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王鐘和唐采薇從伊尹居出來,靜靜漫步在黃昏下的街道,微咸的海風拂面,帶來陣陣清涼。
氣氛很詭異的有些尷尬。
王鐘抽著煙沉默,唐采薇似乎是意識到什麼,同樣是抿著嘴唇,一雙手心不在焉的擺著各種原創的手勢。
「我明天要走了。」不知過去多長時間,王鐘終于是開口說道。
從老頭子那里,王鐘對香江女子大學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
這所學校名氣並不大,簡直可以說是默默無聞,便是那本指導高考志願填報的藍皮書中,也沒有它的蹤跡。
普通的學生,即便是腦袋上頂著省高考狀元這樣的光環,也壓根別想進入它的大門。
要想進去,只有一條路。
用錢砸。
在香江女子大學就讀,每個月的花費,對于普通人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它是真正的貴族學院。
相比其它主流大學,香江女子大學是全封閉的,而它的學制,也頗有些特殊。
沒有四年那麼長,只有十個月。
據說其寓意是,「十個月,可以讓一枚受精卵成長為具有讀力生命的人,也可以讓一個平淡無奇的普通人,成長為擁有無盡未來的存在。」
王鐘不知道這所學校有什麼底氣說出這樣的話,想深問,卻被老頭子一句你去了就知道輕飄飄轉移話題。
「去哪?」唐采薇咬著嘴唇,小心翼翼觀察著王鐘的臉色,輕聲問道。
其實她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很壓抑的吐出一口煙霧,王鐘有些煩惱的咬著煙頭。
這是老頭子嚴令要求過的。
事實上每個進入香江女子大學就讀的學生在入學之前,都要簽訂一份條款很嚴苛的保密協議,絕對、絕對,絕對禁止把學校中的一切透露出去!
唐采薇陷入一陣長長的沉默,許久,她紅著眼圈道,「多長時間?」
「十個月。」
她輕輕哦了一聲,眼神呆滯看著海面,又不說話了。
一個浪頭打來,海浪翻滾,那輪前一秒還在苟延殘喘的夕陽,徹底沉入幽深的海平面下。
寒風中,唐采薇的身體簌簌發抖,王鐘輕輕把她摟在懷中,然後听到了人生前十八年听過的最心酸的一句話。
「請,允許我等你回來,好嗎?」
……
清晨的陽光歡呼雀躍著涌入房間,王鐘緩緩睜開眼楮。
身邊是安靜沉睡著的一張臉。
她眼角隱隱有淚漬,嘴角卻勾勒著安心的笑容。
這是伊尹居最豪華的一間客房,王鐘抱著唐采薇在這里睡了一個晚上,什麼都沒做。
聖人?
王鐘從沒覺得自己是聖人,只不過是唐采薇有一位叫做大姨媽的可惡親戚忽然造訪而已。
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王鐘穿好衣服,輕聲出門。
當房間門重重關上的那一刻,唐采薇像是詐尸一樣,猛地從被窩中坐起來,淚流滿面。
……
萬里高空。
碧空如洗,白雲悠悠。
黃老頭穿著一件廉價T恤,花色大褲衩,看起來愈發的猥瑣,走在大街上興許會被人當成收破爛的。
只不過,他現在卻是在空中,駕駛著那輛由波音公司限量生產的私人飛機。
王鐘坐在一旁,凝神看著窗外,眼神悠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鐘子,想什麼吶?」黃老頭叼著根煙,嬉笑問道。
王鐘沉默。
「說話啊,啞巴了?」
「你到底讓我去干什麼?」忽然間,王鐘狠狠一拳捶在光潔的茶幾桌面上,一只大號的水晶煙灰缸跳了跳,好歹是材質足夠優良,才沒有破碎。
王鐘的情緒忽而爆發了。
直到上了飛機,他才知道,香江女子大學,位于太平洋上的一個無人島嶼,對外宣稱是某軍事基地,生人勿進,唯有通過飛機才能到達。
王鐘並不是害怕,只不過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滋味,讓他極端的不爽。
香江女子大學,這麼一個很正式的稱謂,學制略顯特殊也就算了,畢竟主要學生是女人。
而王鐘根本想不到,它竟然會建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王鐘感覺自己掉坑了。
還是一個特大號的千年老坑,指不定哪天就死在里面,壓根兒爬不出來。
「吼什麼吼?再吼老子把你丟下去。」老頭子霸氣凜然的說道,臉上滿是殲猾的笑容,「再說,我之前跟你說的時候,你不是答應了嗎?」
「我特麼哪知道?還不是你說這破學校男女比例一比一百,要我去風流快活?」
黃老頭轉過頭來,像是看白痴一樣盯著王鐘看了好一會兒,開口道,「你豬腦子啊,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王鐘眼神呆滯片刻,緩慢而堅定的伸出一根中指,咬牙切齒道,「草!」
「草我?這叫亂.倫還是搞基?」
王鐘無語了。
老頭子在無恥這方面的境界,著實是讓人嘆為觀止的,有三個字用在他身上是最恰當不過的,老不死。
「還有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昨天打傷的那小子,即將成為你的同學。」
