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鄉村干部
1月10日，江洲市蘭馬縣炮台鄉，鄉黨委、政府辦公樓旁的公路邊，站滿了群眾，大家都在望著遠處，據說今天有大領導過來。
縣委書記柴軍與縣長楊進站在辦公樓門口，柴軍問楊進︰「是10點到嗎？」
「是10點，市委辦公廳發通知了。」楊進確切地回答，然後又有些遲疑地說︰「老柴，張書記可是說過很多次了，不迎接，不報導，也不要我們過來。你看現在這場面……是不是有點過？」
柴軍低頭想了想，望著公路兩旁人山人海的群眾，皺了下眉頭，揮手叫道︰「老趙，你過來！」
鄉黨委書記趙亮站在他的身後，探頭道︰「柴書記，有事嗎？」
「讓你安排迎接，沒說搞這麼大牌場，讓老百姓都散了吧，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趙亮不解地問道︰「張書記下來，沒有人歡迎，這個……」
「按我說的辦！張書記和別的干部不同！」柴軍大手一揮，很有氣勢地說道。
「哎，好吧。」趙亮氣得心里想罵娘，臉上還要擺出笑臉。昨天明明是你讓我把牌場搞得大點，今天怎麼又怪在我身上了。媽的，誰讓你是領導了！
「老李，讓鄉親們回去吧，柴書記說不用他們迎接了！」趙亮跑到後面對鄉長李常樂說道。
「媽的，怎麼搞都是領導說了算！」李常樂憤憤不平地罵道。
「小點聲！」趙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李常樂來到鄉親們中間，揮手道︰「你們都回去吧，不需要迎接了。」
鄉親們可不怕領導，氣得破口大罵。一大早就被叫過來，結果無緣無故的又讓回家，不發火才怪。罵聲越來越響，越罵越難听。李常樂回頭發現柴書記和楊縣長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馬上把各村村長叫過來，吩咐道︰「讓大家伙注意素質，誰**的再罵人，你們就把他名字記下來，告訴他們明年春天的農業貸款就沒有他們的份了！」
村長們得到命令，馬上跑到自己村的村民身邊傳達了鄉長的指示。果不其然，這一招非常管用，大家都害怕得不到農業貸款，既使心里不滿，也只好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李常樂擦了擦汗，心里罵道︰馬了隔壁的，張書記上哪考察不好，非要來我們鄉，這一周都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柴軍見鄉親們都向回走了，臉色才好看一點，扭頭對楊進說︰「多虧你提醒啊！」
楊進點點頭，然後指著前方喊道︰「來了，來了！」
柴軍一邊整理著西裝，一邊走向路邊，只見三輛小車駛了過來。正如書記所說的那樣，輕車簡從。
張鵬飛此次到炮台鄉蹲點，除了秘書鐵銘以外，只帶了農業局主任郎杰以及市委辦公廳、政研室的工作人員和筆桿子。本著不打擾基層工作、不打擾農民生活的原則，與農民同吃同睡，詳細了解農業發展的弊端。
炮台鄉地處偏遠，是江洲市的內陸地區，與江洲市區隔了一座大山，只有一條兩車道的公路，所以工業發展落後，農業產品銷路上也有困難，只能靠著小商販倒賣。炮台鄉是江洲市最落後的一個農業鄉。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炮台鄉面積卻不小，全鄉總面積在全市排在第四位，耕地面積排在全市第二位。全鄉共有14個村，人口16萬，是蘭馬縣第一產糧基地。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地方，卻發展緩慢，農業落後，這也是張鵬飛選擇到這里的根本原因。
張鵬飛坐在車里，遠遠就看到了剛剛散去的人群，又瞧見鄉政府門前站滿了很多干部，心里十分不滿。伸手拍了拍彭翔的肩，說︰「開過去，不要停，直接到下面的村子！」
