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菡和麗貴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卻是又把眼楮快速的移開。
柳靜菡向武德帝一躬身,行了個禮說道︰「請問皇上,這污蔑皇子妃又該是什麼罪名?還請父皇也給兒臣一個交代!」說完就拿眼瞥了那邊的已經渾身顫抖的宮女一眼。
武德帝沒有說話。
可是偏偏這種沉默卻給了那宮女更大的壓力,她終于不堪這種折磨,撲倒在地,大聲說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並不是奴婢污蔑楚王妃,乃是……乃是……」
「是什麼?還不從實招來!」周芷綺大喝一聲,替武德帝發言。
那宮女一個哆嗦,聲音越來越低︰「奴婢本來也不過是看見了一個穿著寶藍色衣裳的女子同魏小姐在一起,是……是……郡主娘娘非逼著奴婢說是楚王妃的。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此刻,對于囂張跋扈的長安郡主的懼怕也抵不過是死亡帶來的恐懼,這個宮女自然是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眾人雖然都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長安寧郡主必然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不那麼正面的作用,可是真正听到宮女說出來,和自己猜測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周芷綺第一個指責︰「郡主!你怎麼能做出這種荒唐之事!這不是栽贓陷害嗎?」
緊接著周賢妃也不滿的說道︰「想不到郡主居然敢行此不軌之事,本宮看你真的需要讓你的父親好好管教一番了。」
長安郡主卻是充耳不聞,只是惡狠狠的瞪著柳靜菡。
沒想到這踐人居然又能逃月兌!難道是走月兌了消息?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趙嬤嬤。
難道是那個老東西?
也罷,今天就算是柳靜菡運氣好!她也只能就此偃旗息鼓。
「皇上贖罪。兩位娘娘體諒。臣女不過是因為一時激憤,所以誤以為那人就是楚王妃,可是這宮女也未免危言聳听。我也不過是問她看到是否是楚王妃,或許是有誤導之嫌疑,可是萬萬沒有逼著她說什麼一定是楚王妃啊!」說完,她又冷然的瞪了那宮女一眼。
那宮女想要出口反駁,可是卻接觸到長安郡主警告的眼神,頓時又膽怯了。
她如今是進退兩難,說多了長安郡主不會放過她,說少了只怕楚王妃也不會饒了她。
她真是後悔,為什麼為了那區區五百兩銀子,上了長安郡主的賊船!
她只能閉上了嘴,只是不住的磕頭。
「果然如此嗎?」柳靜菡瞥了長安郡主一眼,嘴角溢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長安郡主直覺就感到有三分的古怪,可是她也只能是梗著脖子說道︰「自然是如此,難道還能有什麼別的緣故嗎?」
「既然如此,那就是郡主承認冤枉了我?那麼郡主是不是該向我賠禮道歉?」柳靜菡繼續不依不饒。
長安郡主一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武德帝卻是居高臨下,將兩個人的深情都看在了眼中。
楚王妃果然是輕而易舉的就扭轉了局勢。
他淡淡的說道︰「清兒,此事似乎的確是你做得不妥當。還不快向楚王妃道歉!」
長安郡主哪里看向柳靜菡低頭?她磨磨蹭蹭的遲遲不肯開口。
柳靜菡見狀,卻是大度的一笑,說道︰「既然郡主不願弄得太過尷尬,也無妨,這樣吧。郡主和我互敬一杯茶,就算是了了此事,你看如何?」
這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了。
周賢妃等人都覺得楚王妃實在是寬宏大量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樣被長安郡主構陷,差點承擔難以洗月兌的罪名,居然可以一杯茶泯恩仇。
周芷綺立刻大聲說道︰「快去倒兩杯香茶過來!」
她可不管長安郡主願意不願意。事情能夠這樣解決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至于那位不知道被誰推倒水里,等著沉冤得雪的魏蘭芳,也只能怪她自己倒霉,居然被長安郡主選作當報復柳靜菡的筏子。
再說了,那姓魏的也未必見得就清白。
既然選擇上了賊船,總得付出的點代價。
在周芷綺的連聲催促下,宮女很快就端上了兩杯微微冒著熱氣的香茶。
柳靜菡倒是大方得很,居然主動端起了一杯香茶,微微一沉吟,就遞給了長安郡主,說道︰「我敬郡主一杯,還希望郡主能夠想開點,該放手時且放手,不要再執迷不悟。」
這話說得已經非常直白了,也可以說是有些不好听,然而卻是大實話。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挑不出毛病,說不出話來。
