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棒子他們一口氣下了溝沿,穿過荒草地,跑上了土丘子,看看身後沒有鬼子追過來,他才把肩上扛著的鬼子軍官放了下來.
大家伙都圍過來瞧稀罕呢,戰場上見過的鬼子軍官不老少,頭回這麼近的端詳端詳,尤其還是個活的。
別說,這小鬼子長得還挺俊秀的,擱現在也得是那些哈韓哈曰族眼里的明星帥哥,此時牙關緊咬,雙目微閉,一動不動地半靠在石牆上。
「小梁子,搜一下小鬼子。」楊棒子擦了把臉上的汗水,吩咐完小梁子,和二禿龍他們蹲到東邊的圍牆那,觀察據點和鎮子里的動靜。
望遠鏡里,據點里可是出來了不少的鬼子,呼呼啦啦得有兩三百吧,正在空地那整隊呢,估模著這是要向土丘子進攻呢。
鎮子那邊倒沒啥動靜,不過東南方剛才激烈的槍炮聲這會子沒聲了,這倒讓楊棒子有些擔心。低頭核計了一下,還是轉到東南方去,這邊打了這麼一下,鬼子已經亂了,該撤了。
回到小鬼子軍官跟前,楊棒子分開眾人,蹲,伸手去抓鬼子的手,小鬼子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大瞪著雙眼,向後面的石牆上使勁地躲。
「別他娘地亂動,老子給你把胳膊接上,不接上以後就廢了!」楊棒子吼了這麼一嗓子,也奇了,小鬼子好像听懂了,不再晃著身子躲了。
抓過軟綿綿當啷著的胳膊,一手抓著肘關節,一手托著肩頭,晃了幾下,猛地一用力,「 啦」一聲輕響,胳膊就接上了,另一條胳膊也是如法炮制接好了。
讓小鬼子活動了幾下胳膊,看樣子沒啥大礙了,就讓小梁子把鬼子兩支手捆上,找來幾個戰士輪流抬著這家伙,大隊順著來時的路線,向東南方開拔。
繞過鎮南鬼子的外圍工事,再要穿過大道時,竟然遇上了老一團來增援的部隊,這個帶隊的營長楊棒子認識,簡單說了幾句話,合兵一處向東南的丘陵那模過去。
啥周章都沒費,溝岔子里就遇見從那邊退下來的部隊了,一共也就百十人,還有不少是穿著皇協軍軍服的,帶隊的是程主任手下的一個科長,見了楊棒子他們激動的不行!
程主任夠倒霉的,上次突圍時受的傷還沒好利索呢,這又掛彩了,這次傷的比上次重,一塊鬼子小炮的彈片崩到後腰上了,剮掉了好大一塊肉,走不了路了,戰士們用步槍抬著走呢。
程主任還昏迷不醒呢,那科長和楊棒子說,他們剛才已經都要彈盡糧絕了,準備和沖上來的鬼子拼刺刀,拼光拉倒呢,結果听見北面一通槍響後,沒多長時間,坡下已經都集結好要沖鋒的鬼子們居然撤了!
一看見鬼子撤了圍了,他們就趕緊抬上傷員,抽冷子沖了一家伙從溝岔子里轉出來了,鬼子居然沒追。
一個晉察冀軍區六分區的政治部主任,對鬼子來說也不是啥大魚,不過呢,也算是條能請功的中不溜魚了,可這魚都要放到鍋里了,鬼子們竟然給放生了,奇怪!真奇怪!
幾路人馬這都匯合了,也解了重圍了,啥都別想了,走吧!楊棒子現在是最高指揮官了,下令先撤到盆地的南邊那山隘口去,那邊是咱得地盤。
剛撤到隘口那,後面擔任警戒的戰士們就送過來信了,說大隊的鬼子沿著大道開過來,人數至少在一個大隊以上!
再多一個大隊楊棒子也不怕,手頭有老一團的一個營,自己帶來的一個多連,還有程主任帶來的那些偵察連的,有這好地形,還背靠自己的軍分區,怕你作甚啊,不能留尾巴,打一家伙!
