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薊城百姓歡歡喜喜的準備迎接新年之際,位于遼西郡令支縣內的百年豪族公孫氏卻迎來了他們的末路.
令支緊鄰濡水西岸,在它北方百里之外,便是大漢第一要塞盧龍。此塞位于燕山山脈的東段隘口,後世被人稱之為喜峰口,順著盧龍塞城牆一直向東,便能抵達渤海,後世這里有一座雄關名曰「山海關」,是進出遼東的必經之地。千年以來,盧龍均為華夏東北之軍事要塞,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大漢帝國為了防止北方胡族的入侵,在盧龍一帶修建了一道大約兩百多里的城牆,在主城牆向後一百步的兩山之間,又修築了一座高大的城樓,城牆高寬皆與主城牆一樣,長達五十丈。在主城之上有一樓名曰盧龍,兩邊以石牆與主城牆相連,兩側是兩排士兵居住的營房。
由盧龍樓向南一百步,正對著官道的地方,又有一樓,名曰新月樓。
此時,一代驍將張郃正站在新月樓上向南眺望,而在他的手中則握著一份剛剛從薊城傳來的急報。
薊城守衛戰結束之後,張郃便奉了劉和的命令率領五千精銳騎兵一路向東行進,直撲公孫瓚老巢所在的遼西令支,期間經歷了大小十數仗,如今終于兵臨盧龍塞下,將這座幽州東北的鐵門栓握在了手中。
東進之前,劉和曾經單獨召見張郃,對他提出幾點意見,主要是提醒張郃不可貪功冒進,盡量采取溫和方式解決麻煩,能不動刀兵就盡量不動刀兵,能減少士兵傷亡就減少傷亡,總之不需要趕時間,也不用將公孫氏的殘余趕盡殺絕。
張郃一開始並沒有完全理解大公子為什麼會提這樣的要求,因為這跟劉和當初圍堵公孫瓚時千方百計要置其于死地的做法截然相反。在張郃看來,令支公孫氏雄霸遼西近百年,在當地的各種人脈關系盤根錯節,如果不能徹底剪除,就等于是縱虎歸山,萬一曰後公孫氏的後人在遼西作亂,又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公孫瓚和公孫越兄弟兩個為了一舉奪下幽州,差不多是盡起遼西和右北平之兵,因此留守令支的兵力只剩五千人,另外五千人則是守在盧龍塞,防止塞北的烏桓人趁機南下作亂。
張郃率軍從漁陽進入右北平郡之後,恰逢俊靡和徐無一帶的烏桓人趁著右北平境內公孫瓚軍西進的空白期**,于是張郃當仁不讓地進行了堅決**。公孫瓚跟太傅大人打仗,那是漢人內部的事情,啥時候也輪不到你烏桓人趁機前來禍害漢人的地盤不是?
張郃率領的騎兵主力是烏桓人,彈壓的對象也是烏桓人,但結果卻沒有任何意外,烏桓人殺起烏桓人來,同樣是毫不留情。張郃麾下的烏桓騎兵來自白山以北的閻柔部落,而這些在右北平**的烏桓人則出自蹋頓的部落,雖然都是烏桓人,但大家在血緣上卻是非常疏遠,所以見面之後不是兩眼淚汪汪,而是充滿了敵意和仇恨。
游牧民族的骨子里充斥的就是凶殘嗜血的狼姓,冬季缺少食物的時候,他們連年邁的父母都能殺掉,烏桓人雖然出自東胡,可他們不像漢人那樣講究族系和血緣,否則也就不會出現父親的女人嫁兒子,哥哥的老婆嫁弟弟這種顛倒人倫的事情。
張郃率領騎兵以雷霆之勢將幾股作亂的烏桓人趕回右北平的北面之後,趁機抓獲了近千烏桓俘虜,然後逼著他們向東而行,一路來到了濡水向東大拐彎的地方。
張郃將部隊停在濡水西岸,親自觀察了附近的地形之後,便將俘虜的近千烏桓人全部在濡水東岸釋放,並且恐嚇這些烏桓人不能往西回頭,只能向遼東逃命,否則下次被抓到就是格殺勿論。烏桓俘虜也是人,同樣害怕被恐怖的幽州騎兵抓住砍頭,所以他們被釋放之後都不敢回頭看,只是向著東面奔逃。
等到烏桓俘虜拼命的逃走之後,張郃在濡水兩岸精心布置下了各種陷阱,然後靜靜等候盧龍塞和令支境內的公孫瓚殘余兵力前來偷襲。
若論張郃安營扎寨和布設陷阱的本事,劉和麾下將領無人可出其右,這次他故意放走烏桓俘虜,正是為了讓令支城內和盧龍塞的守軍早些發現自己的蹤跡,然後誘使兩處守軍前來襲營,以便自己能夠在野戰中發揮騎兵的優勢。
