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死城,或許很多年前,這座城就已經死去了。
當他第一次踏入此城,這座原本活著的城池就已經死了。在死去的城池里生活了多年,如今,終于看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死氣順著地脈,開始朝著沙漠蔓延。
沙漠很大,而且沙漠之外還有更大的平原,高山,丘陵。這些名山大川為阻擋死氣的蔓延起了很大的作用。要是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死氣早就把方圓無量地域變成鬼魅之地。
盡管如此,這濃郁的灰黑色死氣仍然蔓延了很大的一片區域。
從高空俯瞰,這就像一塊很大的黑斑。
無數修行者沖天而起,看著天際一望無際的死氣沸騰,這死氣已經沖到雲霄,充斥了方圓的無數城池之中,把那里變成死地。
……
……
一青衣道人站在雲霄之上,望著遠方死去最濃郁的地方。那里似乎有魔鬼存在,就算他跨過了那個大門檻,成了神將,神體充足,能化為千億光年,也無法踏足區區螻蟻大小的梧城。
在他的旁邊還有一灰袍老者,這是方圓無窮地域中最強大的兩位修行者,兩個神將。
畢竟天洲太大,神將太少,真正的神將如果不依附于諸多天庭,就是自立一門,成為一方老祖。很顯然,自在的後者受到不朽神將們的追捧。
「灰瞳,這死氣太濃郁了,好像這里原先就是一片死地似的,難道有什麼太古神墓噴發了出來,有僵尸鬼魅在噴吐死氣……」
「不清楚,不過死氣到了這里已經稀薄了很多倍,已經不是無法抵御的。聚集那些還殘存的宗門,我們兩大門派合二為一,召集數千萬弟子運轉大陣,能撐很久。畢竟現在沒發現什麼危險,這麼撤走放棄老家總是讓人不自在……」
「也好……」
兩方大宗何為一宗,名為大羅宗。其名之意,就是那灰袍老者是一大羅仙人,是一名修劍達到神將層次的強者。他的神體都是以劍之骨為骨架,本身就是一把鋒利的寶劍。
……
……
周生的意識順著死氣開始在人世間馳騁,他每走過一地就深深的思考,參考大地的紋理,對照天之脈痕。
無盡的灰黑色世界中,只有西北旁還有一顆明珠存在。仔細看去,那是一個超級大陣。
大陣由無數的小陣組成,超過一千的玄修維持小陣的中樞,千萬子弟運轉陣法脈絡,抵擋著死氣的侵襲。這些死氣無孔不入,似乎有生命一樣,瘋狂的往陣法里面鑽著。
……
他伸出一根手指,天空的雲就變成了一根龐大的手指,一指戳在了陣法之上。
無數的陣法搖晃,那些修行者紛紛崩潰。
他要滅絕這里所有的生靈,徹底變成一片死地。才能在那極致的死境之後,變為生境。
要想達到極致,就不能有任何生命存在。
……
「妖魔,看我斬你!」
一金甲大漢出了神陣,身後一閃青銅大門,他全身氣息涌入此門,很快此門就變成千億光年之巨,這已經是獻祭自身,以此人門境之力,召喚門中巨神,施展一擊。
一擊之後,不管情況如何,他必亡!
金甲大漢身上的金色不停的黯淡,金光閃爍之間,變的枯瘦如柴。
門里伸出一只青銅大手,這只大手抓住了那根雲指。
雙方齊齊崩潰。
周生的意志憤怒,這些人盡管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一旦不成功,那些死地里的生靈就無法轉生,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後生。
這些事情,就算他去訴說,這些人也不會明白。所以,他只能選擇最直接簡單的方式,碾死所有人。然後一起從死亡中歸來。
……
生死逆轉,才能化凡。
這次,他直接伸出了大手,這一手,天上風雲齊卷而下,遠遠不是剛才的雲指相比。
現象一下,一只古怪龐大的手中從天空抓來,把上千萬子弟運轉的陣法抓住,這種景象簡直就是神魔滅世。
金甲大漢苦笑一聲,所有力量都消耗一空,飛灰湮滅了。臨死前,只看到那只大手一搖,神陣中的子弟隕落幾百萬……
……
血染蒼穹。
可是這廣袤的地域對這方天洲來說,僅僅只是冰山一角。這里僅僅只是一位諸侯王土地。如果天君出手,聲勢比這還要浩大。
統治這片地獄的是海龍天君。
他看著這無盡的灰黑氣息,皺眉不語。半晌,冷哼一聲,大袖一甩,然後離去。剛才的他是非常想要進去理論一下,在自己的土地上造了這麼大的孽債,總要償還。不過也就在他的想法剛剛誕生時,天洲中心的神殿震動了一下,一絲仙靈出現,在這里徘徊不定。
感受到仙靈的意志,他也只能退卻。
畢竟,仙靈雖然是被鎮/壓在神殿之內的殘魂,可是天洲上的生靈一直把這些仙靈當成老祖宗。
……
……
灰瞳神將雙眼射出兩道灰色的光柱,這灰色的光柱頓時變成兩把灰色神劍。
而他的眸子在失去這兩把本來孕育在瞳孔中的神劍之後,有了一絲黯淡。
似乎,這兩把劍才是他真正的眼楮!
