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念回頭再查看了一番,覺得一切都妥當了,這才走了出去,冷冽的聲音飄然而出︰「住手!我跟你們走便是。愨鵡曉」
這突如其來的話倒是讓雙方都微微一驚,住了手,衙役頭子眸子生冷的瞧著墨千雪,片刻間思緒轉了兩轉,這人武功高強,剛才還態度強硬,為何眼見著他們要敗了,卻又說出這等話來?
墨千雪愣了愣,低吼道︰「此事與她無關,你們不是想要抓我嗎?我跟你們走就成。」
衙役頭子「呸」的一聲朝地上吐了口濃痰,管她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他只按照上面吩咐辦事就成,嘴巴一張,就惡狠狠的開了腔︰「少廢話,你們二人都得給我走一趟。」
墨千雪冷笑一聲;「我看你們是鞭子沒吃夠!」話音一落,「啪」的一聲,再次揚起長鞭眇。
唐小念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給他擠了擠眼,微微一笑,對著衙役道︰「官差,前門帶路吧。」
這笑容本是平常的笑,可衙役頭子見了,沒來由的汗毛豎了兩豎,太詭異了,剛剛反抗的人,突然變臉變這這般快,讓誰見了都會心生狐疑。
衙役頭子扭頭對身後兩名小差吩咐道︰「去,給她二人綁了,送府衙去。聊」
小差面色一變,嘴角抽搐,他們武功不如頭頭厲害,可腦子不笨啊,這明顯是頭頭不敢上,讓他二人去了。
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他是頭頭,他們還得混這口飯吃,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唐小念豈會受制于人,冷哼一聲,道︰「要想綁我,就得拿出證據來?一沒定罪,二沒拘捕令,有什麼資格綁我們?」
衙役頭頭面色一變,他只是想小小的用這等方式,報復一下剛才被壓著打的惱怒,卻是沒定罪,可管定罪與否,他就是要綁了他們!!剛要發狠,卻見墨千雪鞭子往空中一揮,來了個響鞭,頓時讓他咽回了沒說完的話。
話音終究是一變︰「走,帶他們去府衙,我到要看看到了衙役還能不能這般囂張。」
唐小念笑而不答,到也跟在眾人身後,走的坦然。
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府衙面前,唐小念抬眼瞧了下門匾‘九州府衙’,字體蒼勁有里,到不失為一幅好字。
她抬腿跨過了門檻,跟著衙役頭頭後面,這還沒進了,就听見升堂的聲音,還有一個頗為年輕的聲音傳了來,這聲音在熟悉不過了。
「唐氏,你可之罪?」
唐小念剛一站穩,就听見黃岳的冷冽聲音傳了過來。
她眉頭一挑,看著上端坐著一名老者,而他旁邊站著的是黃岳,這縣老爺還沒開口,黃岳卻先想治罪,唐小念冷笑聲,微微一欠身,行了個禮道︰「不知縣太老爺,黃老爺,想治小女什麼罪?」她特意拉長了縣太老爺,黃老爺,幾字,而且咬的特別重,目的顯而易見,挑撥離間。
端坐在上的老爺子面色不喜了,瞅了眼黃岳,覺得他卻是多嘴了。
黃岳更加是面色陰沉,瞧著一臉不喜模樣的張老爺,心里一顫,這唐菊花還真是了得,還沒開始便伶牙俐齒著了。
只好補救道︰「唐氏,瞎了你的狗眼,這端坐在上的才是老爺。」
唐小念掩嘴哈哈一笑,佯裝恍然道︰「喲,原來你不是黃老爺啊,听黃公子說話的口氣,以為是你就是這縣衙的老爺了!」
「你!——」黃岳玉手輕抬,搖搖一指唐小念,想要呵斥。
張老爺面色更加不善了,渾濁的眸子瞧了黃岳一眼,覺得黃岳越發沒了規矩,要不是這黃岳身家厚實,就算是個舉人又如何?早就被他趕出府衙,還容得上他壓了他的勢!這才冷聲道︰「黃副官,你在一旁听著就成。」
黃岳眸子一寒,卻還是點了點頭,退到了後頭。
張老爺面色微沉,瞧著唐小念道︰「唐氏好一張利嘴,來人,把傷者帶上來。」
「是。」一名衙役點頭領命。
