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風登時愣住。
他當時光顧著因為听到這樣驚人的秘辛感到心驚肉跳了,哪里還有心思去注意有沒有其他人同樣听壁角呢?
「我……真是沒有注意這個問題。」
司徒俊看了柳靜菡一眼︰「想必你也看出問題所在了吧。」
方才柳靜菡只顧著跟柳慕風一起震驚了,還真的沒有多想,此刻經過司徒俊這麼一提醒,才突然意識到了一絲的不妥。
那福源樓乃是京城出了名的酒樓,平日就是人流頗多。雖然樓上的雅間不必大堂,沒有那麼多三教九流之人,可是也很少有空閑的。
那兩個人如果真的是要說什麼機密之事,又怎麼會選這麼一個喧囂人多之地?
難不成……?
「哥哥,你今天出門的時候,可是留意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認識的人一直跟著你?」柳靜菡趕忙問道。
柳慕風又是一愣。
怎麼又突然問起這個了?
他細細回想,可是到底還是沒有端倪。
一則他並沒有往那偏僻處溜達,反而走的大都是京城比較繁華的街道。
二則他心中想著王氏的惡形惡狀,心中自然抑郁,也就不會那麼關注周圍的情況。
此刻,他見柳靜菡和司徒俊的問題都是圍繞在這些他沒有留意的細枝末節上,也發覺事情恐怕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妹妹,你們的意思是,那兩個人是故意說給我听的?」
柳靜菡點了點頭︰「不錯!否則又怎麼會有人特意選了那喧鬧的酒樓去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這不是明擺讓人去揭發嗎?」
「正是!而且這樣的事情通常都是秘密進行,各自買各自的,鮮少有人會成群結伙的一起去交易。難道不怕被有心人記住面貌互相出賣?」司徒俊也接口說道。
柳慕風心中不解︰「可是這些話說給我听,又有什麼用處?這不是莫名其妙?」他說好听了是將軍府的二少爺,說的不客氣點那就是一個容貌不俗可是身份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司徒俊和柳靜菡對視一眼,心中都清楚這事情只怕說到底還是沖著楚王來的。
不說別的,只看柳慕風遇到這件事情的第一反映——就是直接沖到楚王府,就說明對方這個計策其實還是有用的。
京城里只要是稍微有點耳目之人,只怕是都知道柳慕風和柳府的其他人不和,反而和柳靜菡這個嫁出去的妹妹非常親近。
「對方應該是拿住了,你听到這件事情之後應該是會過來和我商議的。」柳靜菡皺著眉頭。畢竟事情涉及到科考舞弊,而且還有楊側妃的家眷參與其中,柳靜菡不可能袖手旁觀。
司徒俊卻是冷笑︰「當然了,如果兄長不顧一切直接去順天府或者什麼其他地方舉報,那就更是順了對方的意。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兄長只怕是都會得罪一大批的人!」
柳慕風心里一咯 。他方才一時激憤之下,還真的差點直接去了順天府,後來醒過神來,才改了方向到了楚王府。
他苦笑著說道︰「是不是我又給你們兩個添麻煩了。」他當時最該做的事情就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安安穩穩的回家睡覺去。
柳靜菡連忙擺手︰「哥哥多想了。這本就是人家有心人算計無心人,咱們就是再小心,只怕也是防不勝防。」
柳慕風剛剛參加過春闈,自然是對此事甚是在意的。對方也是利用了他的這種心理,而且再加上他喝了幾杯酒,頭腦未必清醒,才成功讓他上當。
看來這些人的心思縝密,而且是看準了機會才下手的。
如此一想,只怕是人家已經是在那柳府的門口守了許久了,只不過今日才有機會下手。
司徒俊給柳靜菡遞了一個眼神。柳靜菡立即會意,她安慰道︰「哥哥,此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今你說了,可是我和王爺已經洞悉了對方的想法,也就算是破解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柳慕風一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雖然內疚自己行事不夠謹慎,可是總算是沒有給妹妹和王爺造成太大的困擾。
他也只能是帶著慚愧就此告辭了。
柳慕風走了之後,柳靜菡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王爺,您覺得這些人到底是想要干什麼?」柳靜菡問道。
司徒俊的表情也不怎麼自然︰「如今,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肯定沒有這麼輕易解決。這樣粗糙直白的伎倆實是太容易被識破。如此的大費周章,難道只為了讓你哥哥成為眾矢之的?」
