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夏謝絕了吳美子等人的陪同,坐上陳昭瑞的車呼嘯而走。
車上的氣氛很凝重,畢夏坐在車中,一聲不吭,像是在沉思著什麼。「畢夏,他們太壞了,這明顯有黑幕,你別在意啊!」過了一會扈雨忍受不住這種氣氛,抱著電腦,激動地說道。
「哼,這是明顯的黑幕,今天好像是故意針對我們似得。」黃曉勇推了推眼鏡,認真分析道。今天的這種情況太奇怪了,在微電影這個領域,《老男孩》已經成為標桿,影響力太大了,照理說哪怕大學生電影節為了尋找平衡不能將獎項都頒給《老男孩》,也不會只給了一個安慰獎,這其中有一股暗流是他們沒注意到的。
「哼,不管怎麼說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扈雨氣呼呼的說道。
「你能怎麼樣,用你的電腦砸他們嗎?」陳昭瑞突然接話道,頓時感覺到氣氛一陣冷場。
「我去網上罵他!」扈雨想了想蹦出這麼一句。
「哈哈,真是只紙老虎。」畢夏哈哈大笑,他當然知道幾人的一唱一和是為了讓自己舒緩心情,為了讓大家不要擔心,他也盡量配合。
打開家中大門,畢夏就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剛進門就看見媽媽,畢暢,還有張婧站在玄關處,畢夏心中一暖,笑著說道︰「怎麼都站著啊,我沒什麼事。」
「哥哥,我替你罵他們了。」畢暢跑上前來,拉著畢夏的手,不停搖著,很萌很可愛。
「真好!」畢夏輕輕用頭頂了頂畢暢額頭,笑著說道。
「討厭,一回家就欺負我!」畢暢揉了揉額頭,假裝很生氣。不過大家都沒被她的樣子騙到,畢暢一直都是這樣,是家里的開心果,她知道畢夏難受,想方設法逗畢夏開心。
「畢夏,你放心,我們會追究的。」張婧臉上寒氣森森,話里的那股狠勁讓畢夏都心驚膽戰。
「婧姐,沒事,真的,我沒放心上。」畢夏笑著說道,說話見他臉上真的露出以往的笑容。畢夏很愛這個家,很珍惜這些也愛著他的人,他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大家,讓大家跟著擔心。
「好了,夏兒,坐著說把。」臧媽媽深深的看了畢夏一眼,說道。
這個晚上畢夏接到了很多人電話,有胖妞郝蕾的,有《仙劍》幾位主演的,都殷勤關心著畢夏。
晚上,朱建業和黃旭亦直接殺到畢夏家樓下,硬拖著他出來喝酒,說什麼「一醉解千愁」「做兄弟的舍命陪君子」之類的話,听得畢夏哭笑不得。
也是這個晚上,三個年輕人立下了「一定要有一天用絕對實力征服大學生電影節」的豪情狀語。
這一夜畢夏睡得很淺,第二天一早他照例做完早課,給媽媽和畢暢做了早飯,帶上一副平光眼鏡,棒球帽出門。他突然很想出去走走,想靜靜呆一會,上了一輛公交這,畢夏漫無目的的隨著車子前行。
在車上,畢夏接到了張婧電話,她已經查出了昨天的根源。
畢夏最近上升到的勢頭太猛,從去年到今年,他的話題不斷,而且每一次爆出的話題都能讓畢夏的人氣更上一層樓。在歌壇與網文圈,畢夏人氣已定,如今如果再在導演圈中取得好成績,這讓其他經濟公司情何以堪那。
全國有八大經濟公司,而這八大公司,華藝如今其實有些名不副實,實力雖在,卻沒有當家作主的一哥。可是這一年來畢夏冒頭的速度讓其他公司感到危機。于是由橙天、海蝶、環球發起,其他四家經紀公司默認的狀態下,聯合打坑了華藝一把,而畢夏就是他們他主要打壓的對象。
「嗯,我知道了,婧姐,我今天不去公司,想出去走走!」畢夏淡淡應了一聲,在張婧的叮嚀中掛了電話。
吳癜是京城靠近五環的一個城中村,在這里你看不見京城的繁華,反而近在咫尺的兩個地方,猶如天堂與地獄的區別。這里髒、亂、破,**著各種地方口音的外來務工人員聚集在這里,他們拿著微薄的薪水,干著最辛苦最勞累的活,只為了混一口飯吃。