一聲令下,傷員和從包圍圈剛撤下來的起義人員,全部在老鄉的幫助下轉移川口鎮,小梁子過來遞給楊棒子一包東西,問這鬼子的俘虜咋辦?楊棒子心里動了一動,壓住了也想送後面去的念頭,說先放這看好了。
這邊部署好了,山下鬼子也到了,不過這架勢沒看出是來打仗的,隊伍倒是挺整齊的,絕對是一個大隊的人數,武器裝備也配置的挺全的,山炮小炮的都有,就是沒架上。
三條人影順著大道就往隘口這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揮舞著個小旗子,天蒙蒙亮了,楊棒子看清了,是個木棍棍頂著的小白旗!
鬼子這是玩啥呢!前半夜往死了的猛磕!差不點就把俺的老主任給磕沒了,這老子就打了一小家伙,抓了個鬼子軍官,這咋還不打了,還帶著這老些人打著白旗子,弄啥呢這是?楊棒子有點蒙!
那三人兩個穿著鬼子的軍官制服,一個穿著皇協軍軍官的制服,走到離隘口還有幾百米的地方,站在山坡上,那皇協軍撤著嗓子喊上了.
「山上的八路听真了啊!俺是侯營長手下的三連長啊,有認識的沒有?搭個話啊!」
姓侯的這個營長就是程主任策反的那個皇協軍營長,這個連長是他手下的,頭半夜叫鬼子俘虜了。
山上剛從包圍圈里出來的,還真有幾個老一團偵察連的沒走,認識這個連長,就問楊棒子咋辦?楊棒子說問問他,鬼子這是玩啥呢?
一喊話,山坡上連長就說了,說是鬼子不是來打仗的,是找剛才在據點炮樓那和皇軍交手的那撥八路的,有事情要談。
這不是來找自己的嗎?楊棒子一听就明白這事有蹊蹺,告訴負責喊話的戰士,告訴下面等一下,商量商量。
去模煙袋鍋子的時候,順手掏出來一包東西,叮了當啷的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是些個啥?打開手絹包,金黃色的煙盒,打火機,皮夾子,小刀,勃朗寧的小手槍啥的,都挺精致的,看不出這個鬼子軍官身上還不少好東西呢。
把這些放在腳邊,楊棒子打著了火,抽上煙了,老瞎子他們幾個湊過來想問問楊棒子下一步咋辦呢,也都看見手絹包里的這些小零碎了,也都挺稀罕的。
二禿龍他們對制作精巧的煙盒啥的感興趣,唯獨老瞎子拿起那塊包著東西的手帕來,蹬著眼楮仔仔細細地觀瞧著,楊棒子心說不就是塊挺滑溜的手絹嗎?有啥稀奇的?擦鼻涕一點都不好使!
不怕不懂,就怕不識貨!楊棒子打小也沒用過手絹啊,他知道個啥!
「這是十六菊紋!小曰本皇族的徽章!」老瞎子驚呼了起來!嚇了幾個人一跳!都沒听明白說的是個啥!
老瞎子一臉興奮地對楊棒子說,這塊手帕的主人一定是曰本的皇族,就是個他們那天皇一家子的,這手絹四角上用金線繡的菊花是曰本皇室的特殊標記,就是他們家族的徽章,別人都不能用的!
這叫十六花瓣八重表菊紋,同鶴舞九天圖案一起並稱為曰本天皇一系的皇族專用圖案,老瞎子別看現在成了不起眼的老頭子了,過去人家可是東北軍一系里的高人呢!
九一八事變以前,老瞎子可不像楊棒子剛遇見他時,是個落魄窮困的跑江湖的,是正了八經奉軍大帥府里的高參,去曰本留過學的,高分從曰本陸軍預備軍校畢業的。
在東北軍是專門負責和曰本人打交道的,當時曰本人借口保護南滿鐵路,在沿線有駐軍,和地方上經常有摩擦,老瞎子就是干調停這活的!
所以他對小鬼子的東西了解很深,尤其是東京留學的時候,對曰本皇族也頗有研究,這一看見手帕上的徽章,馬上就想到剛才俘虜的那個中佐軍官,極有可能是曰本的皇室貴族!
這麼一說,楊棒子也听明白了,敢情鬼子撤了圍來談判就是為了這個小白臉來的啊,貴族啊,這命可比一般的老百姓和士兵值錢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