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康嬪難產而死的事情應該是司徒俊心里永遠的痛。g
自己的母親卻是因為生育自己而身亡,每年自己的生辰都會成為母親的忌日。
這樣的事情不止是痛苦,也許更多是自責和難堪。
柳靜菡沉吟了片刻,雖然對趙嬤嬤的話不是十分的相信,可是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的疑問。
此刻多說無益,而且這些都是多年的心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釋清楚的。
或許,讓司徒俊認為是有人害了他的母親能讓他的心理更舒服一些——
這樣起碼他不會成為他母親身亡的罪魁禍首。
可是柳靜菡心里卻是另有打算,只不過如今沒法和司徒俊直說罷了。
兩個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過了一會兒,終是司徒俊先開口︰「咱們回去吧,想必你也有些累了。」
柳靜菡點了點頭,也沒多說,就乖乖跟著他回王府了。
兩個人剛剛進了大門,柳靜菡就看見青鸞一臉焦急的原地打轉。
「這是怎麼了?你一向最穩重的,怎麼今兒也學著青鳳這跳腳貓的毛病?」
青鸞一見柳靜菡才算是有了主心骨,趕忙拉著她說道︰「我的王妃,你快著點,宮里突然來信,莊妃娘娘想召見你入宮。」
「莊妃?」柳靜菡一听也是呆住了。
怎麼莊妃會找自己?
難道竟然是為了之前那事情?——
「如今什麼時辰了?」莊妃斜著靠在矮榻上,微微閉著眼楮,問身邊的宮女夏薇。
夏薇正是之前指責陳嬤嬤的那個。她在莊妃的宮里也算是個得寵的。可是她的性子過于掐尖要強,所以有些不得人心。
她自己估模了一下,才回答莊妃︰「娘娘,如今大概也是到了該去看看的時候了。」
莊妃眉頭微皺,夏薇立即明白自己多言了。
娘娘是問她時辰,而不是問她該怎麼辦。
夏薇心里暗自懊惱,怎麼又多嘴了。本就是想著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好在娘娘面前再露一次臉。
可是莊妃沒有多計較,她用夏薇本也是因為她囂張跋扈,可以狐假虎威。
「你過去看看吧,我也懶得再見她的嘴臉,若是她肯張口,再領過來見我吧。」莊妃的眼楮也懶得睜開。
夏薇得了命令,自然是樂不可支。她最願意做的就是狐假虎威,在宮里的小宮女面前亮威風。
她行了個禮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啊!」一聲尖叫突然響徹雲霄。
本來閉目養神的莊妃的雙眼猛地睜開。
她立即坐起身來。
這聲音分明近在咫尺,應該就是在她的長禧宮的某處傳出來的。
她剛要起身,想要叫個宮女去看看究竟是誰這般放肆,居然敢在她的宮里大聲喊叫。
誰知,她寢宮的門就「砰」的一聲被從外面推開。
莊妃立時氣得倒仰。
她最是重規矩的,她的宮里何曾有人這般無禮張狂過?
她正要發作,卻是有個人影風一般的到了自己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莊妃定楮一看,這不是剛剛出去的夏薇又是誰?
此刻的夏薇早已經沒有了剛才趾高氣揚的模樣,一張小臉嚇得慘白,幾乎沒有血色,雙唇不停的哆嗦。
「娘……娘娘,你快……快去看看。」說完就忍不住不停的喘息,似乎依舊無法平復心情。
莊妃大怒︰「放肆!你算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指使本宮?你給本宮把話說清楚!」
夏薇嚇了一跳,終于算是嚇得冷靜了不少。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還請娘娘移步!陳氏……自裁了!」
「什麼!」
莊妃驚得整個人跳起,也不再挑剔夏薇的禮數,就自顧自的往那關押的陳嬤嬤的偏殿走去!
