上給我看?」蘇逸清笑著說。

關曉寧突然有點膽怯,只要蘇逸清發揮正常,她絕對贏不了。可是,要讓她穿比基尼,算了,打死都不要。雖說蘇逸清和她關系好,可是再好也有個限度,她才不會讓他看自己呢!

「不行,你這明擺著是敲詐!」關曉寧抗議道。

「你不是說自己是鯊魚嗎?」蘇逸清繼續調侃道。

「好,跟你拼了!那要是你輸了呢?」關曉寧道。

「你讓我月兌光了都行!」蘇逸清笑著說。

關曉寧嘆了口氣,道︰「我對果男沒興趣。」突然,靈機一動,她說︰「不管誰輸了,穿比基尼,怎麼樣?」

「我是個男人啊——」蘇逸清叫道。

「那就贏了我再說!」關曉寧做完熱身,撲通一下跳入水中,開始游了起來。蘇逸清看著遠處的水花,笑著搖搖頭,戴上泳鏡,跟了過去。頓時,整個場地內就听見水的聲音。

熱身賽之後,兩人正式比賽,雖然沒有裁判,兩人卻像過去一樣埋頭苦游。泳池來回兩圈四百米,比賽兩輪,全是蘇逸清贏。等到第二輪結束,關曉寧爬上岸,擦干身體,躺在躺椅上端起服務員端來的果汁喝著。

「怎麼樣,不用再比了吧?」蘇逸清也出水,擦干身體端著罐裝咖啡喝著。

關曉寧放下杯子,笑嘻嘻地走到蘇逸清身邊,蹲給他**著肩膀,討好般地說︰「逸清哥,何必那麼認真嘛!好歹我也是壽星,你就當是陪我玩了,好不好?」

蘇逸清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躺著喝咖啡,道︰「死丫頭,剛剛想著陷害我穿比基尼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自己會輸?」

關曉寧繼續討好地笑著,說︰「好歹你是我的教練,我要是贏了你,你的臉面往哪里擱,是不是?再說了,如果你輸了,真的穿著比基尼在這里走,就算是被我一個人看見,你也知道我這人容易說錯話,萬一不小心說漏嘴,讓外面的人知道堂堂蘇氏的總經理穿比基尼,多影響你的形象嘛。」

蘇逸清險些被咖啡嗆到,忙起身推開她的手,道︰「真受不了你,不算數就不算數了吧!」

「謝謝逸清哥!」關曉寧忙跑到他面前。

「有個問題,你要是回答了,我就取消之前比賽的約定。」蘇逸清突然說。

「你問。」

「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

關曉寧低下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想告訴你他是誰,對不起,逸清哥,我不知道我和那個人會不會有將來,要是說給你知道了,我心里就會有太多的期待。萬一,萬一我和他沒有結果的話,我——」她抬頭望著他,說︰「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蘇逸清的心,似乎一點點被她鑽著,他卻說不出這樣有多難受。

沉默良久,他抬手掐著關曉寧的臉頰,輕聲說︰「傻丫頭,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關曉寧推開他的手,笑著說︰「我知道,可是,逸清哥也需要有個人在身邊心疼你!」說完,她轉身戴上泳鏡跳入水中。

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沒原則的讓著她呢?蘇逸清看著水里那優美的身影,不禁嘆道。

午飯後,關曉寧並沒有讓蘇逸清帶她去購物,而是拉著他去樓上看電影,選了個動作片看,只不過看了一半,兩個人都覺得好無聊,中途離場了。

于是,前往游樂場的計劃便被迫提前。

李漱白一家人中午參加完沈家璐外婆的壽宴之後就回家了,沈家琛直接去了畫廊,其他人午休之後沒一會兒,徐世雅就來了,說是這兩天世紀樂園有游行,帶圓圓去看。圓圓早就想去了,一听徐世雅來找她,高興地不得了。岳母便說讓李漱白也一起去,畢竟是自家的孩子,徐世雅帶著去玩也太麻煩人家。

