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大鵬展翅
第117節第一百一十七章處理打人事件(3)
就在林志強在集團房地產公司等著那個房地產公司總經理黃三友過來的時候,其實,這個黃三友根本就沒有打算過去面對林志強,黃三友在心里暗暗想著,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啊,老子就不去,看你能把老子怎麼樣?
而且此刻的黃三友也根本不想走,因為他這時正好和裝修公司新任經理何平在裝修公司的經理辦公室里,剛才何平才和他說有個美女到公司門衛要求找工作,並且還特別問他道︰「黃總,怎麼樣,要不要嘗嘗特別的風味啊?只不過到時候你讓公司人力資源部給他簽一個外聘的合同不就可以了嗎?不過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她的工作問題,我來解決,你只管享受就好了。不過成功與否,那可就要看你了哦?……」
這時門衛已經把到門衛那里找工作的林倩倩直接領進經理辦公室,然後便無聲地退了出去。何平這時給黃三友遞了一個壞壞的眼色,然後也退了出去。當黃三友听到門口啪的一聲關上了,黃三友還有點不相信,便走過去確認一下門是否已經關好。
當一切安全問題搞定之後,黃三友便習慣性地擺出一副傲慢的架勢,乜斜著眼楮,用下巴朝沙發上一指︰「坐吧。怎麼個意思,說說吧
這時的林倩倩的心里,也是突突地跳得很快,誠惶誠恐地坐在那兒,眼眉都不敢抬起來,腿也有點瑟瑟發抖。她饑腸轆轆地奔波了一天,尋找打听的都是民營企業。國有企業連想都沒敢想過。誰想到民營企業連人事部門都沒進去,就讓人家給打發了。而現在他卻進了這個國有企業老板的辦公室。難道她真是要交好運?難道眼前這位老板真能收留她?
難道她真能進入這座大城市的國企?那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她激動的猜測出,期望著,琢磨著怎樣才能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牢牢地抓在手里。她想,像正常情況下那樣求職肯定不行。但不一會,她好像是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是她的容貌幫助她走進了這間辦公室。頓時臉上熱漲漲的,有點發燒。但她馬上提醒自己,大方點兒,不要過于羞澀。她必須利用男人的弱點,實現自己的願望。此外,除了用容貌取悅他,還應引起他的同情。跟他說實話嗎?她難以啟齒,也不能說出真相。于是她編造了一個逃婚的故事。說自己大學畢業後回到南京當會計。父親為了還債,要把她嫁給一個離異的六十多歲的老頭,所以她才倉皇逃了出來。現在已是身無分文,饑渴難耐。
黃三友听了她的故事,先是怒不可遏︰「什麼?把你嫁給一個盜墓的老頭?!虧你爹想得出來,這不是把一朵花給糟踐了嗎!真他媽是腦袋讓驢給踢了!那股憤怒勁兒,就像是別人給他戴了綠帽子。接著臉轉陰為晴,甚至有些欣喜。本來這女人的美貌已經讓他垂涎欲滴。听她一說才知道,她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是個會計專業的大學生。而他的房地產公司正好需要一名會計,把她招回去,再讓人力資源部給一個外聘的手續,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因為公司人力資源部還是要听他這個總經理的,何況他正想啟用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當會計。最後是憐香惜玉。不管真的假的,他表現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走吧,我先帶你吃飯去。晚上再給你找一個地方睡覺,就算是你的單身宿舍了
林倩倩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真的接收我了嗎?」