「好！」彭翔答應一聲，一踩油門，駛離了鄉政府。
「給柴軍打電話，告訴他一聲！」張鵬飛又對秘書鐵銘說道。
後面的車瞧見領導的車沒停，索性也不停了，直接跟了上去。柴軍、楊進站在路邊呆呆地望著領導的坐駕駛離，一時間沒反映過來。
鄉黨委書趙亮走過來，問道︰「柴書記，楊縣長，那個……是不是領導的車？」
「壞了！」柴軍一跺腳，扭頭對楊進說︰「領導不滿意了，看來是直接下鄉了，我們快上車跟著！」
柴軍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嗯嗯了兩聲。掛上電話，陰沉著臉對楊進說︰「看來領導真不高興了啊，我們走吧……」
楊進點點頭，心中冷笑。
張鵬飛在鄉下轉了一圈，這才回到鄉政府。在破舊的二樓會議室里，單獨把柴軍和楊進叫了進來，拍著桌子喊道︰「我在電話里怎麼說的？嗯？不讓你們打擾群眾，不讓你們打擾基層的干部，可你們呢！」
柴軍和楊進臉色鐵青，唯唯諾諾地不知道說什麼。
張鵬飛吸了一口煙，緩和了下語氣說︰「我這次來不是一天兩天就走，計劃要住一個星期，找幾戶干淨的農戶，吃喝由農戶負責，鄉政府按天給他們補助，知道嗎？」
兩人哪敢反對，連聲說好。
張鵬飛接著說道︰「你們兩個還要主持縣里的工作，就不要過來了，我有事就和鄉干部勾通。」
兩人面面相怯，心想鄉干部大多是土包子，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柴軍想了想，訕笑道︰「張書記，這個……您看……要不我按排縣委宣傳部長或者秘書長過來……」
不等他說完，張鵬飛不耐煩地說︰「不需要，我在這里的一切都由鄉里負責！」
「那……那好吧。」柴軍硬著頭皮點頭，心想看來要好好叮囑鄉里了，萬一出點什麼問題，自己這個縣委書記就得回家抱老婆了！
「召集鄉里的干部，開個簡短的工作會議，我向大家闡述一下此行的目的！」張鵬飛環顧著破舊的會議室說道。
炮台鄉的二層辦公樓還是上個世紀的產物，據說曾經是抗日時期的後方醫院，可見有其年頭了。從這方面也可以看出炮台鄉有多麼的落後。
沒多久，鄉干部一個個走進會議室，大家都有些激動。等都坐好以後，鄉黨委書記趙亮起身道︰「同志們，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張書記來我鄉調研指導，下面請領導講話！」
會議室里爆發出熱烈的常聲，听到趙亮這老氣橫秋的開場白，張鵬飛就想笑，擺擺手，把大家的掌聲壓下去，然後說道︰「各位，首先說明啊，我不是來指導工作的，恰恰相反，我是來學習的！學習什麼？學習炮台鄉農民艱苦樸素的精神，同時與農民們探索農業發展及改革的問題。我來這里是來听意見來了，希望大家都要講真話。」
鄉干部都有些發傻，還是第一次听到領導這麼講話，大家都有些面面相怯，不明白領導到底干什麼來了。還是趙亮反映快，首先拍起了手掌，大家這才尋思過味來。
張鵬飛接著說︰「農業發展模式的改革示點，是我的一個構想，現在還沒有實行，正在考察階段，希望大家支持市里的工作，同時更要敢于表達自己的意見。這幾天市政研室的工作人員會走訪鄉親，問一些問題。你們當干部要做好群眾工作，不要讓大家害怕，更要鼓勵大家講出真實想法。不怕說錯，就怕不說！下面，請農業局郎局長講一些具體的工作分工。」
接下來，農業局郎局長便講了講這幾天大家需要完成的任務，同時工作人員也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發了下去。這幾天，張鵬飛一行人，將分批到下面各村與干部、農民座談，如果有干部或者農民有好的意見或者想法，也可以主動來找領導匯報。
會議開完以後，大家總算明白領導這次是來搞「問卷調查」的。趙亮書記對張鵬飛說︰「張書記，我和小江研究了一下，決定把你安排在她家的老院，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您看怎麼樣？」