唐小念倒也沒接嘴,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只是站在一旁,不在做聲。
不多時,幾名丫頭被帶了上來,身上的鞭痕清晰可見。
只是眾多人中卻獨獨沒見那麼為首的大丫鬟,其中一名遙遙一指唐小念,憤恨道︰「老爺,你可要為小的們做主啊,我們的傷都是出自這二人之手,他們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猖獗,定是沒吧老爺放在眼里了!」
另幾名趕緊的附和著︰「不錯,老爺可要為我們做主伸冤啊」
張老爺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好了,退下。」
頓時嚇得眾人住了嘴,乖乖的立在一旁。
見眾人終于是安靜了,張老爺這才對著唐小念問道︰「人是你們打的?」
唐小念知道,這事瞞是瞞不過的,倒也干脆的答道︰「是的,老爺。」
張老爺見唐小念處事不驚,坦然自若的模樣,眼里閃過一絲訝異,卻很快了收斂了,接著問道︰「哦?為何要行凶?」
唐小念眸子咕嚕的轉了兩下,這才道︰「這幾人私闖民宅,妄想偷東西」她話還未說完,就被剛才開口的丫鬟人搶了去︰「大人,根本不是她說的這樣」
張老也瞧著沒有規矩的丫鬟,再次用力的一拍驚堂木,怒斥道︰「在如此多嘴,休怪老爺我不客氣。」接著扭頭沖唐小念道︰「你,繼續說。」
唐小念倒也表現的恭敬,行了個禮後,她正眼都沒瞧一=眼搶話突然變乖的幾人,只是接著道︰「本來幾人是準備乘著人多,對我們行凶的,可他們萬般沒想到,我們會一點拳腳功夫。看大人眼眸,就知道大人定是一個公正嚴明的父母官,絕對不會听這群賊人的亂言,還我們二人一個公道。」
張老爺「哦?」了一聲,帶著狐疑,看著前面低頭的丫鬟小廝們,開口道︰「現在你在說說,她說的可都是實情?」
見張老爺問話了,這才敢再次開口,看來是規矩多了︰「老爺,你可千萬不要听唐氏的,那院子本來就是我們家舅爺的小院,我們每月都要去幫他打掃一次,今個一去,卻被她們給打了,老爺,你說說看,那有去自家院子是私闖啊?」
張老爺眉頭一蹙,扭頭看著黃岳,問道︰「那院子是你的?」
黃岳點了點頭,倒也直言道︰「是的,正是下官的。」
張老爺一听這話,驚堂木一拍,怒問道︰「唐氏,在他人院子里行凶還狡辯?」
唐小念微微一笑,開口便道︰「本非小女狡辯,而此事也有原由,這院子是黃岳公子借給我住的,至今還未找我收回,突然進去這麼多人,而且還把屋子翻的亂七八糟,小女第一反應就是遇到賊人了,所以這才發生了沖突。」
哦?這其中還有這等原由?
張老爺眉頭微蹙,再次問黃岳道︰「她說的可是真的?院子借個她住的?」
黃岳眸子一寒,倒一口否認︰「下官並沒有借給她,那處院落也已經空置多年了。」
唐小念微微一愣,沒想到黃岳竟然否認了,哼,看來也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可惜,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她再次微微一笑,嘴角掛著嘲諷的笑,目光落在了黃岳身上︰「黃公子,唱戲的要是找了你,定能賺大錢,這睜眼也可以說瞎話。」話鋒一轉,接著道;「張老爺,我有證人,可以證明,黃公子答應我住在他的院里。」
黃岳眉頭一蹙,好似早就料到她要說的人,開口對張老爺道︰「老爺,萬不能听她瞎說,這婦人狡詐的很,說不準隨便叫個人來給她作證。」
張老爺想了片刻,覺得黃岳說的也是有些道理的,開口對唐小念道︰「唐氏,證人無效,可有字據?」
字據?那有借別人房子住還簽訂什麼字據的?簡直是無稽之談,看來這張縣令還是站在黃岳那邊。
轉瞬她就分析了一遍,這才答道︰「字據沒有,可張老爺,此人並非是個沒身份的無名小卒,還請張老爺可以听一听。」
黃岳心一沉,趕緊的阻攔道︰「老爺,她跟在下是一個村里出來的,一個鄉姑,那會有資格結交有身份的人!她定是狗急跳牆,胡亂說的,目的是拖延時間罷了。」接著他眼光閃爍,低頭附耳的在張老爺的耳邊低語一句。
