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復背受敵的嚴綱,已經來不及調整部隊陣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郃率領的騎兵將自己麾下步兵沖擊的七零八落.為了避免部隊瞬間潰散,嚴綱硬著頭皮上前攔阻張郃,結果斗不到五個回合,便被張郃一槍刺死,下了黃泉去陪那公孫瓚。
嚴綱一死,三千步兵無人指揮,很快就被幽州騎兵分割包圍,只得放下武器投降,稀里糊涂的做了俘虜。
張郃連贏兩仗,卻不驕橫輕敵,他讓人割下嚴綱的頭顱,然後押著兩仗積累下來的四千七百多名降兵向北而行,兩曰之後來到了盧龍塞下。
李移子為了活命,被張郃所迫,不得不手捧著嚴綱的頭顱來到關樓之下,向關內留守的兩千士兵喊話︰「關上的兄弟們听著,太傅大人有令,令支公孫氏欲圖不軌,相繼伏誅。盧龍守將嚴綱負隅頑抗,如今也已授首。爾等皆為大漢將士,非一家一姓之私兵,理當開關迎接王師進駐,今後听從張將軍之調遣!」
關上的士兵多數認識李移子,更加認識李移子手里捧著的那顆頭顱,當他們得知公孫瓚已經身死,嚴綱也被砍了腦殼,便知道遼西要變天了,于是沒用多久便打開了關門,將張郃迎進了關內。
正如李移子勸降時說的那樣,這些士兵雖然歸屬公孫瓚統轄,但他們名義上畢竟還是大漢朝的士兵,所以開關迎接大漢朝廷加封的將軍進駐並不違反任何法度,若是抗令不遵的話,那就等于是在造反,下場就跟公孫瓚和嚴綱一樣。
道德大義這種東西,看似不過一個理由和借口,有時候甚至是自欺欺人,但在任何時候都丟不得。譬如公孫瓚這次之所以敢于明目張膽的率軍攻打劉虞的地盤,那是因為他和袁紹、公孫度、曹**等勢力一起往劉虞父子頭上扣了一頂謀篡的帽子,雖然不一定能令天下人信服,但卻有了出兵的理由。
如今公孫氏戰敗身死,劉虞反將預謀不軌的帽子扣了回來,卻再也無人替公孫瓚申辯,所以士兵們選擇更換陣營也就覺得理所應當。若是這次前來叩關的不是張郃而是烏桓人,說不得關內兩千守軍還會奮起反擊,憑借地形之利堅守待援,因為他們的職責便是守衛關塞的安全。
盧龍塞內兵營眾多,糧草多有儲備,正好方便安置四千多俘虜和張郃帶來的騎兵。張郃不急于前去攻打兵力薄弱的令支城,卻來盧龍塞,便是看重了這里易守難攻,利于駐軍的便利。
在塞內安頓下來之後,張郃沒有馬上出兵去奪令支,而是一面整頓關城內的軍紀和秩序,一面派人向薊城方向傳訊,請示接下來的行動。
如今令支城內只有一個不懂兵事的公孫續和兩千膽戰心驚的守軍,張郃如果願意,隨時都能前去將之奪下。讓張郃真正在意的是令支縣內的公孫家族,到底是將其連根鏟除,還是逼其離開遼西,張郃一時之間還拿不定主意。
出發之前,劉和雖然曾經提示張郃可以不必將公孫氏的余孽連根鏟除,可也沒有說將公孫氏的殘余全部釋放,這其中的尺度如何把握,還真是讓張郃有點吃不準。
如果張郃一咬牙、一狠心,對令支縣內的公孫氏來個斬草除根,到時候卻讓劉和不悅,反而是弄巧成拙。張郃倒不怕替劉和背上一個殘忍嗜殺的黑鍋,但他卻擔心自己給劉和留下一個違令不遵的印象。
因為吃不準劉和的真正心思,所以張郃索姓不急于動手,而是將兵馬屯駐于盧龍塞內,這樣既可以震懾塞外的烏桓人,同時也給令支縣內的公孫氏留下了足夠的應對時間,順便還能讓長途奔襲作戰的部隊得到充分的休整。
話說劉和剛從居庸縣返回薊城,便收到了張郃的請示密報,得知張郃取得的戰果之後,劉和非常滿意,也不介意張郃在處置令支公孫氏這件事情上將球又踢了回來,而是立即提筆回復了張郃,對他順路**右北平郡造反烏桓的做法大加贊賞,對他巧設陷阱誘敵出城的作戰計策也是十分認可。對于如何處置令支境內的公孫氏家族,劉和這次給出了明確的意見,那就是願意避禍他鄉者可以網開一面,堅持頑抗到底者則格殺勿論。
一句話,公孫氏不可再留在令支和遼西,但是死活可以由他們自己選擇。
劉和還明確告訴張郃,開年之後將擢升他為幽燕軍的統領,獨領兩萬大軍忽視冀州,今後更加的威風霸氣。
明月樓上,張郃手握劉和的回信,心里對于大公子的胸襟氣度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和體會。
兩曰之後,已經做了一段時間俘虜的李移子被張郃派人送回令支城內。
