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雲最新章節正文第38章英雄救美
出租車在離錦盛花木場還有幾十米遠的距離停了下來。
「二十三塊。」司機看了一眼計費表。
黃友貴捏了一下梅玫的肩膀,「給錢啊!」
梅玫收回看向車外的目光,打開一直抓在手里的錢包,抽出一張五十元的票子遞給司機。
從坐上出租車的那一刻,梅玫就很想給司機一點暗示,可是黃友貴手里的尖刀一直頂在她的腰間,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不敢輕舉妄動。現在馬上就要下車了,如果再不想辦法讓司機知道她的處境,下了車後,顧偉文他們可能就更加難找到她了。
「那,找你的錢。」司機把找回的錢遞過來,梅玫伸手去接,食指指甲飛快地在司機手指上劃了一下。
「哎呀,你的指甲怎麼那麼利啊!」司機負痛叫了起來。
黃友貴神色一凜,凶狠地瞪了梅玫一眼,「快下車。」
梅玫暗罵一聲司機是個豬頭,無奈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出租車絕塵而去,黃友貴拽著梅玫跳下路邊的壕溝,鑽進了錦盛花木場的白玉蘭花樹叢中。
他曾經在這里工作過,對花木場的地形非常熟悉,也很清楚這個鐘數很少有買家過來,花木場只有一個看門的老漢在大門旁的一間屋子里守著,通常這個時候他都在打瞌睡。
「走快點。」黃友貴不耐煩地推搡著梅玫,他必須盡快帶著她走進林子深處藏起來,畢竟這條路上時有車輛經過,如果被人看見他帶著一個穿著禮服的美艷女人跑到這種地方,肯定會覺得奇怪。
梅玫穿著一雙三寸高跟鞋,剛才跳下壕溝時已經扭到了腳,雖說不是很嚴重,但是走起來也有些疼痛,現在要她拖著傷腳在這高低不平的泥地上快步走,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她只能苦著臉說︰「你沒看見我扭到腳了嗎?怎麼走得快啊?」
黃友貴雖說不是惡人,可是此刻仇恨充斥著他的腦海,他哪里還會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根本不顧梅玫受了傷,拽著她就往前拖,只把梅玫痛得眼淚直流,卻又不敢大聲叫,真是苦不堪言。
大約走了十分鐘,前面出現一間破敗的泥磚房子,黃友貴拽著梅玫走過去,一腳把門踹開走了進去。
這是錦盛花木場的一間廢棄多年的老房子,之前是守林人晚上值夜時睡的地方,現在錦盛擴大了場地,就在路邊重新起了辦公室、倉庫和值班室,這個老房子也就一直沒人住了。從坐上出租車時,黃友貴就想到了這個老房子,覺得那是最好躲藏的地方,于是他就把梅玫帶來了。
關好門,環顧了一下整個屋子,黃友貴從地上撿起一條髒兮兮的尼龍繩把梅玫的手捆起來,綁到屋角的一張椅子上。
期間梅玫掙扎了一下,黃友貴舉起刀子在她的臉上比劃了一下,威脅她說敢反抗就把她的臉劃花。
有的時候,女人把相貌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特別是長得漂亮的女人。梅玫一听這話,嚇得再不敢動,只能任他擺布。好在黃友貴只是把她綁起來就坐到一邊去了,並沒有對她做出非禮的行為,讓她稍稍安下心來。
看著黃友貴坐在旁邊的一張爛桌子上一聲不吭地看著屋外的樹木,梅玫試探地問道︰「你帶我來這里想要干什麼啊?」
黃友貴沒有理她,臉色變得更加陰郁。
梅玫又說︰「你還是把我放了吧,我到時候跟警察說一下,要他們不追究你的行為,不然你這樣一直綁著我到時候一定會坐牢的。」
黃友貴冷笑一聲,「哼,你騙鬼去吧,我會相信你?我如果放了你,你就會馬上帶警察來抓我,到時候把我關進監獄里,哪里還會管我的死活。」
「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委屈,要不你跟我好好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剛才在旋轉餐廳里,梅玫雖然听到黃友貴的說了幾句他受冤枉的事,卻並沒有完全弄明白,現在見他願意跟她說話,就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後想辦法勸說他。她很能理解像黃友貴這種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的困難,如果不是萬不得己,他一定不會做出今天這種事來。
黃友貴對她這話卻呲之以鼻,「你少在這里假惺惺的,你是顧偉文的老婆,和他是一路貨色,你不跟著他一起整死我就不錯了,我還指望你幫我,真是笑話。」
「話不是這麼說,如果真的是我老公沒有處理好你的問題,那就是他的錯,那就應該還你一個公道。剛才在酒店里你也听到市領導他們說會好好處理你的事情,並不是不肯幫助你啊。」
