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賢妃听了秦國公夫人的話,臉孔一白,直接跌坐在那張紅木圈椅上。
而周芷綺也是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可是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轉頭對周賢妃說道︰「姑母,不必著急,這事情也未必就真的是……還要等那去探查的宮女回來了再說。」
周賢妃方才也不過是被這荒唐的突發事件給亂了心神,如今听到周芷綺的話,也是稍微冷靜了一些。
她皺了眉頭沉聲說道︰「也罷。如今也不是過分杞人憂天的時候。還得清各位仔細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不在此地。」
她這心里還是存著一份的僥幸。哪怕出事的是在場的哪家小姐,也比大順國堂堂的楚王妃出問題強!
底下的眾位夫人小姐,聞言也是十分的緊張,都又依次的看了看身邊跟著來的親眷。
眾人正喧囂著,方才那個宮女卻是臉色青白的一路小跑了回來。
大家都是不錯眼的盯著她,她卻是匆匆直接跑到周賢妃和周芷綺的身邊,微微行了個不太標準的宮禮,就趕忙低聲說了一句話。
周芷綺頓時驚得猛然起身,沉聲說道︰「快,前面帶路。」
她急急走了幾步,才回頭跟周賢妃說道︰「娘娘,只怕那里……不干淨,您身子弱,還是先別去了。」
周賢妃臉色鐵青的點了點︰「你去吧,我就坐在這里等著你給本宮回信。」
周芷綺面色嚴肅,轉頭就快步走了。
周芷綺著急去看那邊的情況,也不願意深究那些嘀嘀咕咕的夫人小姐。
也不過是盞茶的功夫,她就看見幾個渾身**的宮女圍著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周芷綺一見人都倒在地上了,頓時心一沉。
難不成已經沒氣了?
她咬了咬嘴唇,又加快了腳步。
那幾個圍觀的宮女一看是周德妃來了,趕忙過來行禮。
她先是強忍著惡心細細的看了那倒在地上的人一眼。
雖然因為被水泡得有些發白,又有那發絲都黏在臉上,幾乎都有些看不清面容了。
可是那輪廓,那衣裳怎麼看應該也不是楚王妃柳靜菡的。
周芷綺深深的松了一口氣。這才移開眼楮,厲聲說道︰「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人……怎麼樣了?」周芷綺的聲音冷到極點。
「咳咳!」
她說道這里,突然那躺著的人突然猛地咳嗽了一聲。
周芷綺嚇了一跳,可是好歹她算是知道這人還沒死。
「快!別耽誤了,你們留一個人過來回事,其他幾個先把人扶到旁邊的水閣偏殿去,快點宣太醫過來!」好歹人沒死,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過,她怎麼瞧著方才那個落水的女子有幾分眼熟?
幾個還算是冷靜的宮女趕忙依著吩咐,扶起了那已經有些奄奄一息的人,匆匆往水閣走去。又另外有人小跑著去找太醫。
周芷綺看了那個留下的宮女一眼。
那宮女哆哆索索、衣衫盡濕,卻是趕忙跪下︰「回稟娘娘,奴婢幾個本是在春宴上伺候的,因著去送那些樂器,所以想著要抄近路,這才路過了此處。可是一走近的時候,就隱約听見有人呼救的聲音。因著奴婢幾個都是會水的,因此就立刻下水救人。」她有些膽怯的看了周德妃一眼。
其實她們幾個還是為著到底救不救人耽擱了好久,誰願意沒事在這樣的冷天下水啊。
還是因為其中一個人發覺那落水的女子衣飾不凡,應該是個官家小姐,所以她們才不得不「舍身」救人。
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拖延了一些時間,否則這位小姐應該不至于這般昏迷不醒。
那宮女一時之間就有些心慌,生怕被周德妃看出些什麼。
可是此時此刻,周芷綺哪里有心情理睬她的小心思,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今天做得很好!去找本宮宮里的王朋總管領賞吧。」說完就扶著貼身宮女的手匆匆奔著那水閣去了。
那宮女真是喜出望外,沒想到居然還有賞賜。
她趕忙匆匆的起身準備回去換衣裳,走了幾步,卻又被另外一個人拉住了。
她心里一驚,趕忙回頭,立時跪倒在地——
不一會兒,就有宮女來向周賢妃回稟。
自然有那耳朵尖的就听到了不甚清楚的三言兩語。
于是乎,眾人都得知了一個驚悚的消息——
有一位小姐落水了!至今昏迷不醒!
眾人嘩然!
這怎麼可能呢!
