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桃色壓夫子 前行路上險阻多行

作者 ︰ 柳芒

潤生找到馬車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了,宋長玨咬牙背著顧謙之舉步維艱,看到他就似是看到了天神一般眼楮都亮了。愨鵡曉

將顧謙之在馬車上安置好之後柳桃色等人才發現了馬車內還有一個老者被縛住了手足掩住了口,咿咿呀呀的掙扎著。

看到柳桃色他們的目光掃過來,潤生聳肩,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不放心自己的本事,就連帶請了個大夫來,我們都好安心。」

柳桃色很是贊同的點頭,伸手去給大夫解開束縛,然後很是恭謹的直挺挺跪了下來,誠懇的言道︰「大夫,人命關天,大夫您懸壺濟世,求您救救他。」

柳桃色天之嬌女,除了天子太後爹娘,從未見過她跪誰,如今卻為了顧謙之,跪了這荒郊野地名不見經傳的大夫,實在讓人驚訝。宋長玨都要長嘆一聲,顧謙之何得何能,讓柳桃色為他做到此旄。

倩娘眉目有些觸動,抿唇沒有說話。潤生默默的拍了下她的背以示撫慰。倩娘回頭沖他一笑沒說什麼。那大夫被柳桃色的陣勢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道︰「姑娘你起來,救人是我的本分,你這樣折煞老夫了。」

柳桃色叩了三叩,再提裙起身,道︰「多謝大夫。」

潤生走出了馬車外,駕馬而行,想要盡快回到鎮上讓顧謙之能躺下休息嶁。

那大夫捋了一把胡子,開始替顧謙之檢查傷口。潤生到底是外行,雖然將顧謙之傷口做了簡單的包扎和處理,但到底不夠徹底。大夫從隨身帶來的箱子里拿出紗布開始替顧謙之清理傷口,邊清理邊搖頭嘆氣︰「什麼人下手這麼狠啊,這麼年輕的人差點就一命嗚呼了啊。」

看大夫要上藥,卻被宋長玨一手攔住了。宋長玨從身上一直背著的包袱里取出藥來,道︰「這些都是上等藥,用這些。」

話雖是如此,可不過就是怕眼前的大夫也不是什麼好人,藥是毒藥。大夫也沒在意,接過之後就是上藥。看到顧謙之胸口的傷又被掀起,柳桃色心都揪了起來,生疼生疼的。雖是如此,柳桃色卻不肯別過臉不看。

顧謙之陷入了昏迷,卻還是感受到了疼痛,額前冒出了冷汗,昏迷中都不安的晃動著腦袋發出申吟。

「大夫,輕點。」柳桃色忍住淚,喚道,恨不得替顧謙之疼。

柳桃色見過顧謙之受傷,卻沒見過他受這麼重的傷。她一直知道太原的案子危險,卻沒有想到會這麼的危險。她倒要查出來,到底是何人,竟然膽敢傷害朝中重臣,竟然膽敢,截殺她昭陽郡主!

大夫白了一眼柳桃色,虎著張老臉說道︰「老夫已經下手很輕了,傷口這麼深,老夫也沒辦法。」

柳桃色急的想要站起來,卻撞到了馬車頂,疼的她跌坐在地。倩娘有些好笑的替她揉腦袋,輕點她腦袋,沉聲道︰「再急也不能這樣啊。你不照顧好自己,到時候如何照顧主子?」

柳桃色含淚點了點頭,看著顧謙之,咬著下唇將眼內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咽了下去。

