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受傷的手指因為激動又不覺溢出血來,百里卿瞥了一眼這根顫抖地指著他的手指,毫不在乎地繼續說道︰「大殿下已走,二殿下是太子的唯一人選,為人君者,要接受的指摘要比這個厲害一萬倍,殿下連這一點都承受不了的話,往後又如何應對天下萬民的指摘!」
「你……」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子溪一時之間找不出應對的話來。她忖度了片刻,大腦卻一片空白,無奈她憤怒地收回手指,回到座椅上,懷抱著琵琶,朝著南門外看著企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子溪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逐漸平靜下來,故意撇過的臉就是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情緒,可百里卿還是見著了她眼角突然溢出的淚水。朝著她的視線看去,是南門外那條漫漫長路,百里卿了然,她又憶及大殿下了。來到子溪的面前,百里卿的聲音柔和了下來,「陛下決意等殿下康復後舉行冊封典禮,現在看來,這病不是別的,就是這心病哪!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二殿下這麼思念大殿下,何不讓大殿下回宮呢?」
子溪撇過頭,嗤笑道︰「將軍還真是異想天開,楉哥哥是被送往北域做質子,你以為是去暢游哪!」
「微臣是不是異想天開,還請殿下等微臣說完再做評說。要大殿下此刻回宮自然不可能,但若是等二殿下登上帝位,一切不就都由你說了算嗎?」
等官纆攜著章太醫趕來時,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扶子溪︰她的雙眼雖然含著淚水,卻是一臉笑意地看著百里卿,那樣的笑,不同于平日里她慣有的冷笑,而是一種贊許的笑,這是繼大殿下離宮以來,子溪第一次真心流露的笑意。
但這並不是官纆關注的焦點,他的焦點在于子溪的傷。停留了片刻,官纆就催著章太醫想仔細走去,卻在半路被人攔住。
「妃娘娘?奴才參見……」話說了一半,妃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楮示意在城樓中央的兩人。
官纆會意,放低了聲音,「殿下的手還受著傷,耽誤不得,奴才得讓章太醫前去治療啊。」
「你沒看見百里將軍已經給子溪處理好了嗎?還用得著你來多此一舉?」
官纆朝子溪的右手看去,他看到的自然是子溪已被包扎好的手指,那縷白布顯然是從百里將軍的衣衫上撕下來的——他,來晚了一步。
「你先回去吧。」妃屏退了章太醫,繼續在一側注視著城樓上的倆人。瞧她獨自一人,鬼鬼祟祟地窩在這兒,官纆料想,她在這里呆了一定不是一會兒。
驀地,妃突然間說道︰「本宮一直想給子溪找一個最優秀的師傅,官纆,你覺得百里將軍如何?」
妃臉上的笑意濃濃,官纆看得出她的心思,自然是往她的心坎里講︰「百里將軍年方二十便屢獲戰功,又是南襄第一勇士,做殿下的師傅最合適不過了。」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肯定,妃更加歡欣鼓舞起來︰「本宮也是這麼覺得的,況且他倆如今這麼投緣,本宮屆時向陛下推薦也有個說法了。」
「娘娘英明。」
片刻後,百里卿從城樓的另一側離開了,妃也自然失去了窺測的興趣︰「行了,你在這里好好照顧殿下,當心她著涼,本宮先回宮了。」
送走了妃,官纆抱著從靈鸞宮里取來的裘衣,向正站在城樓邊瞭望的子溪迎了上去。為子溪披上裘衣,官纆站在了一側,陪侍著︰「殿下,官纆已經讓膳房準備午膳了,我們是否……」
「官纆,今日的天空似乎變美了許多。」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一絲漣漪在她波瀾不驚的臉上蕩漾開來,她,笑了。笑得很美,就像宮中的梨花,嬌艷中透著純白,透明而無暇。
回想起百里卿所說的種種,子溪突然間覺得那條南門外的道路似乎沒有那麼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