「當然,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房地產公司的一名員工了,不過我只要你對我的絕對服從
「你們公司正式招工不是要走很多的程序嗎?」林倩倩有點忐忑不安地問道。
「程序?」黃三友狡黠地一笑,「對,是有程序,不過現在還沒有到時候。你先做好心里準備吧。我的前提是對我的絕對服從哦
晚飯後,黃三友帶著林倩倩來到一個單人房間。這時的房間里早有裝修公司的辦公室副主任按照裝修公司經理何平的吩咐,因為何平要拍這個黃三友的馬屁,所以他想把這個老天送上門來的女人送給黃三友,他相信他一定能從這里得到很多回報的。所以他便安排高洪偉來處理這個事情,所以此時的房間里,早已經有人把里邊的衛生打掃干淨了,里邊還安放了一張鋪著嶄新被褥的單人床,並準備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衛生搞好了之後,高洪偉還把宿舍的鑰匙交給了黃三友。
站在這間宿舍門口的黃三友,拿出一把門鑰匙交給林倩倩︰「這間宿舍歸你了指了指床頭的睡衣,「拿上它,到那邊的辦公室里去洗個澡。門開著說完扭頭走了。
林倩倩心里充滿了對黃三友的感激。但仍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太容易了。回想著黃三友那束緊盯不放,像吸附在她身上似的色迷迷的目光,不由得對他的動機產生許多懷疑,心里惴惴的,甚至有些恐懼。可又一想,男人有幾個不呢?如果不過分,付出一點代價,換來一份好工作倒也值得。但如果……林倩倩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卻馬上又給否定了。她相信,一個國有企業領導干部做事是不會太出格的。
黃三友說的的辦公室其實就是何平的辦公室,就在過道的另一頭。林倩倩抱著肉色的真絲睡衣,忐忑不安、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推開門,屋里沒人。她把門從里面鎖好,心態安穩了許多。她仔細觀察著這間辦公室。房間有她住的那個單間四個大。寬大的老板台後邊,是放著一個大雙人床的臥室和設施齊全的盥洗室。林倩倩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佔用這麼大的空間,辦公設施又這麼奢華,不知道黃三友是個什麼級別的干部。她走進盥洗室,月兌去衣服,開始放心地洗澡。她急于洗去奔波一天帶來的汗水和污垢,洗去心中的煩惱和周身的疲勞。
碩大的葵花噴頭刷刷地涌出瀑布般的溫水,林倩倩沉浸在舒適、愜意的洗浴中。良久,她終于關上龍頭,拿起浴巾擦拭著身子轉過身來。突然,她的身體驚悚地一顫,下意識地抱緊雙臂,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聲。她訝異地發現,剛才還在和他說話的黃經理,不知何時也不知怎樣進屋的,而且毫不遮掩地站在門口注視著她,呼吸粗重,兩眼放光,顯然已經中燒了。她垂著羞紅的臉,用浴巾掩著身子,慌不擇路地沖到浴室門口,試圖從黃三友的身邊擠出去,卻被黃三友用右臂一把攬在胸前。高翹的被那只手順勢捂住,輕輕地揉捏著。頓時,整個身子像觸電一般戰粟起來。
「你不是要走程序嗎?」黃三友在她的耳畔淡淡地說,粗重的鼻息刺激著她的耳膜,「這就是我們公司定的唯一的一道程序。不想走的話,我絕不勉強
林倩倩拼命掙月兌著。「求求你,我還……從來沒有過
「哦?」黃三友卻訕笑著,「那就和我來個第一次。我給你的,還不值個開苞費嗎?你放心吧,我會對你好的,只要你對我的絕對服從黃三友再三和林倩倩強調要求她絕對服從自己。
而這時候的林倩倩已經奔波了一天,掙扎了一會兒便筋疲力盡,渾身癱軟了。黃三友一把將她抄起來,抱到隔壁臥室的大床上。這一夜,林倩倩經歷了地獄般的煎熬。黃三友對她身體的侵入,使她充分領略了什麼叫做強暴和獸欲。那是一種沒有任何溫存和體貼、野蠻粗魯、直截了當的瘋狂佔有。就像一頭凶猛的獅子撲到一只羸弱的羔羊,不管對方如何掙扎和哀鳴,只顧拼命的咬噬和撕擼,直到對方遍體鱗傷、聲息全無。一波過去了。沒有多久,新的一波又重新開始。風平浪靜後,林倩倩忍著撕裂般的疼痛,已無力去收拾血跡斑斑、污濁不堪的身子,伏在床上嗚嗚的哭起來,哭的那麼傷心,那麼持久。身邊黃三友已經鼾聲大作。清晨,她哭累了,只在喉嚨里發出蚊鳴般的 聲。