趕到鎮上的時候都已經月上中天,客棧都已經關門沒了別的去處。那大夫也將顧謙之的傷口處理好了被潤生送了回去。

「你等無處可去,若是不棄,在老朽處住上一夜。也好就近照顧這位公子。」那大夫也不在意之前潤生強行將他擄走,很是大方的提出要收留他們。

大夫話一出,潤生,宋長玨以及倩娘反而心生疑竇。宋長玨眯了眯眼楮,笑道︰「有勞大夫了,我等去尋個客棧就是了。」

「你們是在懷疑老朽會對你們不利?」那大夫倒是一語中的,極為豁達的將話給說了出來,笑道,「老朽的名聲想來這位小哥已經打听過的。」

大夫手指指著潤生,續道︰「那麼老夫的為人你也應該清楚的。」

潤生同宋長玨相視一眼,點頭道︰「金大夫的為人我等自然放心。」

「那便不要客氣留下吧,跑來跑去的對那位受傷的公子也不好。你們身上都帶著傷,在老朽這里處理一下也好。」金大夫也便是金鐘丈言道。

潤生有些騎虎難下,反而是柳桃色拉了他退下,沉聲言道︰「不必了。我們有去處,金大夫受驚,昭陽愧疚,改日必親自登門致歉。」

柳桃色的語氣令人不容置喙,那金鐘丈也不為難,笑眯眯的言道︰「小女娃子進退有度,夫子教的甚好。」

「那是自然的。我夫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子。」柳桃色眼底有光,說這個的時候是溫柔的語氣卻不乏堅定。

金鐘丈朗聲大笑︰「顧謙之這麼好,還不是我教導出來的。」

四人均是瞠目結舌,連潤生,跟的顧謙之最久,都忍不住自己的訝異。金鐘丈給了潤生一個腦瓜子,然後從臉色扒下了一張面皮。四人定楮一看,從一位老者,變成了一三十余歲相貌俊美的男子。潤生和倩娘趕忙跪下︰「給先生問好。」