這樣和徐世雅一起帶著女兒出去,勢必會讓外界對李漱白的感情生活產生新的認識。可是,總不能不去——

最後,是徐世雅開車,李漱白和女兒坐在後座,一行三人去了世紀樂園。而他們到達以後沒多久,關曉寧和蘇逸清也來到這里。

世紀樂園建成運行以及快十年了,每隔兩三年都會擴建翻新一下,而每到重大節日,樂園就會進行大規模的化妝游行活動,據說今年元旦前後游行場面是最宏大的一次。

**開始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鐘,李漱白三人到的時候只有四點,于是他和徐世雅帶著圓圓玩著游樂園里的各種游戲項目,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五點半。圓圓玩的太瘋,帽子圍巾全都交給徐世雅抱著,自己則是滿頭大汗的。

冬天的晚上六點,天就黑了,游樂園里的燈也都亮了起來,宛如一個童話世界。

「爸爸爸爸,我要棉花糖,你給我買。」圓圓看著不遠處有個賣棉花糖的老人,便大聲喊。

女兒的需求就是聖旨,李漱白顛顛地跑過去了。

「我要大號的啊!」圓圓喊道,李漱白回頭揮揮手,意思是他听見了。

身邊時不時地有人走來走去,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是一臉興奮。也許是剛剛和女兒玩的太瘋,李漱白也覺得全身好熱,便將風衣月兌下來搭在胳膊上。

「老伯,給我一個粉色的大號棉花糖!」突然,身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李漱白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

「你——」他驚道。

關曉寧不敢相信竟然被他撞到自己買棉花糖,可是,話都說出去了,她也收不回來,只好訕訕笑了,道︰「真巧,你也來了。」

「嗯,帶圓圓過來看游行。你是——」李漱白問。

「哦,我和逸清哥一起來的,他在那邊投飛鏢呢!」關曉寧道。

李漱白向關曉寧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真是一個用飛鏢扎玩偶的小店。

「好了,先生,你的大號棉花糖。」老人將一個做好的棉花糖遞給李漱白,李漱白接過付錢道︰「我們兩個人的。」

「謝謝你,不好意思讓你付錢。」關曉寧道。

李漱白只是笑了,關曉寧又說︰「圓圓呢?你在這里,她去哪里了?」

「哦,她在那邊和世雅在一起。」李漱白道,關曉寧朝他身後的方向看去,似乎看到了徐世雅。

「哦,這樣啊!」她不自然地笑了下,心想,幸好自己沒有說要和圓圓一起玩,要不然還不知有多尷尬。

「那我先過去把這個給圓圓,然後去和你們匯合。」李漱白倒是很平靜,說道。

關曉寧只得點點頭,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她突然覺得心頭被什麼扎了一下,痛得讓一顆心縮成了一團。

「姑娘,你的好了。」賣棉花糖的老人說。

正在專心致志射飛鏢的蘇逸清一歪頭,就看見關曉寧那這個棉花糖沒精打采地站在自己身邊,便說︰「沒買到的時候饞的跟什麼一樣,現在買到了,就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關曉寧深呼吸一下,笑問,「你射中了幾個?」

「兩個。」

「太臭了吧!」

「你自己試試看。」

「切,我肯定比你厲害!」關曉寧跟老板買了十個飛鏢,開始和蘇逸清比賽起來。

就在這時,李漱白三人過來了。

「玩的很開心嘛!」他笑著拍了下蘇逸清的背,道。

蘇逸清回頭看了下,忙蹲,道︰「小圓圓,來,讓蘇叔叔抱一下!」

圓圓立刻躲到了徐世雅身後,蘇逸清這才注意到徐世雅,站起身向徐世雅伸出手,笑著說︰「徐小姐,好久不見!」

「蘇總,你好,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你。」徐世雅面帶微笑說。

蘇逸清看向李漱白,卻又對徐世雅說︰「帶孩子玩很累吧?」

「沒事,只要圓圓開心就好。」徐世雅道。

本來正在全心投飛鏢的關曉寧,听見他們這番對話,根本沒心情了。可是又不想讓李漱白發現她心情不好,便主動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而徐世雅,見到這一幕完全驚呆了。

