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溝子里走,眼里瞅見的人越多,山坡上和溝窪里那那都是人,楊棒子咋看咋心焦,悶著個頭也不說話,在隊伍前面拉拉個臉和瘟神一樣.
老五子不知道剛才程主任都和楊棒子說啥了,瞧出臉色不對了,估模著敵情挺嚴峻,半靠在擔架上眯著眼心里核計事,身上的傷痛也感覺不那麼明顯了。
二禿龍和那幫子戰士都一個樣,頭回見著這麼多穿八路軍裝的,還有遍地的老鄉,這眼都不夠使了,他以前總覺得八路土的很,比不上**和鬼子配置的那麼齊整,沒想到土八路在山溝溝里藏著這麼多人啊!這下開眼了!
尤其是那些扎著武裝帶的女兵,撩撥得二禿龍心里有點癢癢了,山溝子里灰頭土臉的婆姨見多了,女學生和女戰士咋一瞅見,和天仙一樣。
讀力大隊這伙子人也夠扎眼的!身上鬼子的軍服和偽軍的衣裳,在清一色的八路軍服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不少戰士頭上還裹著紗布,身上和臉上盡是被硝煙燻得 黑的,要不是背著扛著武器彈藥呢,這誰看見都以為是剛從戰場上被押下來的俘虜呢。
路上遇見穿制服的,都用異樣的眼光瞅著他們,走對面了都閃著身子給他們讓路,老百姓就別提了,忙不迭的躲一邊去了,有小孩還想湊過來瞧稀罕呢,讓大人一巴掌給扇回去了。
溝子走到頭,要過一道小斜坡才能到山根前的窪地去,在坡頂上楊棒子被人伸手給攔住了,他正想事呢,在坡下時沒注意有人喊他,直愣愣地上了坡,人家把手都推到他胸前了,才站住。
心里正堵得慌的,讓人攔住了,沒好氣地一抬手,把攔他的人掄了一個趔趄。
差不點摔個跟頭的是軍區總部警衛團的,在這里設了一道警戒線,把總部機關和外面駐扎的機關團體等隔開。
警衛團那都是從各部隊挑上來的,不是隨隨便便當個兵就能到首長身邊的,出身至少查個三代以上,政治面貌至少是三年的共青團員以上,整個警衛團編制里黨員佔到40%。
光有出身和政治面貌還不夠,新兵別想了,如果有三年以上的實戰經驗,還立過功受過獎的,恭喜你,警衛團的大門就算對你敞開了。僅僅是敞開,還得有原部隊的領導推薦,上面還得有人相中你,這才算有了進警衛團的資格!
警衛團三個字那是咱八路軍戰士最向往的地方之一,待遇好,裝備好,升遷也快,愛打仗的放心,一般主力部隊啃不下的硬骨頭,最後的殺手 準是警衛團,說句土話,警衛團那就是王牌中的王牌。
這麼些光環罩著,警衛團的士兵多多少少鼻孔都朝著天,自己把自己個就升到半空中了。別說楊棒子這灰頭土臉的伸手就攔,分區的將領來了,一樣是板著臉攔住等通報呢。
楊棒子心里正煩悶呢,這不杵眼的不是自己個往上湊嗎,別說,這站崗的還真不含糊,挨了個別子被掄出去兩米多遠,手一搭地,蹭一下還蹦回來了,同時背後的槍就晃到了手里,拉了槍栓,刺刀就比亮出來了。
與此同時,從另外兩個方向又躥過來兩個戰士,都一個動作,拉槍栓挺刺刀,三把槍,三把刺刀成扇形就把楊棒子攔在了山坡上。
「哼!」楊棒子鼻子里出了個音,扭頭看了眼身後跟上來的讀力大隊的隊員們,擺了擺手,讓二禿龍他們往後退,老五子想從擔架上下來勸勸呢,沒來得及!
楊棒子手還擺著呢,頭還轉著呢,突然閑著的那只手快如閃電地向上一,正磕在最右邊那把槍的槍口下,端槍的戰士就感覺一股大力道從槍口那傳過來,雙手一麻,差不點就撒手了。
早撒手就好了,他這還下死力氣攥著槍呢,那只磕槍的手已經握住了槍筒,一只大腳巴丫子正正地踹到了他的肚子上,這下不撒手也不行了,整個人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滾到坡下去了。
邊上的兩戰士眼瞅著自己的戰友被奪槍、挨踹、飛出、滾落,一氣呵成的高難度動作,都愣了,思維停頓了零點一秒,就這零點一秒,他兩的眼楮里,那個一臉黑灰,穿著曰軍黃軍裝的家伙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是蹲**子了,一個後掃堂腿,正掃到這兩戰士的小腿肚子上,磕的腳脖子大筋立碼酸軟無力了,腿向前伸,上身向後仰,身子就失去了平衡。
警衛團的戰士軍事素質還是過硬的,身體都失去平衡了,手里的槍也沒丟下,楊棒子站起身順勢一把將兩條槍摟在了懷里,用膀子一撞警衛團的戰士,說了聲︰「走你!」兩條槍就和他們的主人分家了!