「你是什麼人?」柳桃色不識來人是誰,可看倩娘和潤生的舉止就知道來人來頭不小,遂好奇的問道。

金鐘丈模了模柳桃色的腦袋,眼楮笑的似月牙,說道︰「我是你師公。」

「怎麼可能?」柳桃色受驚,「師公哪里有這麼年輕的?師公不應該都是銀發蒼老的嗎?」

潤生垂著腦袋很是恭謹,听後低喝道︰「郡主你莫胡言亂語。」

「說來鹿老爺子也有五十余歲了,還是跟三十余歲的一樣,可真是保養得宜啊。」宋長玨笑眯眯的言道。

鹿白一挑眉不置可否,宋長玨一副哥倆好似的勾上了他的肩膀,挑眉言道︰「老爺子,我們藥堂新出了一種駐顏的方子,您要不要試試?」

鹿白冷笑,妖孽的掃他一眼,嫌棄的拉他他的手,言道︰「你不是賣古玩的嗎?」

宋長玨大手一揮很是淡定的說道︰「這不是發現姑娘們都愛美嘛,就在研究各種藥方,您要不要試試?保證您到了六十還是跟三十一樣。越活越年輕。」

倩娘和潤生有些無力的扶額,他們還跪在地上好不好,敢不敢先讓他們起來。倒是柳桃色毫不認生的直接闖入了府邸喚來小廝將顧謙之往府里面搬。

「原來你就是鹿白鹿大先生。」待在將顧謙之安頓下來之後,柳桃色喝著茶盞才恍然大悟的看著坐著品茶的鹿白,愈發的覺得他深不可測。

鹿白點了點頭笑道︰「小女娃子對待你顧夫子可真是上心啊,這定了姻親就是不一樣啊。」

柳桃色被他說的羞紅了臉,卻還是抬眼看鹿白,關切的問道︰「您說,顧謙之會不會有事啊?」

「有我鹿白妙手神醫在,你怕什麼?而且潤生第一時間給他喂了玉露丸,不會出事的。」鹿白傲然的說道,卻不讓人討厭。

可他話音剛落,那邊侍兒就匆匆來報︰「先生不好了,剛送來的那位公子發起了燒來。」

「糟了,定是一路奔波傷口發炎了。」鹿白臉色大變,連忙起身就往後屋快步走去。柳桃色更是心急如焚,一路小跑著,率先跑到了顧謙之的屋內。

柳桃色伸手去觸模顧謙之的額頭,發現真的是燙,熱的似乎能灼人。

「小女圭女圭讓開。我看看。」鹿白在柳桃色身後說道。柳桃色听話的移開,鹿白掀起蓋在顧謙之身上的被子,原是他胸口的傷處因為顛簸滲出血來,有發炎的跡象。

鹿白看著冷汗直冒一直喊疼的顧謙之,眼內閃爍著冰冷,涼聲說道︰「要是知道是誰敢動我弟子,我就讓他生不如死。」

鹿白給顧謙之全部傷口都重新換了藥,寫了方子讓侍兒去煎藥,對臉色慘白的柳桃色言道︰「小女女圭女圭莫要擔心,他命大的很,不會有事的。」

柳桃色眼神閃爍,點頭答應,緩緩的在床榻邊坐下︰「今晚我守著他,你們累了一路先好好休息吧。」

「你病也沒好全,你也休息吧。夜間讓我守著就好了。」倩娘如實說道。

柳桃色卻搖頭不肯答應︰「不要,我要親自看著他才放心。這麼回去我也不放心。」

倩娘還想說什麼卻被宋長玨拉住了。

「就讓郡主守著吧,你也受傷了,也處理一下。」宋長玨說完,就硬拉著要留下的倩娘走了,潤生道了一聲退也離去了,只留下鹿白和柳桃色。

柳桃色盯著顧謙之蒼白的臉,沉聲言道︰「我總覺得鹿大先生有話對我說。」

鹿白朗聲大笑,夸贊道︰「小女女圭女圭果然聰慧,難怪顧謙之夸你。」

「先生有話不妨直說,昭陽能听進就一定听進去。」柳桃色淡淡的說道,臉上也是面無表情的。

鹿白闔眸有些冷淡的言道︰「我從來不贊同,他娶你。」

「你不是他的父親,無需你的贊同。」柳桃色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莫要多管閑事徒惹一身***。」

鹿白不甚在意的一笑,言道︰「小女娃子有意思。可是你配不上謙之也是事實,你只會拖累他。」

「一切都沒有走到最後,您憑什麼這麼說?」柳桃色也不受傷,還是淡淡的語氣,「再說,您不是顧謙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決定的。」

「所以我說的話你是打算出的,對嗎?」鹿白彎唇,笑問道。

柳桃色坦然的點頭。鹿白大笑一聲,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言道︰「你給顧謙之擦擦身子降溫。」

看柳桃色吃驚的瞪大眼楮鹿白心情大好,吹了一聲口哨就出了屋子,讓侍兒給顧謙之備水了。待侍兒拿了溫水上來的時候柳桃色都想逃了,可又沒辦法,只得讓侍兒先下去,並帶上了門。

柳桃色盯著顧謙之的臉,最後一咬牙,心一橫,顫抖著雙手將顧謙之的衣衫給解開。看著顧謙之赤!果的上身上都是傷痕,柳桃色就忍不住心疼,俯子在顧謙之胸口處落下輕巧的一吻,直沾得滿口血腥也不在乎。

將汗巾打濕擰干,柳桃色的手抖的愈發的厲害,在空中似篩子一般的抖動,最後眼楮一閉才將汗巾放到了顧謙之的身上。柳桃色擦的很認真,身子的每個角落都不放過,還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顧謙之身子上的傷口。

「不要留疤就好了。」柳桃色感嘆一聲,「顧謙之你快點醒來,我真不想看你躺著這幅討人嫌的模樣。」

待盆內的水變涼,柳桃色又給顧謙之擦了幾次身子之後就停手了,柳桃色將顧謙之的衣衫攏好改好被子,握著顧謙之的手開始說話。

「顧謙之,我們都認識兩年了,其實我一開始真的很討厭你的。」柳桃色將顧謙之的大手帶到自己的臉上,癟著嘴巴說道,「你為人那麼陰險還愛欺負我,真是不討我喜歡。」

柳桃色撅嘴,嘴巴都似是能掛油瓶,幽幽的說道︰「可是現在,我都不知道你給我下了什麼蠱毒,讓我竟然喜歡上了你,覺得你做什麼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柳桃色說著說著就抱著顧謙之的手給睡著了。

待隔日顧謙之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這幅光景。看柳桃色抱著自己的手睡得香甜,顧謙之無聲的笑了笑,帶著無限的寵溺。