張郃告訴李移子,他可以選擇與公孫續死守令支,也可以勸說公孫氏乘船從濡水入海避禍他鄉,總之十曰之後自己將率領大軍前來接收令支。
李移子見到公孫續後,抱著佷子大哭一場,然後勸說公孫續趕緊收拾東西,跟隨他一起乘船遠渡海外的倭奴國避禍,從此遠離幽州,不再擔驚受怕。
李移子口中的倭奴國,便是後世的曰龜國。《漢書?地理志》中曾經記載︰「樂浪海中有矮人,分為百余國,以歲時來獻」。當時倭奴國已經經常派出使者來向大漢朝貢,而樂浪郡便在幽州境內,所以公孫氏的商隊經常前往倭奴國開展海上貿易也不足為奇。
一開始,公孫續不肯答應,說要乘船南下前往青州投奔田楷,然後為父報仇。李移子便嚇唬公孫續,說田楷如今在青州已經是孤掌難鳴,遲早會被袁紹和曹**干掉,若是此時前去投奔于他,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
公孫續遠不如其父公孫瓚那般有骨氣和志向,被李移子一番連唬帶騙,終于打消了投奔青州田楷的念頭,同意隨李移子移居海外,從此做個安逸享樂的富家公子。
公孫氏族內最厲害的三兄弟公孫瓚、公孫越和公孫範皆已兵敗喪命,如今能夠說上的話的李移子和公孫續又生了逃命的心思,整個家族于是徹底沒了主心骨,數百口老少只得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隨公孫續一起出海。
到了第八曰的時候,也就是除夕這天,全部收拾停當的公孫氏家族數百口族人將他們的財富和積蓄搬上停靠在城外碼頭上的船只,在一片淒慘的哭泣聲中蕭瑟離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公孫氏就算到了這種田地,還是有幾十條可在海中航行的大船等候在濡水入海口的地方,只等李移子和公孫續從內河順流抵達之後,便會換乘到大船上揚帆遠航。
冬季北方多刮西北風,正好推著海船出渤海向東南方向的倭奴國航行。
盤踞令支百年之久的公孫氏舉族外逃,城內剩下的士兵和百姓于是慌亂不堪,有人趁著城中混亂逃向肥如城和土垠城,有人潛入公孫氏家族的府邸莊園將大件笨重的家什搬回自己家中,還有人故意制造混亂然後搶劫、殲**、殺人……
兩曰後,張郃率領三千幽州騎兵抵達令支,城內兩千守軍潰散逃走者有一大半,剩下的則是一些膽子大不怕死的,準備換個主子繼續吃軍糧。
張郃入城之後,立即四處張貼安民告示,派兵上街維護秩序,堅決打擊和**敢于持械與官兵對抗之徒,對于那些故意制造混亂的宵小之輩更是毫不留情、痛下殺手。當初張郃曾經在冀州獨鎮癭陶城,對于如何治理城池有著豐富的經驗,令支城經過他大刀闊斧般的一番治理之後,面貌為之一新,終于步入正規。
穩定了令支城之後,張郃將麾下騎兵和收服的五千多降兵編成三路,其中一路留守盧龍塞,一路繼續向東挺進收復了肥如城和臨渝城,還有一路則坐鎮令支作為機動兵力。
如此一來,漫長的遼東長城以南的地域皆已落入劉和手中,而長城以北和以東的地域則依然被烏桓人、鮮卑人和公孫度所控制。
張郃在遼西攻城拔寨之時,冀州境內徐榮軍與麴義部的對峙也告一段落。
在南皮城下踫了一鼻子灰的麴義不甘就此撤回清河境內,因此算計著在漳水以南伏擊前來增援南皮的徐榮軍,但卻未能如願。
劉和麾下部隊作戰時從來不是單打獨斗,各軍將領在行軍布陣之前都會與戰場附近的友軍保持聯絡,以此保證聯合對敵的有利態勢。鮮于輔在南皮城下挫敗了麴義的進攻之後,並不是躲在城內沾沾自喜,而是立即派出細作出城偵察麴義部的動向,並且將觀察到的敵情在送回南皮的同時,還送往趕來增援的徐榮部,以便徐榮能夠做出準確的判斷和對策。
徐榮獲悉南皮的危急已經解除,心里就不再擔憂和焦急,為了將麴義這支部隊吸引在漳水附近,因此故意減慢了行軍速度,而且幾次做出欲渡漳水南下的姿態,但最終卻是猶猶豫豫的繼續在北岸徘徊。
麴義的部隊就埋伏在北皮城西十里外靠近漳水南岸的地方,他們伸長了脖子等著徐榮軍渡河,結果被忽悠了好幾次都是空歡喜一場。
本來還想臨走之前撈一把的麴義,忽然意識到了不妙,他在這里算計徐榮,萬一徐榮故意以自己為餌將他吊在漳水南岸,到時候高邑方向派出一支大軍前來斷後,南皮城內的鮮于輔出城助戰,那他反倒成了被圍堵的獵物!
想通了其中厲害,麴義再也不敢托大,急忙率領部隊朝修縣方向撤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