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8最終方案
四天之後，京城高層發布的一條簡短消息引發了熱議。簡訊只有一段話︰經高層研究決定，同意決策層委員張泉同志辭去西海省委書記一職。近日，張泉同志因身體原因主動提出辭去……
這條消息讓媒體和關注政治的熱心人很意外，誰都知道再有幾個月就要小換屆了，將有幾個位子發生變動，以張泉的年紀和資歷，他不是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可就在這個時候他選擇辭去西海省委書記一職，十分的不正常。不少人都認為這是政治博弈的結果，張泉已經提前失敗了。當然，在網上看到過前段時間「貴西暗殺」事件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這條消息反而驗證了網上的「謠言」。
就在人們紛紛猜測誰會接替張泉時，很快第二條消息就發布了。高層決定，朱權同志出任西海省委委員、常委、書記，不再擔任遼東省黨委書記、常委、委員職務。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朱權可是江南干部，他怎麼會撈到這個大便宜？正當大家沒想明白時，緊接著，華夏政壇開啟了一輪大範圍的調整，高層發布了一系列干部調整的任命，北江省委書記何澤華接任遼東省委書記；勞動部長胡常峰又回到北江省出任省委書記，當年他在這里工作多年。
南海省委書記修福貴接替胡常峰任勞動部部長，以修福貴的年紀來說，這個安排等于是退二線。南海省省長崔建林接替省委書記一職，他也是地道的江南干部。隨著崔建林的上位，張鵬飛的老部下，南海省委副書記、江洲市委書記毛愛華被提名為代省長。
由于之前商業部部長被紀委拿下，趁著此次調整，浙南的省委書記李志學上調京城，出任商業部部長一職，黨校常務副校長郝楠楠上任浙南接任省委書記一職……
伴隨著這次大範圍的調整，其它派系的某些位子也進行了微調，這次調動被外界解讀為高層是在為換屆做準備。明眼人自然能分析得出來，這次劉系調整的干部最多，雖然大部分都是平調，但每一個位子的調整都不簡單，背後牽扯到的利益錯綜復雜。有人指出，這是劉系在替張鵬飛的未來做打算。如果把張鵬飛比喻成一艘航空母艦，那麼身邊這些人就是導彈護衛艦，將來他們會和和張鵬飛一同前進。
這次大調整最重要的就是朱權從遼東調任西海，可謂點楮之筆，也是韋遠方最為欣賞的一筆。那天夜里，當他問張鵬飛誰能接替張泉時，韋遠方以為張鵬飛會提到劉系干部，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張鵬飛略微思索之後說出了朱權的名子。韋遠方對朱權並不陌生，這位曾經的大學教授、校長，是最近幾年中青干部中學者型的代表，他在遼東這些年成績優秀，著實干了很多事。然而，他是地道的江南干部，張鵬飛的這個人選讓韋遠方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也許外人並不清楚，張鵬飛同朱權的私交一直不錯，這份友誼是當年他在監察廳時結下的。當年朱權還是金寧市委書記，後來張鵬飛暗中操作把他調到了遼東。兩人真正的見面交流的機會並不多，但雙方一直都有好感。別看他是江南干部，但同江南干部的關系卻漸漸疏遠了。
這個提名讓韋遠方沒辦法反對，無論張鵬飛還有多少其它目的，這一招太漂亮了，讓人無話可說。關鍵在于，後來韋遠方同賀保國商量時，賀保國又提出了這個大盤子。韋遠方心里清楚，這個大的設想是張鵬飛提出來的。整體上看，這個方案讓各個派系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好處，其中最耐人尋味的是，除了劉系貌似江南派的收獲最大。
誰不知道江南系和劉系是死對頭，張鵬飛這麼干，等于是主動化解了兩大派的矛盾，這對未來共和國政治的平穩，乃至對換屆都有很大的幫助。往大了說，張泉這麼一倒，反而讓其它各派得到了機會。往小了說，也滿足了張鵬飛的私心。韋遠方分別和委員們商量了，起初也有反對的聲音，可是漸漸的就沒有人反對了。別看劉系得到的利益最大，可這是張鵬飛用生命換來的，難道不應該得到一些好處嗎？更何況接替張泉的可不是劉系干部！
名單公布之後，張鵬飛的電話開始忙了，首先他接到了朱權的電話。
朱權在電話里有些感動，他說︰「鵬飛，我真沒想到……你還念著我……」
別人不了解，朱權自己很清楚，當年能夠執掌遼東完全是張鵬飛幫忙的結果。兩人平時很少溝通，可是在這種時刻張鵬飛又想到他了，他真的很感動。
「朱書記啊，你別怪我就好！遼東那是一個好地方，相比之下西海就落後太多了，把你從一個富得流油的地方調到一窮二白的西海，你不會怪我吧？」
