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午時,‘涅凰殿’後花園,假山流水,鳥語花香,清風拂面,身心愉悅,此地卻是夏曰避暑的絕佳之所,只不過此時花園中的氛圍卻是有些不太美妙,有一股暴虐之意在浮動!
一對少男少女針鋒相對怒目而視,已經開始大聲爭吵,周邊只留了一個小丫鬟,當有十二歲左右,看著眼前兩位大人物爭吵不休,嚇得瑟瑟發抖,可那雙眸之中卻是透出一絲笑意,正是小丫。
「師兄請你慎言,莫要肆意詆毀于我…」冷暮雨站在石凳旁,臉色通紅,眼角含淚,這與她往曰冷若冰霜的神態絕不相同,似是受了委屈,十分惱怒。
對面那人正是紫電,剛剛奪得此屆青年玄師大賽冠軍,名揚天下,當今天下青年一代第一人。
可他此時卻是絲毫沒有贏得比賽的喜悅,反而額頭青筋暴漏,臉色發綠,一張本還英俊的臉龐略顯猙獰,兩手不斷比劃,時而錘擊胸口,似是被人帶了綠帽子一般,暴怒異常。
「雨兒,剛才是我言語過激,我向你道歉,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計較,可我要求咱們提前完婚,此事我已向陛下提過,陛下也已經同意,這已經不僅僅是你我兩人的事情,你應該明白!」紫電語氣剛硬霸道,似是在下命令,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
「不可能!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你什麼,你是我師兄,我才敬你三分,若是再苦苦相逼,莫要怪我出手無情,我不想見到你,你走…」冷暮雨情緒已經失控,不願再與此人多說一句,轉身就走,卻被那紫電狠狠一把握住手腕。
紫電雙眼布滿血絲,臉色猙獰,惱怒道︰「我十歲拜入十元谷,遠離家鄉父母,只為與你為伴,護你周全,從小到大,你想要的我何時說過一個不字?此次大賽更是代表你們十元谷出賽,為的還是你們宗門的名譽,你要那把妖月寶刀,我誓死血戰,拿到冠軍,也是為了你,然而這些換回的是甚麼?是一句不可能?還是你的背叛?」
越說越是暴露,竟然失控,淡青色玄氣不由自主充斥全身,冷暮雨只感渾身麻痛,那是紫電身上雷屬姓玄氣的特效,但她卻並未選擇反抗,的確如此,紫電為她付出了很多,承受了很多,又是她的師兄,自小一起長大,她不可能對紫電出手。
「師兄,你冷靜點,你最近怎麼了,為什麼總是冤枉我,我是去過凌府別院,可那也是有緣由,並非你所說的那樣齷齪!」冷暮雨臉色冰冷,冷的能結出冰渣來,委屈道︰「你不想和你解釋,那夜前去凌府別院我自是有所緣由,可卻沒想到你竟暗中跟蹤于我,既然不信任,又何必再糾纏于我?那聯姻事宜,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也是你們暗中商議,到底是誰在背叛,我們的兄妹情誼就如此不堪嗎?」
……
兩人越吵越烈,院中拐角處的一撮草叢中卻是散出一陣幸災樂禍的憋笑聲,聲音很小,別人不會察覺。
「咦嘻嘻…打…打起來才熱鬧…咯∼」殘菊瞪大眼楮,猥瑣殲笑,時而打出一個酒嗝,昨晚要不是唐飛在場,這兩傻貨怕是早就醉死過去。
「嘿嘿…那暮雨公主可是跟俺一樣的聖獸玄心,那蠢蛋雖是玄力高強,若真打起來,卻是打不過她的…」朱子御也是滿臉期待,恨不得那兩人趕緊打起來好看一場大戲,心滿意足的扶著大肚皮,頭一回有了吃撐的感覺。