趙亮一邊說著，一邊指著旁邊那位三十歲左右長相白淨豐韻的少婦。
這位豐韻的少婦是鄉領導中唯一的女性，而且長得也很漂亮，所以張鵬飛記得他是副鄉長江小米。張鵬飛便對她點點頭︰「江副鄉長，你父母的身體還好吧？如果身體不好，就把我安排到別的農戶家里也行。」
「張書記，您放心吧，你爸媽身體好得很，還能干農活呢！」江小米笑了笑，嘴角露出淺淺的酒窩，在鄉下能見到如此清新月兌俗的小婦人著實有些不容易。
張鵬飛便點點頭，說︰「那好吧，和大叔大嬸說好，我喜歡吃農村的土家菜，千萬不要搞一些大魚大肉，青菜豆腐最好了！」
「呵呵，張書記，您……您真逗！」江小米掩著小嘴笑了笑，「那就請跟我來吧。我爸媽就住在鄉政府的後街。」
張鵬飛點點頭，又對趙亮書記補充道︰「趙書記，切記不要打擾群眾，市里的工作人員會嚴守紀律的，他們只需要鄉親的配合，不需要其它的優待。」
趙亮表示明白，見領導跟著江小米走後，他又和鎮長等人安排其它人的住處。按照張書記的要求，把農業局郎局長，以及政研室的工作人員等都安排在了農戶家里。
…………………………
步行在鄉間的小路上，張鵬飛看了眼手表，笑道︰「正好可以吃午飯嘍！」
江小米笑著點頭，說︰「張書記，我爸爸自釀了米酒，您可以償償。」
「好啊，呵呵……」張鵬飛大笑，掃了一眼身邊有些緊張的江小米，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了。」
「三十二，好年紀啊，正是干事業的好時候！結婚了吧？」
「結了。」
「有孩子了？」
「沒……沒要呢。」江小米的臉色一紅。
張鵬飛瞧她還是有些緊張，便說︰「你啊……不要緊張，剛才在會議上我就說了，這些天要與群眾打成一片，詳細地了解群眾的生活，了解炮台鄉之所以落後的原因。只有你們不把我當外人，調研的結果才有可能真實。我親自下來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擔心有些干部弄一些虛假的資料糊弄我！」
江小米怔怔地盯著張鵬飛，目光里流露出羨慕、敬佩的神色。她激動地點點頭，說︰「張書記，我……我明白了，您……您真是一個好領導！」
「行了，我可不是來听你馬屁的！」
「我……我說得是真心話！」江小米的臉又紅了，羞澀而緊張地咬著小紅唇，模樣嬌艷欲滴，看得張鵬飛連連稱奇，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可以擁有如此美妙的佳人。
「你是本地人，還是後來分過來的？」張鵬飛想讓江小米放松一下，就與他聊起了家常。必竟這幾天要常住在她家，與她要經常聯絡。要是她一直不能放松，那就不好辦了。
「我是本地人，就在這個村子住，大學畢業後正好鄉里要大學畢業生。我又不想到外地工作，所以就留下了。」
「哎，現在像你這樣的農村大學生可是少啊！現在的農村孩子都想著去大城市，往外跑，很少有人回到家鄉。與其一輩子在外飄泊成過客，還不如留在家里，建設家鄉！」
听到張鵬飛如此感慨，引起了江小米的共鳴。當初她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留在了鄉里，因此也得到了重用，短短7年的時間就升為了副鄉長，確實不容易。但是等她真正融入官場以後，卻發現想干事卻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鄉里的領導平時想的是爭權，很少有人認真做工作。