「我明白你這完全是為了我好，多謝！」朱權微微一笑，他可知道這件事沒表面上那麼簡單！
遼東確實很有錢，西海也很窮，但是朱權已經在遼東工作了好幾年，早就證明了他搞經濟的能力。如果繼續干下去，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相反，現在任用干部已經不單單靠GDP說話，在各地任職的經歷，特別是在一些情況復雜地區的任職經歷很重要。朱權從浙東到遼東，抓的主要都是經濟工作，還沒有面對復雜的局面。
西海窮不假，但是其民族也不少，各類情況很復雜。他如果能在西海工作幾年，保證西海的穩定發展，那麼這對未來有著很大的幫助。像西海這種地方，經濟發展並不是主要的，只要能把大局搞起來，那未來不可限量。張鵬飛提議朱權上西海，看樣子是貶職，但實際上是在充實他的從政資歷和豐富閱歷。朱權是聰明人，自然能想明白。
「朱書記，以後我們的關系更近了，把你弄過來我也是有私心的啊！」
「哈哈，我看你還要幫我呢！」朱權感慨道︰「張書記，我是真沒想到……」
「一切都是為了工作，你應該了解我。」
「是的，一切都是為了工作，你……是我最佩服的人！」
「我都把你給坑啦，你還佩服我！」
朱權笑了笑，說道︰「張書記，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當面感謝吧！」
「好啊，我要你陪我喝酒！」
「一定！」
別看兩人三言兩語就結束了通話，可彼此的關系卻越來越深了。
……………………………………………………………………………………緊隨其後的是郝楠楠的電話。張鵬飛設計出這個調整方案後並沒有和郝楠楠提前溝通，接到消息後她很意外，也有點生氣。
「楠姐，我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的……」
「你為什麼不提前和我商量？」郝楠楠生氣地問道。
「我之前不能確定是否通過……」
「哼，你是一定要把我趕出京城，對不對？」
「這不是很好嗎？當初讓你去黨校為的就是這一步！」
「我明白你的用意，可是……你應該知道我……」
「你不想干嗎？」
郝楠楠搖搖頭，說道︰「你把我趕出京城，我以後不是更沒機會見你了嗎？」
「對，」張鵬飛握著電話點點頭，「以後我們私下的見面要減少！」
「我懂了……」
「楠姐，這是為了你的未來，我們必須這麼做！」張鵬飛嘆息道。
「哎，你小子啊……」郝楠楠當然明白張鵬飛的深意，其實張鵬飛早就有意減少兩個人的見面次數了。一是出于感情，二是為了她的仕途。郝楠楠心里很清楚，自己同張小玉、賀楚涵等人都不同，張鵬飛為了把她推上位，必須冷卻兩人之間的感情，只有這樣才能少一些麻煩。
「楠姐，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以後應該收收心，好好打算自己的未來！」
「因為我老了，你就不要我了？」
「你應該明白我不是這麼想的！」張鵬飛一陣無奈，「我們的情還在，但是……」
「你什麼也別說了，這件事我不會再提了，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了！」郝楠楠咬著牙說道，心痛得在滴血。
「楠姐！」張鵬飛大吼一聲︰「要正視你的態度！」
「好吧，」郝楠楠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吧。」
張鵬飛笑道︰「這才對嘛！你應該知道最近幾年高層都想多培養一些高級女干部，讓你去浙南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你覺得我能比得上金淑貞嗎？」
張鵬飛說︰「我覺得你的未來不會在她之下，你的大局觀很強，如果把心全都放在工作上，能力會超乎想象。」
「呵呵，我可沒當過省長！」
「你不用當省長，可以直接當書記……」張鵬飛說︰「你的從政資歷並不比我少，各方面接觸的人也多，先後兩次進京任職，非常適合出任浙南省委書記一職，你要明白海峽對面……」
「你這是什麼意思？」提到工作，郝楠楠也認真起來。
張鵬飛解釋道︰「我是說浙南的工作不單是經濟，高層同意我的想法，也不是看中你搞經濟的能力！在浙南那種地方，經濟基礎已經打下了，只要穩定向前就行！高層看中的是你八面玲瓏、善于交際的大局觀。」
郝楠楠皺了下眉頭，說道︰「你是說高層希望借助我和浙南這個平台同海峽對面搞好關系？」
「確切地說是進一步搞好關系！近幾年雙邊關系還是不錯的，但在一些談判、合作方面還是不行，所以……」
「你是說這方面的工作才是我今後的重點？」
「如果我沒測錯的話，一號會親自見你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郝楠楠點點頭，笑道︰「你這麼一說讓我有壓力了！」
「有壓力是好事，我相信你！」