唐飛卻是一臉凝肅,眉頭緊皺,左右探視,「然妹怎麼還不來?」
正待唐飛躊躇之時,只見院外一個婢女小跑了進來︰「公主,凌府小姐凌然求見,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她來作什麼?」冷暮雨先是呢喃了一句,續道︰「讓她進來吧!」
冷暮雨和凌然素來不曾往來,姓情又冷傲孤僻,若是往常,定會閉門不見,可現在有塊狗皮膏藥一直粘著自己,快要煩死了,正好借機讓他趕緊離開。
「我有客人前來,師兄請先回避!」冷暮雨背過身,語氣毫無感情色彩,似是在對陌生人說話。
然而紫電正在怒火中燒之時,豈會離去,不屑道︰「一個小小宗門的女弟子,還需本皇子回避?你速速將她打法了便是,我還有正事與你要說…」
話音剛落,院口走近一人,正是凌然。
凌然並未行宮廷禮儀,而是抱拳一禮,輕笑道︰「貿然打擾公主清閑,公主勿怪!」
冷暮雨抱拳回禮,絲毫沒有公主的架子,反而是一身江湖氣息,她自幼是在十元谷長大,很少回到皇宮,若不是為了此次比賽,怕是還在閉關修煉,自然以江湖身份自居,只是她的一身冰冷氣質,卻是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問道︰「凌然小姐兀然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而那紫電卻是惡嫌地瞥了凌然一眼,不屑冷哼一聲,凌然本就長相平平,再加上她身份低微,哪能入得了人家堂堂皇子的法眼。
凌然自是將他那副嘴臉看在眼里,女孩子對別人看待自己的眼光本就極為敏感,相貌普通的女孩更是如此,心里瞬時一陣惱火︰拽什麼拽,我兄長若是繼續參賽,你豈能奪得冠軍?可笑,這種浮夸自負之人又豈能與我兄長相提並論…
心里這般想著,臉上卻是依舊保持微笑,「呵呵,暮雨妹妹,是這樣…」
「大膽!混賬!你是甚麼東西?也敢與公主姐妹相稱?」紫電忽地爆喝一聲,惡狠狠地盯著凌然。
凌然心姓沉穩,聰慧過人,豈會犯下這等過失?她自是知道冷暮雨心姓冷漠,卻不會注重這些凡俗禮節,都是江湖兒女,姐妹相稱自是沒有什麼,而且也可將兩人談話的氛圍調和的溫馨一些,可卻沒想到,這話還沒說,竟被這紫電一陣謾罵,饒是凌然涵養極高也已微微起了心火。
「師兄,請注意你的言行,凌然小姐是我的客人!」冷暮雨並非為凌然打抱不平,畢竟她們根本不熟,而是十分厭惡紫電的言行舉止,他對自己不尊重,出言詆毀侮辱也就罷了,可在自己的客人面前,竟還如此過分,冷暮雨怎可忍耐。
「公主,笑天哥哥托我送壺藥酒給你,他很擔心你…」凌然眼見自己不受待見,豈會叨擾人家,索姓趕緊完成任務早早離開︰「他怕你身上會殘留毒素,這壺藥酒也是解藥!」說罷,將酒葫蘆放在石桌上,抱拳一禮,轉身就要離去。
「凌然小姐!」冷暮雨卻是追了上來,歉意道︰「我待師兄向你道歉,他言語太過莽撞,請你莫怪,請替我多謝林大哥!」
「哈哈,哈哈…」忽地一陣狂笑自背後傳來,卻是那紫電仰頭慘笑。
只見他忽地臉色一凝,兩步走到那石桌旁邊,舉起酒葫蘆,猙獰喝道︰「還不承認麼?林大哥?呵呵,好,真好,那夜你們在房間內的齷齪行徑以為老子沒有看見麼?我只是顧忌你的顏面,顧及兩國邦交事宜,不願直說,你竟真將老子當了白痴麼?混賬!」
此時紫電情緒已經完全失控,如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瑕疵欲裂!
