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管任何招式,都有缺陷,只是我發現不了」。
上千重刀影來臨,如雨絲,又如細線。這些刀影,都已經成絲了,只有一條線,怎能看清?
一道刀光從周生眼前閃過,讓他的雙眼不由一眯。這刀光是刀身反射的太陽光,就是這一眯眼,讓周生恍然大悟。
注視著那些細刀線,周生心底恍然︰「這些刀影既是真的,又是假的。管它真假如何。真正的刀只有一柄,要想攻擊敵人,只能用刀刃傷害敵人的身體」。
看到來臨的刀,周生心底更加冷靜,一剎那間,思維閃爍萬次,無窮計算孕育其內。
「是振動,就是振動。他的手腕在不停的振動,這一絲振動幅度太小,常人根本不可見。就是這振動,才產生刀影。也就是說,劈下這一刀,他的手腕在這劈下的過程中,要振動上千次」。
「一次次振動,就是一次次力量疊加。最終不論你攻擊哪道刀影,都會是疊加後的力量。他的力量是兩象之力,再通過疊加,最終產生的力量不會少于四象。不行,要破了他的疊加」。
周生想明白一切,提刀上前簡單的一劈,這一劈,如大斧劈山,劈的不是刀,也不是人,而是靈魂,是氣勢。
以勢壓人!
周生沒學過刀法,但看明白黑二的刀法攻擊,卻有些許感悟。黑二走的是凌厲路線,是用自己多年的浸泡,達到微不可查的控制。
周生自己沒有時間去學刀法,所有,他用最簡單的一招,豎劈!
……………………
這一劈,血影刀化為一道閃電,大雪鵝毛般的天空,似乎有一道霹靂閃過。
刀劈之下,如初春驚蟄,雷聲咋響,震的人神魂隱隱顫抖,似乎要從肉殼里跑出來。
一刀驚雷,這是周生蘊含自己勢的一刀,這一刀中,包含著他的理想,他的過往,他的精神,他的一切。
周生感覺自己化為一把堅不可摧的刀,可以劈開一切,遇山劈山,遇海劈海。刀下亡魂盡,刀下神鬼驚……
黑二的刀變了,那振動幅度隱隱有些紊亂,他的肉殼中的靈魂,似乎要被周生的那一刀劈成兩半。強行壓抑著神魂振動,內心催眠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錯覺。最終,他的刀振幅八百次,雖然不完美,但也有三象之力。
「鏗鏘」
這聲音,似金石撞擊,又似用筷子敲瓷碟。
刀身周邊的雪花還是在下落,沒有絲毫受到改變。也沒有沖擊波,沒有破壞之力。
這是刀身力量內斂,絕對的作用于敵手。
刀分開,兩把刀的刀刃,微微有些卷刃。
周生的手在跳舞似得顫抖,手里的刀也是跟著顫抖。他把刀插在地下,另一只手握著顫抖的手,想要讓它停下來,卻沒想到這手……帶著身體一起顫抖。
雪地上,一個似乎得了羊癲瘋的人在顫抖,就差口吐白沫了……
……
……
黑二的臉色鐵百,他的身體沒有絲毫受到傷害,但那一雙瞳孔卻縮到極致,從花生米大小,縮到了黃豆大小。
一滴滴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滴下來,好像踫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
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出現各種各樣的幻想。
有十八層地獄中,他被牛頭馬面扔進油鍋里炸,有被哭喪棒鞭打,還有閻王的喝問。接著,畫面刷的一邊,變成了戰場之上,他成了一個小兵,正在戰場最前方,下一刻,敵軍萬箭齊發,他的身體被萬劍穿透……
一種種身死的畫面,每一次死前,他的意志都保持絕對的冷靜與清明,而這,也是最折磨人的,因為你能清晰的感受到死前的那種大恐怖。
有句話說的不錯,死亡之中有大恐怖!!
臨死前的那一瞬,生命離開的時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沒有比知道自己的生命將要離開的事情更可怕。
那一刻,感覺天塌了,地陷了,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動。
……
……
半晌後,他恢復清明,一口心血噴了出來,這是心之根,魂之魄。他的心神被劈傷了。
注視著雪地上那個羊癲瘋似得人,黑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喃喃道︰「這是什麼刀法,怎麼會令人產生幻想,天下間怎麼會有這種刀法。我一生沉浸刀中十余年,所做的,就是讓刀更快,更強,卻沒做到這種……」。
周生從地面上爬起來,還止不住的顫抖,那三象的力量讓他的身體血肉都痙攣。
你可以想象一下,被三頭大象生生踐踏的那種難受。
「這是我剛剛想的一種刀法,讓刀帶著自己的意志,迷惑敵人。這只是一種簡單的嘗試,如果刀法大成,劈出去的,就不是自己的刀,而是自己的一生。在刀劈出的剎那間,甚至能讓敵手產生夢,在夢中經歷數十年的輪回,直至死亡。這時,刀才落下」。
周生的這種刀法只是剛剛成型,別說經歷數十年的幻境,黑二只用了十幾秒鐘就破了幻境,恢復正常。
這也是黑二意志堅定的原因,如果遇到膽小鬼,這一刀,就能讓他沉浸在幻境中一分鐘都不得解月兌。
听到周生的話,黑二的眼神一亮,這種對刀的理解,很新穎,已經超月兌了刀的本身,達到了某一種層次。當然,這也是周生嘗試的一種理想化狀態,想得到,但遠遠做不到!