郝楠楠說︰「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還沒上任就找我幫忙？我看你先去了解一下情況，把經濟工作穩下來再想其它的！」
「哼，那你以後幫不幫我？」
「如果我認為需要……」
「德行！」
「楠姐，我會想你的！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你是我的女人……」
「不是曾經的女人嗎？」
「不是曾經，而是永遠……」
「有你這句話我就別無所求了……」郝楠楠捧著電話痛哭流涕。
張鵬飛掛上電話時眼楮也有些濕潤，心里有點酸酸的，其實想一想，他感覺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郝楠楠。
接下來，胡常峰等人也打來了電話。胡常峰之前得到暗示，還以為張鵬飛想讓他去西海，老實說他心里還真不想去西海。現在結果一公布，讓他重新回北江省，他心里極為願意……這樣一來，他不但在雙林當了省長，還在部委當了部長，現在又去另外一個省出任一把手，從政的履歷也豐富起來了。
張鵬飛的大姐夫何澤華早就得到了消息，自然也無需給張鵬飛打什麼電話。何澤華這幾年上升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怎麼說也是劉系的女婿，有點便利也算人之常情。
張鵬飛對現在的結果很滿意，基本上該動的地方都動了，關鍵是還讓其它派系得到了一些利益，這個安排連韋遠方都十分贊賞。唯一的遺憾就是丁盛和吳和平，張鵬飛想了很久，覺得這兩人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
這次的機會不適合他們，還不如等到換屆之後，那時候才是屬于他們的機會。浙東的金淑貞將來是鐵定要離開的，不出意外，接她班的就是齊越華，齊越華上位之後，吳和平也就可以扶正了。至于說丁盛，他到北江省的時間還不長，不適合這麼快調動。
想到這兩個人，張鵬飛特意拿起電話打給他們，簡單地表達了一下想法。兩人都是聰明人，能夠接到張鵬飛這個安慰的電話就已經很滿意了。吳和平這些年的升遷速度並不慢，他還年輕，在這次調整中原本也沒什麼想法。丁盛更不用說了，他之前在京城沉默了好幾年，現在終于下了基層，還不敢有什麼奢望，只求踏實工作。
張鵬飛對他們的態度很滿意，看來都沉穩了。
沒過多久，毛愛華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張鵬飛對他比較重視，叮囑得話也很多，就是擔心他走丁盛的老路。張鵬飛一直都把他當成南海的希望之星，不想他因年輕而犯錯誤。毛愛華這些年的上升速度比吳和平還快，有必要提醒他。
其實在他的問題上張鵬飛考慮了很久，同吳和平相比，吳和平更應該得到進步。但是再三考慮下，張鵬飛覺得吳和平以後的機會有很多，而毛愛華如果錯過了這一次，或許就要等很多年。張鵬飛也把這個理由告訴了吳和平，並且也在電話中直接對毛愛華說了，就是不希望他過于驕傲。毛愛華也明白老領導的心意，心態擺得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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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張鵬飛的電話總算消停下來，白世杰找上門來。白世杰的臉上帶著笑意，他也得到了高層的消息，以他的政治智商，一看就明白張鵬飛又撈到了不少好處。
「什麼事這麼高興？」張鵬飛問道。
「我是替您高興！」白世杰隱晦地說道。
張鵬飛笑了笑，看了眼他手上的文件，說道︰「完稿了？」
「請您審閱！」
張鵬飛接到手里惦了惦，笑道︰「份量上是輕了！」
「呵呵，按照您的指示，刷掉了一些字。」
張鵬飛認真地看起來，白世杰不再說什麼了。張鵬飛這次看得比較仔細，雖然沒有全部看完，但總體上也算是瀏覽了一遍。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張鵬飛把文件扔到桌子上，「細節方面我就不看了，你們再最後審議一下，沒有錯誤就行了！」
「您沒別的意見了？」
「沒有，非常不錯！」張鵬飛笑了笑，「老白啊，有你在身邊就是省心!」
白世杰紅光滿面，說道︰「那什麼時候……正式宣布？」
「就最近吧，你挑個日子，省委開會研究一下。」
白世杰點點頭，又問道︰「在宣布之前您是不是要和省長私下里通通氣？」
「很有必要……」張鵬飛微微點頭。
白世杰感慨道︰「為了這件事您忙了有兩個多月，現在終于快有結果了！」
「是啊，其實算一算，這個時間不算長，如果每位干部都能下決心干一件事，早晚都會成功的！當然，政策文件的出台只是開始，離成功還早著呢，我們還要繼續努力！」