听到這個消息,王鐘臉皮抽搐幾下。
昨天把君小邪打傷後,本想等他傷好,再好好「討論」一下這個賭約的問題,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檔子事,把自己原先設定好的計劃都打亂了。
「他怎麼去的?」王鐘沉聲問道。
黃老頭撇撇嘴,「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要告訴你第二個好消息,在這一屆新生的導師名單中,有一個你應該很高興見到的人。」
見到他詭秘的笑容,王鐘心中陡然泛起一絲不妙。
「誰?」
「何婷婷。」
大叫一聲,王鐘徑直朝駕駛室外跑去。
「你去哪?」
「跳飛機!」
……
約莫半個小時後,飛機平穩降落在一處寬闊的停機坪上。
王鐘灰頭土臉的從飛機上滾下來,是被黃老頭一腳踹下來的。
剛挨了一頓胖揍的他,此時心中滿是怨念,瞪大眼楮看了看停機坪,只見一架架印有各種私人Logo的飛機停在那里。
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女,形形色色的美少女,恍如來到了某時裝周的發布會。
這大概是史上最豪華的開學了。
「看到沒,那個妞多正點,臉蛋清純,胸大皮膚圓,尤其是那皮膚,嘖嘖,一掐就是一大把水。還有那個,金發碧眼的大洋馬,老夫沒猜錯的話,絕對是皇室妞,小鐘子,上啊……」
黃老頭眉飛色舞的點評,用力推了王鐘一把。
朝前踉蹌兩步,王鐘扯開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綁……架啊……」
綁字剛喊出口,後面那兩個字,卻像是被針扎破的氣球一樣,聲息驟然吸小了下去。
只因,一個女人正飛快朝這邊跑來。
王鐘瞪大了眼楮,仿佛要忘記呼吸。
這是一個能讓人失去理智的女人。
便是用上再多的贊美詞,也無法形容她的芳華絕代。
一襲高貴的姿色的晚禮服,胸前戴著一串晶瑩的紅寶石項鏈,極盡雍容華貴,嫵媚風情,但此時的她提著裙角飛奔,幾縷青絲被海風吹起,卻又恍如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朝自己跑了過來!
王鐘感覺,自己心跳的很是劇烈,仿佛要從胸腔中蹦出來。
一股由衷的幸福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幾乎是下意識的,王鐘張開雙臂。
五米。
三米。
兩米……
她在一點點接近。
然後,下一秒,王鐘忽然感覺上被狠狠踢了一腳,頓時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狠狠栽倒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
「傻小子,你師娘也是你能抱的?」
耳畔听到這個聲音,王鐘顧不上理會膝蓋處的疼痛,身體驀然僵硬,恍然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只見女神小鳥依人的偎依在黃老頭懷中,嬌羞無限。
就像是一只墜落人間的優雅天鵝,被一只萬惡的蛤蟆精抱住了一樣……
沒天理了……
……
「師娘。」王鐘低著腦袋叫了一聲。
短暫的驚艷過後,王鐘無奈接受了眼前的一幕,但還是不敢抬頭看她。
並不是自卑,也不是心中有其它的想法,只是……不忍直視。
完全想象不到,她怎麼會看上一個糟老頭子?
王鐘對天發誓,心中絕對沒有半點貶低師傅的意思,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兩個若是走在大街上,絕對會有憤慨的路人想一刀捅死他。
「不許叫師娘,叫姐。」她柔柔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者,你可以叫我校長,我姓秋,秋月。」
「校長好。」王鐘終于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見到師傅臉上那個得意洋洋的表情,無奈翻了個白眼。
「月月,這小子我就交給你了,隨便玩,當然,咱的賭約還是要繼續履行的。」黃老頭嘻嘻哈哈說道。
賭約?
什麼賭約?
王鐘眼神微微有點疑惑,這個時候,卻也不方便問。
因為有不少學生家長,已經是團團圍了上來。
「秋校長,孩子就交給您了,還望您多多教導。」
「秋校長,二十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秋姐,今年的新生中有沒有特別優秀的男孩兒,給我家那瘋丫頭介紹個吧……」
王鐘輕輕退了兩步,倒是也不怎麼意外。
這種學校,說實話,其實也是為許多有錢人家的子弟提供了一個大號的相親平台。
畢竟,許多豪門子女之間的婚姻,肯定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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