「好想法,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周生看著這天空,手掌托著一片涼涼的雪花,苦笑道︰「我覺得我們的世界,或許就是在別人的彈指一揮間,在別人的一刀中。世界到底是什麼,我看不懂。這種想法很怪異,但我總感覺這是真的」。
……
……
周生小時候做夢,總在夢中夢到一個青年,那是一個總是穿著青色袍子,腰間掛著酒葫蘆,一手提著一把黑色斷劍的人。
這個青年嘴角總是帶著一絲嘲笑,嘲笑這天,嘲笑他看到的一切東西。他有時候也會傻傻的笑,嘴里喃喃道︰「這個世界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找了一輩子才明白。那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我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什麼我又……忘了呢?」
這時候的青年,就似乎大腦產生了某種分歧,可以說,精神分裂,變成了一個瘋子。
他用手使勁的拍打自己的腦袋,用黑色的斷劍去撬自己的腦殼。不過他的身體似乎已經堅硬到就算那把砍鐵如泥的斷劍也撬不開……
「我叫什麼來著,我怎麼也忘了,對了我叫思……,思什麼來著。思索?不對。思考?也不對。哎,為什麼大腦總是不記事」。
瘋了的青年,就會出去走走,喝酒,吃肉,殺人……
凡是自己不順眼的人,就不管三七,一劍砍過去。
那是一座大城,一片黑夜,血流成河,一個嘴角帶著嘲笑的青年,把整座城變成了死城。
他的劍特別快,快到別人的大腦無法反應,就已經砍掉你的頭顱。不管是牙牙學語的小孩,還是婦人,都成了他劍下的亡魂……
朝陽東升,青年瘋子坐在城頭上,看著遍地的殘尸,在那里傻笑。
在城頭不遠處,是三個模糊的人影。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一個中年美婦,最後一個是一個穿著皇袍的中年人。
他們看著城頭的青年,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驚懼。
老人蒼老布滿皺紋的臉上皺起,喃喃道︰「百年已到,劍瘋子又開始殺人了,這次不知道要死都少人……」
中年美婦帶著面紗,看不清面孔,但身子婀娜,卻也能看出這是一個美人。
她注視著城頭的青年,低聲道︰「他好像受了大刺激,總說我們世界是假的。在他的腦殼里不多的腦漿中,認為這一切都是假的,死了的人也是假的。所以活人死人在他眼中沒區別,或許,他認為連他自己都是假的。瘋子……」
「這瘋子畢竟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人,或許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皇袍中年人的面色泛起一絲憂愁。
一年,青年瘋子足足殺了一年,無數的人死亡,整個世界喋血。他走過的路程,變成了一片枯寂。
他的劍太快了,沒有人擋的住他的劍……
終于,這個世界上的人盼到瘋子清醒了過來。青年又開始了嘲諷,嘲諷自己,嘲諷這個世界……
每當這一刻,周生就會醒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做這個夢,但周生想弄明白……
……
……
周生對這個世界的懷疑,就是始自這個奇怪的夢。
……
……
黑二握著手中的血影刀,看到刀刃的卷刃,心里一痛。愛刀之人,刀就是自己的生命。只有擁有這種愛惜之情,刀才會產生靈,才能與主人心姓相同。
咕嚕嚕
周生的肚子咕嚕響,打了一架,體力耗費太大,營養已經跟不上了。
黑二淡淡道︰「好了,我不殺你了。說是最後一招就一招,你能活下來是你的運氣」。
周生卻是已經沒有再戰之力,他已經力竭,不過他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危險。雖然不能請聖者幫忙,但還是有大獻祭術,他手中還是有獻祭的東西,那就是……識海竅中三個殘神頭顱。
凡物,是獻祭不了的,只有這種神物才能有獻祭的可能。
周生撫模著刀柄,有些不舍,這把刀用起來很順手,不過是人家的東西,他也不能搶,而且也搶不過來。
黑二嚴肅的臉色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淡淡道︰「如果你能幫我一個忙,我會用這把刀當做報酬!」
周生雙眼一閃,平靜道︰「說!」
既然是幫忙,總要待價而沽,把事情說出來商量商量。
黑二揮揮手,注視著獨眼龍幾人,淡淡道︰「你們先走吧……」
「是,黑哥」。
獨眼龍幾人急忙離開,不該自己听的,他們是一點也不听,這也是他們能活下來的規矩。
……
……
院子里,那炖牛肉的火堆旁,兩人席地而坐。
黑二捧著一把血影刀,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了幾滴鮮血,在涂抹均勻。刀身閃過血色,鮮艷的血色。
以自己的鮮血養刀,然後慢慢放回背後的刀鞘。
周生手里的那把血影刀也在微鳴,周生也一彈手指,從手指肚中破開幾滴鮮血,彈了上去。
黑二從腰間的大荷包里,掏出一根足有腳跟粗細的百年老山參,那盤起來纏在山參主干上的參須,如果理順了,足有兩米多長……
掰了一半遞給周生,兩人就啃了起來。他們這種武者,打一架之後,就要補充營養,不然氣血跟不上。
周生早就餓了,三兩口就把半截人參吞進去。嘴里一股濃郁的參香與藥香,胃里暖暖的,一股股濃郁的能量,補充到全身各處。
只吃了個半飽,不過周生也沒好意思再要。一根這種火候的山參,市面上也要幾百兩黃金。
藥材這種東西,火候越足,賣的越貴。一兩年藥齡的山參,一麻袋都不值錢。而到了百年,每多一年,價格就成倍增長……
……
吃完了,黑二注視著周生,淡淡道︰「我要你幫我殺了……黑大……」
「什麼?」
周生有些發愣,實在沒想到黑二要他殺黑大,難道他們兄弟窩里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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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說的這個世界是假的,只是一個開始,遠遠不是最後的真相。至于周生做夢的原因,在下一卷莊周夢蝶中,我會表達出來。哎,整天想情節,都想得我要精神分裂了……
我已經想寫思康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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