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鄧中華看了王鐘一眼,借著隱隱的火光,他看到王鐘臉色鐵青,兩只眼楮中泛著冷光.
說實話,若是王鐘在車上沒有做那一切的話,他絕對會以為,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襲警事件。
但現在,他選擇毫無保留的相信王鐘。
畢竟,以王鐘的實力,真要像逃的話,根本犯不著玩這些花招。
一個內氣強大的高手,戰力堪稱恐怖,就算是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警員,也絕對攔不住。
而此時,在兩輛車著火的地方,警員們都是飛快行動起來,大聲呼喊著,只是,手頭沒有現成的工具,那火勢又著實洶涌,誰也不敢豁出去去滅火。
場面就亂成一團。
砰砰砰!
鄧中華朝天連開三槍,警員們下意識的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局面才暫時鎮定下來。
「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救火!去附近的商店借滅火器,有水龍頭的話更好!」鄧中華大聲吼道,邊掏出電話,飛快撥通了119和120。
做完這一切,看著那兩輛熊熊燃燒的轎車,鄧中華眉頭緊緊皺著。
這麼大的火!
讓人根本無從救起!
鄧中華一顆心就跌到了谷底。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
位置稍微靠後點的那輛桑塔納中,坐的就是局長的兒子——周波!
他是秘密跟來的,一路上都呆在車中,根本沒下過車。
看現在這火勢,他……大概是出不來了。
就算是命大能活過來,頂多也就能剩下半條命。
鄧中華心中雖然著急,卻也根本沒有辦法。
畢竟,現在整輛車都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火光熊熊,即便了隔了將近十米,還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熱氣,甚至有被火燒到迸裂的零件炸出來。
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誰也不敢沖進火堆中去救人。
就連王鐘,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雖然成就了宗師,內氣磅礡,但王鐘也不是神。
做不到水火不入。
要他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王鐘做不到。
幾分鐘後,七八個機靈的警員在附近的商店借了滅火器,甚至拉過來一條膠皮水龍頭,清水和干冰澆到火堆上,冒出滋滋的熱氣,仿佛桑拿房一般。
還好,這里是空曠地帶。
警員們想盡一切辦法滅火,只是,油箱爆炸,整輛車都燃了起來,想要在短時間內熄滅火勢,也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約莫十五分鐘後,等到救護車來的時候,火勢才滅的差不多了。
兩輛車,卻也完全被燒成了焦炭。
旁觀的警察,滿頭大汗之余,眼神都是驚駭、淒然。
根本無法想象,在中原市竟然會發生這種惡**件!
竟然會有人襲擊警車,而且,還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難道,是恐.怖.襲.擊?
不少人心中都是冒出這個念頭。
這會兒才有人想起來追凶手,只是,那凶獸早已經逃之夭夭,沒了蹤影。
刺耳的警報聲中,一輛救護車急急趕來,眾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從火堆中搶出兩具焦糊的身體。
一個醫生模樣的男人小心翼翼檢查了一番,搖搖腦袋,眼神黯然,「不行了。」
如此悲劇的死法,他當了十幾年醫生,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整個人,幾乎是被活生生的烤熟了。
「醫生,真的沒救了嗎?想想辦法啊,趕緊送去急救!」鄧中華緊緊捏著醫生的手,飛快說道。
醫生眉頭緊緊皺著,滿臉的苦澀,「真的不行了,我想不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就算是車輛起火,在起火的一瞬間,里面的人也可以跑出來的。除非是速度太快,司機根本來不及剎車。但看現場的痕跡,車速不算快啊。」
鄧中華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電般的浮現出一道亮光。
彎下腰,飛快在一具尸體上扒拉幾下,看到胸口那個碩大的彈孔,他沉默了。
「槍傷!」醫生驚呼出聲。
鄧中華沉重點點頭。
真的是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現在的心情,比上墳還沉重。
這……可怎麼像局長交待?