林倩倩在這個夜里基本無眠,根本連一點點的睡意都沒有,腦子里被眼前的事情和今後的結局攪擾得如一團亂麻。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處女的貞操就這樣被輕易地剝奪了。她委屈,她痛恨,眼角又涌出汩汩淚水。然而,不該發生的已然發生了,關鍵是今後怎麼辦。她是個小地方的女人,頭腦里還有一些舊觀念。她想,雖然這個男人年紀不輕,且野蠻粗魯,但既然被他佔有了,也就是他的人了。命運已經使她淪落到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選擇嗎?他再不好,也總比那個老古董強出許多吧。問題在于,他究竟是什麼態度。他會不會像把她留在企業一樣將她留在心里,甚至和她組織一個新的家庭呢?他肯定是有老婆孩子的,她怎麼才能逾越道德的樊籬和家庭的障礙,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呢?黃三友醒了,翻過身來,又想向她發出新的一波進攻……
集團公司房地產公司總經理黃三友看著身邊的這個送上門來的尤物,心里不禁一陣欣喜,他知道這個尤物要比那個半老徐娘範麗麗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他也就暗暗決定,只要能把這個尤物的會計工作給安排好了,那他就可以長期地佔有這個尤物了,不過讓黃三友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所以這天夜里他接連干了她三次,干得那個歡勁啊,真的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這時,林倩倩叫住了他,帶著哭腔說道︰「你老婆知道了怎麼辦?你打算怎麼安排我今後的生活?」
而這時的黃三友卻眨著他惺忪的睡眼,俯視著她的臉,突然狡黠的一笑︰「我也跟你說實話,我正打算離婚。如果你能幫我的忙,你就有機會成為我的新老婆
林倩倩順下眉毛沒出聲。這時黃三友再一次撲向她的身子,這一次,她沒有拒絕,而且將自己的身體緊貼在這個可以安排她後半生的男人身上,她想只要眼前的這個男人能把她今後的生活給搞定了,那麼讓她做什麼她都可以。在她的眼里,反正這男人都是一個鳥樣,和誰**不是做啊,而和這個能保障她後半生的男人**,她才更有保障。
第二天晚上,黃三友便把林倩倩領到家里。見了妻子吳芳他都不理,直接進了他那間大屋。夜里,他開著屋門,公開和林倩倩**。為了使床鋪蕩得響些,讓林倩倩叫的歡些,他表現得更加粗魯,每一個動作都加大了力度。林倩倩不由自主地發出,哎、哎、哎地,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響。並非故意,卻表現出十足的。吳芳就睡在對屋。這一聲聲婬叫,像一把把鋼針,針針扎在吳芳的心里。她不吱聲,強忍著,倒要看看誰斗得過誰。第一夜忍著,第二夜忍著,第三夜實在忍不住了,終于號啕大哭地跑回她老爹家,再也不回來了。
而這黃三友唯一的女兒已經成了家,在外邊單住。听說家里出了事,趕緊跑回來。但除了抱著母親哭,也沒有什麼辦法。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人,知道他一旦有主意,什麼缺德事都敢做,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她知道,這個家已經名存實亡,還留戀什麼呢?于是便勸母親說,離了吧,姥爺一個人也夠孤單悲慘的,和姥爺做個伴兒,給他老人家養老送終,也算是做女兒的孝心。有我在,保證你和我姥爺凍不著餓不著。做通了這邊的工作,又去訓她老爸,逼著黃三友在經濟上給她母親補償。黃三友平時在家里家外橫行霸道慣了,唯獨在女兒面前能夠表現出溫情。按照女兒的要求,黃三友就一次性給了妻子吳芳六十萬,吳芳則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就這樣,黃三友拋棄妻子的目的終于實現了。
