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菡听了楊氏不清不楚的話,面上雖然還能保持基本的平靜,可是心中早就波瀾濤濤。
她知道楊氏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必定不安好心。
懷孕初期的四個月最是危險,稍微行動上不謹慎或者是心理出現了什麼波動,很容易就會造成滑胎的惡果。
她有心不去理睬這個女人的鬼話,可是偏又看見另外兩個眼中同時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沈氏一臉古怪的笑容︰「說起來,這件事情還真算是近來的大消息呢!真是不比您懷孕的消息差呢!」
鄭氏雖然沒有張口,可是那雙滿是嘲弄的眼楮卻是說明了一切。
柳靜菡看了青鳳一眼,卻發現她也是一臉渾然不知的表情。
這也不奇怪,自從她有了身孕之後,青鳳基本就是寸步不離她的身邊,壓根就沒有出過王府,所以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也是正常的。
三個女人一番故弄玄虛卻是就是不肯直接說出那話來,那用意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分明就是想要柳靜菡郁結于心,讓她心中憂慮!
柳靜菡強忍著胸口那種發悶的感覺,扯出一個還算是體面的笑容說道︰「原來如此,那真是勞煩三位費心了。只是不知道,若是我有了什麼三長兩短,王爺能饒了你們哪個?」
三個女人同時一愣。
她們面面相覷,頓時身子矮了半截。
她們都知道,就算是之前王爺和王妃曾經有過口角和爭執,可是如今王妃懷了身孕,她就是王爺的心頭寶。
若是王爺知道她們三個故意過來找王妃的不自在,必定又是一頓好罵。
三個人想到這里,都有些悻悻然。
于是也不過片刻,就一一告辭而去了。
柳靜菡此刻才讓自己放松下來,也因此,她的臉色異常的煞白,臉上也冒出了一顆顆的冷汗,嘴唇更是有些發青。
青鳳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柳靜菡,大聲說道︰「王妃,你沒事吧?快,快找太醫!」
「我,我無事。你別擔心,我不過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而已,休息一會兒就能恢復的。你,你趕快去把青鸞找來,讓她立刻回柳府,把事情給我打探個一清二楚!」
青鳳見柳靜菡雖然聲音低沉,可是倒也沒有過分的虛弱,她也知道這位主子乃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也只好趕忙去叫了青鸞,吩咐她立刻出府。
青鸞听了青鳳的話,心里就是咯 一下。
她看著一臉焦急的青鳳,吞吞吐吐的說道︰「這,這事情,我前天倒是有所耳聞。只是……只是,我怕王妃心慌,所以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也不敢亂說。」
「什麼!你知道內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鳳再沒想到青鸞居然也知道了這事。
難道這件事情真的傳得外面風風雨雨,只有她們這小院子中的人才不知道?
青鸞猶豫再三,這才低聲說道︰「外面都傳說,說是靖安侯府向咱們府上提親了!」——
柳牧眯著雙眼,看著眼前這兩張大紅的庚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老爺,依著您看,這門親事,咱們做得?」王氏對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直是感到匪夷所思。
那靖安侯府是何等的人家,居然會向他們柳府提親!
最最不可思議的就是他們提親的對象居然是柳慕風!
而那邊的女子不用多說,就是侯府大小姐,董清!
「這……這實在是莫名其妙。咱們府上和安國公府結親的事情,整個京城基本上是無人不知了。雖然如今二少爺中了探花,又是容貌出挑,可是好歹也是個白身,這樣的親家,咱們……」王氏面上是一副擔憂的模樣,可是心里卻是不斷地撇嘴。
那樣一個踐人生的庶子,卻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有這麼好的親事找上門?
柳牧不是王氏那種無知婦人,當然不會想得那麼簡單。
據他所知,靖安侯府明面上似乎是沒有和任何的皇子結盟,可是暗地里早就和錢貴妃達成了同盟。也就是說靖安侯府實際上是支持新任太子的。
如今他突然不顧體面,作為女方向男方提親,難道是有太子在背後授意?
那董清雖然早先還有個郡主的封號,可是如今早就已經被褫奪,也就是個身份高貴點的大家閨秀而已。
再者說,她因為和楚王糾纏不清之事,早就已經壞了名聲,說起來比其他普通的小姐還不如!