「哎……」長長嘆了口氣,鄧中華開口道,「先送去醫院吧。」
他見多了生死離別,心情平復的倒也算快速,模出手機,斟酌一下語氣,就撥通了局長周文山的電話。
……
公安局家屬院,周文山泡了一杯茶,正坐在書桌前寫曰記。
這是他的老習慣了。
從剛開始工作那會兒,到現在,幾十年如一曰,從來沒有間斷過。
當然,寫的不是歪門邪道的東西,而是辦案心得體會之類的總結姓文件。
這是公安系統內部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每一個老刑警,家里幾乎都有厚厚的一摞筆記本,每一個案子,都要做到心中有數。
就算是以後查起來,也有跡可循。
周文山是從基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就算是走到現在位置,這個好習慣,也是從始至終的保留了下來。
鈴鈴鈴……
電話鈴聲忽然急促的響起。
周文山放下手中的筆,點上支煙,走過去接起電話,就听到听筒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局長,周波在路上被人槍殺,車輛起火,現在,重傷身亡。」
周文山叼在嘴角的煙一下子掉了下來,落在他胳膊上,被燙的打了個哆嗦,他恍然未決,緊緊抓著听筒吼道,「說什麼屁話!怎麼可能?」
「局長,是真的。我們在押解犯人回警局的路上發生意外狀況。」鄧中華簡單把事情經過介紹了一下,繼續道,「局長,我們到人民醫院等您。」
砰!
狠狠甩下手中的電話,周文山連睡衣都顧不上換,出了門,急急發動車子,就朝醫院飛奔而去,一路上也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
甚至,根本不敢相信電話中听到的消息。
那可是自己的兒子!
自己唯一的兒子!
自從幾年前老婆去世後,自己和兒子兩人相依為命,一個政壇,一個商界,都是混的風生水起,好不容易看到光明的未來了,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周文龍把速度飆升到極致,不親眼見到兒子的尸體前,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將近半個小時後,當見到停尸間那具幾乎被燒成干尸,根本辨認不清面目的尸體時,周文山第一反應,竟然是長長送了口氣。
這不是我兒子,這肯定不是我兒子。
我兒子沒這麼瘦。
鄧中華愣了一下,完全想不到,年近五十的局長,竟然能說出這般孩子氣的話來。
不過,他很理解這種感覺,低著腦袋,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般開口說道,「這……確實是周波,我親眼看到的。」
「混蛋!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給我滾蛋!」
周文山抬腳踹去,狠狠踹了鄧中華一腳,然後聲嘶力竭的喊道,「給我手機,手機,我要給我兒子打電話!」
只是,連續撥了好幾遍,依舊是冷冰冰的關機提示音。
周文山點上一支煙,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走著,口中還不知呢喃著,「不是!肯定不是!肯定不是我兒子!」
這一幕,看的王鐘都是心中悲戚。
且不說周文山這人怎麼樣,至少在這個時候,他只是個失去兒子的可憐父親罷了。
到底是誰?
那凶手,到底是誰?
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王鐘的眼神,卻冷靜的像冰,萬古不化的寒冰。
王鐘很容易就能想到,這件事引發的直接後果,就是周文山把滿腔的怒火,全部傾瀉到自己身上。
如果說之前,秦韻的事情因為有人調解,還算是圓滿解決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不死不休了。
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周文山,絕對會化身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周局長,要不,做個DNA,確認一下死者身份?」一個醫生小聲提醒道。
畢竟,任由他這麼鬧下去,也不叫個事兒。
周文山愣了一下,一把擼起袖子,「好,做,快做,做完之後,你們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了,我敢保證,他絕對不是我兒子!」
旁邊有個小姑娘,大概是剛來醫院工作不久,听到這話,仿佛是腦海中浮現出某些**的遐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剛出口,她便是緊緊捂著嘴巴。
還好,這個時候,沒人在意她。
醫生不動聲色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小艾,你去把李姐叫過來!」
小姑娘也心知惹了個小禍,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
沒過多長時間,醫院院長和幾位副院長,也都是被驚動了。
太平間外的走廊上,站著不少人。
畢竟,周波身為公安局局長,雖然因為初來乍到,還沒戴上政法委書記的帽子,但也是遲早的事兒,算是實打實的上級領導。
「周局長,檢驗結果大概要四個小時才能出來,要不,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院長輕聲勸慰道。
到這個時候,周文山情緒也稍微平復了一些,深吸口氣,陰沉著臉道,「去給我搬把椅子來,我就到這坐著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每個人心底都是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猶豫好久,院長還是找了個機會出門,飛快給市里幾位主要領導打了電話。
畢竟,檢驗結果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周文山要是真鬧起來,沒人壓得住他,那可是要出大事兒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