「主子。」倩娘端著一碗藥過來,看到顧謙之醒來甚是激動,想張嘴喚道卻見顧謙之抬起另外一只手做了個「噓」的動作,只得輕聲喚了一句,復問道,「主子何時醒的?」

顧謙之輕聲答道︰「剛醒不多時,你莫吵醒她。」

「可主子您的藥……」倩娘有些遲疑,這藥還是得趁熱喝啊。

顧謙之看著一眼似是做著美夢的柳桃色,笑著言道︰「先放一邊吧,待會再喝。」

倩娘知道自家主子一定會等到柳桃色醒來之後再喝藥,可這藥也拖不得,遂使了個心眼,故意在將走向桌子將藥放在桌子上的時候踢了一腳凳子,發出了巨大的響動。

顧謙之還沒來得及喝止倩娘,柳桃色就已經揉著眼楮被驚醒了。

「怎麼了怎麼了?」柳桃色心急火燎的喊道,看顧謙之醒來也沒多大的反應,反而是張望著四周,見倩娘站在一邊好笑的看著她,才迷迷糊糊的問道,「倩娘姐姐你怎麼在這里?」

柳桃色問完就回過神來,扭頭一看,發現顧謙之似往日一般含笑晏晏注視著自己,又哭又笑的跳了起來︰「太好了,你醒了你醒了。」

「嗯,我醒了。」顧謙之溫和的回答道。

柳桃色吸了吸鼻子,抽噎的說道︰「顧謙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的心受不了,我擔心的要死。」

「擔心的要死怎麼就那麼睡著了?我若是夜半燒將起來可如何是好?」顧謙之故意打趣柳桃色。

柳桃色睜大了眼楮埋怨的說道︰「我睡著了還不是因為照顧你而累的,還說呢,你真的燒了起來,都是我照顧你的。」

「哦?」顧謙之故作懷疑,可看到柳桃色眼下的兩團烏青就知道她所言非假,只不過是忍不住逗弄的心思罷了。

柳桃色被顧謙之的一個哦字弄得又氣又怒,倩娘替她接下了話鋒,端著藥走了過來,言道︰「確實是郡主一直在愛照顧主子您。便是替您擦身,也不假他手。」

「你確定她不是故意想吃我豆腐?」顧謙之戲謔的打趣。

柳桃色瞪著他,很是委屈的大叫道︰「顧謙之我擔心你擔心的要死。你怎麼能這麼齷齪懷疑我的動機。」

看柳桃色眼眶都紅了,顧謙之心軟敗下陣來,心里舉手討饒,嘴上哄勸道︰「好了好了,我都是胡言亂語的,你可千萬不要哭啊。」

一听不要哭,柳桃色才止住的淚水就唰的一下又流了下來。顧謙之看的心疼,掙扎著想起身給柳桃色拭淚,想將她攬在懷里安慰,卻被柳桃色制止了。

柳桃色很是緊張的吼道︰「顧謙之你命還要不要了?就這麼想起來了?」

顧謙之吊兒郎當的伸手掏了掏耳朵,言道︰「柳桃色,我只是受傷了耳朵沒聾,輕點說話成不?」

倩娘忽然***說話︰「兩位能先喝藥嗎?這藥都快涼了。」

柳桃色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接過藥想要喂顧謙之,卻發現他躺著根本沒辦法喂。倩娘在柳桃色濕漉漉的求救目光之下認命的上前,扶起顧謙之,堆高了枕頭讓他好靠著舒服些,這才替柳桃色解決了麻煩。

不過也單就起身,就讓顧謙之疼的又冒出了一聲冷汗,柳桃色心疼的嘟囔道︰「把你打暈了算了。」

顧謙之大驚失色︰「柳桃色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柳桃色白了他一眼,將藥放在嘴里試試溫度,發現溫度適中才喂向了顧謙之。而顧謙之則是用著「吾家小孩終于長大了」的表情,帶著得意洋洋的意味喝完了藥。

倩娘白了一眼情意綿綿你儂我儂的兩人,收碗出門,在打開門後駐足,轉首淡淡的言道︰「主子,我們現在正住在先生的府邸。」

倩娘說完就揚長而去,顧謙之驚愕。柳桃色好奇的看著石化了的顧謙之,不解的問道︰「怎麼了?顧謙之你好像不大高興似的。」

顧謙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點了點頭,柳桃色就愈發的好奇了,疑聲問道︰「鹿白先生不是你的師傅嗎?你為什麼不高興見到他?」