黃三友離婚了,林倩倩暗自歡喜,她在盼望著早日當上黃三友新的家庭主婦。但是幾天過去了,幾個月過去了,黃三友卻從此再也不提此事。更讓林倩倩傷心的是,她慢慢發現,黃三友的身邊並非只有她一個女人。在房地產公司上下,幾乎所有年輕女人都被他騷擾玩弄過。房地產公司就是一個王國,黃三友就是這個王國的土皇帝。那些年輕的女人,就是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到了晚上,黃三友想要誰誰就得過去陪他,侍候不好都得卷鋪蓋走人。了解到這些實情,林倩倩開始還痛苦失望,但很快就變為擔驚受怕,心中的目標也漸漸由嫁給黃三友修訂為保住飯碗。不過林倩倩還算幸運的,由于她姿色超群,黃三友對她格外偏愛,也光顧最多,並把原來的財務科長金黛調整到別的崗位,早早地破例把林倩倩提為財務科長。久而久之,林倩倩淪為黃三友的性奴隸,並成為他最信任的掌握核心機密的貼身心月復。
然而這時,大家都在傳著湘江市國資委明年的年底即將立。盡管這件事已經被媒體反復地宣傳著,大家都在私底下,議論著這個國資委成立之後的作用究竟會如何,反正黃三友根本是不管這些的,在他的眼里,成立那什麼國資委最多不就是給他多找了一個婆婆而已,他認為應該是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就說那天,集團公司副總經理林志強讓他到房地產公司去解決他上次動手打那個陸天梅的事情,最後他不就是沒有去,但林志強也沒有能夠把他怎麼樣啊,他反而在那天之後,老天還送給了他一個美麗的尤物供他享用,這對他來說,這才是人間極品,所以黃三友不禁為自己的幸運而暗暗叫好。
但他不知道,林志強他們就在急切地盼望著這個國資委能夠盡早成立,這樣也就有一個部門可以監督和管理一些企業的主要領導,也可以把這些主要領導的權利收一些回來,當然這也是林志強心里的一個願望了,至于是否能夠實現,他也就不知道了。
人們都知道,一旦國資委的成立,將是朝著體制下家伙,是給國有企業完全徹底地做了一次大手術。今後國資委將打破行業界限,把所有企業都管起來;而且管人管事管資產,把所有權力都抓在手里,真正成了企業老總們說一不二的婆婆。一個時代即將過去,新的一頁即將翻開。今後再像過去那樣辦企業肯定是不行了。但現代企業制度又該怎樣建立?新的管理體制真的那麼靈驗嗎?人們對未來既充滿希望,又持有懷疑。
而黃三友並沒有太把要成立國資委的事情當回事。心想,反正現在執掌的。不就是換了婆婆,管得嚴了嗎?那還能怎麼著?今後說話和辦事多加點小心就是了。倒是有件事令他挺懊惱︰送出去那麼多套房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網,這回有些人用不上了,數千萬元打了水漂!他頭一次為這些國有資產的流失而感到心疼。而自己也浪費了這麼多人情,他感到十分地可惜……
黃三友現在才不會擔心自己會被那什麼國資委管住呢,在他個人的眼里,那個什麼湘江市的國資委就算在明年底能夠成立了,他也根本不用擔心,因為現在的這個房地產公司已經完全成了他自己的一個**王國了,誰要是不听自己的招呼的話,他就讓裝修公司經理何平派人去好好地收拾他,看他們還有哪一個敢多說什麼,就算是林志強來了,他也一點不會害怕。
盡管這件事已經被湘江市里的媒體反復地宣傳過了,但仍然未能引起他黃三友的極大重視,雖然那在報紙上的輿論和電視上排山蹈海一般的宣傳,已經正在深入人心當中,人們都在相信這國資委的成立,將一定在全市國有企業中引起巨大的反響。