那偏殿里連個利器都沒有,又因為怕她撞死,特意把所有的桌椅都搬走了,連牆上都鋪了一層厚棉被,就是怕她尋了短見。
怎麼如今她居然會死了?真真兒是匪夷所思。
等到莊妃面色陰沉的從那偏殿回來,卻只說了一句話︰「去請楚王妃入宮!」——
柳靜菡直到到了長禧宮,依舊沒有弄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被莊妃弄進宮來。
一個臉孔有些蒼白的宮女把她領進了宮門口。
「王,王妃,請這邊走。」那宮女的聲音有些顫抖,連走路的時候背脊都不夠挺直。
柳靜菡點了點頭,心里卻是有些古怪。
這宮女的言行如此畏縮,怎麼會在長禧宮里任職?要知道莊妃一向是最講究這些事情的。
可是這是在宮中,她哪敢多說一句,更何況,這一次進宮本來就古怪稀奇,她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宮女領著柳靜菡卻沒有往正殿走,反而往一側有些偏僻的偏殿走去。
這下子,柳靜菡可是站定不敢再走,「這是要去哪里?難不成娘娘竟然是不在正殿見我?」
這分明是對她這個楚王妃的赤luo/果的輕視了。
「王妃,你誤會了!誤會了!」那宮女立刻回頭,辯解道︰「今日娘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在偏殿歪著,因是想著您不是外人,所以才讓您直接過去!」
柳靜菡眉梢一挑。這怎麼突然又口齒伶俐起來了。
這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是也不至于特別的荒唐。
柳靜菡只以為是莊妃要有弄什麼玄虛,也不再多說,就跟著那宮女去了。
那宮女領著她到了門口,又幫著她打開了門,柳靜菡覺得偏殿里面有些陰暗,剛剛邁進去一步,就停住了腳步。
誰知,那宮女居然在身後大力的推了柳靜菡一步,柳靜菡就一個趔趄跌進了偏殿之中。
還沒等柳靜菡穩住身形,就听見身後的偏殿的門「桄榔」一聲,門就狠狠的被關上了!
柳靜菡立即回身,用力拍門,並且大聲的呵斥︰「放肆!我乃是楚王妃,你居然敢無辜的囚禁我!」
「楚王妃莫急!這不過是本宮想要求楚王妃幫一個忙。」
柳靜菡心中一驚,這門外分明就是莊妃的聲音。
這麼說起來,這宮女是受莊妃的指使,才敢如此暗算自己?
可是莊妃又是為了什麼居然敢冒險做出這種荒唐事?
「娘娘,還請您三思!兒臣畢竟是楚王妃!不知道您為何如此意圖囚禁我!」柳靜菡的聲音冷然。
莊妃很顯然是料到了柳靜菡會如此的憤怒。
可是她卻並沒有感到驚慌害怕,她反而是露出了一個笑容︰「楚王妃,本宮說了,本宮就是希望你能幫一個忙!你先後頭看看!」
柳靜菡此刻突然感覺自己身後的偏殿似乎是有什麼不太妥當的地方。
她猛然回頭,居然看見地面上赫然躺著一個人!
她心中一驚。
怎麼在室內有另外一個人,她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她慢慢的走向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偏殿中央的那個人。盡管她特意把腳步聲加重,可是那個躺著的人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有些異樣的感覺。而且走得越近,鼻端居然微微的傳來一股子有些令人窒息的意味。
這難道是……?
她突然加快了腳步,走到那人的跟前,蹲體,定楮一看。
饒是柳靜菡自詡見過大風大浪,而且性格穩重,她還是忍不住低聲驚呼。
「啊!」
這分明是一具已經變得冰冷的尸體!
她嚇得跌倒在地也顧不得,又連忙跑到門邊,大聲的敲門!
「娘娘,您這是何意?簡直是荒謬絕倫!」柳靜菡就算是真的膽大不害怕,此刻也不敢沾染此事!
這不管死的人是誰,都肯定是一塊燙手的山芋!都不是她能夠應付的!
莊妃知道她肯定是已經看到陳嬤嬤的尸體。
莊妃心道,此事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把你一把拖下了水。
如今陳氏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長禧宮中,莊妃自然是心中惶恐,急于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隨便給陳嬤嬤報個暴斃自然是容易得很,然而她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居然讓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死了。
她畢竟自己不是大夫,這就需要找個懂得醫術的人來幫她好好看一看。
若說這事情,其實首先應該找個資歷深的仵作。可是一則是如果真的宣了仵作,就證明這陳嬤嬤的死有問題,她豈不是自打嘴巴。二則是如果從宮外找人,她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宮中侍衛?
再者,她也可以找一個醫術高的太醫。可是同樣對于她來說也是不可能。太醫院里本就是以厲長清這個油鹽不進的主兒為首,是不可能越過他做什麼的。就算是以自己生病的名義找了其他的太醫,然而如今太醫院的新規矩乃是一人出診,一人陪同,這又怎麼可能瞞天過海?
她左右為難之際,才算是想到了一個人——楚王妃柳靜菡。
她既懂得醫術,又可以幾乎說是自由出入宮廷,而且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最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聰明人,絕對不會把她看到的一切貿然說出去!
「就請楚王妃幫幫忙,好好的看一看,這身後之人究竟是如何被人弄成了如今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