畢夏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他下了車,順著小路來到了這個城中村中央的一個公共休閑健身中心,這得感謝國家出台的《農村文明建設諾干建議》,否則興許這個唯一干淨的地方都沒有。
畢夏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眼楮漫無目的掃著,突然他的視線被一個小男孩所吸引。這是一個十分瘦小的男孩,看起來不過**歲的樣子,畢夏視線的中的小男孩,正舉著比他還高的拖把,吃力地拖地。
他干活的房子,是對面小區的一個小車庫,看起來不過六七個平米大小。他身旁還有一個正在煮著什麼東西的煤氣灶。這個潮濕的車庫里面,有一席窗簾隔開了一個里間,半拉著的窗簾里,能看見有一位躺在**的中年婦女,臉上一片菜色,一眼就能感覺到這個婦女的健康情況並不好。
小男孩拖地時,不時回頭看看煤氣灶上東西,打開,用筷子攪拌一下,然後蓋上鍋蓋,再回來杵著長長的拖把。
過了一會,窩里的東西好了,小男孩拿出一個碗,小心的盛了一碗,拿著筷子攪拌著,不時放在嘴邊吹吹涼氣。然後端進去蹲在床邊喂著中年婦女。這可能是他的母親,畢夏想著。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時間快到八點半了,小男孩出門了,他拉上車庫大門,背上印著變形金剛圖案的書包。小男孩從畢夏身邊走過時,畢夏觀察的非常仔細。這個是一個紅色的小書包,洗的很干淨,書包的外圍邊上都已經磨破,能看出用針縫過的痕跡。
男孩穿的是一身小學校服,手臂別著兩條杠。校服穿在他身上有點小了,緊緊的,褲腳都拉得筆直。在這個小男孩的臉上,畢夏沒有看見什麼淒苦,反而帶著淡淡笑意,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如此幸福。
畢夏的狀態很奇怪,大腦好像是在運轉,又好像停止不動,周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卻沒有任何的住思考,混混沌沌。
他這一坐,就坐到了太陽下山。傍晚時分,畢夏又看見了這個小男孩,他回到家中,打開門,給躺在**的媽媽倒了杯水,然後拿出一條小板凳,最在夕陽下開始寫作業,小男孩寫的很快,不過半個小時,畢夏就見他完成了今天的作業。
小男孩進了車庫,月兌下校服,小心翼翼地折疊起來,換上了一件髒兮兮的花花綠綠的衣服,一手拿著一個簍子,一手拿著一根長長的鐵鑷子,環衛工人夾垃圾的那種。
小男孩走上村間小道,沿著兩邊走,看見飲料瓶就撿起來放進簍子里,原來他是在撿垃圾啊。畢夏無意識的情緒波動了下,繼續關注著小男孩。
小男孩蹲**子,將鐵鑷子放到一旁,雙手捧起一樣東西,好像是一本書?!他用袖子在書上擦了擦,很珍重的將書塞進衣服里。
他繼續走,來到一個垃圾桶旁,有一條流浪狗正在刨食,看見小男孩的到來,它抬起頭,呲牙咧嘴,「汪汪」的叫了兩聲。
小男孩好像有些害怕,蹉跎不前,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揮舞著手中長長的鐵鑷子。流浪狗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又止住了步子,「汪汪」的狂吠著。
小男孩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他後退了幾步,走到路邊撿了幾塊小石子,對了流浪狗砸去,流浪狗急忙躲開,小男孩揮舞著手中的鐵鑷子沖過來,終于他戰勝了流浪狗,佔據這個垃圾桶。
畢夏看見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是一種幸福!