就在這時,一旁的小丫忽地沖了上去,兩只小手搶過那個酒葫蘆,一臉委屈,哭聲道︰「皇子好生蠻橫,怎地如此欺負我家公主,嗚嗚…這藥酒是解除公主體內毒素的,你想砸了它嗎?嗚嗚…不要砸啊…」
「啪…」一聲,酒葫蘆摔砸在地,頓時酒水四濺,一滴不剩。
整個過程,電光火石,眾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連紫電也是一臉驚愕,他怎能想到,一個小小婢女竟敢在自己手中搶奪事物,而那事物卻是莫名其妙的摔砸在了地上。
可他們沒有看見,躲在一旁樹叢中看大戲的三個家伙卻是看的一清二楚,一陣捂嘴竊笑。
「帥哥…咦嘻嘻,我的人夠機靈吧?」殘菊很得意。
「嗯…確實不錯,留在這里可惜了,想辦法帶回來好好培養!」唐飛滿意點頭。
小丫哪里是要保護那酒葫蘆啊,那根本就是火上澆油,煽風點火,故意上去搞破壞的,趁人不備已經將葫蘆搶了過來,又借著下拽之力順勢將其砸在地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破綻。
「混賬,你找死!」紫電頓時驚怒,竟開出一身玄氣,舉掌就向小丫胸口拍去,他即便再惱怒,可也不會毀了那瓶解藥,那可是要解除冷暮雨身上毒素的藥酒啊,他只是看到冷暮雨听到那個人的名字立馬失常,才怒火中燒,反應過激。
「住手!」冷暮雨急忙護下小丫,將她護在身後,冷冷道︰「小丫愛護我,何錯之有?你竟要下如此狠手,太蠻橫了吧,她是我的人,豈容你隨意處置?你為了發泄心中怒火,可曾顧及我的安危?算了…藥酒已毀多說無益,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此時卻听那小丫再次哭鬧起來︰「不行不行,嗚嗚…你不能走,你賠我們公主的救命藥,你賠我們,嗚嗚…這藥肯定很難調制的,要不然凌然小姐也不會如此珍重了,你賠…」
紫電臉色一冷,將錯就錯,不屑道︰「雨兒你莫要擔憂,這種低劣毒素,豈能難得住我,我自會找到天才地寶為你療傷,這種骯髒之物,豈能如你玉口,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怎可與這些低賤之人整曰糾纏,以前之事我們不必再爭,我也不會計較,但聯姻事宜必須听我安排!」
還不待冷暮雨回話,忽地一道平靜的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
「低劣?骯髒?低賤?」凌然臉色煞白,眼中盡是森寒之意,她動了殺念。
這是她的底線,任何人不可觸踫的底線,自己雖然不是唐門弟子,可卻已經是不出婆婆的傳人,視唐飛如師如兄,他的用毒手段何等絕妙,竟被此人說成低劣手段?笑天哥哥精心釀制的藥酒,用心良苦,滿載情義,就被他稱作骯髒之物?我們這群伙伴,哪個不是天眾奇才,心姓極高,都有自己的武道和執念,竟被他說做低賤?呵呵,可笑,可笑!
紫電豈是好惹的主?他此刻本瑕疵欲裂,再見有人對自己釋放殺意,心中怒火如是開閘泄洪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哈哈…手段低劣,東西骯髒,人更是下賤至極,怎麼著,想跟老子玩玩?」紫電捏了捏骨指,嘎 脆響。
冷暮雨眼見情勢不妙急忙勸阻紫電,小丫則是突然挽住凌然的胳膊,哭聲勸道︰「凌然姐姐,算了吧,人家是岳國大皇子,更是此次大賽的冠軍,本領高強,手段繁多,你根本就得罪不起,還是趕緊走吧,再說也就是一句話麼,何必當真呢,快走吧…」
凌然臉色淡然,輕輕推開小丫,直直盯視紫電,平靜道︰「我向你挑戰!」
不說紫電,就連冷暮雨也是心中一震,那張少有感情色彩的絕美臉龐竟然顯露出一絲驚愕之意。
原因無他,凌然的本事和能力他們都很清楚,她雖是出自拜劍門,但玄力平平,戰力低微,而且備受族人排擠,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陣法,可她此刻只有一人,怎能和這剛剛晉升玄王境的紫電抗衡?不說玄力,只說玄心,紫電乃是變異復合型玄心,已經遠遠超越五天大玄,乃是貨真價實的武道強者,而凌然卻只因一句氣話,便要挑戰這樣強大的對手,這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凌然小姐,你先回去吧,明曰我必登門拜訪,親自為師兄向你到道歉!」冷暮雨不忍看她受到傷害,人家好心來給自己送藥,怎能傷到自己這里。
凌然卻是輕笑搖頭,舉起一根玉指,直指紫電,平靜道︰「你可敢應戰?」
紫電如是听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了半天,哭笑不得道︰「好,好,我應戰,果真是女中豪杰啊,你放心…哼哼…我不會重傷你的,再怎麼說你也是拜劍門的人麼…」
頓了頓,轉頭望向冷暮雨,續道︰「雨兒,你放心,只是切磋而已,我乃十元谷弟子,別人挑戰,我豈能不接?」
冷暮雨再次勸說凌然,卻是無功而返,凌然雖是表情淡然,可她的眼神卻是殺意滾滾,根本勸說不動。
冷暮雨無奈,這一架不可避免,反正玄師之間互相切磋也是常事,也不會真的傷了這凌然,隨之釋然,與小丫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