人們也都知道,這次一旦國資委成立之後,那就是意味著改革將朝著體制下家伙,是給國有企業完全徹底地做了一次大手術。今後國資委將打破行業界限,把所有企業都管起來;而且管人管事管資產,把所有權力都抓在手里,真正成了企業老總們說一不二的婆婆。一個時代即將過去,新的一頁即將翻開。今後再像過去那樣辦企業肯定是不行了。但現代企業制度又該怎樣建立?新的管理體制真的那麼靈驗嗎?人們對未來既充滿希望,又在持有著一定的懷疑。
在集團公司組織的有關國有企業改革的相關問題的大會上,各個下屬公司企業開始傳達貫徹萬方股份公司分管領導蘇平副書記等同志的講話精神。萬方股份公司也開了本系統的干部動員大會。而黃三友政治上的老到是毋庸置疑的。在這次的大會上,他慷慨激昂地論述了即將成立國資委的充分必要性,表示堅持擁護萬方股份公司的英明決定,只要國資委成立了,以後將堅持服從國資委的監督和管理。可是根據股份公司有關部門的要求,在布置全國開展清產核資和清理小金庫工作時,他卻弦外有音地對基層干部們進行了一番點撥。
他講︰「清產核資是完全必要的,家底不模清,怎麼進行監管呢!小金庫、賬外賬的危害也是非常嚴重的,不僅會造成資產狀況的混亂,還會成為滋生**的土壤,所以必須認真地進行清理。但是……」
黃三友講話有這麼個習慣,每當他要強調轉折的時候,都會把個「但是」喊得山響。而每次在加重語氣提醒後,又都會講出一些精彩內容。大伙兒了解他這個習慣,于是把脖子都伸長了,耳朵也豎了起來。
「但是,」黃三友略作停頓,接著說,「我們一定要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實事求是是我們黨的思想靈魂,這個到什麼時候也不能忘記。小金庫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能說為了清產核資,把沒有的事也說成有。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既要對萬方股份公司負責,也要對企業負責,還得對我們的干部負責。對不對?所以一定要審慎地處理
台下響起一片嗡嗡議論聲。物流公司的經理常瑞剛才接電話,沒听清楚,悄聲問坐在旁邊的何平︰
「說什麼呢?小金庫可以不報?」
何平輕蔑的斜楞著眼楮,拿話捎帶他︰「有你就報呀!」接著又補一句,「頭兒的意思很清楚,別給領導找事,更別自己找死
大會散了,雖已時近中午,但這種幾百人的大會,一般房地產公司向來都是不管飯的。于是幾個二級公司的經理便攛掇何平請客。也是,趕到飯點上了,他又是新提的經理,他不請誰請。何平一向牛氣哄哄的,愛充大個,也就當仁不讓地答應下來,在萬芳飯莊擺了三桌。
常瑞挨著何平坐在主桌。常瑞窄長臉,五官還算端正,但人瘦得像個麻稈。他是從裝修公司出來的,別看比何平小兩歲,卻當過裝修公司的經理。由于職位高,人又熟,過去總三兒三兒地稱呼何平的小名。酒過三巡,常瑞明顯地喝多了。他這人有個毛病,酒一多了就愛黏人。于是握住何平的一只胳膊,把那張汗津津的長臉貼近何平的鼻子,醉眼迷離地說︰
「三兒,要我說,這裝修公司愛誰誰,都當不了這個家。經理這活兒,還就得你何平來干
但何平卻並不領情,他厭惡地用胳膊把他推開,擺擺手︰「喝酒喝酒!」
常瑞只要開了口,那嘴就收不住了。醉醺醺地把手朝四周一揮︰「瞧,多氣派!咱裝修公司的實力,他們誰也比不了。咱就是有錢常瑞竊笑著,朝著何平,頗有韻律且意味深長地點著頭。
何平變了臉色。他知道他主管裝修公司後,常瑞說過他不少壞話。這會兒明著是稱贊他、羨慕他,實際卻是在挖苦他、諷刺他,想揭他的老底。頓生一股怒氣,聲音也就大了︰「噢,裝修公司有錢你也知道?你還知道什麼?你說說!裝修公司有多少錢,你說說!」
席面上敬酒說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他倆,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常瑞似乎明白過來點了,自覺有些語失。但當著大伙的面,又不想太窩囊。嘿嘿一笑︰「三兒,咱那點家底,還蒙得了我
何平一把將常瑞拎起來,唬著臉瞪著眼問︰「你丫叫誰三兒呢,瞧你丫喝得那操性!我問你,裝修公司有錢沒錢跟你丫有啥關系!」
常瑞一副無辜的樣子,望望下巴底下的拳頭,又望何平的臉︰「我說,有話好好說行嗎?」
