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大鵬展翅
第179節第一百七十九章風中搖曳（7）
這天還是大清早的，林志強才到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的辦公室上班，看到公司大院仍然被上訪職工佔據著。盡管職工們只是堵門坐在院當中，但畢竟造成車輛出入很不方便。時不時地喧嘩吵鬧也攪擾得總公司總部很難辦公。這段時間總公司總經理黃三友一直都在「躲情況」。據說也挺累的，不是忙著給自己「擦」，就是到處托關系找靠山，總公司機關里根本見不著他的影。盡管林志強還不是很熟悉房地產總公司的工作，但林志強還是扛起了一切，因為不管怎麼樣，自己總是這房地產總公司的法人代表、董事長啊，如今自己再不管，那就怎麼也說不過去了，于是林志強也沒有找黃三友回來處理，他所負責的公司經營上面的事情，而是自己主動到下面幾個單位去了解情況，熟悉工作，這幾天他真的可以說是忙得焦頭爛額地，簡直沒有一點時間是空閑的。
而且為了釋放謝小敏，林志強板著自己凡事不求人的毛病，今早一上班就鼓起勇氣給市政法委打電話，通過老熟人，找到了城北區政法委書記，又找到了區公安局長姚天恩，反復解釋了職工上訪的原因，說了一車好話，總算有了結果。趕緊讓總公司工會主席邱智蘭帶人去拘留所為謝小敏辦理保釋手續。接著又給連雲港公安局打了長途，詢問房地產總公司裝修公司財務部長向曉蓉綁架案有沒有消息，對方提出種種懷疑，說估計不是本地人作案。不是本地人，難道是湘江市嗎？林志強仔細一琢磨，覺得這麼猜測似乎更有道理。白老板已經被抓，如果是白老板手下的人為了滿足婬欲，又去組織人馬攔路搶人，這可能嗎？要知道，向曉蓉是在準備揭發檢舉前突然被搶走的，誰最怕她揭發檢舉？毫無疑問，是湘江市本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裝修公司的經理何平，而何平又恰恰具有黑社會背景。跟著林志強聯想到最近裝修公司接連發生的幾起事件︰謝慶祥遇襲案告破，高洪偉被捕；作為檢舉人的謝洋突然失蹤；聯合調查組和裝修公司的陸天梅找向曉蓉談話後，向曉蓉又被綁架了。這些事件之間究竟有沒有內在的聯系？如果有，顯然一個陰謀正在黑暗中悄悄地實施，一場罪惡正在隱蔽中默默的延續！他把這些情況以及他的思考立刻向聯合調查組作了匯報。聯合調查組經過研究，決定馬上向股份公司紀委和省國資委匯報有關情況，同時還要聯系湘江市公安部門，申請將這一系列案件並案偵查。
從聯合調查組屋里出來，林志強覷著眼楮，迎著強烈的逆光，遠遠看見自己辦公室門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短粗的身影突然晃晃地、匆匆地擺過來，臨近一看是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副總經理楊崇剛。
「領導，何平急著見您楊崇剛面帶微笑，神秘地悄聲說，一邊把林志強手中的大把缸子接過去，「他想明白了，要學物流公司常瑞，加快改制
林志強走到門口，何平早把一只渾圓的粗胳膊伸過來，臉上掛著笑︰「領導，您面子大。求您陪我到院里去一趟，我要跟職工們賠禮道歉
林志強敷衍著和他沾了下手，莫名其妙地盯著他，那張肥肉堆砌的笑臉上態度誠懇得有些夸張。
「我先不跟您解釋，到那兒您就知道了何平邊說邊拉著林志強往外走，「我絕對是誠懇認錯，從此改弦更張，絕不再給您添麻煩
林志強倒想看看他搞什麼把戲，一聲不吭地隨著他和楊崇剛下了樓。
此時，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機關院子里是陽光明媚，也沒有風。西邊綠地一排柳樹靜靜垂立，枝條縴細通透，像一片凝固的瀑布。職工們沐浴著溫暖的日光，坐在板凳馬扎上，三五成群地聊天侃山。不知誰先發現的情況，大伙突然你捅我，我捅你，終于把躺在擔架上的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裝修公司職工小郭也捅起來。然後齊刷刷警覺地盯向樓門，瞬間人群變得鴉雀無聲。
林志強隨著何平和楊崇剛來到職工面前。楊崇剛一副憨態，笑容可掬地充當起主持人的角色。點頭哈腰地扯著啞嗓喊道︰「職工同志們，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天林書記來作證，這樣裝修公司何經理決定不拆遷了，還計劃給大伙分房。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下面大家歡迎，請何經理講話！」說著呱呱地率先鼓起掌來。
人群中狗屁動靜都沒有，臊得楊崇剛搓著兩手，趕緊鑽到何平身後。職工們嘿嘿一樂，馬上虎視眈眈地將目光轉向何平。大伙想听听何平到底怎麼說。