三個戰士仰巴殼地從坡頂上嘰里咕嚕地翻滾到山坡下,山坡下面就是警衛團的駐地,兩個營分別在北面和西邊警戒呢,駐防地這個營是昨天才輪換回來休整的,三個戰士被搶了槍打翻在地,三三兩兩扎堆的戰士們都炸窩了!
不知道誰喊了嗓子︰「欺負到警衛團頭上了!同志們!揍狗曰的!」
坡頂上楊棒子听見這聲喊,冷笑了兩聲,把懷里的三桿槍丟給身後的隊員,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悠悠地說了句︰「不怕死的就上來,有一個算一個,老子今天給你們上上課!」
過去有句俗話—慫人扎堆膽氣壯,一個兩的慫包受氣就受氣了,要是一堆膽小怕事的人里有人咋呼了一句,就群情激憤咋咋呼呼的了。
可是這吵吵把火的看著來勢洶洶的,要想真動上手,還缺一個挑頭先出手的,有一個出手,大家才會一起上,你看那街上打群架的,吵吵的越厲害越打不起來,人少不咋呼的往往能把一大群人趕的到處跑,就是人少的沒廢話,上來就往死里打,人多的沒人挑頭出手,反倒四散跑路了。
楊棒子在礦上的時候沒少參與了械斗,江西的、湖南的、四川的、廣西的都有各自的把頭和老鄉會,為了爭活計沒少互相打械斗,所以這小子早就明白這個道理,越吵吵的凶他越不怕你!
抱著膀子站在坡上冷眼瞅著坡下擼胳膊挽袖子的幾十號人,等了會子沒一個上來的,楊棒子干脆一**坐地上了,盤上腿,掏出煙荷包,點上煙袋鍋子,吧嗒吧嗒地抽上了,時不時還眯上眼,吐出頭青煙來,賊滋潤!
坡下的人這個氣啊!連叫帶罵的,吐沫星子飛起來老高,可就是沒一個沖上去,都不傻,坡上這家伙三拳兩腳就把三人的槍給繳了,人給踹下坡,自己吃幾碗干飯不知道啊?等著有人上再一起上吧!
讀力大隊的隊員們站在那有說有笑的看熱鬧,周圍不少其他單位的人還有老鄉們也都伸長了脖子瞧稀罕呢,都心說警衛團這幫牛氣哄哄地人們,今這咋還讓人給收拾了啊?這黑大個是啥來路啊?
眾人議論紛紛的,警衛團的是高聲叫罵,讀力大隊的是嘻嘻笑笑的,二禿龍和老五子竊竊私語著,楊棒子是一袋煙抽完了,又續上了一鍋子。
「曰頭不高,落雨不少,哪個爛腦殼地欺負到老子滴頭上來了!」听見這兩句話,警衛團的都不吱聲了,紛紛閃開道,給說話的人讓出條路來。
楊棒子一听這口音就知道是警衛團那個江西老表團長來了,此人他認識,江西贛州興國人,28年入黨,比他入黨早一年,論職務沒他升升降降地那麼頻繁,不過人家可是做過中央軍委警衛排的排長的。
正主來了,楊棒子抽完最後一口煙,磕磕煙灰,卷吧卷吧煙袋鍋子,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搭了句腔︰「哪個麻拐蠢里蠢氣地廣話 !打攪呀老子困眼眯!」
警衛團的劉佔彪團長暴脾氣!楊棒子這口湖南話拐帶腳的罵他呢,這他听得懂,說他像蛤蟆亂叫喚,打攪老子睡覺,一下子佔了他兩個便宜!
劉團長也是帶兵打過仗的人,不和當兵的一樣,瞎咋呼不大敢動手,听著話頭不對,月兌下上衣,挽起袖子大踏步地就上了土坡子。
兩人個頭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黑白也差不多,遠遠望去簡直就是一頭棕熊和一頭白熊要干仗呢!
真正會打架的和橫茬子都沒工夫說那些廢話,叉著腰站那嚷嚷個吧點的都是老娘們才干的事,老爺們三言兩語不和,眼珠子一瞪,轉上兩圈,一搭手就打到一起去了!
劉佔彪伸右手直奔楊棒子的胸口,要抓衣領子,腳下也沒閑著,右腳蹬地,左腿踏前半步,**微弓,這姿勢的後手就是左手去抓腰間,兩膀一使力,要不平摔人出去,要不再轉半個身子,連上個背摔。
楊棒子玩跤的高手!一看對方腳的站位和手的來勢,就猜出這是要用背摔呢,心說這老小子夠黑的,上來就用大招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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