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主順著靴子,抬頭看到了那人的樣子。
那是一身穿白玉甲衣的中年人,有著鋼鐵般的胡茬,這人也是通天宗的山主,白玉山主,六階主宰,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將之一。
白玉山主把通天峰主扶起來,眼神不經意間的掃視了一下被通天峰主寶貝一樣抱在懷中不肯放下片刻的泥板,語氣恭誠道︰「峰主大人,沒想到您傷成這樣,還能走路嗎,要不要我扶著您去療傷……」
「哼!」
通天峰主冷哼一聲,知道面前這人在打什麼心思,冷冷道︰「小傷而已,我還沒有傷到不能動彈的地步……」
他大袖一甩,就把白玉山主推到一邊,自己往山頂走去。同時冷聲道︰「你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來我這通天峰,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
白玉山主彎腰躬身,恭送通天峰主。
他的余光,看到通天峰主踉蹌的步伐,內心在焦急的閃爍不停。
「這是裝的還是真的傷的不行了……」
「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拼一下,就算他是裝的,引我上鉤,以他這重傷之身,也無法把我留下……」
……
……
想到這里,他一拳砸向通天峰主的後背,無聲無息。
正在往山上趕去的通天峰主嘴角滲出一絲冷笑,似乎有先見之明,轉身,那白玉拳頭就砸在了命運泥板上,他被這沖擊力震的後退幾步。在堅硬的石板地面上踩了幾個深深的腳印。
而白玉山主。也被命運泥板反震。直接被命運的泥板的力量震的灰飛煙滅。
「不!」
他淒厲的一聲大吼,接著就化為一片飛灰,寸寸湮滅。
命運的力量,比通天峰主要強得多,厲害的多,神奇的多。
……
「你們也出來……」
一男一女從山腰上幾個跳躍,就出現在了通天峰主的面前,他們是黑石山主。玲瓏山主。
看著兩人的影子,通天峰主嘲笑道︰「怎麼,你們兩個夜想要像這個叛徒一樣,趁著我重傷的時候偷襲我,搶我寶貝……」
黑石山主尷尬的一笑,淡淡道︰「怎麼可能?我等兩人是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幫忙,白玉這個叛徒,我早就知道他有歹心……」
「你們也是一樣,以後沒有我的許可,不準踏入我的通天峰半步!」
「是~~」
通天峰主慢悠悠的往山巔走去。似乎在一邊走路,一邊調養身軀。
……
……
玲瓏山主妙目微微一閃。遺憾道︰「可惜了,不知道他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
「白玉已經試探了,現在他死了!這老鬼不知道得到了什麼寶物,變得更加厲害了,竟然有滅殺我等的力量」。黑石山主心有余悸,看著剛剛白玉山主化為飛灰的地方,驚起了一身冷汗。
如果白玉山主沒有出手試探,他也會出手試探,那樣哪還有活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啊。
「哼,還不是前兩天血海異變,那東西肯定與血海有關,是那神秘種族的遺物……」
他們兩個的語氣都有些不甘。
通天宗,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嚴格的宗門。它很分散,只是一個山主聚成一堆的勢力,其中以通天峰主最強,所以他是宗主。
山峰之上也有一處處國度,宗門,這些都是山主們聚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如果是那種很嚴格的宗門,根本不會發生這種宗門子弟反噬宗主的現象,除非這個宗主已經天怒人怨了。否則就算反噬成功,他自己也會被嚴厲的門規泯滅。
一切都是按照規矩來。
……
……
回到山頂洞窟,勉強激活陣法,隔絕了一切氣息,通天峰主才轟隆一聲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被誅仙陣圖一路轟擊,冰心早就布滿裂縫。剛剛又被白玉偷襲一下,雖然看似沒有什麼大礙,白玉也被一擊滅殺,可是這受創的冰心,經過這第二輪撞擊,傷上加傷,早就到了破碎的邊緣。
剛才一直是強撐著,如果不是白玉的死嚇得黑石山主兩人不敢動作,只要他們出手,通天峰主就再也沒有反擊的力量。
……
……
呼~~
躺在冰涼的石板上,呼吸著鼎爐里飄散出來的藥氣,直到三天過後,他才有了一絲力量,手指微微動了動,要強撐著爬起來。
就是趁著這功夫,泥板閃爍一陣褐色的光芒,一條青色小龍張牙舞爪的沖進了通天峰主的冰心之中。
瘋狂的破壞。
讓這冰心更加破碎,分散。
這正是通天峰主將要提起一口氣的時候,如果這口氣提起來,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一旦這口氣沒了,他將會受到第三輪的打擊,冰心受傷更重。
轟隆~~
「該死~~,這泥板里怎麼會有異種思維,怎麼可能……」
他費力的撐地,想要坐起來,只要坐起來後,他這口氣就算提起來了,他就贏了。
如果再倒下,再也無法提起氣來,一切就都完了。
……
……
額頭上一滴滴汗水,是冷汗,是不斷掙扎的汗水。
「吼~~」
周生的本源種子化為的青色小龍,搖頭擺尾,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再使一點勁,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轟隆~~
通天峰主終于無奈的倒下,濺起了一地灰塵,那口氣散了。
青色小龍鑽了出來,看著通天峰主的樣子,深呼了一口氣。這就是命。一切都在命運之中。
「你輸了~~」
「是啊。輸了。輸的真慘。我現在還疑惑,我怎麼會沖動到去找誅仙四兄弟,原來都是這泥板在作祟。它給了人力量,給了人自信,也給了人……狂傲」。
依通天峰主穩定的心思,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去做。
他這次之所以沖動,就是這命運泥板的蠱惑。這件完美器具。除了周生自己,無人能擁有這件魔器。
這是一件魔鬼的器具。
誰一旦妄想煉化它,就會受到命運的反噬。
……
……
通天峰主逝去了,冰心碎裂,化為一粒粒冰沙。
那冰沙,像是一粒粒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的水晶,很美,很傷感~~
真是糟糕的命運啊。
一個偉大的生靈,就這樣被命運反噬了。
……
看到地面上的冰沙,周生輕輕一嘆。是到了作出艱難的選擇的時刻了。
他現在已經走到了岔路口,必須選一條路。
是繼續選擇以器具之身修行。還是恢復生靈之身,重新成為一個生靈。
前者,一路沒有障礙。命運泥板吸收了血海的能量,潛力無限,只要恢復了泥板本身的力量,他就可以暢通無阻的修行。
後者,充滿荊棘,是一條新路,是他自己超月兌自己的命運,放棄了這條安穩的路,放棄強大的器具之身,重新再來。
這需要一個很大的決心,這也是一個很難做出選擇的選擇。
……
……
「器具,終究只是人使用的武器啊,就算再強大,也……還是器具啊……」
他苦笑,他不想再做器具了,他要真真正正的成為一個活著的人,活著的生靈。
要超月兌自己!