張老爺面色陡變,蹙眉瞧了眼黃岳,愣了半響,這才道︰「唐氏,我已經說過,你要是沒字據,休要再提,來人,把這行凶的二人抓進牢房,先關起來,明日再做宣判。」
墨千雪早就忍不住了,幾次要上前,可都被唐小念給攔住了,這次也一般,見這猛給他使眼色的唐小念,終究是咬了咬牙,退了下去。
唐小念看著平靜下來的墨千雪,這才對端坐在上的張老爺道︰「張老爺,要是真不見,到時候掉了烏紗帽」
話還未說完,黃岳再次打斷︰「老爺,她這是恐嚇。」
張老爺听了唐小念說的,心里卻一緊,見她如此淡定,越發有些懷疑了,見還是不見?搖擺不定。
唐小念豈會放了這麼好的機會,只要他猶豫,她就還有機會︰「張老爺,你可想過沒有,黃公子為何千方百計的不讓您來見我說的貴人,此事豈不是蹊蹺?是怕哪位貴人說了實話?還是一箭雙雕張老爺的位置可有些誘人。」
黃岳一听著挑撥之意,心里一緊,她這招好高明,讓張老爺心生芥蒂,還讓她自個月兌了身。
「老爺,別听她的挑撥離間」
張老爺面色一沉,一口打斷︰「黃副官,行了,我自有分寸。」他倒是真被唐小念的一句話戳中了心思,黃岳這廝勢力不錯,剛才沒想為何黃岳千方百計的阻攔,看來事有蹊蹺,他可不願意丟了自個烏紗帽,可是黃岳剛才對他說的
本來見張老爺面色鐵青,估計是信了唐小念的話,可這會功夫,他卻再次搖擺起來,唐小念心里一驚,從懷里掏出玉佩來。
「張老爺大可看了這物件在做決定。」
這一逆轉,讓二人面色都變了變,黃岳眸子微眯,可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張老爺卻不一樣,眸子一亮,讓人給呈了上來。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大跳,手都微微抖了起來,黃岳見他這般模樣,也定眼看去,卻並沒發現什麼異常,難道真是個大人物?
最後還是張老爺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唐氏,這玉佩可是十九王爺的?」
黃岳第一個被震驚到了,什麼?他竟然是王爺?瞳孔微微一縮,不知在打著什麼主意。
墨千雪微微一愣,扭頭瞧著唐小念,心里帶著疑惑,什麼十九王爺,二嫂何時認識十九王爺了?
唐小念更是微微一愣,原來他是十九王爺!難怪,只是猜測他是皇親國戚,可沒想到是個王爺。
他為何會窩在深山里?
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不錯,就是鳳天王爺的。」
這話一出,讓張老爺不得不信了,十九王爺,名諱,鳳天,是羌國最為神秘的王爺,听說一出生就被老皇帝捧在手心上,可在他六歲的那一年,突然的消失無影無蹤,三年後便朝堂不穩,老皇帝駕崩,十二皇子登基為帝,要不是玉佩上清晰的印著賜十九,玄炎等字樣的話,他也會認不出的,玄炎是老皇帝的名諱,誰敢大膽的刻上這字樣?
又听唐小念這般一說,心里跟是沉了下來,好半響,這才臉上揚起討好般的笑︰「唐氏,看來是我誤會了。」
隨即對著記錄官道︰「結案,雙方只是因為誤會產生了矛盾,就這般記就成。」
記錄官嘴角抽搐,這也太敷衍了吧,最後他還是加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讓正個案結的更加飽滿。
黃岳到也沒多大失望表情,本來今個最大的目的並非給讓唐小念入獄。
張老爺讓人把玉佩還給了唐小念,還恭恭敬敬的把她當貴人般的送了出去。
等一進衙門,面色一沉,卻是對黃岳產生了不滿︰「黃副官,看來你還真是打著一箭雙雕的主意了。」
黃岳卻眉頭一蹙,解釋道︰「老爺,你可千萬不要中了唐氏的計,我根本不知道她說的貴人是王爺,要是知道我也不敢去動她,只是老爺,這十九王爺好似我沒听過。」
張老爺瞧黃岳的神情到不似在說謊,渾濁的眸子一懍,到少無保留的跟黃岳講解了起來,兩人眼中都是疑惑之色,這十九王爺為何要在此地?一住便是十幾年!