「老頭子為人古怪,我現下受了一身傷,他必然不高興,覺著我丟了他的威名。」顧謙之如是答道。

柳桃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只不過在听到傷的時候又不可避免的難過了,垂了腦袋低聲言道︰「顧謙之,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受傷了。」

顧謙之看著她的小腦袋,伸手模了模,言道︰「以後受傷了不出現在你跟前便是了。」

柳桃色听後就激動了,一把抓住了顧謙之的手,正色︰「那不成。我是要你不受傷,這樣我會心疼。要是再來一次這樣的情況我想我一定崩潰的。可是若是你受傷了不讓我知道,我也會難過的。」

顧謙之啟唇要說話,柳桃色就兀自接下去說道︰「顧謙之,我告訴你,自打你我定了姻親,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出事。」

其實,柳桃色更想說的是告白,更想告訴顧謙之,因為她喜歡他愛他在乎他,才會為他受傷擔驚受怕,才會心疼他受傷,才會在他受傷疼痛的時候恨不得感同身受。

顧謙之點了點頭,笑道︰「好。我的命是你的,我會惜命的。」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往後會是如何。命運總是將人玩弄于鼓掌之間而自得其樂。今後種種,誰也逃避不開。一開始種下的因,往後結下的果,如是循環往復罷了。

「倩娘說你醒了,一醒來就談情說愛的,真是羨慕似我老頭子了。」鹿白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屋子內,涼涼的語氣,說著話。

柳桃色有些羞赧,手腳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倒是顧謙之頗為淡定的接話︰「老頭子你有本事自己也去找個啊,在這里說羨慕有什麼用。」

「你個不肖弟子,昨晚要不是我,你都死了千百回了,還敢這麼說話。」鹿白氣的吹胡子瞪眼,「還有,十娘不是該你去替你師傅找的嗎?」

顧謙之習慣性的聳肩,卻忘記了肩膀上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讓柳桃色緊張極了,也讓鹿白快慰的拍手大笑。

柳桃色一個白眼翻給了鹿白,怒道︰「你笑什麼笑。要沒別的事好出去了,不要打擾我夫子休息。」

「沒別的事情。」鹿白頗為輕巧的言道,「也就想問問顧謙之,馬車都給你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上路。你也知道,耽誤不得的。」

顧謙之點了點頭,道︰「等會就上路吧。馬車行程緩,不宜久留。」

「那成,我去收拾。」鹿白說完就走了,留下顧謙之一人面對黑面的柳桃色。

「顧謙之!」柳桃色叫道。

顧謙之一看柳桃色臉色鐵青就知道不好了,遂嬉皮笑臉的應聲︰「有。」

「你傷口才剛剛上好藥,都還沒有結疤你就想趕路?到時候傷口發炎了可怎麼辦?傷勢加重了可怎麼辦?」柳桃色急得團團轉,連話都不會說了,眉頭緊皺的重復著這幾句話。

顧謙之伸手,將她的手拉過,溫聲言道︰「就像你都知道不拖延我的時間一般,我又怎麼能自己拖延時間?昭陽,時間緊迫,不能趕在凶手之前到,我怕會前功盡棄啊。」

「可是……」柳桃色剛想要說話,就被顧謙之一個眼神制止了。

顧謙之續言道︰「師傅準備的馬車會是最舒適的,我不會有事的。」

柳桃色咬著下唇沒有說話,顧謙之知道她在跟自己較勁,也不多說什麼,相信她一定會想通的。

直到上馬車前,柳桃色也沒再理會顧謙之。鹿白竟然也收拾東西跟著他們一道走,這著實讓柳桃色意外的。

不過一想到他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亂的作風,柳桃色也坦然了。看到顧謙之被送上一輛馬車,柳桃色一抿嘴,頭一甩,就上了另一輛馬車。

