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大鵬展翅
第230節第二百三十一章調研之後（4）
湘江市林山縣縣委常委、宣傳部長林志強此刻的懷里，正柔軟地躺著一個可愛且感性十足的女人——林亞楠，林志強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一時魯莽，而驚了自己懷里的女人。後來這個姿勢就一直這樣地保持著，直到那首舞曲結束，他才有機會松開林亞楠，就在松開她的那一瞬間，林志強好像看到林亞楠正帶著一種哀怨的眼神望著他，讓林志強傻愣在包廂的一角。
第二天一大早，林志強主持召開了宣傳部全體干部會，布置學習林嫂的事跡的有關工作。要求辦公室盡快把在全縣範圍內開展向林嫂學習活動的方案拿出來向縣委匯報，另一方面，要梁永剛組織五六個人搞一個巡回報告團，以林嫂為主，還要有留守兒童，留守兒童家長代表和記者參加，巡回報告團的演講稿要先寫好，並要多作幾次彩排，保證演講的時候能夠起到感動人心的效果。
布置工作快結束的時候，林志強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不熟悉，卻又不好就掛了，對方說，林部長，我是郭平凱啊，記不起老同學了嗎？林志強連忙說，老同學啊，哪兒能不記得呢，我現在開會，等下打你電話吧。郭平凱那頭說，行，等下我再打給你。
掛了電話，林志強就有些心不在焉，郭平凱是他大學同學，多年沒有聯系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中午的時候，郭平凱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問散會了沒有？林志強回答說，剛剛散會，老同學你在哪里？郭平凱說，我在茶樓里喝茶，等你散會呀。林志強想，郭平凱一定就在縣城附近的茶館里等了一個上午了。于是說，老同學你來我辦公室吧，我們聊聊？郭平凱說，都快中午了，不如你出來吧，我們喝茶聊天。林志強答應了。
到了茶樓，郭平凱迎出來，兩人握了手，林志強笑著說，老同學，我在林山縣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听說你在林山縣啊？郭平凱就笑，說，我對你的動靜倒是知道，只是不便打擾你。
當下兩個人攜手上樓，重新點了茶。原來郭平凱現在是林山縣企業三化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的副總經理了。三化集團是一個以加工電解鋅為主的企業，有四個分廠，其中有兩個硫酸廠，兩個電解鋅廠，年產值過億元。林志強笑了起來，說道︰「我的老同學，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老同學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我竟然不知道。郭平凱說，我畢竟只是一個副經理呀，你當然不會知道。又說，你來林山縣，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遲遲沒有來拜訪，是最近企業要改制了，忙得不得了
兩個人聊了一會，郭平凱說，老同學，你來林山縣時間也不短了，感覺如何？林志強就笑了，說道︰「什麼感覺如何，你出的什麼題目啊？郭平凱就說，說，就說四駕馬車吧。四駕馬車是地方上對縣委人大政府政協四大家的叫法，林志強听出點味兒來後，就笑著不說話
郭平凱笑著說，老同學你是當官當成精了呀，頗知道緘口不言的道理，其實林山縣的班子中的矛盾，雖然不怎麼顯山露水，其實很多人是知道的，你雖然才來，估計也會看出一點問題。
林志強笑笑，說道︰「我還真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啊
郭平凱見林志強不怎麼對這個話題上心，也不計較，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林山縣基本上分成兩派，以縣委書記張冬槐為首的所謂文官派，還有就是以縣長黃貴權為首的實力派。張冬槐十多年前是前任縣委書記的秘書，後來當了縣委辦主任，縣委副書記，縣長，再當書記，也許是自己秘書出身，喜歡籠絡一般的秘書室員，他原來當縣委辦主任時手下的秘書們，都分派到各局當了局長，形成一股算是比較大的勢力。而縣長黃貴權年齡上小張冬槐幾歲，性格卻遠遠強于張冬槐，經常在干部面前笑張冬槐只會寫文章，不懂經濟，敢和張冬槐板著臉干，張冬槐往往對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因此，黃貴權也把持著一些部門，特別是經濟部門，還把一些原來張冬槐的人也招安過去了。你沒有來的時候，縣委七個常委常常分成兩派，尤其是研究人事工作的時候，這一派提一個人，那一派也一定要提一個，否則就很難達成妥協
林志強笑了起來，說道︰「哦，這樣看來，這林山縣的水還真是很深得很呀
郭平凱也就笑著說道︰「說，俗話說，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老同學你身在官場，恐怕不會像我們搞企業這樣灑月兌啊
林志強又笑，他想這個郭平凱肯定是有事情才會把自己找出來，他總不會沒事把自己約出來，恐怕不僅僅是專門來告訴自己這些事的吧？想著，卻也不去戳破他，只是淡淡說道︰「企業家也不容易呢，人家俗話不是常說嗎，商場如戰場，容不得半點疏漏和馬虎的啊
看到林志強這麼能夠理解自己這種做企業的人的苦處，郭平凱不禁微微地點了點頭，笑笑，然後說道︰「難得老同學這樣理解我們辦企業的難處，說起來，別人一說起企業家，就是腰纏萬貫，為富不仁，卻不知道企業家其實也很不容易。比如我吧，現在就面臨一些困難，我們企業改制，不瞞老同學，我也是有點想法的，想把一個硫酸廠和一個電解鋅廠吃下來，但是，如果沒有縣委縣政府的支持，就無法成功啊