「張書記，我相信會成功的，各地都在拭目以待呢！」
張鵬飛隨口問道︰「最近有什麼事嗎？」
白世杰想了想，說道︰「還真有一件事，司馬省長正在聯系一個大項目，如果能談下來，其投資金額比金翔還多！」
「哦？」張鵬飛皺了下眉頭，「你听誰說的？」
「司馬省長親口告訴我的……」
「他為什麼告訴你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可能是想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您吧。」白世杰苦笑道︰「我昨天得到的消息，本想告訴您的，後來就忙完了。」
「這事有點意思，」張鵬飛微微一笑。
白世杰突然醒悟過來，問道︰「難道司馬省長想讓您主動接手這個項目嗎？」
「呵呵，現在還不好說，等等看吧。那是一家什麼公司？」
「詳細情況他沒有說，搞得很神秘，好像連省長都不知道呢！」
「我明白了……」張鵬飛更驗證了自己的判斷，看來司馬阿木確實想讓自己主動聯系他，這個所謂的大項目算是「投名狀」嗎？
白世杰見領導正在思考，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張鵬飛沒理白世杰的離開，腦海里還在想著司馬阿木的事，看來他確實是要另立山頭了。單憑他自己的力量還不行，所以想到了自己。他先借用白世杰的口說項目的事，目的是為了吸引張鵬飛聯系他，用這個項目緩和兩人的關系甚至促成合作嗎？張鵬飛搖搖頭，他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張鵬飛正在發呆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立即接听。
「張鵬飛，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
對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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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天把電話卡扣下來用打火機點燃了，看著那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他把它成當了張鵬飛。得知父親被免去西海省委書記的職務時，他的心里充滿了痛苦，可一切都晚了。即使知道自己被組織利用也沒辦法，他現在必須依靠組織才能活命！
身後傳來腳步聲，西洪走了進來。
「你又給他打電話了？」西洪的聲音很不滿。
「就說了一句話，你放心吧，他們查不到。」
「雖然你這個卡話號是國外加密的，但是也要小心，他們的反特機構還是很厲害的！」
「我知道……」張九天點點頭，「知道我父親在哪嗎？」
「我想你比我清楚，他不會離開京城……」
「是啊，他一定是被軟禁了！」張九天握起了拳頭「張鵬飛，我一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會有那一天的，我們也有很多小隊死在他的手里！」西洪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洪，我有點等不急了，真想早點弄死他！」張九天憤怒地咆哮道。
「再等等，現在風頭太緊了……」
「等……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最安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現在活動無疑是自殺！」
「他媽的！」張九天的拳頭砸在了牆壁上面。
「你這樣是沒有用的，忍一忍就會好的。」西洪拉著他坐下，「我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但是沒有別的辦法！」
「我爸被軟禁了！那是一個多麼要強的人，要不是……他還有機會更進一步！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張九天瘋狂地搖晃著西洪的肩膀，「我沒有退路了，沒有了！西洪，組織是我唯一的希望，你們不要再考驗我了，我真的無路可走了……」
西洪微微一笑，按住他說︰「沒錯，組織是你唯一的希望，很高興你能想通！」
「西洪，答應我，一定要殺了他！」
「我答應你！」西洪說完對著樓下喊道︰「阿菲、阿法，過來陪陪張先生，他需要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