「劍犁!」
他兩把劍犁開了大地,充斥著毀滅之力,瘋狂又準確的絞殺向梧城里的周生本體。
摧枯拉朽,劍修神將,不愧為攻擊力第一。
這劍氣,把大地都割開無數光年,變成了深深的峽谷。這峽谷也有百萬光年寬,里面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滴露水,每一棵小草都是劍氣所化。
常人一旦進入其中,立刻萬箭穿心而死。
……
梧城的黃泥城牆無聲無息見湮滅了,連碎粉都沒有留下,無窮的劍氣在絞碎一切。
這一劍之後,灰袍人的兩把神劍驟然崩潰,承受不住剛才全力運轉的力量。他的雙眼瞳孔也啪的一聲碎裂,流出了漆黑的鮮血。
無神的眸子與青袍人一起看著那死氣中央的小城,看著劍氣絞碎城牆上的那棵歪脖子隻果樹,神色浮現出濃郁的隆重。
……
……
「砰砰~~」
心髒的跳動聲,城池被絞碎,露出一顆龐大的心髒。這心髒不停的跳動,聲音有力,隔著無窮空間把力量傳遞到了這里。每個听到這心髒跳動聲音的人都能感受到那里面強大的力量。
兩道疲乏的劍氣絞殺在上面,就像蟬翼踫到了堅硬的石頭,劍氣湮滅,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心髒砰然撞擊而來,大陣徹底崩潰。
陣中之人,十不存一。
青袍神將被心髒撞擊了一下,神體直接湮滅。這心髒的跳動之力產生的強大破壞力就算是當初紫色雕像眉心的天台之門都無法抵擋,更不用說這神將了。
這是周生都無法掌控的力量。
心髒跳動一下,天地都要塌陷半邊。這已經無限接近神器之王的龐大心髒擁有舉世難求的戰力。
……
……
灰瞳人的流血的雙瞳微微一縮,接著,他的雙指如鉤,挖下了兩顆眼珠。
他淒厲的一聲尖叫,這疼痛,比神體被剁碎一萬倍都要厲害。
兩顆灰色的瞳變成了兩把劍,這兩把劍才是真正的劍,他的眼珠早就被他煉制成了本命神劍。只有用自己的肢體煉制的劍才是好劍,才是能人劍相同的劍。
剛才的兩把劍只是這兩道真劍的劍意!
「我畢生只悟透半招滅羅,攻擊力無雙。今天在這生死之刻。這一招終于圓滿。這是我一生唯一的劍招。一劍出,死而無憾……」
他的兩把灰色的劍開始在天空中分散,變成了兩縷灰色的煙。
這煙,很快籠罩了龐大的心髒。
煙,是由大顆粒離子構成的,這每一粒微粒都是一道劍氣。把劍氣分成無數份,每一份帶著劍主的心力,帶著他的神力,帶著劍主的心意切割。
劍,最好的攻擊方式就是切割。別管什麼劍招,只要切割就行了。當數量夠多的劍氣切割,誰能抵擋呢?
叮叮當當,這是劍氣切割在心髒上的聲音,像打鐵一樣。
……
……
听到這聲音,灰瞳人的臉上浮現出惆悵,心髒太硬了,他的劍氣帶著他的心意,自然能感受到劍氣的情況,切割不進去。
「砰~~」
被心髒一撞,灰瞳人的神體解體,一寸寸湮滅。
周生的身軀從心髒上浮現,站在充斥著暗金色花紋的金屬心髒上,眸子中充斥著濃郁的灰色。現在的他,也可以說是死人。
一身灰色的袍子,在下面之人看來,就是收割生命的魔鬼。那兩位強大的世界之祖也飛灰湮滅了。
天洲太大,世人以自身為中心,他們無法走到更遠的地域。自然以這兩位神將為世界之祖。
這就是目光的局限姓。
……
……
周生伸出一只只大手,開始在下面抓攝。
就好像有人進入了螞蟻窩,用大手捉螞蟻一樣。捉到了就捏死。
生命脆弱,非常脆弱。
絕境中的生靈開始反抗,反抗這從天而降的滅世之手。可是付出的卻是血的代價。
一白衣劍修沖天而起,已經有玄境修為的王劍飛蛾撲火,沖到了很高的位置,看到了滅世之人的樣子,在驚愕之後被怒火化為灰燼……
慘慘慘!
太多的生靈灑血,周生要滅盡死氣範圍內的一切生物,包括螞蟻,飛鳥。
他要做到極致的死境。
……
……
周石頭同樣在這里,她的那個小宗門並入大宗,沒想到剛才繁華熱鬧如世界中心的環境這麼快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她肩膀上的雪妖淒厲的尖叫,瑟瑟發抖。它在周生的肩膀上呆了很多年,自然清楚他的氣息。可是這一刻,它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變得恐怖,沒有人情意識,只知道殺戮。變得比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要讓人膽寒……
外面一切都被一只大手壓平,剩余的十幾個師兄妹站在唯一剩余的山巔上,看著周圍大地上一只只深坑,那都是一個個手掌印。
……
周生的大手抬起,看著山巔那人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軀,沒有神色的灰色眸子閃了一下,手掌無法壓下去。
盡管清楚,只要手掌壓下去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一切就都變為生境,死去的人能重新開始。可是看著孩子的神色,按不下去啊……
這是他的第二個子嗣,虎毒不食子。
……
……
他一步步從天空走過,想起孩子幼時的一幕幕,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惡……魔」。
他們已經被嚇得膽寒了,上千萬的子弟,大陣中數百萬億的子民都被這人一手摁死了,這是多麼大的殺孽啊,多麼恐怖與心寒的魔頭。
哭泣依舊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這些世俗的正義感已經不是他考慮的東西。唯一擔心的就應該只有自己的子嗣了。
雪妖尖叫,化為一個六七歲的女童,粉雕玉琢。
「不要殺我……」
她在哀嚎,看著那沒有表情的眸子,轉身逃跑。不過很快就被捏死。
「阿爹,是你~~」
周石頭的眼神中充斥著陌生,不敢置信,恐懼,種種表情夾雜在一起,讓周生的心有些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