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大鵬展翅]
第294節第二百九十五章知人善用（7）
就在林山縣縣委副書記向明達、常務副縣長王漢良二人的官場博奕進入白熱化的時候，湘江市市委書記華天民和市委組織部長安達跡來到了林山縣。林山縣縣委書記張冬槐主持了一個副縣級以上領導會議。會上，安達跡宣布了市委的決定。向明達臨時主持縣政府工作。安達跡沒有宣布向明達為代理縣長，這是一個頗有意味的提法，讓人生出了不少的猜想。安達跡宣布後，華天民作了簡短的講話，他說︰「向明達同志是縣委副書記，這次由他來臨時主持縣政府的日常工作，是市委、市政府研究的結果，希望同志們同心同德，共同努力，開創林山縣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局面。」
華天民講了話後，張冬槐也作了發言，主要是表態堅決服從市委、市政府的決定，和向明達同志做好配合。接下來，大家分別表態擁護市委、市政府的決定，做好配合之類的話。王漢良發言的時候，臉上始終露出憨厚的笑容，態度也非常謙恭。王漢良說︰「市委、市政府的決定是十分英明的，明達同志是一位土生土長的本地干部，在林山縣工作二十多年了。他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上來的。明達同志工作能力很強，能夠實事求是，一直以來都是我學習的榜樣。作為常務副縣長，我一定支持好、配合好明達同志的工作，不錯位，不越位。而且，還要把和明達同志共同工作作為自己學習的一次好機會。」
向明達是最後發言的。他說︰「今天我感覺到非常榮幸和無比激動。首先，我要感謝組織對我的莫大信任。我的今天，是組織培養的結果。其次，我要感謝在座各位同仁長期以來對我的支持和幫助，在同志們的身上，我學會了很多東西，也感受到了同志們春天般的溫暖。第三，我表一個態，我會進一步努力，在縣委的領導下，和縣政府各位領導精誠團結，共同努力，把我們林山縣建設成一個經濟發展迅速、社會和諧進步的瀕海縣。」
向明達發表講話剛完，在座的同志們馬上就熱烈鼓起掌起來，向明達向著大家頻頻拱手以示謝意。
照例會議之後是宴會。大家敬了華天民和安達跡後，就一窩蜂去給向明達敬酒。林志強發現，向明達回敬王漢良酒時，竟然摟起了王漢良的肩膀，笑著說︰「王縣長，在縣政府，你是先到為君，我是後到為臣啊，以後還請多支持哦。」
而王漢良則是連稱不敢，也是笑著答道︰「向書記你是喝醉了，什麼先到為君，後到為臣，您什麼時候都是我尊敬的領導。」
這時，向明達就發出了一陣暢快的笑聲，說︰「王漢良同志政治很強、組織紀律性和原則性很強，我們來日方長吧。」
王漢良眉頭皺了一下，向明達提起組織紀律性和原則性，這就有一些壓制人的意思了，潛台詞就是告訴你王漢良，如果你不老實，就是紀律性不強。向明達的自我感覺有些好過頭了，難怪王漢良皺了眉頭。
看著這向明達和王漢良在酒桌上互相打嘴巴仗，林志強覺得實在是可笑，他心里覺得還好自己是及時退出了這個臨時負責人的競爭，要不然自己也要被陷入這種尷尬的場面，那樣豈不是多沒意思。想到這里，林志強便也端起了一杯酒去敬華天民，說道︰「華書記，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隨意。」
華天民笑著看著林志強，說︰「什麼叫我干你隨意？志強同志敬酒，我豈有不干之理。」說著，也一仰脖子干了。林志強看到湘江市最大的大老板喝酒也是如此爽快之人，心里由衷地感激說道︰「我是怕您一個人要對付那麼多人，所以請您隨意，沒想到您還是海量。」
華天民此時也是有些醉意了，微笑著看著林志強，對安達跡說︰「安部長，志強是一個厚道人，我說得不錯吧。」安達跡就笑，說︰「不錯不錯，志強是一個厚道人。」華天民說︰「不矜己功，不談人非，其志強哉。」
听到兩位大領導這麼實誠地說話，林志強不由得激動起來，再次感激地說道︰「書記您真是過獎了。」
華天民笑著說︰「志強同志，我听說到省農委主任嚴鳳華同志原來曾經送給你一副對聯？」
林志強只是笑。華天民說︰「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字空。這對聯好啊，是為人為文的精要。」
林志強說︰「我辜負了嚴鳳華同志的期望，沒有做好。」
