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後面的故事前先問一個問題,如果在戰亂的時期,你和一些人要押運一大批的金銀財寶轉移,這時候部隊被打散了,上級主管部門也失去聯系了,而敵兵也離的很近了,怎麼辦?是接著押運走去找組織呢,還是就地私分了一哄而散呢?
我想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因為沒有幾個人真正清楚自己的道德底線是什麼樣的?不到真的去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有著什麼樣操守的人!
這也就是像包拯啊海瑞啊柳下惠啊等等吧,能一直千古留好名聲的原因,人家是確實是做到了見財和見色都不起意,大多數的人,還是抵制不了誘惑的!
比如俺,有一次和一位土豪朋友去內蒙古,他們是去那邊做生意,我是順便搭車去游山逛水的,中途停車吃飯加油的時候,這朋友毫不避諱地當著我得面打開汽車後備廂,里面是用編織袋子裝的整整一千萬現金!他們是去買礦的,那地方的老百姓不認銀行,認現金!
從見到這一千萬,老實說,這一路上直到分手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地起過殺人奪財的想法!或者是趁他們不備把車開走的想法也冒出來了,還想的很詳細的,怎麼騙他們都下車,怎麼假裝去廁所,怎麼找借口回來開車等等吧,反正腦子里就是抑制不住的想得到那筆巨款。
當然,最後我只是想想而已,沒真的去那麼做。否則現在也就不能給各位講故事了,這說明再真的面對誘惑的時候,每個人的心里不可能不起貪欲的!好了講故事!
1946年3月以後,國共和談之後的共產黨軍校。凡具有教員(軍事教員、政治教員、文化教員)身份的干部,好像是當年的「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吧?一度向「薪金制」看齊,增加了某種「津貼」式的補貼。當然,受當年「平等」思想的影響,很多教員是不領這些錢的,就放在供給處主任那里。隨他用在大家伙食補貼或用作什麼。
1946年的7-8月間,內戰的形勢日趨緊張。尤其在8月的大同集寧戰役晉察冀八路軍戰敗之後,部隊撤回張家口、宣化,許多熟悉的面孔看不見了。後來知道,大同集寧戰役中,晉察冀八路軍主力損失達兩萬多,所以回來後都急著補充兵員,補充武器裝備。盡管上面沒有說放棄,但晉察冀八路軍撤退出張家口、宣化的趨勢已經很明顯了。
當時冀察軍校的政教主任楊浩名下有一些錢,軍校供給處主任喬新松托人。將這些不斷變毛了的錢——共產黨發行的晉察冀邊區銀行錢幣,在宣化街面上換了一枚金戒指。楊浩將這枚金戒指給了準備隨冀察軍區大隊撤退的老鄉彭夫人。因為他們當時已經有了一個女孩,讓他們身邊有這點值錢的物件,一旦需要時,拿出來給孩子換點「吃喝穿」什麼的。
也有朋友指出這個「在宣化街面上換金戒指」的分析,有點牽強。因為那個時候。是沒有任何人再想要快變成廢紙的晉察冀邊幣的。他的分析,是劉道生下令,將這些財寶中拿出極少又零碎的一部分,用作一些善後事宜的開支。比如,安置一些干部家屬什麼的。楊浩當時不過是趕上了這趟便車,經劉道生批準,同樣是賀龍部隊紅軍干部資歷的喬新松,為楊浩換取了這枚金戒指,總之,是換了一枚金戒指的。
1946年8月國共內戰全面爆發。晉察冀八路軍大同集寧戰敗後,形勢一天比一天緊張。盡管郭天民在懷來南線戰場上取得小勝,形勢緩解,但北線國民黨綏遠軍一個偷襲,張家口危在旦夕。晉察冀軍區領導不得不做出「主動」撤退,放棄張家口的決定。
張家口決定放棄,小城宣化自然就保不住了。郭天民指揮冀察軍區的縱隊主力在前線打仗,宣化這邊,一切由劉道生當家作主,安排冀察軍區的全面撤退。
