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大鵬展翅
第174節第一百七十四章風中搖曳（2）
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總經理黃三友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和範麗麗說些什麼，或者不該說什麼，同時，他也在為自己不冷靜的舉動，而深感後悔不已。如今想起來，自己也真的是太沖動了，這才是有了一點點地風吹草動，自己就給自己亂了陣腳，而更要緊的是，自己本想到集團公司上邊主要領導那里想參林志強一本的，誰知道卻誤打誤撞走錯了地方，拜錯了廟堂。
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竟然想到要去集團公司黨委常務副書記嚴鳳華那里去拜訪，當然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完全是因為嚴鳳華是一個主管組織的黨委常務副書記，對集團所屬所有大小干部都掌握著所謂生殺大權，只要是能把他給搞定，就根本不愁不把那林志強給參下來，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嚴鳳華對林志強卻是那樣的信任，自己在和嚴鳳華的談話過程中，他已經說了那麼多不利于林志強的話和事情，但結果無論自己是怎麼去游說，這個嚴鳳華卻根本不為所動，所以黃三友就感覺他和楊崇剛去嚴鳳華家里走這一趟，簡直就是非常失敗的一件事情，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不去，起碼不用這樣去領導那里丟人現眼啊。
「現在听說股份公司和省國資委組成的聯合調查組正在調查我黃三友此時的神態稍微緩和了一些，臉色也比剛才的時候好了許多，神態才真正冷靜了下來，並且淡定地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跟何平借錢這件事暴露了，我肯定就要全完了。所以，必須把店盤出去，把錢給他還上。哪怕是只還一部分也好
範麗麗的腦袋有些漲痛，心如亂麻。怎麼他突然會被調查呢？他黃三友有那麼多的關系，難道就沒有人能夠保護得了他，幫他躲過這一劫嗎？進而又想，他真要出了事，她的房子會被收回嗎？她一家會不會被重新趕回農村？不，毫無疑問，老黃是不能出事的。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以犧牲她的飯館才能使他轉危為安嗎？
此時，範麗麗默默地在心里算著帳。她和黃三友為了這個餐館一起前前後後投了四五百萬，而盤出去頂多值個百十來萬。然後她還要歸還何平四百萬。明擺著，盤掉餐館便預示著她將傾家蕩產。她的心突然像躥入一只受驚的兔子，咚咚地狂跳不止。這不是要她的命嗎！不，她絕不能傾家蕩產！她委身于黃三友，所為何來？為的是沾光得濟，圖的是進城享福，而絕不是傾家蕩產。她突然產生一種憤懣，你黃三友要保住自己，憑什麼非賣我的飯館！你就不能從你老婆那兒找錢嗎？不錯，翻修飯館的錢用的是公款，可那是你給我的錢，是我應該得的錢，我怎麼知道你來路不明。你被調查也好，被抓也好，跟我有什麼關系！事是你犯下的，政府不會沒收我的財產！噢，平時你對我花言巧語，信誓旦旦。現在遇到危險了，你把老婆孩子保護起來卻拿我開刀，讓我當替死鬼，沒門！這麼想著，她便憤憤地說︰「你為了把自己的事擺平，卻把我置于死地。不行，盤店的事，我不能答應！」
「有我在，你死不了黃三友拉長聲音開導她說，「沒听說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哼，以後？以後誰知會怎麼樣？」範麗麗不太相信事情可以向著黃三友所預想的方向去發展。
「我做過的事，只有這件最要命。只要把它處理好，他們就不會把我怎麼樣
「處理好？即使把錢還給何平，你就能保證他不會說出來？即使他不出賣你，調查組早晚還不得查出來？」
這時，黃三友陰險地一笑說︰「現在企業改制還沒完成，何平還用得著我。目前他入資正缺錢，只要先還上他百十萬，表示了咱們還債的誠意，他就不會出賣我。至于那個聯合調查組，就算他們最終查到這件事也為時已晚了，因為我會變一個戲法，使一切全都合法化