長安郡主胸口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幾乎當場暈厥。
可是她當著柳靜菡的面自然要保持那僅存的驕傲。
她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也依樣畫葫蘆,端起了另外一杯茶,冷笑著說道︰「我也祝王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過完這一生。」
這話听著根本就還是威脅和賭氣。
周賢妃和周芷綺面面相覷,心里都認為這長安郡主是沒救了。
柳靜菡接過茶,輕輕啜了一口,也不喝完,就放回茶盤。
長安郡主見她不過是隨便的沾了一下,分明是有心怠慢,不免又添了三分的怒氣。
她頓時就覺得胸口氣血翻涌,一口血涌了上來,口內居然有了咸腥的味道。
可是為了不讓柳靜菡笑話,不讓在場的其他人鄙薄,她只能是生生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眾人都以為也應該告一段落了。
可是沒想到,司徒俊居然突然出現了。
他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三分的怒氣和三分的疑惑,不由分說一把拉住柳靜菡的手,沖口而出的就是質問︰「請問父皇,到底兒臣和兒臣的王妃是不是我大順的王爺和王妃?」
武德帝皺著眉頭︰「俊兒,你何故如此無禮?你自然是朕的子嗣!」
「既然如此,為何兒臣的王妃卻是如此被人輕賤?竟然任由他人的誣陷?」他的話語里充滿了悲傷。
武德帝也知道,這兒子想必是听說王妃受了委屈,所以來打抱不平的。
「方才長安也向楚王妃認錯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這也不過是清兒一時激憤,說錯了話罷了。」
「果然如此?」司徒俊看都不看那殷殷望著自己的長安郡主一眼。
「此話怎講?楚王,你不要對你父皇如此的惡形惡狀!」周賢妃有些看不過眼,作為長輩她是有資格教訓司徒俊的。
司徒俊對著周賢妃行了個禮說道︰「本王入宮接王妃的時候,偶然听到兩位宮女在說話,其中一個說是看見了當時的情景,我就立刻把人帶來了!」
周芷綺听了這話,頓時覺得滿頭黑線。這怎麼和方才長安郡主的說辭如出一轍?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也有一個長相伶俐的宮女恭敬的走了進來。
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說道︰「皇上贖罪,皇上贖罪。」
武德帝望著眼前這相似的情景,簡直如同剛才的一幕再次重演,不過是換了一張面孔。
他覺得有些好笑,居然也配合的用和方才一樣的回答說道︰「你何罪之有!還不速速道來!」
只是聲音之中帶了三分的戲謔之意。
那宮女立刻說道︰「啟稟皇上,奴婢是今日在春宴之上伺候的宮女之一。因著覺得有些內急,于是就急匆匆的想要去如廁,可是那茅房卻是在水閣,所以奴婢抄了近路,正好就看見了魏小姐和另外一位穿著寶藍衣衫的女子站在一處說話。」
這怎麼和剛才那個宮女說得一模一樣?
眾人都覺得有些恍惚了,難道這是她們听錯了?
這宮女難道不是為了替柳靜菡辯解而來?
周芷綺鬼使神差的就問了一句︰「那穿藍衣的難道不是楚王妃?」
「自然不是!」那宮女說得清清楚楚,抬頭看了周芷綺一眼說道︰「奴婢看得真真兒的,那穿藍衣的不是楚王妃!」
周芷綺這才發現,這個宮女根本就是剛才和自己回稟如何救了魏蘭芳的那個!
方才不是還說送樂器,怎麼她此刻又跑來說是如廁?
雖然疑惑不解,可是周芷綺卻是沒有開口質問。
她只是深深看了那宮女一眼,就不再多說!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楚王妃?」周賢妃沒有留意周芷綺的不自然,問出了她心中的不解。
「因為那位小姐頭上戴著一個明晃晃的赤金紅寶翟鳳金簪,那碩大的寶石在陽光下面簡直晃瞎了奴婢的眼,奴婢豈能看錯?」說完就看了長安郡主一眼。
這一次,眾人的目光卻是立刻黏在了長安郡主的頭上——她頭上戴著的可不正是赤金紅寶翟鳳金簪?
「听說,這套頭面可是靖安侯夫人家傳的寶貝,是整個京城里的獨獨一份呢。」秦國公夫人突然悠悠的開口,給了長安郡主致命的一擊。
長安郡主頓時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柳靜菡斜眼看了長安郡主一眼。
怎麼樣?
這又是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滋味如何?
不過,郡主娘娘,別著急,還有另外的驚喜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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