「關大夫,你怎麼會——」徐世雅驚道,卻依舊禮貌地微笑。

應該不是李漱白告訴關曉寧的吧,可是,怎麼會這麼巧在這里遇上她?徐世雅怎麼都想不通。

「徐小姐,我也是過來玩的。」關曉寧禮貌地說。

圓圓立刻走過來,拉著關曉寧的衣角,道︰「關姐姐,你怎麼和我一樣吃棉花糖啊?」

「因為這位姐姐她是個饞貓,圓圓也是小饞貓嗎?」蘇逸清故意逗圓圓道。

關曉寧懶得理他,直接把他贏來的兩個玩偶抓過來遞到圓圓面前,蹲問︰「這是蘇叔叔剛剛贏的,圓圓喜歡哪一個?」

圓圓看著玩偶,想了想,說︰「我想要爸爸給我贏。」

大人們都笑了,關曉寧便把自己剩下的六個飛鏢給李漱白,道︰「我投不中,給你吧!」

李漱白笑著說︰「謝謝,老蘇,咱們兩個比試一下,每人三個,看誰能中。」

蘇逸清從李漱白手中拿了三個飛鏢過來,兩個人開始比賽,關曉寧和徐世雅站在他們身後看著。

「關大夫是和蘇總一起——」徐世雅試探性地問。

「嗯。」

徐世雅「哦」了一聲,微微笑了,沒說話。

關曉寧看著徐世雅雙手搭在圓圓的肩上,而圓圓好像對于徐世雅的動作很習慣,心里的那種悲傷似乎又冒了出來。

結果,兩個男人誰都沒中,最後只得拿著那兩個玩偶離開。

「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反正距離**開始還有一陣子。」李漱白提議道。

「好啊,前面有家必勝客,就去那里怎麼樣?」徐世雅道。

「圓圓想去嗎?」蘇逸清問。

「嗯。」

于是,李漱白和徐世雅兩個人一左一右牽著圓圓的手,蘇逸清和關曉寧跟在後面。

「很像一家人,是不是?」蘇逸清問關曉寧道。

關曉寧不說話,可她無法否認,徐世雅真的看起來像是圓圓的親媽媽一樣。

「要是他們兩個快點結婚就好了,也不枉徐世雅等了老李這麼多年。」蘇逸清的口吻,不乏對徐世雅的感嘆。

關曉寧不自主地停下腳步,看著圓圓嚷嚷著讓爸爸抱,徐世雅又哄她繼續走。

真是一家人嗎?

關曉寧靜靜地站著,前面走著的李漱白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必勝客里好多人,連位子都沒了,幾個人在等候區排著隊等候,發號的女服務生突然盯著李漱白、徐世雅和蘇逸清三個人,看了一會兒,趕緊走了,跑到前台找經理。沒一會兒,經理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偷偷觀察,不到半分鐘,趕忙堆上笑臉走過去。

「幾位,跟我來——」經理也不點透,只是滿臉笑容地跟他們說。

幾人互相看了下,都明白這是要給他們插隊的意思。

「不了,我們,還是在這里等著吧!」李漱白笑了下,說。

別人都可以無所謂,他不行,他還要顧及自己的形象。

經理面露難色,有點不知所措,突然腦子一動,說︰「蘇總的秘書打電話來訂了位子,既然幾位來了,就請過來吧!」

這算是台階!