華天民伸出手來，和林志強握了一握，說︰「腳踏實地，不錯不錯。是一個干實事的同志」
這個時候，隔著安達跡坐的張冬槐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笑著說道︰「華書記，我來湊個熱鬧。」
華天民就笑，然後說道︰「好啊。」停頓了一下之後，又再次說道︰「張冬槐同志，這次我和安部長來，還有一件事，就是想做做調研。我正想向你抓抓夫。你們忙，我就不麻煩你們了，把志強同志借給我兩天吧。」
張冬槐笑，說︰「行，林部長就陪著書記走幾天。」
林志強听華天民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說︰「行，我給您當幾天秘書。我原來在萬方集團公司的時候就是行政秘書出身，如今已經好久沒有當秘書的感覺了呢。」
華天民大笑，說︰「要你來當秘書，這規格就太高了，一個正處級秘書，估計省委書記也就這樣了。」
正說著，向明達端著酒杯歪歪斜斜就過來了，向明達已經醉了，但還要堅持做出沒有醉的樣子，嘴抿得緊緊的，說︰「華書記，安部長，我敬兩位領導一杯，感謝領導對我的信任。」見林志強也在，就拉了林志強，說︰「林部長，你也參加一個，我們共同敬領導。」
林志強就笑，示意服務員給自己倒一點酒，說︰「向書記有令，志強遵命就是。」
向明達說︰「志強同志什麼時候也沒有忘記組織原則，哈哈。」
林志強笑著，發現華天民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于是不在說什麼。大家踫了杯，把酒干了。
吃了飯後，張冬槐、向明達就把華天民和安達跡送回賓館。林志強因為華天民欽點要陪同調研，也跟著去了賓館。到了賓館，安達跡說自己有些醉了，要睡一個干部瞌睡，就回自己房間去了。張冬槐和向明達、林志強就跟著華天民回到了華天民的房間。華天民坐下後，林志強給三個人都泡了茶，也給自己泡了一杯。然後坐在華天民對面，靜靜地听他們談了起來。
華天民笑著說︰「張冬槐同志，林山縣同志們的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這就明林山縣原縣長黃貴權的問題，只是他個人的問題。同志們能夠很快從湘江河污染事件的陰影里走出來，不容易，這也是縣委、縣政府采取的對策正確的結果。」
張冬槐連忙說︰「都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其實事件一開始發生的時候，我也被蒙蔽了，網上傳言開始後，我曾經問過黃貴權，他說沒有這回事，完全是造謠。這樣，才有了那次新聞發布會。結果，我們都犯了錯誤。」
華天民嚴肅起來，說︰「湘江河污染，教訓十分深刻。我個人覺得，這里有幾個教訓，一是企業的立項和選址問題，當初把工廠設在湘江河的上游，就是一個重大的失誤；二是基層政府要牢固樹立以人為本的理念，考慮事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要從群眾的利益出發。張冬槐同志，你說你沒有在第一時間知道湘江河被污染，我是不相信的。你給富江縣縣委書記打了電話，通知他立即切斷自來水廠的進水口，說明你是知道的。就是因為這一點，你是有功的。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為什麼隱瞞，開那個新聞發布會死不承認？這其實是思想根子上的問題。第三個教訓，要正確對待群眾監督和輿論監督，不要一听說輿論監督了，就以為是煽動，是搗亂。林志強在這一點是明智的，他這段時間做了大量的工作，把輿論往健康的方向引導。我沒少關注省衛視，市有線電視。天山坪搶險犧牲的烈士的宣傳力度在不斷加大，人們談起林山縣，不再說是那個隱瞞污染事故的縣，而說是搶險英雄物家鄉。」
這時，林山縣縣委書記張冬槐的臉就紅了起來，說︰「您批評得對，我是存了一些僥幸心理。」
向明達插話說︰「主要還是當時作為縣長的黃貴權的問題。這個人在這個問題上存了私心，後來的調查證明……」
華天民打斷了向明達的話，說︰「黃貴權的責任，他要負起來。現在不正在追究他的責任嗎？領導責任、刑事責任，都要追究。但是，我們縣委、縣政府有沒有責任？我看是有的，黃貴權一個人就能把持一切？如果能，這說明你們的民主集中制執行得不好。」
「是，是，我們有責任。」向明達連忙改口。