當年,冀察軍區的大隊撤退,出宣化不渡河往南,而是沿鐵路線直接走下花園、懷來,渡過洋河、桑干河的匯合處,便可進入平西根據地。因為國民黨飛機的轟炸,這條鐵路線上的火車早已經不通了,據說國民黨那邊的鐵路線平民只通到昌平,軍隊可以到南口、青龍橋。冀察軍區因為有大批傷員一起同行,所以配備了大批車輛,老舊的卡車和馬車並行,其中還夾雜著跟著一起撤退的宣化市民的手推車。
正是在渡過這兩條河流的匯合口、今天官廳水庫的西邊的時候,國民黨飛機來轟炸了。
在傅作義給毛澤東的一封信中,曾用生動形象的記述,描繪了大同集寧戰敗的八路軍悲慘的景象︰「擺在戰場的尸體,至少在兩萬人以上,我們流著眼淚,已經將他們掩埋了。你們在潰退途中,因恐懼國軍追擊,竟至拼命奔逃,口鼻冒血倒身路邊者比比皆是,這是一幅如何悲慘的圖畫。」
其實冀察軍隊在渡河中的被轟炸,景象更加淒慘,這完全是一場鋼鐵對人肉的屠殺。老同志對我講,敵機的轟炸和機槍掃射,河面上根本無處可躲,只能干挨著。在敵機的轟炸中,水面上到處漂浮著人的尸體被炸後的碎塊,河水都被染紅了。
被炸毀的卡車、大車更是隨處可見,阻擋著部隊無法盡快渡河。給我講述這次撤退經歷的老人,當年是冀察軍區總醫院的醫護人員。在渡河時被炸彈的氣浪掀入到河中,險些遇難。時過半個世紀,她在講述這件往事的時候,仍心有余悸,講完後沉默了老半天。
冀察軍區大隊撤退,劉道生沒有一起走,而是單獨走,因為有隨行的電台和要運送財寶,這批財寶就是前面說的那筆數目不可估量的財寶。經歷了幾次敵機轟炸和國名黨軍隊的突然包抄,總算是最後在東靈山和小五台山之間,劉道生與損失慘重的冀察軍區大隊匯合在了一起。
沿山路再往南走,就是原冀察軍區總醫院所在的涿鹿縣大河南,而從大河南向東南再走幾里,就是冀察軍區的原駐地淶水縣李各莊,這里晉察冀軍區正在緊急召開「淶源會議」。淶源會議召開的結果就是劉道生要帶一批干部到冀東去,同時把那批從張家口帶出來的財寶再轉運到冀東去。
迄今為止,我知道劉道生帶到冀東的干部班子,大都是冀察軍區政治部的直管干部。比如有原一分區的干部錢丹輝、朱利、羅拉、彭澎,原平西的干部肖大鵬、王萬聲,原平北的干部王志廉等等。我舉的這幾個干部都是團級干部,營連以下的干部還有不少。其中,肖大鵬和王志廉都是紅軍干部。據說他們當時的主要任務,是帶著看管財寶的教導隊押運著財寶一起走的。這支東去的冀察隊伍,應該在兩三百人左右。
1947年的4-5月間,中央軍委確定將冀東的冀熱察軍區月兌離晉察冀,交給東北管理。當時在干部的管轄權和去留上,采取了比較靈活的態度,原晉察冀干部,許多人選擇了回來,留在晉察冀。
這些兩次押運著巨額財寶南下北上的人們回來了,當然不是空著手回來,是押運著財寶一起回來的。老戰友們問起這段冀東之行,他們一直說;是跟著劉政委看地形去了。看看冀東的赤峰一帶適不適合進行大部隊的游擊戰爭。查看後因為不適合,就回來了。
你們自己回來了,把劉政委扔在冀東不管了?誰信呀!
那枚金戒指的故事還沒有完。王、肖、彭回到已經改名的察哈爾軍區,把護送了一年的財物上交後,均證明自己兩手空空,沒有貪污一文錢。此外,楊浩、喬新松也要寫證明材料,說明那枚金戒指的出處,不是貪污那批財寶中的一個。1948年晉察冀野戰軍「三查三整」中再次證明。那時,處在上升時期的共產黨,真的是廉潔得很。
幾百人要押送的財寶一年多的時間里,轉移來轉移去的走了幾千里地,一分錢都沒少!夠奇跡的吧!更絕的就是用自己的津貼換的一枚戒指,還是送給了戰友的夫人用了,自己沒用,也得反復地寫材料證明和公家的錢沒有關系!
這就回到了最前面說的,換做是朋友你們,能不能做到守著大筆的錢財不沾一分呢?
當年的共產黨干部很廉潔,周昆想貪污一一五師的軍費,但也只貪了一半,送還了另一半︰他也顧及到一一五師一萬五千多人的吃飯問題。就是貪,也沒有把事情做得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