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山在電話里說︰「鵬飛，就在剛才，張泉出現在紅牆大內……」
張鵬飛愣了一下，問道︰「他見了一號首長？」
「沒有，你覺得這個時候一號會見他嗎？」
張鵬飛恍然大悟，苦笑道︰「那他見了哪位？」
「你覺得呢？」
「是趙副主席還是內務院的寧副總？」張鵬飛猜道，這兩位「準大佬」是現任常委，也是外界所認為的下屆接班人。至于兩人間將來的具體位置，其實還存在競爭的關系。
劉遠山搖頭道︰「如果我說張泉同這兩人都見了面，你會不會覺得意外？」
「這……」張鵬飛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也不算意外。」他已經想明白了，雖然趙副主席與寧副總之間還在為了「一號」而競爭，但這並不影響他們聯手針對劉系，必竟不管兩人當中的誰出任一號，那麼一但劉系實力增強，對兩人而言都是不利的局面。
「嗯，我還可以告訴你，他不但見了這兩人，同時還見了馬副總。」
「還見了馬副總？」張鵬飛這次有點吃驚了，他沒有想到這批人會如此「團結」。
馬副總在內務院排位第三，僅次于寧副總，雖然不是常委，但也是下屆的熱門人選，不出意外，他也會更進一步。如果再算上張泉，這四人的實力就連劉系也不敢小瞧，更何況在當今局面下，韋遠方和姜振國也不會過多的干預，必竟在任何一屆新領導上台前，都需要有類似的手段，他們不能壞了規矩，于公于私都不行。
「就在他們見面的時候，我得到消息，喬炎鴻被喬家人秘密接了出來，這條消息現在還沒有對外公布。」
張鵬飛點點頭，問道︰「爸，他們這樣干，是在給我們提醒嗎？」
「算是吧，也可以理解為宣戰！」劉遠山語氣沉重。
「其它幾位叔叔怎麼說？」
「他們的意思是不插手，靜觀其變。現在只有張九天一個人在和你鬧，還影響不到我們。對方的意思是等著我們先出手，我們要耐得住啊！」
「嗯，我也是這麼看的，必須把張九天的行為同他們分開，他們是政治行為，而張九天……只能說是流氓行為。」張鵬飛對劉系大佬的意見表示贊同。
「不過，鵬飛啊，我們下次見面需要商量一件事，當然，這件事並不急，但你要做好準備。」
張鵬飛琢磨了一下，微笑道︰「您是指站隊吧？在趙副主席和寧副總之間選擇一位？」
劉遠山听到張鵬飛直接說到了點子上，滿意地笑道︰「你能考慮到這一點很不錯，對于這兩人……黨內各有說法，支持者都不少，一號曾經問過我的意見，我沒有表態。今後，我們應該做出選擇，這對你的下一步有利。」
「爸，我明白了，如果有條件，我會試著了解這兩位首長的。」
「嗯，你心里有數就行了。」劉遠山也不想給張鵬飛增加太多的壓力，他同樣深知眼下對張鵬飛而言，西北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爸，張泉已經離開了嗎？」
「應該沒有……」
「這麼說，他們還在談著話，那邊就已經放人了？」
「是的。」
「這是何意呢？」張鵬飛有點想不明白。
「你這還不明白，他們想告訴外界，他們的這次談話與喬炎鴻的事無關，換言之……喬炎鴻的事，其實一直在等待某個契機。」
「我明白了，」張鵬飛微微一笑︰「看來他們確實籌劃很久了！」
「嗯，沒錯！」
「好了，先這樣吧，以後見面再談。」劉遠山看到秘書進來了。
「明白。」張鵬飛掛上了電話。
張鵬飛放下電話，起身站在窗前看向遠方。對手如此強大，難道劉系在這次大戰中真的無法平穩著陸，要受到很大的損傷嗎？張鵬飛搖搖頭，他有些不甘心，劉系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幾代人努力的結果，現在爺爺還在世，雖然身體不好，但影響力還在。他們這些人此時發動攻擊，無疑是瞄準了劉老身體不好這個時機。在這個緊要的時候，張鵬飛明白，劉系需要同韋遠方的接班人搞好關系，只有同一號保持了不錯的關系，劉系才佔據著優勢，這也是劉遠山想在趙副主席與寧副總之間選擇站隊的原因。
劉遠山這一代之所以發展順利，除掉劉老的影響力，最為主要的還是當初韋遠方上位的時候，劉系表示了支持的力度。也因此，韋遠方發現了張鵬飛。現在劉遠山想同過去一樣，讓張鵬飛同下一任「一號」搞好關系，但現在的難點是，無人知道在這場競爭中，最後勝出的會是誰。這個人選如何選擇，就要考驗他們的眼光了。
張鵬飛抽出一支煙，默默地思索著。其實這次「準大佬」針對劉系的博弈，又何償不是他們內部的一次力量比拼？張鵬飛相信這次大戰結束後，相信趙副主席與寧副總就會分出勝負了。如果劉系選對了人，那就代表著平穩過渡，對他將來也更有利！