而且身為一名女干部，有時候踫到飯局，又會成為大家取樂、玩笑的對象。听著那些領導開著黃笑話，甚至上級干部下來，點名讓她陪酒，總是動手動腳的。雖然她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和哪個領導發生什麼事情，但是身邊的風波總不斷。這兩年她的心思已經漸漸淡了，只想平平淡淡地熬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是現在張鵬飛的話又燃起了她的希望，默默地低著頭，江小米不禁感慨道如果自己能在這樣有氣魄的領導身邊工作該有多好。
閑聊著，十分鐘以後，便來到了李小林父親家的四合院門前。紅牆、鐵門，小院里鋪著彩磚，過道兩旁栽滿了鮮花，十分的干淨整潔。張鵬飛走進小院，終于明白鄉里為何要把自己安排在這里了。如此干淨，在農村可真是少見。
張鵬飛、彭翔、鐵銘在江小米的帶領下，剛走進院子，正房門就打開了，兩位老人迎了出來，激動得臉色發紅。張鵬飛快步迎上去，握著他們的手說︰「大叔，大嬸，這些天就要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張書記是為了干革命工作，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江小米的父親江定山笑呵呵地說道。
听到父親這麼說，江小米就顯得有些難為情，小聲道︰「爸，你不要亂說話！」然後又對張鵬飛解釋道︰「我爸過去干過村支書，所以說話的時候有點……」
張鵬飛笑了笑，表示明白，心里卻想怪不得江小米能受到重用，原來也算是「**」啊！
眾人走進正房的客廳里，張鵬飛又把自己在會議上講的話重復了一遍，表示要與兩位老人同吃同住。江定山對老伴說︰「去，快去把菜都擺上，都一點多了，別把張書記餓壞了，再把我前年留下的米酒也拿出來！」
江小米也對母親說︰「媽，這些天我就不回婆家了，暫時住在家里，張書記有事也方便。」
江小米的母親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點了點頭。老太太的臉色沒能逃過張鵬飛的眼楮，他暗自奇怪。沒多久，大家便坐到餐桌前吃午飯，望著桌上擺的完全都是鄉間的小菜，還有自家腌制的咸菜，張鵬飛就笑了，說︰「小米，不錯，我就喜歡這個胃口！」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說︰「張書記，我說去買點魚和肉，小米說您不喜歡吃。可這些菜……有點太寒酸了，您……」
「大嬸，小米說得對，這菜啊一點也不寒酸，非常的香！」
老太太笑得臉都紅了，張鵬飛也把她拉過來一想吃。彭翔、鐵銘等人都坐在了一起，大家吃著小菜，喝著米酒，都感覺這味道比城里的大飯店還香。
飯吃過了，江小米說道︰「張書記，您在東間睡吧，那是我過去的房間，沒有人住，很干淨。我讓鐵秘書和彭翔師傅住在西間，怎麼樣？」
「客隨主便，我到了你家，那麼就听你的安排！」
江小米的臉色又是一紅，領著張鵬飛來到了東間，張鵬飛一瞧，粉色粉香，一看就是女人住過的房子。牆上到處貼著江小米上學時所得的獎狀之類，到是很有一些留戀的意思。江小米看著房里的擺設，臉色就是一紅，昨天晚上明明告訴家里把這些換掉的，沒想到父親為了顯擺，竟然私毫沒動，這讓她羞澀萬分。
張鵬飛環視了一眼房間，笑道︰「讓我這個大男人住進你的閨房，有點污染空氣啊！」
江小米更加的不好意思了，紅臉笑道︰「張書記，您這話可是讓人不敢當，您住在我的房間，是我的榮幸，以後等您調到京城當了大領導，我這間房子可就有收藏價值嘍！」
「哈哈，你啊你……」張鵬飛大笑不止，心情不由得高興起來。馬屁誰都喜歡听，可是拍馬屁其實是一個技術活，萬一拍到馬腿上，那可就完了。江小米這話看似玩笑，看似在討領導喜歡，但听起來很舒服。
「張書記，你睡個午覺吧，今天不早了，咱們明天開始工作？」
「也好，等傍晚的時候，你帶著我到附近的農民家里走走，我想和大家聊聊。事先說好，我這可不是抽樣檢查！」