鹿白看到這幅場景,跳上了顧謙之的馬車,笑的賊眉鼠眼的好不難看︰「顧謙之,你家小徒弟生氣了。」

顧謙之正闔眸養神,听這話也不惱,反而彎唇笑道︰「那是她在乎我。」顧謙之的話語內充滿的挑釁,卻讓鹿白氣急了,直罵道︰「我怎麼會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不孝子。」

「承蒙師傅言傳身教。」顧謙之咧了一口大白牙,笑著言道。鹿白差點一口老血給他氣的噴涌而出。

馬車開始前行,顧謙之鹿白倩娘一輛馬車,宋長玨同潤生和柳桃色一輛。再有一輛也不知道是鹿白干什麼的,跟在他們後面也沒見有人坐。

「郡主怎麼不去跟主子一輛馬車?」潤生不是好奇的人,現下看之前一直執拗著腰親自照顧顧謙之的柳桃色反而不跟顧謙之一道了,疑惑的問道。

柳桃色听了潤生的問話就不高興了,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心里暗罵顧謙之沒良心都不哄她,開口說道︰「我在生氣。他還說會惜命,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傷勢都不穩定,還要趕路。」

柳桃色說著說著火氣就上來了,不高興的癟嘴不說了。宋長玨和潤生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挪了一下,想要遠離柳桃色這個移動的火源。

「你們說,顧謙之是不是很討厭?」柳桃色停了一會不甘心的問道。

宋長玨和潤生連忙點頭,柳桃色這才滿意一點。須臾,潤生小心翼翼的言道︰「郡主也莫怪主子,確實是時間緊迫來不及逗留。」

「總不差這麼一天兩天吧?就是再停一天也好啊。」柳桃色不解。

潤生方想說話,卻感受到一人跳上了馬車,趕忙拔劍戒備,發現來人是鹿白,松了一口氣,恭謹的言道︰「不知先生有何貴干?」

「我家那不肖弟子差遣我來做事。」鹿白雖是這麼說著,卻沒有半點不滿,對著柳桃色說道,「小女娃子,那個不肖弟子喊你去馬車上。他說只要你照顧。」

柳桃色口是心非︰「才不要去呢,就不照顧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減,提了包袱。

鹿白無奈的笑了笑,搖頭提著柳桃色跳上了顧謙之所在的馬車,將柳桃色送到後,鹿白對兩人嘖嘖稱奇︰「你們兩個這麼別扭,是怎麼好上的?」

「先生你可以走了。」倩娘起身,推著鹿白下了馬車,同潤生他們一道。

馬車內只剩下了顧謙之同柳桃色。顧謙之不說話,柳桃色也兀自生著悶氣,坐在一邊不肯說話。

「那個……」顧謙之剛開口,柳桃色就已經迅速轉頭看他了,在發現自己過于急切之後,柳桃色就又別過臉去了。

顧謙之看她一連串動作就忍不住想笑,被她哀怨一瞥硬生生的收住了笑容,言道︰「昭陽,坐過來。」

顧謙之喚柳桃色坐的與他近些,而不是如今一左一右似是隔著天河一般。柳桃色听後沒理他,可一點點移動的臀部出賣了她的小心思。

待坐的近了些後顧謙之笑眯眯的言道︰「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沒有辦法。昭陽,若是就差了那麼一會,我會不甘心的。」

「我真是白擔驚受怕了。」柳桃色搭腔。

顧謙之見她肯說話就高興了,復言道︰「昭陽,我不會有事的。你看師傅的馬車,大的你我躺下都還綽綽有余,還都鋪了貂皮,傷口不會有問題的。」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太原的案子?」柳桃色半晌沒答話,一答話之後就抓到了一個顧謙之一直不想面對的點,問道。

顧謙之眸子有些晦澀難辨,笑了笑,卻被柳桃色發現了他的尷尬與不想說。柳桃色一甩頭言道︰「不說也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想听。」