柳靜菡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的哥哥就算是俊朗不凡,可是到底背景和家世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唯一可以讓他成為攻擊目標的原因——自然還是她這個成了楚王妃的妹妹。
兩個人沉默不語各自思索了許久,也還是一頭霧水,模不著頭腦,也只能把事情暫時放開。
夫妻二人再一抬頭,卻發現居然已經夕陽西下,頓時都覺得有些饑腸轆轆。而司徒俊的肚子居然還「咕咕」叫了兩聲,原來他倆耽誤了午飯,可是丫鬟們見兩個人都沒吩咐,自然也不敢進來詢問,于是這位堂堂的王爺居然餓得肚子直叫。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不免失笑。
「青鳳,快,快去吩咐廚房,今天王爺把晚餐擺到這邊。」
柳靜菡一面吩咐著青鳳去擺晚飯,又一面對著司徒俊說道︰「這要是說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大順國堂堂的楚王爺居然餓到這種程度。難不成咱們的國庫居然空虛到這種程度?」
司徒俊听了這話,竟然點了點頭說道︰「這話在理。不過我可是被你這個王妃給餓的。你居然如此的怠慢你的夫君,你說你該當何罪?」那口氣似模似樣,竟然像是真的要降罪。
「哎呦,你要是真的不耐煩我了,可趕快把我送回家去。你以為我耐煩你後院那些糟爛事情?你可別忘了,你還有擅長藥膳的高手藏著呢,不如你去找她?保證你頓頓山珍海味,養得你身強體健。」柳靜菡斜著眼楮譏諷道。
司徒俊一噎。知道她是說的鄭氏之前在飲食上暗算他,害得他差點斷子絕孫之事。
「說到這里,我倒是想要問問,這些日子咱們盡是忙乎宮中的事情,這後院……沒有起火吧。」司徒俊一向是把後宅全權交給柳靜菡。
柳靜菡肅容說道︰「那幾個哪里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不過最近少了趙嬤嬤在府里攙和,只怕她們還老實些。」
「趙嬤嬤?」司徒俊听到這個名字,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淡,可是隨即又恢復了。
他沉吟片刻說道︰「就把她放在那莊子里吧。一輩子都別放出來了。不過是為了防著她再興風作浪,以後不許任何人去看她,甚至她的兒子也不行。還有,對外面就報一個她得了急病吧。」
柳靜菡明白這趙嬤嬤估計就是被囚禁一輩子了。可是這已經算是她最好的結局了。好歹司徒俊還是想要讓她留個全尸,甚至給她個好死。
柳靜菡上次在宮里被董清陷害,就有這位嬤嬤的「汗馬功勞」。就是她把這王府中探听到的關于柳靜菡和秦國公夫人、周玉之之間的關系說了出去,又幫著打听了柳靜菡識不識水性等事情。
否則那董清又怎麼會把時間拿捏的那麼巧妙,有恃無恐,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
這樣的罪過,放在任何一個豪門大戶的家里都是杖斃的死罪,如今不過是囚禁她下半輩子,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柳靜菡實在是不願意再提趙嬤嬤這個不知好歹之人。
她轉了話題說道︰「我倒是有個問題,一直沒有倒出時間細細問你。」
「怎麼難道還有什麼事情能難住你不成?」司徒俊似笑非笑。
柳靜菡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只奇怪,你那天是從哪里找了那麼個丫鬟出來,幫著我指證董清?」
司徒俊微微一笑,道出了原委。
原來,那一日,他鳧水幫著魏蘭芳堅持到宮女下水救人之後,他就偷偷上岸換好早就準備好的另外一套衣裳。
那時候他在一旁就听見了周德妃和那個宮女的一番對話。
他當時就覺得這宮女倒是有那麼三分的伶俐,他心里也知道董清想要指證柳靜菡必定還會找個什麼目擊證人。
到時候柳靜菡豈不是被動了?
于是他就威脅了那宮女幫著他們反擊。
「她看到你是王爺,她就能答應了?」柳靜菡可不信這「楚王」二字這麼值錢。
「這自然不是的。我不過是威脅她說,如果她不按照我吩咐的說,我就把她拖延下水救人的事情說出來。」司徒俊說道。
柳靜菡心道,她在明處假意中招,司徒俊在暗處妥善安排,他們夫妻這麼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倒是真的把董清那個自詡不凡的女人給弄的措手不及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她猛地起身,喃喃說道︰「我知道他們要干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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