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菡隨著司徒俊到了家里,依然是心有余悸。舒愨鵡
今日大殿之上的血腥殺戮讓她想起來就心中作嘔,更為令人惡心的是董清的險惡用心。
她方才雖然作繭自縛,反而暴露了自己禿頭的丑事,大大的丟了臉面,可是想來卻是會把這筆賬都記在她的身上!
司徒俊陰沉著臉,半天都一言不發。
柳靜菡見狀問道︰「還在為董清的事情煩惱?這件事情是她自作自受!然而事情到了這一步,根本就是撕破了臉皮,只不知道她還要做什麼瘋狂之事了!」
司徒俊微微點頭,卻是說道︰「我哪里會在乎她?我在乎的是今日大殿之上那一場莫名其妙的刺殺!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似乎是父皇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
柳靜菡眼珠一轉,雖然也是想到了這種可能,然而還是覺得這太過冒險,畢竟當時的情況千鈞一發,而那些女刺客顯然是用盡了全力。這並不是能夠假裝出來的!
難不成武德帝真的會為了拱周王上位,連命都不要了?
「王爺,你這是矯枉過正了。皇上雖然陰鷙殘忍,可是還是珍惜自己的性命的!今日這事情十有八/九是玉妃和周王的手筆!」柳靜菡覺得,一件事情要想要分析到底是誰下手,其實很簡單,不過是看最終得利之人是誰!
而今日之事,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是驚魂不定,自顧自逃命,哪里會有什麼好處?
只有那臨危不懼,舍身救主的玉妃和關鍵時刻殺死此刻救下皇上的周王才是真正的得利之人!
司徒俊沉吟片刻,低聲說道︰「你不明白。你前些日子說皇上恐有頑疾,我便求了厲長生找機會幫我看個究竟!」
柳靜菡一驚,她倒是沒有想到厲長生居然如此的听從司徒俊的安排,不由自主的問道︰「怎麼?難道他看出什麼端倪?」
按理說厲長生並不是為武德帝診脈的太醫,說難听點就是資格太淺,他應該不會得到武德帝的脈案!
司徒俊一聲冷笑,說道︰「他哥哥就是太醫院院正,他就是再蠢鈍,也不會連這些事情都做不好!」
原來,司徒俊讓厲長生趁著幫厲長清查看前朝皇後醫案的時候,借機看一看武德帝的脈案。
「怎麼,可曾有什麼不妥之處?」
「不,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心肝脾肺腎,四肢百骸,樣樣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司徒俊譏誚的說道。
柳靜菡立馬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武德帝好歹也是上了五十的人,無論如何都是個老年人了。進入了這個年紀,不管身體再康健,平時再注重保養,也不可能做到身體機能沒有任何的變化!也就是如果武德帝的身體真的沒有任何問題,那麼他的脈案起碼應該顯示出一些衰老的癥狀!
反而是這種沒有任何問題的說法就是大大的有問題!若不是心虛,又何必弄出這麼一份完美無缺的脈案出來糊弄人!
「他現在是自知已經沒有幾天好活的了,所以才拼了老命想要讓周王早日出現在眾臣面前,也讓玉妃有一個高貴得體的身份能夠震懾六宮,免得他走了,他最愛的兩個人沒法彈壓其他人!」司徒俊的言語中是無窮無盡的嘲諷。
柳靜菡無言以對。
如此看來,只怕是那一家三口共同做下的這樁駭人听聞的刺殺!——
第二日,果然戰戰兢兢的鎮國大將軍錢遠航,將那幾個參與了刺殺皇上的女刺客的家庭情況都如實遞交給了皇上。
武德帝二話不說,先直接降了鎮國大將軍半級,保留原來的差事,但是同樣罰了一年的俸祿。
這半級官職和一年俸祿其實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可是最重要的是錢府的臉面被大大的折損。
往常這樣的事若是發生在錢貴妃和她的家人身上,武德帝必定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網開一面。
可是這一次,卻是不同以往,武德帝這卻是壓根就不肯留情,雷厲風行,又是申飭的格外的嚴厲。
朝中之人對于錢氏一族的囂張氣焰早就是有所不滿,
又因為武德帝總是多方回護,所以很多人都是又妒又恨,所以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情,朝堂之上居然沒有一個人肯為錢遠航求情!
于是,年過六十的錢遠航就只能是紅著老臉在朝堂之上跪了整整一個時辰。等到朝會結束,他慢慢起身的時候,那雙因為多年征戰落下無數病根的腿早已經發麻紅腫了。
饒是如此,錢遠航卻是連半句埋怨的話都不敢說。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女兒為了討好皇上而費力設計的歌舞表演,最後卻變成了一場精心謀劃的刺殺?
