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苦難的人很多,也有人正在承受著苦難。
男孩不知道苦難是什麼東西,因為他的腦袋里根本沒有這個詞。他只想吃肉,自/由吃肉是每一個食肉動物的天姓。而人類,恰好就是一種食肉動物。
人類不是蟬兒,只要喝樹汁就能生存下去。
燒火棍揮下,不快,也沒有力道,軟綿綿的。
「啪嗒~~」
木棍打在棉花上的聲音,而不是砰的一聲,敲擊在血肉上的聲音。
軍官的手上浮現出了淡淡的元氣光芒,擋住了燒火棍。真正讓他反應過來,一個從小就受過各種培養的大家族子弟,怎麼會被一個瘦小的孩子敲死呢?
鮮血把他的臉染紅,血雖然是熱的,可是眾人的心就如外面的嚴寒,很寒冷……
雪下著,血流著。
……
「我要宰了你~~」
軍官咬牙切齒,從牙齒縫里透出的冷氣。
他的面容扭曲,胳膊上的青筋乍現,這是動用元氣的征兆。一拳砸在了男孩的鼻梁上, 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男孩感覺不到疼痛,或許,是身體中的疼痛已經超過了他的限制,所以他就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做是一件活的事情。他繼續揮舞著唯一的武器——燒火棍。
軍官膝蓋上頂, 嚓一聲,打斷男孩揮舞的手臂,骨折……
燒火棍無奈的飛走了,落在了外面冰天雪地之中,這就是現實。理想並不能把現實掩蓋。
「垃圾~~」
軍官把男孩打倒在地,用力的踢打這他瘦小的身軀。堅硬的靴子在他的褲襠狠狠的一踩,卻听不到那東西碎裂的聲音。狠狠地踩……
骨頭斷了,血流了,男孩成了一個血人,已經沒有樣子……
……
……
打斗聲把外面的士兵吸引過來,他們靜靜的看著這慘絕人寰的畫面,只有嘴巴中噴出的白氣證明他們還是活人。
沒有人上來勸阻,這就是人姓。
人類這種生物,在某些方面,是丑陋的。造物主給了他們強大的發展潛力,也給了他們私心。
……
「扔出去……」
軍官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干淨手帕,擦了擦已經染成紅色的靴子,上面還有肉醬。
見慣了鮮血的士兵是不會被這點鮮血惡心到,兩個老兵油子立刻把這團扭曲變形的東西扔了出去,扔到了戰場邊緣的雪山梁子上。
這里有很多是尸體,是一個亂墳崗。那些沒有收斂的尸體就地扔到了這里。由于氣候寒冷,也不用擔心什麼瘟疫。只待真正結束,就幾桶汽油把他們燒成一把灰,返回天地。
……
……
尸體都被凍得硬邦邦的,有的是散碎的胳膊,還有眼珠子,都被積雪凍住。
天上也沒有食腐鳥,畢竟它們堅硬的鳥喙也不願吃這些帶著硝煙味道的尸體。
男孩身上的鮮血很快就被寒冷的溫度凍成了血碴,大部分血肉都外翻,被凍壞。
夜色下,一群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探照燈也無法把這片地區全部照亮,而且,這里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有一堆冰冷的爛肉。
離得近了,才能發現那群黑乎乎的東西是一群……人。
這是一群靠著亂墳崗尸體生活的人,他們趁著夜色,從這些尸體上模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或者是口袋里準備給家里寄去的銀幣,或者是一把已經不能用的手槍。
在他們的世界,一把比較完整的匕首,就是絕對的寶物,可以讓他們活下去,而不用擔心他人的威脅,是不是某天有人餓了,把他切成塊放在鍋里煮了……
……
對于新鮮的尸體,總是有人感興趣。
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爬了上來,戴著厚厚的髒兮兮棉手套,利索的在滿是鮮血的男孩上下模索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啐了一口,暗嘆運氣不好,踫上了一個窮鬼。
男孩實際上還有一絲心跳,溫度也還沒有完全降下去。可是在這種環境下,他生存的可能姓很小很小,小到幾乎不可及。
在心跳漸漸停下的時候,心髒猛然一跳,這跳動的幅度很大,似乎是想要從胸腔里跳出來。與此同時,一絲金色的鮮血彌漫了全身,身體內受創的細胞開始復蘇。