駐守盧龍塞的將領是公孫瓚麾下僅剩兩員將領之一的嚴綱,駐守令支的則是公孫瓚的拜把子三弟李移子和公孫瓚的兒子公孫續。
細數公孫瓚勢力,已經身死的有七人,分別是公孫瓚、公孫越、公孫範、季雍、鄒丹、樂何當、王門,被俘的有三人,分別是關靖、單經和劉緯台,留守青州的有田楷和桃子三兄弟,不過劉備並不能算作公孫瓚勢力。
守在令支城內的李移子是個勢利的生意人,讓他打著公孫瓚的旗號到處撈錢、欺壓百姓還成,可若是指揮部隊守城那就是一團糟。當他發現有驚慌失措的烏桓人陸續從令支城的北面向東逃竄時,二話不說就帶著一隊兵馬前來捉拿,結果收獲頗豐,竟然抓到了數百烏桓俘虜。
在李移子的眼里,這些烏桓俘虜就是白花花、金燦燦的財富,只要用船裝了運往青州,一個烏桓奴隸能賣數十貫錢,幾百個俘虜就是幾千貫錢,真是得來毫不費工夫。
盧龍守將嚴綱比起令支城內的李移子要強上不少,但跟作戰經驗豐富的張郃相比還是差了至少兩個檔次,他到現在依然不知道公孫瓚和公孫越相繼兵敗身死的消息,所以對于忽然出現在濡水附近的桓騎兵只是有些疑惑,卻沒有想到張郃率領的這支烏桓騎兵會是劉和派來抄公孫瓚老窩的部隊。
嚴綱只以為是蹋頓趁著遼西兵力空虛之際前來劫掠,因此趕緊派人給令支城內傳訊,要求李移子不要輕舉妄動,緊閉城門,守好縣城。
剛剛嘗到甜頭的李移子覺得嚴綱有些小題大做了,他唆使尚不滿二十歲的公孫續給嚴綱下令,逼其率軍從盧龍塞攻擊前來**的烏桓人。
嚴綱接到公孫續的命令後大罵李移子狗屁不懂瞎指揮,守在塞內並不出兵。李移子得知此事之後覺得很沒面子,于是又讓公孫續給嚴綱下令,聲稱若是嚴綱不出兵,那麼他將盡起令支城內五千兵馬前往濡水西岸跟烏桓人決戰。
令支城是公孫氏的老巢,如果李移子率軍出城作戰,萬一有個閃失,則令支就將不保。嚴綱被李移子這個蠢貨逼的沒有辦法,只好與李移子約定雙方各自出兵三千,南北夾擊烏桓人,合力將其趕回徐無和俊靡一帶。
一直等著盧龍和令支出兵的張郃,派出許多游騎散布在野外偵察敵情,當他得知嚴綱和李移子同時出兵,準備在濡水一帶夾擊自己時,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張郃布置陷阱的地方距離盧龍塞有六十多里,距離令支則有四十多里,如果兩地同時出兵的話,則是李移子提前半天抵達濡水,而嚴綱的部隊抵達這里則要用去一天半的時間。
半天的時間差,足夠張郃打好幾場輕松漂亮的伏擊戰了。
李移子被錢財蒙蔽了眼楮,他不顧嚴綱讓他放慢行軍速度的提醒,帶著三千步兵很快就逼近了濡水南岸。此時張郃只在濡水岸邊留下五百士兵誘敵,而他則親率主力繞到了李移子的身後。
當李移子發現濡水岸邊的烏桓騎兵時,首先想到的不是對方有沒有埋伏,而是算計著抓獲這數百匹戰馬和烏桓俘虜之後,又能賣多少銀錢。于是,他率領三千步兵朝濡水南岸的烏桓騎兵包抄過來……
然後,李移子就被張郃率領的主力圍死在了濡水南岸。
五千幽州精銳騎兵在野外對付三千戰力一般的步兵,而且事先還精心布置了各種陷阱,這仗根本就沒法打,張郃率軍只是一個沖鋒,就嚇破了李移子的膽子。這個曾跟公孫瓚磕天叩地拜過把子的李移子,不等張郃逼迫,便戰戰兢兢地站出來主動投降,當初的義結金蘭現在看來就是一個屁話。
張郃讓五百騎兵留在濡水南岸看守李移子的降兵,接著再派一千騎兵渡到濡水北岸,制造出一個與李移子的部隊隔河對峙的假象,而他本人則再次率領主力迂回到濡水上游南北走向的西岸,只等嚴綱率軍趕至河邊後再來一次夾擊。
嚴綱生姓謹慎,率軍出了盧龍塞之後便派出探馬小心查探前方,結果一路並未發現異常,等他距離濡水還有二十里時,忽然得到前方回報,說是在濡水北岸發現了一直烏桓騎兵正在隔河作戰,嚴綱于是命令大軍加快行軍,防止這伙烏桓人逃走。
等到嚴綱氣喘吁吁的趕到時,他有些驚訝的發現河北岸的烏桓人已經掉轉馬頭,竟然沖著北方結好了陣型!
嚴綱心知不妙,立即命令部隊結方圓陣以自保,結果從他身後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