現在更讓張鵬飛覺得犯難的是，不知道韋遠方的意見是誰。外界都說寧副總是韋遠方力薦的人選，而趙副主席在黨內元老那邊的支持度略高一些。如何選擇站隊，這並不單是張鵬飛要想的事情……
就在張鵬飛沉思的時候，電話響了，這次是大內總管金主任打過來的。接到金主任的電話，張鵬飛深感意外，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金主任可是代表著韋遠方。
「金主任，您有什麼指示？」張鵬飛相當客氣，此時此刻他心里是抱有一些希望的，希望……能接到韋遠方的一些指令。
「鵬飛書記，首長讓我通知你一件事，為了表揚西北省委、省政法委的反恐成就，首長特意委派東方書記代表他去西北向你們表示祝賀，同時對參與戰斗的指戰員頒發獎章。另外，要求你們辦一個盛大的慶功會，東方書記將代表中央出席！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工作，不能出現意外，明白嗎？」
「我明白了，金主任，請您轉告首長，我們一定完成這次的任務！」
「嗯，好好準備吧，這是一件好事，一件……大好事！」金主任意味深長地說道。
「金主任，請您轉告首長，我謝謝他對西北工作的支持！」
「嗯，你知道就好，這樣吧，再見。」
「再見！」
張鵬飛掛上電話，心中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他明白韋遠方在用他獨特的方式幫助自己。韋遠方比任何人都明白張鵬飛現在面對的情形，在這種情況下，安排高層首長，政法委書記解東方來到西北召開慶功大會，這是隱晦地表達對近期西北工作的滿意。也是想向挑起戰爭的人表明，政治博弈可以，但是不能影響張鵬飛在西北的正常工作。可以說，韋遠方替張鵬飛劃了一道杠，甚至是一個保護圈，如果有人越過這條線，他是不會答應的。
正和張鵬飛之前判斷的一樣，這次博弈對他而言是一次磨礪，韋遠方不會過多的參與。但是韋遠方想警告那些人張鵬飛在他心中的地位，這次就是證明。當然，張鵬飛也明白，韋遠方越是這樣越會讓一些人反感，可眼下對他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張鵬飛定了定心神，決定先不想這件事，拿出電話打給鄭一波，想安排一下反恐總隊那邊的工作。解東方來訪，一定要把展現出反恐總隊最英勇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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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泉離開紅牆大內，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前方的司機回頭看了一眼，問道︰「爸，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
能有機會走進紅牆大內，張九天自告奮勇當起了司機。
「嗯，也好。」張泉點點頭，「九天，辦事該辦事，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要明白，知道嗎？」
「爸，您放心吧，我是正經的生意人。」
「我對你還是放心的。」張泉點點頭，臉上流露出對寶貝兒子的疼愛。
張九天微笑著看了一眼張泉的臉色，問道︰「看樣子談得很愉快？」
「專心開車吧，回家再說。」張泉很在意自己的安全，擔心張九天說話會分心。
「呵呵，我明白。」張九天不再多話了。
四十分鐘之後，張九天把張泉帶入別墅休息。張九天給父親泡了一杯茶，看到他臉上的疲憊，問道︰「爸，要不上去休息一會兒？」
張泉擺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不了，呆會兒我還要出去，先聊聊吧。」
「爸，您和他們都談了什麼？」
張泉看了眼兒子，語重心長地說︰「聊了聊工作，還有眼前的時局。高層對西北的工作十分重視，不能亂來啊！」
張九天默默尋思著父親的話，疑惑地問道︰「有人要保張鵬飛？」
張泉搖搖頭，無奈地說道︰「你不懂政治就不要亂說，張鵬飛出問題了嗎？你以為單憑你那幾下子就能把他搞倒？九天啊，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