何平用力一搡,把常瑞扔回椅子里,摔得他渾身癱軟得像一灘泥,腦袋像煤球似的晃了幾晃。常瑞又羞又惱又害怕。雖然不敢還手,但身份在這兒呢,也不能顯得太慫,太掉價。于是他揉了揉脖子,晃了晃腦袋,譏諷道︰
「跟我倒是沒什麼關系,可是跟集團公司倒還好像有點關系。這不正收繳小金庫呢嗎?」
「你丫說誰有小金庫?」何平眼楮瞪得像個狗卵。
常瑞輕蔑地一笑︰「對,你那不叫小金庫。數額大大,得叫大金庫
何平怒不可遏,一拳將常瑞連椅子一塊兒打翻在地。感到還不解氣,回身抬起桌面往空中猛地一掀。霎時間,隨著嘩啦啦一陣脆響,杯盤碗碟碎成一片,殘羹剩菜揚向四方。人們驚恐地起身躲閃,紛紛抖摟著濺了一身的穢物。大伙驚魂末定,卻見何平一臉殺氣,撢了撢手,已經沿著人們自動讓開的一條通道疾步而去。高洪偉慌慌地朝門外追去,追到門口又怯怯地折回來,朝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常瑞嚷道︰
「這三桌飯錢你得結了啊!」
常瑞的心情極其惡劣,酒勁也沒過去,便讓司機把他直接送回了家。進了家門就踉踉蹌蹌地撞進臥室旁邊的衛生間,在乳白色的寬大浴缸里放了半缸熱水。月兌駢骯髒的衣服,鑽了進去。他躺在溫熱的水晨,悔恨地閉上雙眼。酒,又是這該死的酒精招惹的禍端。他怎麼就這麼沒有記性呢?去年夏天,也是因為喝多了酒,在一個餐館里非讓老板將水煮魚的剩油打包。不但剩油打包,剩茶也要打包。結果包倒是打了,只是全都打在他腦袋上。不但起了包,還流了血。他曾發誓再不酗酒了,可今天這是怎麼了,那酒真的比親爹還親嗎?惹誰不行,為什麼偏要惹他何平?那小子不是人,難道你也不是人!他喟嘆著,把頭歪在水面,鼻孔被熱氣薰得發癢,漸漸地,竟帶著一臉愧疚沉入夢鄉。
常瑞在房地產公司算得上是個傳奇人物。常瑞是搞建築的,他父親卻是個賣魚的。常天賜從小就和父親一塊搗鼓水產品。搞建築以後也幫著老爹聯系客戶,進貨出攤。對倒騰魚是比砌磚抹瓦感興趣。孟睨德剛調來那年,不懂業務,異想天開。提出要跳出建築搞建築,鼓勵職工打破行業界限搞多種經營。于是常瑞便作出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硬是把經理的職務辭了,承包了公司的物流經營部,雇了幾個人,做起了水產品買賣,倒魚倒蝦,兼倒建材。做了四五年,買賣還真做大了︰水產品打進五六十家超市,年銷售額達到四五千萬,手底下的員工也發展到二百來號。但是他做買賣一直打的是蘇橋公司的旗號。所以這幾年盡管他起早模黑,苦心經營,撐起的這攤事業仍然算國有企業;積累的這些資產仍然算國有資產。當然他個人也發了,據說身家已超過千萬。由于他這攤業務不倫不類,前年黃三友把物流經營部單獨分了出來,成立了公司直屬的物流公司,算是和裝修公司對等的二級企業,常瑞也便成為戴有國有企業的紅帽子,卻不在國有企業拿工資的特殊中怪干部。
常瑞不但身份特殊,人也各色。這位老兄雖然年近五十,至今卻仍是個童男子。童男仔不童男仔其實誰也不知道,反正他直沒結過婚。為什麼呢?原因其說不一。有人說他得太瘦,跟刀郎似的,沒人要他。可他眉眼還算周正,模樣並不寒磣。再者說了,「干巴男人瘦叫驢,橫沖直撞猛無敵」,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沒人要呢;有人說他大概有病,干那事不行。甚至說他是同性戀,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于是他急了,前前後後交了一堆女朋友,還一個個地帶來給大伙介紹,這回大伙終于明白了︰鬧了半天這小子腦瓜精明、心眼活泛。他是在學西方那套,不結婚不是性情孤僻、心理變態。