李漱白和蘇逸清對視一下,無聲笑了,起身跟著經理走去,徐世雅和關曉寧帶著圓圓跟在身後。

經理給他們安排的位置倒是挺好,面對面的沙發椅,靠著窗戶。李漱白和徐世雅帶著圓圓坐在一起,蘇逸清和關曉寧坐在他們對面。

點菜之後,圓圓要去洗手間,徐世雅和關曉寧便帶著去了。

「看起來不錯啊,是不是快了?」蘇逸清喝了口水,問李漱白。

「你指的什麼?」李漱白問。

「當然是你和徐世雅了,我看她和圓圓關系很好,而且,你也知道,她等了你多少年。她現在也三十多了,以前是有家璐,現在你讓人家再等下去就太不人道了。」蘇逸清道。

李漱白沉默了,他看著蘇逸清身邊空著的位置,苦笑了下,道︰「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自己一個人可以和圓圓過下去,直到她長大、結婚,可是,現在好像,好像——」

蘇逸清盯著他,道︰「有喜歡的人了?」

「你覺得我這樣子,有資格去喜歡別人嗎?」李漱白嘆道。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蘇逸清才說︰「記得去年咱們聊這件事的時候我和你說的話嗎?」

李漱白點頭,道︰「找一個我愛的,不如找個愛圓圓的。」

「你還會愛別人嗎?」蘇逸清道。

李漱白嘆了口氣,道︰「我無法忘記家璐。」轉過頭看著玻璃窗外的燈光,「我更不想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

蘇逸清看著他這樣,拍拍他的肩,說︰「既然這樣,那就和徐世雅結婚吧!」

李漱白轉頭,看著徐世雅和關曉寧領著圓圓來了,他對她們笑了。

點的菜都逐漸上來了,經理也來了幾次,卻依舊沒有點破李漱白的身份。

關曉寧盡量讓自己不去注意對面的三個人,可他們的笑容和笑聲讓她無法平靜。這樣的情形,將她徹底置于一個插足別人家庭的小三地位,她不願這樣,她只是愛他,只是想多一點時間和機會和他在一起,靜靜地看著他抱著他,對她來講都是世間極致的幸福。可她,真是一個小三嗎?

而徐世雅,在關曉寧看來幾乎與超人無異,她在照顧圓圓的同時,還能和兩個男人交談,還能保持著自己的風度。

「啊,原來關大夫是蘇總的堂妹啊!真是意外!」听李漱白介紹了關曉寧和蘇逸清的關系後,徐世雅真是驚到了。

「不過,蘇總真是貼心,還專門帶妹妹出來過生日,羨慕死我了。我也好想有個哥哥。」徐世雅含笑道。

幾個人隨意聊著,氣氛其樂融融,只是關曉寧的身體,越來越冰涼。

「快,快,游行快開始了!你們都快點。」圓圓看著玻璃窗外越來越多的燈光,著急的不行。

被圓圓催促著,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餐廳,李漱白付了錢,經理親自送他們出門。

蘇逸清發現關曉寧的情緒很低落,好像她已經好久都不說話了。

「寧寧,怎麼了?不舒服嗎?」他擔憂地問。

蘇逸清說這話的時候,李漱白也听見了,他看向關曉寧。正是他的這一眼,讓關曉寧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消沉,她不願他看到自己這樣沒出息。

「沒事,就是感覺人多。」關曉寧笑了下,對蘇逸清說。

「等會兒說不定會有驚喜,就乖乖等著吧。」

關曉寧哪里知道他說的驚喜是什麼,正好游行隊伍來了,幾個人在路邊觀看。

此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整個世紀樂園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豪華的游行隊伍吸引,特別是小朋友們興奮極了。圓圓太小,騎在爸爸的脖子上,時不時地叫喊著、用手指著**的花車。徐世雅站在李漱白身邊,面帶微笑望著眼前璀璨的燈光,余光卻在背後的關曉寧臉上。她看出了關曉寧的失落,這樣很好!