幸福是什麼?突然間畢夏在大腦里問自己。
小男孩的收獲不錯,這個垃圾有不少易拉罐,一毛一個,能賣一塊多錢,他還撿了一個殘缺的汽車玩具,畢夏看見他心虛的藏在口袋里。
小男孩走了,沿著路一直往前走,天色快要黑時,畢夏終于見到他回來了,手中的簍子已經空了,想來應該賣給了收垃圾的人。
小男孩正要回家了,這時從旁出的房子里出來幾個同樣大小的男孩,好像還是熟人,只是這幾個小子比小男孩要高大一些。
三個小孩子圍著小男孩,拉拉扯扯,像是要搶奪一些東西。小男孩不肯,想要沖出去,卻被拉住了。其中一個小孩一把推倒了小男孩,小男孩不肯屈服,爬了起來,撲向那個小孩,兩個人扭打成一團。旁邊兩個小孩也圍了上來,他們將小男孩推倒,三個人騎在他身上。
最終他們搶走了小男孩要保護的東西,畢夏看清了,那是一張紙幣的五塊錢!
小男孩支撐著站了起來,那小小身影,在風中如此孤獨!
畢夏今天都像是靈魂出竅一樣,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上帝視角,下意識坐著觀察著。這個時候他就像是出竅的靈魂歸來了一般。大腦一下子運轉起來。
小男孩的一天,他都看在眼里,像是放了一部無聲電影。他起身,走向小男孩!
「痛嗎?」畢夏拉起小男孩,這是一個很清秀的小子,眼楮不大,卻很明亮,此時這張清秀的臉上像是小花貓一樣,髒兮兮的。
「痛!」小男孩點點頭。
「明天還撿嗎?」畢夏又問。
「撿!」小男孩狠狠點頭。
畢夏覺得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很痛,刺疼,說不出的味道。小男孩底**子,撿起地上被踩髒了的那本小人書和在打斗中被砸的更加殘破的小汽車,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好像這是天下最珍貴的東西。
「想要嗎?」畢夏覺得鼻頭有些酸。
「不想,我有這個了!」小男孩舉了舉手中的小人書和小汽車,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帶著帽子的哥哥很溫和,有種讓他放心的感覺。
「你等等!」畢夏跑向不遠處的小店,掏出錢,買了一輛小汽車,一大袋吃的,鄉下的小店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個時候畢夏無法要求太多。
「給!」畢夏將東西遞給小男孩。
「我不要!」小男孩搖搖頭,警惕的後退兩步。
「拿著!」畢夏將東西遞道小男孩手里,轉身離開。
畢夏走出沒幾步,就听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大哥哥你等等」小男孩吃力的提著袋子,趕了上來,「大哥哥,你陪我回家吧。」
「好!你叫什麼?」
「我叫陳克。」小男孩開心的笑了。
夜晚十分,畢夏回到自己家中的小區,靠在樓下過道,畢夏抽著煙,突然間想起了一首歌——《親愛的小孩》。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弄髒了美麗的衣服,卻找不到別人傾訴」
「聰明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曰暮」
「我親愛的小孩,為什麼你不讓我看清楚,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親愛的小孩,快快擦干你的淚珠,我願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小男孩陳克,給了畢夏很大的觸動,也許年少不識愁滋味,陳克的滿足,陳克的幸福,陳克的孤獨,讓畢夏無言以對。
我們每個人都是「親愛的小孩」,從小到大,經歷分離,分別了初戀,分別了友人,分別的家人,留下了孤獨;遭遇挫折,受到磨難,夜半三更,無人傾訴;現實的殘忍,我們放棄了理想,遺失了夢想,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曰暮。
我們都是親愛的小孩,每個人都在尋找回家的路。是親情,是愛情,是友情,更是人生的追求。
我們應該哭,應該笑,應該無悔!
夜晚的風中,畢夏站得筆直,夢想無悔。再多的打壓,再曲折的困難,他自當乘風破浪。今天也許他還弱小,那麼他就成長到無法再被打壓。
這個晚上,畢夏和陳克這對「親愛的小孩」一起找到了回家的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