那條老路,就算再走到巔峰,還是那樣。他不相信,靠著自己的力量,就比瞳之一族弱!
……
地面上的冰沙一棵棵凝聚,凝縮到了他的本源種子。
這是冰心的力量,是通天峰主七階主宰的冰心力量。每一粒冰沙,都是價值無限。
一粒粒冰沙融入身軀,再造血肉,重新擁有血肉的感覺讓他興奮,似乎重新回到了那遙遠之時,在汴梁吃酸辣面片湯時的感覺。
……
「好,大好!」
笑著流淚,笑的張狂,哭的開心。
……
……
命運泥板感覺到自己誕生的靈要月兌離自己的榮光,本能的憤怒,一股股憤怒的命運之力糾纏其上,這些原先是保護他的力量,現在成了他最大的難題。
拋棄過往的命運榮光,創造屬于自己的傳奇。
一切的過往終將消失,只有未來才是屬于自己。命運,只有自己才能把握。
一粒粒冰沙消融,被他用來抵擋命運的反噬。
根斷了,是自己拔斷的。
斷了根,斷了心,斷了一切的因果與輪回。
「我只是我,我的名字是周生,盡管,這是個……很爛的名字,可是我喜歡。我來自汴梁,我那時是一個幼稚的孩童……」
唱著歌,流著淚,回憶過往種種。
那些是虛假的,可是他喜歡,一直珍藏在心中。這就足夠了。我認為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一切唯心!
……
……
感覺到附屬于自己的靈越行越遠,命運泥板終于放棄了,無奈的在石板上翻了幾個滾,染了一身紅泥。
擁有大毅力,超月兌一切。
冰沙融化了,消失了,一個強大的七步主宰就這麼永遠的消失了。
沒有了冰沙,周生還有一顆心。
心在,一切都在。
被命運折磨,我毅然仰天大笑。
……
……
輕易棉襖,稚女敕書生,這是很多年前的打扮。
他的新生,就作如此模樣。
手里多了一卷書籍,墨香芬芳,糧食的氣息是如此的誘人心魄。
書生朗朗。
汴梁,大乾,明帝,領袖,靖王,乞兒,大運河,南海,龍巢。
一切的一切都想起來了,這些回憶埋沒在心田太多年了,時間長的已經讓他忘記,忘記這些曾經熟知的東西。
生靈,真是一種善忘的動物。
坐在蒲團上,一股股若有若無的命運之力依舊籠罩著他的身上。要想斬斷這些東西,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少年的時光。
背棄了命運的榮光,他的前程,必定多舛。可是,這又怎麼樣呢,就算命途多舛又如何?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走下去,他將會走到底。
他很幸運,至今他依然還活著。
腦海里的那一個個回憶的人兒不幸運,因為他們走了,徹底沒了,就連他們在眾人之中的記憶都沒有了。
就像那位明帝,又有誰還記得他呢?
不在時間長河中流下一絲痕跡,沒有腳印,在現在,在很多年後,也不會有人記得他們。
當周生故去,誰還能記得那年春,那里有座叫汴梁的城池。
那年秋,那里的兔子很好吃……
……
……
人啊,真是一種古怪的生物。
……
當洞府的門打開,當初春的陽光灑落山巔,曾經的幼稚書生沐浴在陽光下,在靜靜地感受自己的新生。
山腳,山腰,山頂,那些國度也都活了過來,因為春天來了。對他們來說,春天是充滿神奇的季節,是一年之始。
沒有如酥的春雨,女敕女敕的青草尖尖卻從土壤里鑽了出來,撐破那些壓在自己身上的積雪。
命運泥板在地板上,滿是灰塵,它已經被仍在這里很久了。
它很牛,至少它曾經很久,現在或許依舊牛。牛的世人只知道他,卻無法知道里面誕生的那個靈。
瞳族的英靈,獻祭的也是泥板本身,而不是他。人們敬畏的是命運泥板,不是他!
靈,或許,只是它無意中誕生的一個附屬品,可是沒有人願意當附屬品啊。
他嫉妒啊~~
……
……
ps︰中午的時候怒學ps,新書的封面終于不失真了,比我弄得這本的封面好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