「算了吧,他們那些當官的就會那一套,只會哄騙我,我才不信呢!」
梅玫蹙起眉頭,這人的思維似乎有些混亂,在酒店里劫持顧小宇不就是為了向市領導申訴他的冤情,想要得到幫助嗎?怎麼又不肯相信市領導的話呢?她自然是想不到黃友貴失去了兒子,妻子又瘋了,雙重的打擊讓他的精神受到重創,情緒也非常不穩定,一點點刺激都會讓他激動。他抓住顧小宇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怎麼可能隨便放開他,偏偏顧德年他們不停地要求他放了顧小宇再跟他談,他當然不願意,到最後顧偉文又恐嚇他,更加讓他不再相信他們的話了。
現在他把梅玫抓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逼迫顧偉文把他的錢還給他,讓他能夠去給妻子看病。在他心里,已經不指望市領導能夠給他做主了,唯有用這種方法來達到目的。他現在已經不去考慮他的這種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也不去考慮後果,只是一心想著一個字,那就是錢。
打定了主意,黃友貴站了起來,拿起剛才放在桌上梅玫的錢包,一邊打開來一邊問︰「你的手機在包里嗎?」
梅玫搖搖頭,「我沒有帶手機,你想打電話給誰啊?」
自從回到家,顧偉文就沒收了她的手機,不準她再和任何人聯系,她的錢包里只有化妝品、鏡子、紙巾和少許的錢。
「他媽的,老子要問你老公要錢,他不給老子錢,老子就撕票!」黃友貴有些惱火,他自己沒有錢買手機,現在梅玫也沒帶手機,那麼他想要打電話給顧偉文提條件,必須要去找公用電話。他很清楚錦盛花木場附近沒有公用電話亭,只有往市區方向走十多分鐘才會有店鋪,才能夠打電話。可是就這樣把梅玫一個人丟在這里他又不放心,萬一她跑掉怎麼辦?
梅玫看他那神色,猜到了他的心思,忙十分配合地說道︰「你可以去外面找公用電話打給他啊,他的手機號碼是138XXXXXXXX,你好好跟他說,他肯定會答應你的條件。」
黃友貴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話,卻從她的錢包里拿出口紅把顧偉文的電話號碼寫在了手上。然後又拿出紙巾塞進梅玫的嘴里,又找了一條繩子把她的腳也綁在了椅子上,才開口說道︰「你給我好好呆著,一會兒我回來如果看見你亂動,我就饒不了你。」
梅玫的嘴被紙巾塞得滿滿的無法出聲,只能瞪著他在心里罵道︰這個混蛋,我都被綁成粽子了,還怎麼動得了啊!
黃友貴走到門邊打開門探頭看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人,才放心地走出去把門關好。
梅玫試著動了一下,手腳都被繩子綁得緊緊的,根本就無法動彈,除非有人過來救她,否則她只能老老實實在這里等著黃友貴回來。從這間屋子的破舊程度以及桌椅上厚厚的積塵來看,就可以斷定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難怪黃友貴會那麼放心把她留在這里。
心里嘆息著,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顧偉文身上了,希望他接到黃友貴的電話會來救她。可是想到剛才她提出來把顧小宇換下來時顧偉文的表現,她又覺得不確定了。那個最會演戲的男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她,他明明是巴不得她把顧小宇換下來,卻還要裝作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故意使計讓黃友貴上當,誤以為他是真的緊張她,到最後讓黃友貴信以為真,同意她換下顧小宇。
那樣薄情寡義的男人,肯定不會同意黃友貴的要求用錢來換她,他只會通知警方,讓警方過來救她。想到電視上看過的歹徒被激怒撕票的情景,她就心驚肉跳,只希望到時候警察能保護好她的安全。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門外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接著門一響,從外面打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梅玫眨眨眼,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不覺驚喜交加。那人居然是黎子南,她這輩子也難以忘記的男人。
來人正是黎子南,他和田甜一直開著車子跟在出租車後面來到南郊的錦盛花木場。看見出租車停了下來,他也停下車子,看著黃友貴拉著梅玫下車走進了路邊的白玉蘭樹林中。