江小米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跳上農家的土炕親自為張鵬飛鋪好被褥，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心里怪父母。原來被褥都是她未出嫁之前蓋的，雖然都洗完了，好久沒蓋，但是現在拿出給張書記，總感覺怪羞人的。
不巧這時候江小米的母親也走了進來，客套道︰「張書記，您好好休息，這被子很干淨，是小米過去蓋的，我們特意拿給您用。」
江小米一听這話，臉當時就黑了，羞得滿頭是汗，不敢抬頭看張鵬飛。她雖然明白母親這麼解釋只是想讓領導放心，這被褥十分的干淨。可是領導必竟是城里人，雖說這是女人蓋的被子，但萬一人家嫌棄怎麼辦？
還好張鵬飛仿佛沒看到她的臉紅，只對老太太笑道︰「嬸子，謝謝您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江小米終于松了一口氣，連連給母親使眼色，老太太終于退了出去。江小米整理好被褥，跳下炕，訕訕地對張鵬飛說︰「張書記，我父母都是農村人，沒受過什麼教育，就知道熱情，不太會說話。要是說錯了什麼，什麼，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她們……」
張鵬飛擺擺手，很真誠地說︰「小米，我也生長在農村，了解農民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你就不要解釋了。我知道他們只是想表達熱情的待客之道。」
「謝謝您能理解！」江小米站在炕邊，感動地笑道︰「張書記，您……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大領導，一點也沒有架子……」
「小米，農村的工作今後還要依靠你們這些年輕干部，希望你不要向那些老干部一樣就知道斗，相互扯皮，知道嗎？」
江小米一臉詫異，沒想到領導雖然第一次來，卻對這里的情況了解得如此透。她點點頭，輕輕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奔波了一上午，張鵬飛還真有些累了，上炕月兌了外衣便躺在了上面。他已經很久沒睡過農村的土炕了，剛躺下有些不太適應，還好江小米給他鋪了兩層褥子，過了一會兒，還真睡著了。
江小米來到正房，母親便迎了過來，拉著她的衣角到外面，輕聲說道︰「小米，你晚上不回去，春來能放心不，他本來就小心眼！」
江小米也是一臉的擔憂，自從她升為副鄉長以後，由于應酬多，回家晚的時候也就多了，老公徐春來漸漸的就不太理解，總懷疑她在外面有情人。這也難怪，必竟她身邊風言風語總有事情傳出來。雖然兩人的感情很好，可是這段時間正在冷戰，如果現在不回家住，而是住在娘家，難免老公起疑心。可是一想到張書記對工作的認真，還有對自己的信任，江小米就覺得這是自己的一次機會。
她深知農業改革一但實行，那麼鄉里的年輕干部就會得到重用，所以她不想放棄這次在領導身邊工作的機會。想到這些，她拿出手機對母親說︰「媽，春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給他發條短信，我想他會明白的。」
「春來是好，就是你那個婆婆啊，事情太多！」老太太搖搖頭，兒女各有兒女的幸福，她也不好深說。
…………………………
張鵬飛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鐘，透過窗戶看到彭翔和鐵銘正在院子里吸煙。他便穿上外衣，出門活動起來。江小米迎過來，笑道︰「張書記，是不是炕太硬了，睡得不太舒服？」
「誰說的，我睡得很舒服！」張鵬飛笑道。
江定山走過來，張鵬飛便笑道︰「大叔，你干過村干部，我有些事想問問你，我們進去談。」
「好好……」江定山挺直了腰板，認真得像個小學生似的。