不管是什麼原因,也不能得罪了,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騾子比馬大,就算覺得十九王爺沒什麼實權,可也不是他們這一城之主能得罪的起的。
好一個神秘的十九王爺。
唐小念這會也在想鳳天,感嘆道好一個神秘的十九王爺,沒想到他來頭這麼大。
不僅是她疑惑著,墨千雪到現在還沒模清楚狀況,絕美的臉龐因蹙眉,而顯得有些冷艷,對唐小念問道︰「二嫂,這十九王爺到底是誰?鳳天?誰是鳳天?」其實他心中有了一個答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唐小念悠然道︰「你說還有哪一個?」
墨千雪眉頭更深了,這風公子就是鳳天,十九王爺?這麼大的來頭為何要隱瞞著身份?而且做事還一向低調
心里疑惑更是大了。
兩人這般想著想著,就穿過了幾條街,來到了店面前。
店外聚集了好幾十個人議論紛紛的,指指點點。
唐小念心里一緊,撥開了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等好不容易鑽到了前面,定眼一看,自家的店面竟然失火了,這古代不似現代,牆面都是木質的,屋頂到地板都是木質的,特別容忍著火。
唐小念心一涼,完了,完了大喊道︰「救火啊,救火啊」
墨千雪也擠了進來,滿眼的怒火,咆哮一聲︰「這特麼誰干的?誰——爺要扒了把你的皮!」
這聲驚呼讓唐小念反而是冷靜了一下,一拽墨千雪的袖口,嚷道︰「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快,找能接水的東西,救火!!」
墨千雪一咬牙,罵罵咧咧的就跑了出去,到隔壁的店借滅火的工具去了!!
唐小念也一樣,見他朝左,她便朝右邊而去,這邊一家店面是賣玉器的,她也不管三七二十,進去就喊︰「店家,借個桶我行麼?你店後院有井水麼?順道借我一下。」
店家是一個三十來歲略顯臃腫的男人,見這火急火燎的唐小念腳還沒落穩了,就出聲的借東西,心里當然不快了,揮了揮手;「沒有沒有,去別家借。」
唐小念那有空在去別家借了,出言便道︰「我隔壁失火了,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必店家也知道,你要是不借,待會火勢大了起來,定會連著你屋子都燒了。到時候你可別說是我們的過失。」
店家微微一愣,就讓一名小廝去出去查看,好巧不巧,起了陣東風,火勢還真的往這家店偏了一偏,但是距離還有些遠。
小廝那會注意這些,一見火勢往這邊倒,大驚的喊到︰「爺,不好了,火往這邊來了。」
「什麼?」
唐小念跟店家同時喊出了話,唐小念心里納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預言家?店家卻心里一著急,沖唐小念怒吼︰「還愣著干嘛,拿著東西去救火啊,要是燒了我們這邊,我讓你賠。」
你特麼沒借給我,我用什麼撲火?心里郁悶暗自罵了一句,可嘴上卻嚷道︰「店家,快些去拿工具,讓你家小廝同我一起去救火。」
店家當然是答應了,幾人趕緊的進了內院,拿起水桶,就在井里打滿了,唐小念提著就往外奔。
你妹的,竟然還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唐小念沒好氣的道︰「讓開,要是耽擱了救火,我一個個給你們告上衙門。」
眾人一听,一陣唏噓,可還是讓了條道路,身後跟著的小廝也奔向火那邊。
墨千雪第一個趕到,他要簡單的多,直接進別家店面用了強,揍了人不說,還硬搶了水桶,還用了別人的水。
這一桶水下去,只听見「茲茲」幾聲,根本沒什麼效果,火苗子夾著火星子竄的老高,搖晃都沒搖晃一下。
唐小念趕緊跟上,又是一桶水撲了上去,接著是隔壁小廝的水桶也撲了上去。
依舊沒什麼效果,火勢反而更加大了。
唐小念一咬牙,接著跑,去提水唄,小廝見狀,也跟在了身後。
三人這般迂回了十幾趟,腿都沒了力氣,直到最後,唐小念雙腿可謂是在地上拖著走了,手臂酸軟的只發抖。
一桶水打了過來,就只剩下半桶了。
那名小廝早就累趴下了,根本打不動水了,四周總算出來兩個心善的人,從自己拿著水桶,開始幫忙撲火了。
隔壁老板生怕殃及無辜,倒也大方了一回,讓眾人都在他後院的井水里打,這樣節省了距離,要是大伙到最近的一條河里去打水,估計一趟要小半個時辰,甭說救火了,怕是來去幾趟,就燒光了。
火勢倒是越來越小了,可並非是因為大伙給火撲滅的,只是該燒的都燒的差不多了,唐小念撫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看著燒的片瓦不留的廢墟,說不出來的心酸。
一往地上一坐,什麼形象也不管不顧了,心一涼,淚就滾了出來
這燒她店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黃家,如此一來他們兩家算是徹底的撕破臉面。
唐小念吸了吸鼻子,強咬著下唇,真當她唐小念是吃素的了。
可抬眼一瞅這唯一的家當,店面,心里又沒什麼底兒了,火星子發出「噗噗」的聲音,讓她覺得心里堵的慌,不行,得站起來,她唐小念豈是如此言敗的人?大不了從頭再來!!現在就算在差,難道要比在老鄉下來的差???這黃家必須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