而是圖個自由,為了換著方便。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最近常瑞的心態發生了很大變化。眼瞅著自己已經坐四望五,卻連個家都沒有,連個兒女都沒有,心里總覺的空落落的。于是他開始認真地找對象。要說常瑞這小子還真是命好,一真找還真找著一個真好的。市審計局原局長陳育民退了三年了,老兩口身邊唯一的女兒文燕今年三十八歲,兩年前喪偶,由于男方有病,一直沒要孩子。文燕一看就是個大家閨秀。人不但長的端莊秀麗,說話做事也是文文雅雅。常瑞這人鬼透了。知道有這麼個主,便趕緊托人介紹,上趕著巴結奉承。他二十多年沒正經搞對象,卻因為打了個時間差,無意中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現在搞對象可不像從前了。從前搞對象講究的是錢掙多少、房住幾間、車有幾輛。陳育民雖然貴為局長,但是家境也並不十分寬裕。
你想公務員錢掙多少呢?再加上在任時清正廉潔,老兩口一輩子也沒多少積蓄。只是在高檔小區買下一套二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別看陳育民自視清高,表面上從來不把那些窮得只剩下錢的暴發戶放在眼里。但在在給閨女找對象上卻表現得非常務實。所以盡管常瑞比文燕大了八歲,卻因為身為公司老板,資產超千萬而受到陳家關注。尤其知道他至今末婚,仍只身一人時,陳家更是喜出望外,如獲至寶。早早就應允了這門親事,並督促倆人領了證,準備十一在華僑飯店舉行隆重的婚禮。誰說福無雙至呢?常瑞現在不僅腰萬貫,又將面臨洞房花燭,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所以每天樂得屁顛屁顛的。但是樂極生悲,他把這茬給忘記了。今兒不知是不是錢燒的酒的,沒事去招他賈響!有工夫跟文燕逗逗樂比啥不強,非去跟賈響逗貧。結果不僅挨了頓暴打,還賠了三桌飯錢。
常瑞迷迷瞪瞪地泡在熱水里,夢里還在跟自己致氣。突然掛在浴簾外的電話響起來,他醒了,卻懶得把去接听。這白色小巧的條形掛機是他在小商品市場買的便宜貨,響起來聲音大得嚇人,卻無法調節音量。為些他經常自責︰真他媽笨,買得起浴房,卻買不起電話。哼,早晚把人嚇出毛病來!電話鈴還在響,他極不情願地探出半個身子,把電話抓在手里︰
「喂,哪位?」
對方沒有出聲。
「喂,請說話
「你是叫常瑞吧?」話筒里傳來一個陌生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是誰?」
對方哼了聲︰「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這條信息。你認識陳文燕吧,十月六日上午十時五十八分,常瑞先生和陳文燕女士將在華僑飯店a座三樓第二宴會廳舉行結婚慶典。對嗎?」
「怎麼,你們想干什麼?」
「想通知你取消婚禮
「為什麼?」
「你想,腿被打瘸了,架著雙拐去參加婚禮有點不雅吧?」
「大哥,有話好說!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你得罪了什麼人了吧?對不起,我這是奉命領旨,替人辦事電話啪地撂了。
常瑞被嚇得酒完全醒了,他想都沒有想,很清楚這是誰干的。也顧不得洗澡了,光著掛滿水珠的身子,噌地跳出浴房。從放在洗漱台上的衣服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黃書記,您可得救救我呀!他何平昧了良心呀……」
黃三友給何平打了個電話︰「晚上叫倆人兒,去大富豪吧。手癢癢了,吃完飯打幾圈。另外,我有點事跟你說
黃三友來到情定湘江打飯店的時候,何平、馬虹,還有馬虹的大學同學黃有銀已經在那兒等著了。馬虹把黃有銀介紹給孟睨德。黃有銀一張顴骨突出的瘦臉笑得很燦爛,伸出雙臂和黃三友握手︰
「黃書記,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想見您。我們事務所專管國有企業改制,已經做了好幾家了。希望將來能與您合作。請你多關照!」
這時,黃三友卻笑著點了點頭︰「听楊崇剛介紹過你們,你們盡管放心,將來一旦有這方面的需求的時候,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黃三友說完這些,便在心里暗暗好笑,不用說,也不用去提醒什麼啦,這頓飯錢,包括晚上的賭資又有人幫出了。這真是不知道從哪里才能找到的好事,而自己需要付出的不過只是一張空頭支票而已。