張九天鬧了個大紅臉，急道︰「爸，那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說了你也不懂，這個是我的事，你就別管了。」張泉抓了抓頭發，「九天，你現在的行為不是為了搞倒他，而是把他激怒，只要他們忍不住了，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張九天點點頭，說道︰「爸，您的意思我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和您無關，是因為和他之間的個人恩怨。換句話說，即使我做得過分一些，也沒什麼吧？」
張泉低頭想了半天，最終說道︰「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你還是要掌握好分寸，你們兩人間的個人恩怨這自然沒問題，但是別扯到他的工作上，知道嗎？」
「爸，我是個商人，我只想把他的名譽搞臭，至于用什麼方法……您就別管了！」
「不能違法！」張泉提醒道。
「您放心吧，我鑽法律的空子可以吧？」張九天滿臉的壞笑。
張泉嚴肅地說道︰「其實他真是個人才，要不是……或許西北和西海可以好好合作，但是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激進！西北交到他的手上搞改革，我還真不放心啊！」
「爸，這不就是機會嗎？」
「九天，就在剛才，喬炎鴻被放出來了……」張泉不願意和兒子聊太多太深層的東西。
「哦？」張九天愣了一下，皺眉道︰「就憑喬炎鴻干的那些事，槍斃了他都不解恨，上次我都被搞了不少錢！」說完之後，他拍著桌子喊道︰「不對啊，張鵬飛就同意放他出來？」
「這次劉家沒有任何的表態，他們還在忍耐。」
張九天猙獰地笑道︰「我明白了，喬炎鴻這個時候被放出來，這對張鵬飛來說……可是打臉啊！當初他把喬炎鴻弄了進去，現在人家毫發無損地又放出來，呵呵……」
張泉欣慰地點點頭，兒子能想到這一點，他已經很高興了。他說︰「接下來就看看喬炎彬有什麼表示吧！」
「您覺得他會和您聯手嗎？」
「不好說……」
「爸，那接下來如何做？您和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張泉看了眼張九天，問道︰「九天，你說這次的事對我是好是壞？」
「這……當然是好事啊！」張九天笑道︰「爸，現在上邊那幾位對您很器重，希望你能進入下屆的班子，又向劉家……這難道不是好事？」
張泉搖搖頭，無奈地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告訴你這次的事其實很凶險，成功了還好說，但是如果失敗，我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爸，有他們的支持，不會失敗的！」
「哎，九天啊……政治很凶險，這也是我為何沒有讓你參與的原因。你記住我的話，也許張鵬飛可以打倒，但是劉系卻不能打倒！如果這次張鵬飛敗了，劉系只會受挫，在第三代中還會找出另一個接班人！」
「爸，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您為何還接受上面的意見呢？」
「不爭就真的沒有機會了，爭……還有一點機會。」張泉說得很沮喪，「誰讓我們的根不夠硬啊！」
張九天低下頭，不滿地捏緊了拳頭，如果父親和張鵬飛一樣，還用得著這樣拼命嗎？其實他並不明白，張鵬飛一直都在拼命！根子硬，也代表著壓力和擔子更重！
張泉嘆息一聲，起身道︰「我去睡一覺，四十分鐘之後叫醒我，我還要去會會幾個朋友，記住……別晚了！」
「好的，您去睡吧。」張九天點點頭。
等張泉離開後，張九天掏出電話打了出去︰「我們的計劃可以實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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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炎鴻被關押在秘密地點，是被喬炎彬和喬震一同接出來的。妻子曾柔沒有來，她等在家里。不是不想來，而是不敢，她不敢想象丈夫現在的樣子。短短幾個月時間，喬炎鴻仿佛蒼老了十歲，整個人一點精神也沒有，臉龐消瘦，雙眼空洞無神。喬震看到兒子的樣子，撲上去抱著他大哭。可喬炎鴻怔怔地盯著二人沒有任何反應，直到上車後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以為這輩子……出不來了。」
「兒子……」喬震捏了捏喬炎鴻的手︰「沒事了，這次真的沒事了，把你弄的那些錢交上去就行了……」
「隨便吧，沒有了自由，還要錢干什麼？」喬炎鴻左右看了一眼，問道︰「小柔呢？」