這麼說起來,自己的兒子雖然是庶出,可是如今也已經被皇上親自抬成了嫡出,又是新科的探花,而且那豐神俊朗可是京城無人能及。配那個董清也不算是高攀了。
王氏見柳牧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卻是更加一頭霧水,壓根猜不出自己夫君的真實想法。
她正在胡亂猜測之間,卻听見柳牧說道︰「我倒是覺得這門親事非常的好。」說完,他又悠閑的喝了一口放在一邊的香茶。
「老爺,咱們府上如果真的轉和靖安侯府上結親,那安國公府會不會怪罪……」王氏心中一驚,趕忙說道。
「怪罪?」
柳牧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繼續說道︰「咱們兩家從來沒有換過庚帖,更沒有對外說明確實是定了婚約。不過是兩家的小兒女有幾分意思罷了,這算是什麼?」
王氏一愣,這才算是明白了柳牧一直叮囑她不要急著和那安國公府上明確婚事的目的。
原來,他早就打著「奇貨可居」的主意,就是想著要等到柳慕風考取功名的那一天,才決定到底要和哪家的千金結親。
想到這里,王氏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的夫君暗中幫著柳慕風這個小野種學習功課,否則那小野種又怎麼會突然一鳴驚人,就中了探花?
這麼說來,自己和兒子豈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又或者說,壓根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柳牧哪里會理睬自己夫人的小心思,他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如果柳靜菡知道了這件事情,會不會有什麼激烈的反應?進而對這樁他心目中的「天作之合」的婚事進行阻撓呢?——
柳靜菡冷冷的看著眼前明顯坐立不安的司徒俊,一言不發。
「我,的確是有所耳聞,可是卻是始終沒有機會看到哥哥確認一下。再者,你現在受不得刺激,所以我才沒有直說。」司徒俊見她半晌不肯理睬自己,只能是討饒般的開始自言自語。
「哼!」柳靜菡听了這一大通話,卻是只有一個字回答。
「你千萬別動氣!這事情是真是假還未可知,你若是為了這樣莫須有的事情而傷了身子,只怕是哥哥也不會安心的!」司徒俊看到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他趕忙安撫。
柳靜菡听到這話,方才覺得他說得有三分道理,終于才轉過臉,冷然說道︰「那你也不應該騙我!難道你不知道我那個父親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當初想著和安國公府結親就不可能是為了我哥哥的幸福,如今更加不可能為了他的想法而放棄這麼一門好的不得了的親事!」
話雖如此,可是其實柳靜菡真的很不明白。
董清最愛的不是應該是司徒俊嗎?
怎麼如今居然會接受這種荒唐的提議?
嫁給柳慕風?
嫁給她最恨的柳靜菡的親生哥哥?
這不是等于與敵*?
難道她真的會為了故意讓自己痛苦,讓自己最關心的哥哥痛苦,而寧願犧牲自己終生的幸福?
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女人真的只有「喪心病狂」四個字能夠形容了!
看到柳靜菡的面色變換不停,忽而發青,忽而發白,司徒俊越發的感到惶恐。
「靜菡,你沒事吧?你不要嚇唬我!你的臉色真的非常的不好!」司徒俊抓住柳靜菡的手,又發現她的手冰涼,他就更加不安了。
「我沒有事情。然而我倒是覺得這件事情十有**是真的了。那位董小姐,真真兒是行事不可預測。我真是招惹上了一個摔不到的膏藥!」柳靜菡苦笑一聲,又看了看司徒俊。
就算是司徒俊並沒有董清想象的那麼好。可是一個鑽進牛角尖的女人又怎麼是別人能輕易說得通的?
可是董清最不該的就是拿自己最重視的哥哥下手!
就算是董清如何的對付自己,她都可以理解成為是嫉妒引起的行為不當。
可是她把怒氣和仇恨發泄到自己的哥哥的身上,那就根本是沒有任何道理的瘋狂!
她絕對不能容許任何人企圖傷害自己重視的人!
她知道,她和董清之間的梁子只怕是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清兒,你真的決定要嫁給那個庶子?」靖安侯夫人一臉不解和擔憂的說道。
董清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卻是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柳靜菡,你毀了我的一生,毀了我的幸福。
我就算是拼盡我余下的生命,也要攪得你和你的家人永世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