飯後,黃三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說道︰「楊崇剛,你陪著黃總先找個地方喝茶。我和何平說點事情
黃三友坐在寬大的沙發上,見楊崇剛和黃總剔著牙,說著話走出了包廂,便朝在地上溜達著的抽煙的何平說道︰「那常瑞又招你了?」
何平兩眼一瞪︰「這個家伙他媽的該死,他當著大家的面說我有小金庫!」
黃三友端起杯子,用杯蓋撥了撥浮葉兒,小小地喝了一口茶,說道︰「算了,給我個面子,這個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今後大家就都不要再提
何平有點不滿的樣子,只是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黃三友這時站了起來,背著手說道︰「說實話,這算個屁事。我今天找你還真是想幫你把小金庫的事情處理好
一听黃三友這麼說話,何平以為黃三友對自己的工作開始感到不滿了,心里立刻開始慌了神,趕緊說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黃三友這時只是輕蔑地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跟我說你沒有小金庫,我既然這麼說,就肯定是有依據的。瞧,你也別跟我急,我實話告訴你,我找依據也好,找你談也好,都是為了確保這筆資金不被充公,不被財務人員並入大帳
何平抱著胳膊,凝視著黃三友。接著又把目光一挑,轉向屋頂,咬著肥厚的嘴唇思索著,光禿禿的額頭在巨大吊燈的照射顯得油光發亮。
「我這個人有點笨,領導何平顛了下油亮的腦袋說,「不入大帳,?意思就是說如果真有這筆錢的話,那麼就是你我共享了哦?」
「你放心,我一分錢也不會要黃三友很坦誠地說道,「不過,你必須把四百萬元打入我指定的賬號。記住,頂多兩三年,這筆錢我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個人
何平點上一支煙,半眯著眼楮,在繚繞的煙霧中仔細地琢磨著。他在想著這個黃三友是什麼意思?這個人愛財是肯定的。但他不是那種直接斂財的人,他沒那個膽。所以,要說他是為了自己,一下子索賄四百萬元確實不太可能。那麼看來他是想借用這筆款了。但他拿這個去干什麼用呢?不可能在家擱著啊!做買賣?他這種當官的根本不會去做買賣。噢,不用說,那一定是借給範麗麗開飯館用。飯館賺了錢,他才能保證兩三年內還回來。他一定是在範麗麗那里陷得很深了,被這個女人逼急了,才會鋌而走險出此下策。那麼這事干還是不干呢?他在內心苦笑了一下,不干行嗎?他黃書記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弄不好!他用余光瞄了一眼黃三友,覺得這個人還是可以來做朋友的,這一段時間他確實幫了自己不少事情,而且關鍵是今後還有更大的事要求助于他呢。
何平很快就把這點事情想了一個明白,于是趕緊和黃三友笑著說道︰「領導,我這人你了解,領導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听您的,您讓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給你,」黃三友掏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把四百萬盡快打入這個賬號
「慢著,」何平突然繃著臉,擋住他的手。他臨時抖了個機靈。心想這事可以照你說的辦,但你黃三友不能把自己擇得太干淨。于是說,「我叫您一聲大哥。咱們親兄弟明算賬,求您給打一個借條。就寫跟我個人借的總可以吧?」
黃三友默默地望了他一會兒,嘴角擠出一絲苦笑,卻也沒辦法,只好無奈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