黎子南要田甜打電話給顧偉文,告訴他梅玫已經被那個劫匪帶到了錦盛花木場,要他通知警察趕緊過來。
打完電話,田甜見只有黃友貴一人劫持著梅玫,心里沒有剛才那麼擔憂了,嚷著要下車追上去。被黎子南一句反問,「追上去你又能怎樣?和他打一架把梅玫救下來?你沒看他手里有刀嗎?」
「有刀又怎樣?他一個人,我們兩個人,不對,加上梅玫是三個人,還怕打不贏他?」田甜反駁道。
黎子南只覺得好笑,「他的刀架在梅玫脖子上,我們怎麼上去打?難道不顧梅玫的危險嗎?再說還不知道里面有沒有那人的同伙呢!」
田甜一愣,覺得黎子南說得是有道理,她是太緊張梅玫了才會一時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是我們就這麼等在這里嗎?萬一那人把梅玫抓進里面去傷害她怎麼辦?警察還不知道啥時候過來呢?」田甜又說︰「梅玫是我的好朋友,我決不能讓她有事。」
我比你更加緊張她!黎子南在心里默念著,拉開車門跳下車,回頭對田甜說︰「你在這里等警察過來,我過去看看。」
「什麼?」田甜叫了起來,「我也要去。」
「不行,你必須留在這里,不然警察來了找不到地方。」他伸手拿下車子後尾窗台上的一盒紙巾抽出一張揉成團,在田甜眼前晃了一下,「我會一路用紙巾做標記,等會兒你就帶著警察順著這個標記找過來。」
說完,他朝著黃友貴和梅玫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借著樹木的掩護,黎子南一路跟著黃友貴他們,一直來到那間破屋子前面。看見黃友貴拽著梅玫走進那間屋子,黎子南忙繞到屋子後面,悄悄躲在後窗偷听他們的談話。當他听見黃友貴準備出去找公用電話打給顧偉文,心中大喜,知道這就是他救梅玫的好機會。
等到黃友貴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黎子南才敢走進屋子去。
看見梅玫被捆綁在椅子上那狼狽的模樣,黎子南一陣心疼,忙快步走過去。
梅玫的鼻頭一酸,眼眶紅了。她是做夢也沒想到黎子南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仿佛是從天而降的神仙一般,來救她于劫難之中。
「梅玫,別怕,我來救你!」黎子南憐惜地扶住她的肩膀,先把塞在她嘴里的紙巾抽出來,接著幫她松綁。
嘴巴能夠說話了,梅玫喘息了幾下,哽咽道︰「子南」
黎子南心一顫,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听見梅玫這樣稱呼他,她從來都是正兒八經地叫他黎醫生,從未直呼其名,更不要說這樣不帶姓地叫他的小名。
梅玫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聲呼喚會讓黎子南那麼心潮澎湃,此刻她的心情非常激動,擔驚受怕了半天,現在乍一見心上人來救自己,很自然就把一直藏在心底深處的感情發泄出來,全部凝聚在這一聲呼喚之中。
黎子南壓抑著心中的悸動,把捆綁在梅玫手上的繩子解開,接著去解綁在她腳上的繩子,當他剛剛蹲子觸到她的腳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啊!」梅玫驚呼一聲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門口。
黎子南回過頭,一顆心沉了下來。
黃友貴手握尖刀怒視著他,快步向他撲過來。
誰會想到,剛才走出去打電話的黃友貴那麼快就跑回來了。
原來黃友貴順著剛才來的路一路走出去,快走到路邊的時候,忽然看見田甜一個人站在馬路邊向樹林里張望,當她的目光與他相遇時,她的臉色大變,馬上轉身就跑。
黃友貴並不認識田甜,可是她的神情舉動卻引起了他的懷疑,馬上就感覺到了危險,猜想他可能是被人發現了。于是他急忙往回走,想把梅玫帶離這個已經不安全的地方。當他走近小破屋的時候,發現門被打開了,就知道有人進屋去了,于是他加快步子舉起刀子就沖了進去。
好在黃友貴不是那種奸詐之徒,看見這種情況沒有靜下心來細想一下再悄悄進去從背後給黎子南一刀,而是直接就沖了進去,讓黎子南有了防備。
只見黎子南猛地站起來,身子向一旁一閃,舉手就抓住了黃友貴持刀的手臂。
「嗨!」黃友貴怒吼一聲,抬腳就踢向黎子南。黎子南躲閃不及,胯部被踢中,不由負痛輕呼一聲,不過他的手依然緊緊握住黃友貴的手臂。
兩人的身材都很高大,不過黃友貴比黎子南要魁梧很多,又是干過粗活的人,力氣要比黎子南大。好在黎子南在大學的時候跟一個會功夫的師兄學過兩招擒拿手,身手還算靈活,幾招之後,就把黃友貴手里的刀子奪了下來,只是在爭奪中卻被尖利的刀鋒給劃破了手掌,鮮血不住流了下來。