何平今天確實想做三孫子，但他天生不會像楊崇剛那樣點頭哈腰，滿臉賠笑。所以仍像往常那樣挺著胸脯，不苟言笑。只是臉上缺少了平日的傲慢和霸氣，顯得不那麼凶惡了。他直來直去說︰「我何平是個王八蛋，以前光想著自己發財，沒考慮大伙的難處。常瑞算個什麼東西，他都跑到我前邊去了。得，我以前做錯了。今天當著林書記的面，我先給大伙道個歉說完彎下笨重的身子，還真給大伙鞠了躬。起身接著說︰「從今往後宿舍不拆了，也不搞開發了。入資沒錢我自個兒磕去。宿舍樓可以給大伙分。等向曉蓉從連雲港回來，咱就開始調查情況，登記造表。我何平說的句句是實話，如有一句假話，我把舌頭咬下來喂狗，把眼珠摳下來讓大伙泡兒踩
何平一個勁的自羞自辱，發誓賭咒，還真起到一定作用。職工們雖然還是不眨眼的瞪著他，但面部肌肉已經松馳舒緩，接著唧唧喳喳地議論開來。
這時，院子里的職工有人突然喊道︰「不行！你把我們自己的職工小郭打成這樣，沒個交代不行！‘
「小郭真不是我打的！」何平咬牙切齒地強調說，暴突的小眼珠都快把眼皮撐破了，說著用目光找到小郭，「小郭，我叫你聲兄弟。我馬上派人把溝給填平了，你的傷不管是誰打的，公司花錢給你治！」
小郭唬著個臉，耷拉著眼皮沒理他。突然使勁撐了撐身子，朝他大聲喊︰「我和你之間的事我們單說！還有一件事，如果你不答應，你們就算說出一個大天來，我們這些職工也是不會回去的
「什麼事？」何平問。
「放了謝小敏！」
「對！」
「對！」
「不放謝小敏，我們就在這兒和你們這些當官老爺們耗到底了！」
這些職工們在下邊揮著拳頭，舉著板凳，一起嚷嚷，喊聲震天，完全是一副群情激動的架勢。樓上各個窗戶都趴滿了人，有的人虛拍著巴掌表示支持。有的干脆配合著職工的喊叫，啪啪地往牆上磕著窗框。
突然有人從窗口探出身子，興奮地朝前指著喊︰「你們看！快看！那里是誰來啦？」
職工們迅速轉過身來，發現邱智蘭出現在大門口，身後閃出個人來，竟是謝小敏！頓時炸了窩一般，都高興地從板凳上跳起來，呼地撲過去。才三天時間，謝小敏明顯的消瘦了，但精神還不錯。她高興地和姐妹們擁抱著，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樓上樓下的職工們呱呱地鼓起掌來，喜慶的氣氛彌漫了整個大院。謝小敏告訴大伙，多虧了林書記上上下下地聯系，磨破了嘴皮，邱主席今天才把她接出來，否則還得在里邊蹲好些日子。說著朝林志強笑著招招手。職工們也朝林志強點頭招手，表示感謝。
小郭見好就收，在擔架上大聲招呼著︰「喂！喂！大家都安靜一下。今天咱們是又吃餃子又過年。人放回來了，他也答應不拆遷了，還要分房，滿足了我們的最大要求。我看今就得了，大伙都收攤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過話說回來，」他轉向何平，「今天可是當著林書記的面，你紅口白牙說出的話得算數。如果把拉出來的屎再坐回去，到時我們還會回來！大伙說對不對？」
「對！」
「對！」
職工們大聲呼應著，清脆的喊叫聲表達式著勝利的喜悅。人群呼啦呼啦往外撤，來了四五天了，人困馬乏不說，家里幾天沒起火，孩子老人都沒人照看，該去照顧照顧家了。
林志強背著手看著職工撤離，心里很激動，也很感慨。職工們都拖家帶口，誰閑著沒事都願意上訪呢？不逼急了惹翻了，誰也不會忍饑挨餓，自找枷杠。事實證明，處理這類事情，光靠勸阻不行。不解決實際問題，職工才不會買你的帳；光靠硬的也不行，那只能適得其反。為什麼後來職工自己撤走了呢？關鍵是滿足了他們的訴求，保證了他們的利益，哪怕是暫時的滿足和微小的利益。那麼這個結果是何平施舍的嗎？完全不是。這是黨組織和職工一起，同惡勢力斗爭爭取來的。試想，如果黨組織不阻止他們的陰謀，不追查他們的罪行；如果職工們不抱成一團，集體抗爭，何平能夠痛快地作出讓步嗎？所以說，職工鬧事並不可怕，沒必要遮遮掩掩，怵怵忐忐。不去觸動，問題永遠解決不了。當年我們有本事發動工運，取得革命勝利，現在也有能力解決自己遇到的問題。一句話，關鍵在于我們黨能不能真正代表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林志強想到這些，心里豁亮了許多。
手機在衣兜里響起來，林志強掏出來接听，連著線，卻沒有聲音。正在納悶，突然她的手機傳來了纓纓的哭泣聲，他仔細一听，好像是自己紅顏知己陸天梅，對，是天梅！他心里一驚，趕緊問︰
「天梅，你在哪兒？」
而對方此刻卻還是沒有人回答。
但此刻林志強的心里已經急得都快要喊出聲來了，他的心已快要沖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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