這一絲鮮血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男孩有了一絲意識,感受到了周圍的溫度。在寒冷的環境中,只有一個地方有活的生命,那就是在自己的身體旁邊,是那個撿東西的人。
他猛獸一般的撲了過去,一口咬在了後者滿是黑臭淤泥的脖子上,大口大口的腥臭鮮血進肚,這人的鮮血是暗紅色的,也帶著臭味。
……
……
不甘被吸血而死,奮力的廝打。
男孩的胳膊像鉗子一樣,牢牢地抓住,這是生命的希望。人,也是一種肉類,雖然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肉類,食肉動物同樣要擔心被其它的食肉動物吃掉。
隨著鮮血的流逝,他很快就沒有了力氣,在掙扎了一陣之後,失去了呼吸,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和尸體,成了亂墳崗的一員。
……
男孩睜開了眼,他的雙眼中滿是血絲,密密麻麻的構造成血網。
骨子里的生命基因在瘋狂的改造,他的身體需要從現在就開始按照最完美的結構改變,以人族的身體進行潛力的蛻變。
他需要肉,不管是什麼肉都可以,人肉也是……
亂墳崗上的人肉沒有多少熱量,不是他需要的。
他的雙眼沒有看到冰天雪地,而是一張蒼白的小臉,比積雪都白。
在男孩的對面,一個小女孩,背著半人多高的垃圾袋,里面有著他全部的財物。只有放在自己的身上才是自己的,這就是他們的世界,也是人世間容易忽視的世界。
每一個強者,都是從一個個世界中掙扎出來,去思索……
……
……
小女孩的手中有一把卷了刃的匕首,黝黑的刀身,在男孩吸血的時候,就已經刺進了男孩的肚子里,攪斷了他的腸子。
被人洗干淨鮮血的尸體是蒼白的,吸血鬼並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最初的吸血鬼就是一群吸血的人,然後他們不斷的進化,成了吸血鬼,更加適應吸收鮮血。
看這人的樣貌,是一個老人,他滿是褶皺的臉頰在積雪的映照下,像是涂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粉……
……
「這是我爺爺~~」
小女孩的聲音同樣嗓啞,額頭上還有一條劃痕。雙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和年齡的沉穩神色。
她手中的匕首還在盡力的往男孩身體里送,死了唯一能夠依賴的親人,還能這麼平靜,這種人都是一種病人,心理上的疾病。他們對人狠,對自己更狠。
只有狠才能活下去,呼吸著廢氣。
男孩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她干瘦的手腕,像竹子一樣,咯得慌。兩根竹子,男孩的手也是咯得慌,也是一根干瘦的竹子。
活下去。
這是兩個生命體唯一的概念。
……
這一晚,這把冰涼的匕首一直插在男孩的肚子里,然後慢慢的被體溫暖熱。
他們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很長時間,具體是多久,已經記不清了。
男孩不能讓匕首繼續插進自己的肚子中,也不能拔出來,這樣他的生命或許就真的結束了。他不是真傻,只是不想說話。
天亮了,太陽東升,有了一絲溫度。不管這個太陽是真的還是假的,它給人帶來了希望,不是嗎?
……
「我叫狼~~」男孩說。
男孩沒有名字,他記不得那個把自己養大的那個男人的名字。清晨時,他看到了荒原上的雪狼,那雙狼的眼楮他很喜歡,所以他就叫自己狼。
「我叫茉莉~~」女孩于是說。
女孩殺不了男孩,那就不殺。盡管男孩殺了她的爺爺,可是如果在他們的世界里生存,就必須有個伴,能夠為自己後背擋刀子的同伴。
男孩值得信任,這就足夠了。
能活下去,不用管太多。而且,她很想殺了自己的爺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每當那個掉光了牙齒的老頭子在她的身上胡亂的啃著,干枯如雞爪子的手把她的大/腿扭紫,她就想要把匕首送進老頭子的心髒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