這時林志強才明白過來，自己這個老同學郭平凱繞了這麼一個大彎子，看來就是要和自己說這些了，這繞山繞水地說了大半天，目的卻是在這里了。林志強知道，有些地方的國有企業改制，某種程度上其實是人工造富運動，一些價值數億的企業，以很低廉的價格轉讓給私人，成了私營企業，其中利益關系，實在是復雜得不得了。難怪有些領導熱衷于所謂的改革改制，一些經營不錯，效益很好的國有企業，本來沒有改制的必要，也強行改了。郭平凱此來，大約是為些而來。
對于這方面的事情，林志強覺得自己還是有著一定的發言權的，就拿原己在的萬方集團公司房地產總公司就是因為下面的兩個企業要改制，最後才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而現在的郭平凱也是為了差不多一樣的問題找自己，但他能幫得上什麼忙呢？他來林山縣沒有多久，在班子里還不一定說得上話，所以林志強知道自己必須小心了，可不能太隨意地就答應幫自己這個同學的忙。
想到這里，林志強問道︰「目前企業的改革改制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郭平凱回答說，還在進行中，需要的資金太大，一下很難吃下來。我就想吃一半，但競爭還是比較大的。公司原董事長黃真東和幾個老板準備吃下一半。剩下的兩個廠，目前競爭的人有好幾個，都是原來公司的副經理，我就是其中一個。說起來是市場運作，其實真正辦起來，還是縣委、縣政府那一關重要，縣里沒有點頭，就是有錢也不給你。
林志強笑起來了，然後沉聲說道︰「這事挺復雜的
郭平凱笑著說，不復雜我也不會來為難你老同學呀，你是縣委常委，請你一定要幫這個忙，向明達和縣分管工業的劉縣長是支持我的，如果能夠通過縣委那關，我來吃下這兩個廠子就沒有什麼問題的，資金籌集，我有把握。
林志強笑著說道︰「縣委那關，如果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復雜，要通過也不容易，如果是票決制，我這一票當然沒有問題。只是，你什麼時候見過重大問題的決策實行票決制？所以，我還是不敢確信能幫上你的忙
郭平凱笑，說，再說吧，今天來主要還是來看老同學的。
兩個人說了一會同學之間的事，也就散了。
郭平凱走了以後，林志強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通過近一個月的觀察，林志強對林山縣官場也算是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承認郭平凱所言不虛。其實何止是林山縣官場，全國莫不如此，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總是很難磨合，縣長主抓經濟的，權力卻抓在書記的手上，難免就有一些詞不達意，有的縣長甚至表態都不敢。縣長雖然是政府一把手，實則是二把手，有的聰明人一心想著要把官越做越大，懂得要把資格熬老的道理，當縣長的時候，就處處順著書記的，只盼著哪一天書記調走了，自己順利接班。如果個性強一點，就馳名中外要有磕踫了。上面一磕踫，下面的人就見風使舵，企圖在兩人之間走平衡木，于是就有了幫派。當然，都是官場中歷練多年的人，一般來說，書記縣長之間，官司還是放在肚皮里打去，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的。
在林山縣的官場，張冬槐看起來強勢一點，其實靠的還是縣委一把手這個位子，這種強勢是維持在表面上。縣長黃貴權雖然對張冬槐不服，卻也能在表面上服從。但張冬槐在縣直各單位安排的那一幫秘書班底，卻逐步逐步地被他以不懂得經濟的理由，不動聲色地換了不少，很多人由局長成了黨組書記。也有沒換的，其實早已被黃貴權招安過來了。
林山官場私下流傳著一句話，說張冬槐的才能不如黃貴權，沒有黃貴權，張冬槐一天都撐不下去。開始林志強也覺得這話說得不差，黃貴權處事果斷，敢作敢為，膽子夠大，下面的干部確實也很服氣他的。張冬槐卻完全相反，有點優柔寡斷的味道，除了在常委會上把話盡量說得硬氣外，遇事都是權衡再三的。這樣，也就更加讓一些干部認錯風頭，倒向黃貴權那邊去了。但從林志強上任以來的情況看，這話也不太對，張冬槐畢竟是慣于官場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捏的，張冬槐是個優秀的舞蹈家，善于在幾個雞蛋上跳舞，踩在黃貴權、向明達、常務副縣長王漢良幾個雞蛋上，哪個都沒有被踩破，這顯然需要很強的平衡能力。
林志強知道，他的到來使得林山縣的政局有了一定的不確定性，原來的平衡在一定程度上被打破了。林志強想起自己來的那天，歡迎會還沒有開的時候，張冬槐緊緊地拉著他的手說，林部長，我們都是秘書出身，以後配合也就會更加順手一些。當時林志強沒有覺得什麼，現在看來，張冬槐是在暗示他們之間，可以形成同盟。而自己卻忽略了這句話，一直沒有去拜訪下張冬槐。
權衡了一下，林志強對林山縣政壇的態勢也就更加明晰了，張冬槐雖然性格上柔弱一點，但在上面和吳委華市長的關系很鐵。張冬槐實際上並不像人們所認為的那樣軟弱，屬于老謀深算，謀定而動的那一類人，縣委書記的位子當然地佔據著優勢。黃貴權他們是輕易動不了他的。這麼想著，林志強就決定要正式拜訪一次張冬槐，在官場上，想要保持中立，求得偏安一隅是愚蠢的，也是不可能的，保持中立的結果，就是任何一派都不再理會你，從而逐步的使你邊緣化，最後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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