且不說這今天過來的小姐已經是十四五歲的大姑娘,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往那水邊走。再者說,這宮里唯一有水的地方就是不遠處的一個人工湖泊,如今春寒料峭,湖邊的風大,這個時節,尋常也不會有人往那邊走啊。
只是這落水的到底是不是楚王妃啊?
還是另有其人啊?
于是乎大家就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似乎忘記了那落水的人可能是性命堪憂。
周賢妃自然是听到出事的不是楚王妃,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氣。然而這其他官員家的小姐出了事,又是有她在場,這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好歹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是落下了。
周賢妃如今也懶得想這些了,她只擔心這人到底是怎麼進了水里的!
而且這個不省心的人到底是誰?——
周芷綺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正在為落水的小姐診治的厲長生。
如今人已經被好好的整理了一番,也換上了整潔的衣裳,她自然是已經認出了這個莫名其妙掉到水里的小姐究竟是誰。
——這不正是之前和楚王妃起了齟齬的魏蘭芳!
這不是個省油的燈!
剛才故意挑釁王妃,現在又把自己弄下來了水!
她心里真是恨得牙癢癢。
可是她恨歸恨,面上也不得不做出一副關切的模樣。
「厲大人,不知道這位小姐……可否有大礙?」
厲長生也不明白這初春時節怎麼會有小姐「下水游泳」,這愛好還真是不同凡響。
可是他的面上也只能是恭敬的回答︰「是沒什麼大礙的。不過是這天氣到底是有些寒冷,又是在水里面呆了一段時間,所以有些著涼,感染了風寒。」
周芷綺一听于性命沒有妨害,哪里管她是風寒還是風濕。
「多謝厲大人了。那就請您給開服藥。」周芷綺微微一笑。
厲長生哪里敢怠慢這位新晉的寵妃,自然是畢恭畢敬的答應了。
「嗯……」一聲淡淡地申銀,昭示著那位落水的魏小姐已經是悠悠醒轉。
周芷綺心里膩煩到了極點,可是又不能真的怠慢這位嬌客。
「魏小姐,你醒了?可是覺得還好?有什麼不妥之處嗎?趕緊跟本宮說說。」她的笑容真是溫柔和藹。
魏蘭芳虛弱的看了她一眼,卻是覺得嗓子火燒火燎得疼,幾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芷綺見狀,剛要再叫厲長生過來診脈,一轉頭卻看見周賢妃扶著宮女的手走了進來。
她剛說了一句︰「娘娘,您怎麼來了?這里風大,小心……」
就有一個如同紅色蝴蝶般的身影突然撲了進來,直奔那躺在床上的魏蘭芳而去。
周芷綺頓時驚呆了。
她用詢問的眼神看了周賢妃一眼。
周賢妃眼中都是無奈︰「本宮實在是不放心。想要過來看看。這……長安郡主也來了。」
那邊長安郡主已經嚶嚶的哭了起來。
「蘭芳,你這是怎麼了?誰這麼狠心居然把你給推下水了。」
周芷綺听了這沒頭沒腦的話頓時一噎。
這是什麼話!
什麼叫被人給推下水?
魏蘭芳自己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怎麼這長安郡主卻突然冒出來給事件定性了?
這般的胡言亂語,不是在變相指責她安排不力,讓歹人混了進來,暗害了二品大員家中的小姐?
而且,這話分明是有誣陷韋蘭芳失了楨潔的嫌疑啊!
周賢妃也對有些無禮的話,感到不滿。好歹周芷綺也是她的表佷女,這誰親誰疏,一目了然。她自然是要向著周芷綺說話了。
「郡主不要信口開河!什麼被人推下水!更何況這位小姐是誰連我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一進來就知道是誰的?」
長安郡主一愣,一時有些訕訕的。
「我之前和蘭芳見了一面,方才又看見她似乎是沒在那兒,所以就疑心是她出了什麼事情,否則我怎麼會求著娘娘硬要過來呢。」
周賢妃听了這話氣得倒仰。
「你既然知道是魏小姐出了事,怎麼方才不說?」
長安郡主梗著脖子說道︰「因著魏小姐今日似乎不是和她的母親一共前來的,所以恐怕是沒人注意她的行蹤。我也是猜測,怎麼敢稟告娘娘?」
說完不等周賢妃回答,她要哭著撲在魏蘭芳的身上,繼續說道︰「蘭芳,蘭芳,你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誰下得毒手?」
周賢妃和周芷綺二人听了長安郡主的話,越發的納罕,難不成這郡主是看見了什麼?怎麼抓著這話頭不放?
那邊魏蘭芳被長安郡主這麼一撲,反倒咳嗽出了一聲,頓時覺得心口好受了不少。
她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娘娘,是,是楚王妃把我推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