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章摔跤擂台和陌生女人]
第5節河工(5)婬穢的戲謔
「……哈哈哈,昨天晚上,俺孩子他爹那個……哈哈哈……整得俺別提多滋潤了——那是一個爽啊……哈哈哈……」
陳牛兒听得一清二楚,女人們談論的,是在炫耀她們各自的男人,特別是說他們的男人在床上是怎麼樣整治她們的,整治他們的那功夫是多麼地剛強有力的等等。
是的,轉過年來,陳牛兒已經二十五歲了,體壯如牛的他,卻還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味道和滋味!
大屯村的女人們深知這一點,所以她們是在故意讓陳牛兒听到這些翻版的婬聲浪語呢。
听到這些,陳牛兒的腳腿就更加不知所措,他在猶豫著是不是還要繼續朝前面走過去——因為去村中央的老頭們聚集的地方,必須得通過這些女人們的防線啊。
耳听著女人們的話語愈發放肆和不堪入耳……
陳牛兒果斷地決定,不再朝前走去。
可是,在他扭轉身的一個瞬間,他的身後傳來女人們的一聲嚎叫︰「噢——光棍漢子陳牛兒偷听了咱們說的話了——」
隨即傳來一片哄笑︰「……哈哈哈……」
陳牛兒毅然朝著自己的破落院子原路返回。但是,他的耳邊依然響著村上那些女人們的婬穢的戲謔和侮辱。
一直以來,在陳牛兒的心底,這種戲謔和侮辱,日復一日,變得愈發刻骨銘心。
他不是沒想過女人。而是說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不屬于他陳牛兒的,他知道,那些女人,他是想也白想。于是乎,他索性不想。這樣反而顯得到省心和利落——省得自己心里難受。難受的結果是什麼?那還不如死了好!可是最終陳牛兒還是想明白了——這人生下來就是不一樣的。自己生下來就是一個地主羔子——沒法子啊,爹娘給的麼!再怎麼樣也不能埋怨爹娘啊!
長久以來,陳牛兒什麼也不想。村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陳牛兒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村上的所有人對陳牛兒是一千個放心,一萬個放心。
然而,最不能容忍的是來自于孩子們的嘲笑。大屯村的孩子們時常追著他的喊︰「陳光棍兒,光棍兒光。陳牛兒的禿瓢亮光光……」
孩子們其實天真無邪,他們嘴里說的,恰恰是他們父輩的意思。個中因由,陳牛兒的心里也異常清楚。陳牛不跟孩子們計較,但是心底里暗暗地道︰「別在這里逞能,等到了河工上,看我怎麼整治你們的爹爹!」
陳牛兒挖河挖出了水平。陳牛孤身一人,從來也不想家。其實他是沒家可想。家里除了兩間破屋以外,什麼也沒有。陳牛兒自己就是家。他的家就像他自己的身體的脊梁、、胳膊、腿和手,甚至于是他的那個廢物——他一直自己稱呼自己的那個東西為廢物——總之,他的家就像他身體上的任何一個部位一樣,他走到哪兒,就一直形影不離地緊緊地跟隨著他到哪兒。
陳牛兒無牽無掛地一心一意地來挖河,大屯村的所有人誰能比得上啊!
陳牛兒自己也認為,他天生的就是為挖河而生的。
而在這挖河工地上,他感到最大的愜意和滿足的是,不至于擔心下一頓飯沒有窩窩頭吃,不僅能解除在家時日積月累的饑饉,還可以享受到做人的尊嚴。同時還不用他自己蹲在黑髒污爛的鍋灶前,煙燻火燎地把地瓜干和野菜給弄熟了吃……
挖河工地的確是屬于陳牛兒的一個舞台哩。陳牛得意地為自己編了一個順口溜,在大屯村的挖河工地上流傳開來——
「說起挖河笑哈哈,卷起草席就出發,節省衣服吃飽飯,無牽無掛不想家。」
陳牛兒為自己的順口溜兒有著獨到的最權威的解讀與詮釋。
前兩句是說他自己孑然一身,願意出工挖河混口飯吃。無論去哪里挖河,他也心甘情願。
後兩句卻有些深意在里面。陳牛兒體壯如牛。一個人能趕上幾個人的飯量。同時就他自己與平時在家時候相比,因為挖河體力消耗巨大,使飯量陡增。一頓飯比平時在家時吃得多得多。一頓能吃三頓的飯。同時在挖河工地上,因為汗流浹背,幾乎是赤身,根本不用穿很多衣服。
其實,幾年的挖河經歷,真的將陳牛兒打造成了一個挖河的機器。陳牛兒簡直就是一台挖土機。
這次河底清淤就是罕見的最為艱苦的河工了。可是在這艱苦的二十八天里,陳牛兒每天都能上演幾出動人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