範麗麗並不關心他如何對付調查組。她關心的是她的飯館，還有那筆巨額欠款，。她想，何平現在用得著你，但改制完了怎麼辦？他這種人，到時候肯定會六親不認，采取各種手段追債。錢是我使的，最終倒霉的還不是我？此時此刻，她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擺在她面前的，是立刻傾家蕩產和即將被追殺討債的巨大風險。過去有黃三友保護著她，刀子有一種可靠的安全感。可現在黃三友是什麼？如果他不再是那個權傾一時的國有企業大老板了，而且他已變成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查辦的**分子。就算是他能僥幸躲過了這場劫難，他充其量也就是個無足輕重的退休老頭。總之，他已經無法再保護她，甚至已經自身難保了。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已經失去利用價值，只會給她招災惹禍的冥冥老者，在關鍵時刻，卻決心犧牲她的利益而庇護自己的家小，她還有什麼必要繼續充當一個鄙俗的玩偶和可憐的犧牲品呢？她已經心寒意冷，萬念俱灰。讓他獨自去面對那些令人驚悚的凶險吧，她決定不玩了，她要和他做一個徹底的了斷。決心已定，她鼓起勇氣，冷冷地、平靜地說︰「以後的事和我無關了。老黃，店我是不會讓你動的。債我也不會替你還的。感謝你給我帶來的一切，你知道，我也付出了不少。老黃，我們還是分手吧！」
黃三友愣怔地望著她，突然淒厲地叫道︰「麗麗！你不能這樣！這個時候，你得幫我，不能丟下我！」
範麗麗眼里噙著淚水，默默地走到門口，顫抖著把門打開︰「走吧，老黃。我們的緣份已經盡了……真的盡了
黃三友離開了食之大神餐館。在以後的日子里，他又像上次一樣，給範麗麗打過很多次電話，發過很多少次短信。甚至笨拙地、吃力地在計算上打字，給她郵箱發去幾封長長的郵件。但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他是個痴情的人。一生中，在和妻子失去那種感覺以後，他在善待她的同時，也沒有虧欠自己。于是，他有了幾任情人。範麗麗姍姍來遲，卻是他的至愛。在她身上，他曾經體驗過那種從未有過的男女之娛。這種頻繁、幸福的體驗，使他重新回到了年輕時代，使他的生活絢麗多彩。他愛她，發瘋一樣地愛她，以至于最終失去理智，被迫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已經並將繼續付出沉痛的代價。他雖然警示過自己，但還是沒有逃月兌紅顏之禍的懲罰，那結為官者的歷史悲劇，仍將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重演。如果她仍愛著他也罷了，總算在情感上有所收獲，有所寄托，這本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為她曾屢屢表達過對他的情意。在他耳畔，輕輕地甜甜地吟唱著她最浪漫的故事，準備和他一起慢慢變老……
可是如今他人尚健壯，範麗麗卻要堅持要離他而去。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無情地拋棄了他！為什麼？為什麼！人為什麼會這樣殘忍？難道如此刻骨銘心的情感是可以說斷就斷的嗎？如果並非刻骨銘心，為什麼偏要制造這樣的假象，令人意亂情迷，走火入魔呢！即使非要離去，為什麼偏偏選擇別人落難之際！使人如此孤獨無助，陷入絕望呢！你何時生成了一顆陰毒的心、一副鐵石心腸，竟會如此傷天害理、忘恩負義呢！黃三友痛心疾首，涕淚橫流，久久地陷入傷感而難以自拔。夜深人靜，無法入睡。他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門走進自家陽台。冷風吹得他直打著寒戰，他依舊呆立著，抬眼望著窗外。墨黑的天幕中，遠近樓宇影影綽綽。萬家燈火像君星隕落，一片一片地熄掉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幾盞燈光，像他一樣形單影只在寒風中戰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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