林志強默默地坐著，領導之間說話，他是不宜插嘴的。他之所以坐在這里，是因為華天民點名要他陪同未來幾天的調研，他要做好服務。
說了一會兒後，張冬槐見華天民略顯疲態，就說︰「華書記，您累了，休息一會吧，下午怎麼安排，還請您指示。」
華天民站了起來，說︰「是要休息一下了。林山縣的同志們太熱情，把我和老安兩人灌得不輕。下午你們自己忙各自的工作，志強同志陪我就行了。」
于是三個人都告辭了出來，華天民的秘書龍雲剛也跟著送了了同來。在大廳里，龍雲剛笑著說︰「林部長，華書記要求您陪同調研，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當不當說。」
林志強就笑，說︰「什麼當說不當說，請指示好了。」
龍雲剛說︰「我建議你就在這里開一個房，便于聯系。我也隨時可以找到你。」
張冬槐就笑，說︰「龍主任的安排非常妥當。林部長就開個房吧，也不缺那天一兩百塊錢。」林志強就笑，說︰「行，我服從安排。」
三個人作了別，林志強在賓館的二樓給自己開了一個標間，就和龍雲剛雲了房間。龍雲剛說︰「今天倒不想自己睡，和你共一個房間吧。」
林志強知道，龍雲剛可能會有什麼要告訴自己。當下說，「行，兄弟父確實也好久沒有在一起了，中午我們也不睡了，聊天。」
龍雲剛就笑，說︰「那我可要赤誠相見了呀。」說著，把自己月兌得像一只剝了皮的兔子，跳上床去。
躺下後，林志強說︰「這次向明達的規格蠻高啊，市委書記親自來宣傳他主持縣政府工作，歷史上不多見。」
龍雲剛就笑，說︰「志強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這其實只是一個過渡。」林志強笑著問︰「何以見得？」
龍雲剛偏過身來，笑著看著林志強，說︰「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吧。如果華書記和吳委華市長真的屬意于向明達，何必要弄一個臨時主持縣政府工作？可以直接代理縣長，以後開縣人大會補選嘛。只宣布暫時主持縣政府工作，而不是代理縣長職務，我感覺這里面還是有竅門的。」
林志強就笑了，說道︰「你分析的還真是有一點道理的。但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既然不屬意于向明達，干脆換人，何必弄什麼暫時主持。」
龍雲剛想了想，說︰「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人家不是俗話常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想，這可能是領導的心里也有一些猶豫，感覺向明達是在可用可不用之間，給個機會考察一下。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實這次林山縣班子問題，動靜不小。開始的時候，是對著你來的，舉報信滿天飛。後來就是對著向明達和王漢良了。我沒有什麼政治經驗，但還是有一個感覺，這不過是他們之間的斗爭。當初估計他們認為你有競爭力，于是對著你來。後來，就開始明確自己的對手了。領導很頭痛這事，有一次華書記很無奈地說，一個小小的林山縣，也鬧得不可開交，好象是鬧的厲害就能提拔。這個林山縣啊，看來是不整頓一下是不行的了。」
事涉向明達和王漢良，林志強不想多談。問道︰「華書記提出要在縣里調研幾天，空間想看些什麼，听些什麼，你這個秘書知道不？」
龍雲剛笑笑，說︰「這個說實話，我是不太清楚，估計也是隨便走走看看。」林志強就不再問了，看樣子，龍雲剛確實不清楚。但林志強心里有一種預感，華天民這次調研，只怕與林山縣班子的最後拍板有關系。張冬槐離開林山縣，只是時間問題了。就連向明達喝醉了酒，也說張冬槐要走。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林山縣委和縣政府主要領導就是全面改組了。如果華天民他們的調研真是圍繞班子而來，那麼他們會把重點放在誰的身上？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地，林志強一下子就覺得有些心跳開始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