難道真的是他老眼昏花瞎了眼?居然找了十幾個舞姬,個個都是大逆不道的反賊?
錢貴妃在後宮的日子也不好過。
雖然武德帝是吩咐王喜安排皇貴妃的晉升典禮,可是畢竟錢貴妃在宮中經營多年,她才是後宮的「女主人」,所以很多事情,即便是錢貴妃千不願意萬不願意,她也不得不參與到這樁「喜事」之中。
然而本朝並沒有冊封「皇貴妃」的先例,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數,也沒有例子可循。
錢貴妃自然是不願意費心多想的,她也不過是在應該或者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才動一下嘴。
這可是苦了王喜。他壓根就不知道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辦一場既符合皇貴妃身份又不會過分逾越的晉升典禮。
可是錢貴妃等三妃卻是心中偷笑。
本來她們就對于玉妃驟然上位心存不滿,雖然她在那場刺殺中拼命保護了皇上,這點讓她們都自愧不如也嫉恨不已,可是玉妃畢竟是根基淺薄,是皇上登機之前不久在入了王府做了個小小的夫人。
她的家里背景也一般,不過是個翰林出身,如今她的哥哥也是因為得了她的幫襯,才算是在翰林院中忝居末位。就算是她的外甥爭氣,拿了狀元,但是也不能掩飾她根本就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事實啊。
這樣的人,怎麼可以憑借一次的偶然事件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皇貴妃?
那她們這些在後宮中勤勤懇懇經營多年的妃嬪又成了什麼?難道只是給她做跳板的笑話?——
「皇上,小人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也沒有皇貴妃冊封的先例。而且……貴妃……哎,皇上,您就別為難小人了!還是請您另請高明吧!」王喜跪在武德帝的面前,苦著臉說道。
武德帝這幾日冷眼旁觀,也知道王喜的欲言又止是為了什麼。
他一聲冷笑,說道︰「你也不用為難!這件事情本就不應該你這個內廷總管去做!否則要那麼些後妃做什麼?」
王喜一驚,不知道武德帝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傳朕的旨意,請貴妃、莊妃、賢妃三人速速到龍乾宮見駕!」武德帝的聲音冷的象冰。
貴妃喜滋滋的來到龍乾宮的殿門口,卻意外的發現莊妃和賢妃也領著人先後款款的到來。
三個人相視一眼,俱都是一愣。
她們都以為這是武德帝單單只穿找了她們自己。
自從那一天之後,武德帝就一直留宿在玉妃的宮中,對于其他的妃嬪都是嗤之以鼻。
她們驟然得了消息,說是皇上傳召都是樂不可支,細細的裝扮了一番來到龍乾宮。
誰知道居然看到了另外兩個同樣打扮的富麗堂皇之人,自然是一顆心都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三個人都不肯說話,生怕在其他人面前落了下乘。
等到王喜出來傳召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場面。
「三位娘娘,請吧,皇上在里面已經是久候多時了!」王喜一伸手,躬身做出一個「請」的姿態。
三個人好歹還算是要臉面沒有做出爭先恐後的模樣,反而是各自點頭,就還是依照貴、賢、莊的順序依次進入大殿了。
她們沒有想到除了武德帝之外,那位即將成為「皇貴妃」的玉妃也在大殿之中,而且還是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武德帝的身側。
如此一來,反倒是玉妃居高臨下,她們倒是成了膜拜瞻仰的
人。
三個女人的心中都是一陣的不自在,可是皇上在上,她們卻是不得不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武德帝冷眼看著三個矯揉造作的女人,卻是並沒有叫她們起身。
三妃維持伏倒的姿勢一陣子,卻是听不見武德帝的聲音,都是多少有些心中發毛,想要偷眼看一看皇上的表情,卻是不敢抬頭。
「皇上,幾位娘娘跪了這麼久,您怎麼忘了叫起呢?」居然是玉妃率先張口。
武德帝順勢說道︰「既然皇貴妃叫你們起身,你們就起來吧。」
三位娘娘听了這話,都是氣得倒仰!
這不是明擺著讓她們左右為難嗎?
如果起身,就等于是承認了玉妃就是皇貴妃娘娘,而她們的身份就是低了一等。
若是不起身,雖然外面艷陽高照,可是大殿內卻是有些涼意,這地上的大理石就更是涼到骨子里。她們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里能受得了這樣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