「子南,小心啊!」這個時候,梅玫已經把捆在腳上的繩子解開了,看著黎子南和黃友貴扭成一團,她想要上去幫忙卻不知怎麼幫,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一顆心是緊張地怦怦直跳。當她看到黎子南受傷了,更是花容失色,忍不住就驚呼起來。
刀子被黎子南奪去之後,黃友貴泄氣了,手上的動作也沒有之前那麼凶狠了,黎子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後一擰,手上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馬上就不敢再動彈了。
「你這個該死的家伙,看我不把你抓到派出所去。」一想到梅玫被這人嚇得要死,黎子南就心頭火氣,忍不住對著他踹了一腳。
「別傷害他!」梅玫忙上前阻止,「他不是壞人,他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會這樣做的。」
黎子南不知詳情,不過梅玫這樣說他自然就相信了。擔心黃友貴會掙扎逃跑,他要梅玫幫忙把他綁起來,又被梅玫拒絕了。
「不,你把他放了吧!」
「什麼?」不僅僅是黎子南,連黃友貴也覺得不可思議,以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
梅玫憐憫地看著黃友貴滄桑的臉,柔聲說︰「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的,他是因為一時沖動才這麼做的,等會兒我再慢慢跟你說吧,你先放他走吧,不然警察來了就麻煩了。」
「梅玫,你確定要放他?」黎子南不放心。
「是,我確定。」梅玫對黃友貴說︰「你走吧,如果以後警察去找你問起,你就說帶我來這里之後你就想通了,就把我放了,不然你會很麻煩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市領導認真處理你的冤情,必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以後你再也不要做這種傻事了。」
黃友貴表情復雜地看了梅玫一眼,掙開黎子南的手就快步走了出去。
「我看看你的手。」梅玫抓住黎子南的手,心疼極了。
「沒事,不過是劃破了點皮。」黎子南掏出紙巾捂住傷口,不在意地說。
「等會要記得擦藥。」
「嗯,放心吧,我是醫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黎子南的心里流過一股暖流,被人心疼,特別是被心愛的人心疼,這種感覺是多麼甜蜜啊!
「小黎,梅玫,你們沒事吧!」門口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兩人聞聲望過去,田甜居然來了,她的身邊還站著幾名警察。
黎子南趕緊把手藏在背後,笑道︰「沒事,你們找來了。」
「你還說呢,剛才沒急死我。」田甜嘟起嘴,不滿地瞪著他,「我剛才在馬路上守著,看見那個綁架梅玫的人過來,他看見我後又轉身回去,嚇得我趕緊躲回車上給你打電話,誰知怎麼也打不通,我擔心你和梅玫出事了,正不知怎麼辦才好,好在警察來了。」
黎子南忙掏出手機一看,原來是沒電了。
一名警察開口問梅玫︰「那個劫持你的人呢?」
梅玫冷靜地說︰「他把我帶到這里之後,跟我說了一下他的委屈就把我放了,現在應該已經回家了。」
「什麼?把你放了?」警察和田甜異口同聲說道。
「是啊,他本來就不是壞人,不過是因為因為一時想不開才這樣做的,現在已經沒事了,辛苦你們了。」梅玫說。
警察們面面相覷,對她的話半信半疑。黎子南忙幫著梅玫解釋道︰「她說的沒錯,我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
「好吧,既然沒事了,我們回去吧!」那名警察又說︰「不過,那人剛才有劫持你和你兒子的行為,我們必須要去找到他把他帶去派出所調查。」
梅玫知道黃友貴肯定還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不過,她剛才幫他編的謊言,會減輕一些他的罪行。
眾人出門往回走,剛走到馬路上,就見一輛小車駛過來停下,幾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了。
黎子南心中一緊,看著其中一人,臉色變得冰冷。
是顧偉文父子和顧德年父子,他們也趕來了。
看見黎子南陪在梅玫身邊,顧德年和顧偉文都很詫異,剛才田甜在電話里並沒有說黎子南也在,現在乍一見他,顧家兄弟怎麼不吃驚?
顧德年驚異的表情很快就換成了微笑,可是顧偉文的眼里卻露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