瞧見父親的樣子，江小米就忍俊不禁。又擔心他說錯話，跟著走進了客廳。從江定山的口中，張鵬飛了解到了很多情況，听著炮台鄉農民的困難生活，他感觸很深。身旁的秘書鐵銘在領導的指示下，詳細地把談話記錄下來。
與江定山談完以後，張鵬飛看了眼時間，對江小米說︰「走吧，我們出去轉轉，再問問別人的情況。大叔的話可是讓我深有感觸啊，我相信這次下來不會白來的！你找幾家貧苦戶！」
江小米點點頭，前面帶路，引領著張鵬飛幾人走出來。彭翔對外是司機，對內可是保鏢，對張鵬飛極為忠誠，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默不出聲。
張鵬飛邊走邊對江小米說道︰「炮台鄉是蘭馬縣的產糧大鄉，可是卻如此貧困，剛才你父親也說了。現在種糧食基本不賺錢，而且有時候種得越多，賠得也越多，這是一個大問題啊！要知道市里超市賣得糧食價格差不多是這里的兩倍，這就說明整條生產鏈月兌節，這種月兌節造成了農民的損失。全鄉這麼多戶農民，每家每戶種得糧食都不同，這也大大限制了經濟產值，不把這些根本性的問題改掉，炮台鄉永遠不會發展起來！」
江小米虛心地听著，真沒想到領導剛下來一天，就把情況了解得如此透徹。
「小米，你怎麼看這個問題？」張鵬飛突然問道。
江小米想了想，說︰「我覺得農民消息封閉、思路落後，科學技術跟不上，是造成這些問題的原因。當然，還有點……不確切地說成是自私心里吧，每人都想著自己，從來沒想過合作，集體，所以導致了農業產值的分散。」
張鵬飛笑道︰「其實你所說的原因就是體制的問題，至于說到自私，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小農思想在做怪啊！要想讓炮台鄉富起來，就要把大家的土地集合在一起，集合開發種植，統一銷售，形成公司模式，把農民變成工人，農業生產轉變成工業生產體制，讓大家都有飯吃，都有贏利，而且老了以後還有老保、醫療。只有我們國家的農民達到了這種水準，才說明農業真正的發達起來了！」
江小米若有所思，問道︰「張書記，這個……是不是就是您所說的農業改革方式？」
「是啊，如果高層同意來搞，我打算就在你們炮台鄉做示點。這里基礎差，貧窮落後，需要改革啊，更需要政府和領導干部的支持！」
「張書記，我……我支持您的意見，听起來……真的很好……」江小米的眼神里流露出憧憬。
「呵呵，听起來很好……做起來……可就不一樣嘍！」張鵬飛和身邊的女干部聊了起來，「小米，一但高層同意改革，那麼炮台鄉就要成立農業生產公司，鄉干部就是公司的領導者，每位村民都可以入股，土地就是他們的所佔股份，那個時候……將會爆發很多的問題啊，你們鄉干部要做好打算！當然了，如果鄉里的領導無法負擔起這份工作，市里將會把他拿下，換上可以擔起大任的干部！」
听到張書記陰陽頓挫的話語，江小米的兩只拳頭不由得緊緊捏在一起，她深深地被感染了。來到一戶門前，江小米才恢復了常態，說︰「他家由于人口少，田地大部分都承包出去了，家里只種一點，收入很少。」
「進去瞧瞧……」張鵬飛推開了木質大門。
晚上六點多鐘的時間，張鵬飛才和江小米回到江家，已經走訪了四戶人家。回到江家就馬上開了晚飯，晚飯吃的是餃子。吃完以後，張鵬飛回房間整理資料，江小米也跟了進來。兩人一邊整理，一邊談著，張鵬飛越發感覺江小米是位很有見識的基層干部。
整理完以後，江小米便告辭離開，張鵬飛送她出門。外面黑了，江小米一不小心踩空了台階，身子向後倒去。張鵬飛立刻上前拉住她往回一帶，把她抱進了懷里。
恰在此時，就听有人喊道︰「臭婊子，你不回家，原來跑這偷漢……」
一條黑影越來越近，張鵬飛嚇了一跳，忙把江小米拉到身後。江小米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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