熱鬧的人群,絲毫沒有讓關曉寧感覺到快樂。看著前面的李漱白和徐世雅,心里的酸澀一陣陣冒出來。

她拉了拉蘇逸清的胳膊,蘇逸清不知道怎麼回事,望著她︰「逸清哥,我,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了。」

「很難受嗎?」蘇逸清擔憂地問。

關曉寧低頭不說話。

蘇逸清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道︰「寧寧,稍等一下。」

之前兩人的對話,李漱白和徐世雅都沒听見,現在听見蘇逸清這麼說,兩人好奇地轉過頭看著關曉寧。

蘇逸清走到旁邊,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然後走到關曉寧身邊,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視著她的眼,道︰「再等五分鐘。」

李漱白神情復雜地看著蘇逸清,徐世雅也面露不解的表情,關曉寧盯著蘇逸清,點點頭。

「不如,我們去前面那邊看看吧。我去給大家買點飲料。」蘇逸清道。

到了目的地,大家擠到了人群前面,圓圓也從李漱白的脖子上下來了。

蘇逸清時不時地看看手表時間,關曉寧也不知道他要干嘛,看見了也沒問,突然就听他數著「十、九、八、七••••••」關曉寧訝然地盯著他,剛要問,就听他說︰「一,看——」關曉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突然間,黑暗中亮起無數的煙火,而且,那些煙火竟然在慢慢轉動,如同旋轉的火把。

游行的人們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神奇的煙火秀給吸引過去了。

孩子們興奮地叫著,蘇逸清看著關曉寧眼中那閃亮的火花,嘴角揚起深深的笑意。

這時,游樂場的廣播里開始放出生日快樂歌,中文英文兩個版本。漸漸的,人們才發現那些煙火是被固定在摩天輪上的,每個座艙上面都固定著一堆煙火,不停燃放。等到那一個個獨立的煙火燃燒完了,整個摩天輪上的燈亮了起來,緊接著,夜空中綻放起一朵朵美麗的巨大煙花,照亮了天地。

「好看嗎?」蘇逸清輕聲問關曉寧。

原本情緒低落的關曉寧,被這突然出現的美麗景色給怔住了,見蘇逸清這麼問,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楮盯著他,她頓時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蘇逸清做的,是他為了讓她高興,一如過去的許多時候。

身處情感困境的關曉寧,此時深深陷入了蘇逸清給她的巨大關懷和濃濃的親情之中,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撲在蘇逸清的懷里淚流滿面。

李漱白看著這一幕,別過臉去,深深閉上雙眼。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原來那個蘇逸清多年單身的女孩子,就是關曉寧!

為什麼老天爺要開這樣的玩笑?當他想要開始新生活的時候,先是發現被自己視為親弟弟的沈家琛愛上了她,只不過一周的工夫,又讓他意識到好兄弟蘇逸清又愛了她那麼多年。

是他出現的太晚了,還是說他醒悟的太遲?

煙花,依舊在夜空綻放,而李漱白絲毫听不見身邊人群的歡慶,看不見流淚的關曉寧!

回家的途中,關曉寧看著蘇逸清的臉,絲毫不忍心將自己真實的心情表現出來,她,不想打擊他。只是,車玻璃上那碎碎點點的燈光,宛如她和李漱白的未來一般。

圓圓玩的太瘋,在回家的車上就睡著了,李漱白安排女兒睡下,坐在自己的臥室里,心里卻亂成一團。

時間,在人們毫無意識到的狀態下,慢慢走向凌晨。

而江城市一院家屬區的一幢單身公寓樓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黑暗當中,只有車里那一明一滅的小光點說明車里那個人內心的糾結。他的手,時而放在車門上像是要推門下去,時而又握著方向盤。

究竟是兩個人空間上的距離太寬,還是心里的距離太遠?

時間從指間流逝,關曉寧開著燈躺在被子里,突然听見一陣時輕時重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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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節提示︰她「哦」了一聲,他的吻就立刻返回到她的唇上,舌尖立刻竄入她的口中,將她的呼吸全部吞入自己的胸中。無意識中,他的大手便覆上了她的胸前,剛剛踫到的那一刻,他突然停止了親吻,微微拾起身望著身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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