「她在家里等你，沒敢來……」
「我知道，她心疼我。」想到妻子，喬炎鴻心中一暖。
「炎鴻，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喬炎彬問道。
喬炎鴻揉了揉發紅的眼楮，喃喃道︰「哥，對不起，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是我拖累你了，非但沒有幫上您，還總給您添麻煩！我……我想出國，不想在國內呆了。」
「現在恐怕不行，」喬震搖搖頭，無奈地說︰「炎鴻，你現在雖然被放出來了，但是……這個消息仍然保密，不然你很危險。另外，你不能離開京城，有些規定還要遵守。」
「我明白了，難道我要被困一輩子？」喬炎鴻嘴里發苦，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意氣用事，竟然斷送掉了下半輩子。
「以後的事慢慢說，上面有上面的考慮，萬一你出國後亂說呢？」喬炎彬說道。
「有道理。」喬炎鴻點點頭，「哥，對不起，我……」
「行了，以後別干傻事就好了。」喬炎彬嘆息一聲，看到弟弟現在的樣子，他心里也不舒服。
喬炎鴻不再說話，貪婪地盯著車窗外的世界，突然，他大叫道︰「不對啊……他們怎麼會同意把我放出來？」
「回家再說。」喬震說道。
喬炎鴻點點頭，知道這里面還有事情。
回到喬家，當曾柔把門打開看到丈夫的狼狽樣後，撲上來哭得差點昏死過去。好半天之後，曾柔才被安頓好，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坐在喬炎鴻的身邊。喬炎鴻洗了個澡，精神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一些。
「爸，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喬炎鴻問道。
喬震看了眼喬炎彬，喬炎彬說道︰「這事說來和你沒關系，但是卻影響了你的事，簡單來說是這樣的……」
喬炎彬簡略地把最近的時局談了談，無奈地說︰「他們不是幫我們，而是在打劉家的臉。」
「呵呵，真是可笑，我這次反而成了政治博弈的……砝碼？」
喬震說道︰「他們的用意是吸收炎彬。」
「哥，您想怎麼辦，和他們聯手嗎？」
喬炎彬搖搖頭，說道︰「再等等吧，現在……還是不要參與無謂的爭端比較好！」
「嗯，我支持你的決定，不能因為我改變你的選擇。」
「不，我們要聯手！」半天沒說話的曾柔突然站了起來，「我們要報仇！炎鴻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是張鵬飛的錯，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喬炎彬皺了下眉頭，並沒有說什麼，他對這位弟媳婦向來沒什麼好感。
「小柔，你別傻了！」喬震說道︰「我們能把炎鴻救出來已經不錯了。」
「大哥，難道您想就這麼算了嗎？張鵬飛欺負您還不夠慘嗎？你……」
「好了！」喬炎鴻打斷妻子的話，拉著她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小柔，以前的事其實不怪張鵬飛，是我們不自量力。你想想看，如果換成是我們，張鵬飛對我們做了那些事，我們怎麼辦？」
「可是……」
「當初我們做了這些事，就要想到今天的後果。其實能夠出來，我已經很高興了……」喬炎鴻拍拍曾柔的頭︰「張鵬飛已經很大度了……」
喬炎彬欣慰地笑了，說道︰「你終于成熟了，那麼我也放心了。」
曾柔低頭不語，她也知道丈夫說得沒錯。喬震看著這一家子，擠出一絲笑容說︰「好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了。」
大家紛紛點頭，喬炎彬心里卻不能平靜。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其實他很矛盾，要說不想打敗張鵬飛那是假的，可如果真要選擇和張泉聯手，那麼危險系數也很高，他很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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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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