「那你還擺出不高興的模樣不是逼我說嗎。」顧謙之在心里吐槽卻斷斷不敢說出來,生怕這只母老虎炸毛再也不理會與他。

顧謙之嘆了口氣,言道︰「昭陽,我不想你知道的。當初來太原瞞著你也不想你知道事實的真相,可你都來了,我也不能再讓你一無所知。」

柳桃色豎起了耳朵,很是認真的轉頭看著顧謙之。只听顧謙之繼續說道︰「當年太原顧家,滿門一百三十八口人,除我以外,全部死了。」

發現柳桃色一臉震驚,顧謙之自嘲似的笑了笑,道︰「當年一整年,我的整個腦海里,都是血的紅色。」

柳桃色伸手撫平顧謙之皺起的眉峰,憐惜的說道︰「不難過,我們現在一定能找出凶手繩之以法的。」

顧謙之笑笑︰「嗯。我當上太傅也是為了如此。我身背血海深仇,柳桃色你可會嫌棄我?」

「我哪日不嫌棄你過了?」柳桃色故作輕松地打趣,接下來又添了一句,「可我就是喜歡你。」

最後一句輕的跟蚊子嗡鳴聲似得,可顧謙之卻還是听到了,難以掩飾的笑容和好心情。

柳桃色忽然抬眸問道︰「那你前些日子還同我說,是找到了遺孤的線索。那現在到底是怎麼?」

「不是遺孤的線索,是真凶的線索。」顧謙之坦然的回答道,「前些日子得到線報,說是當年的幾個殺手死在了太原,我覺得可能跟當年有關,就想趕過去。」

柳桃色點點頭,馬上抓到顧謙之話內的重點︰「你是認為,這些殺手的死,是當年買凶滅你滿門的人下手的?」

顧謙之點頭,凝重的說道︰「是。我現在就怕我來不及從他手頭救下人得到線索,所以想加快行程趕上。」

「顧謙之。」柳桃色忽然喚道,顧謙之抬頭看她很是嚴肅的模樣,疑惑的望了回去。柳桃色擔憂的問道︰「如果是請君入甕怎麼辦?我們行蹤敗露,我怕,會有意外。」

顧謙之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放心,不會讓你出事的。」

話雖是如此,柳桃色心里頭卻還是七上八下的,滿心眼的擔心以及有種難言的壓抑感。

因為照顧著顧謙之的傷勢,馬車速度有些慢,行進了不少的路途總算快到太原。可因為馬車實在太慢,到了黃昏離太原也還有些距離,一路也沒鎮上好休憩,只得在臨近黑夜之前停下。

宋長玨不知道從哪里抓來了兩只山雞,潤生則是利落的架起了篝火。柳桃色跟在鹿白身後,好奇的看著他在馬車周圍他們周圍連帶著馬車,抖著白玉瓶內的粉末,畫成了一個大圈。鹿白知道她好奇卻不主動解釋,柳桃色也拉不下臉問。看他完成了,一溜煙的鑽進了馬車,好奇的問顧謙之︰「顧謙之,你師父那些粉末是什麼東西啊?白白啊,還很好聞,有花香的味道。」

顧謙之淡定的點了點頭,答道︰「是有花,曼陀羅花。」

「欸?」柳桃色放大瞳孔,不解。

顧謙之好耐性的給她解釋︰「這是師父的防御措施。若是習武之人吸入這些就會手腳無力使不出武功,但是常人就不會有事。」

「那我怎麼沒事?我也是習武之人啊。」柳桃色還是覺得不解。

顧謙之張嘴就答︰「因為你的是拳腳功夫只是皮毛。」也不管柳桃色在听了這個答案之後就不悅的轉身跳下了馬車。

倩娘同潤生正在烤著宋長玨抓來的山雞,柳桃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選定了鹿白湊了過去,陪著笑臉笑眯眯的言道︰「師公。」

鹿白被柳桃色甜甜的這麼一聲師公叫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驚異的看著忽然轉變態度的柳桃色,帶著警惕的問道︰「干嘛?」

柳桃色看鹿白這樣就忍不住發笑,吐舌言道︰「面對自己的徒孫,您真的不給一些好處嗎?」

鹿白听了這個,沒忍住就噗嗤笑了出來,無奈的言道︰「你是在惦記我剛拿出來的那個瓶子吧?」

柳桃色覺得君子坦蕩蕩,也就好不猶豫的點頭了。鹿白眼珠子轉了轉,笑言道︰「給你也成。小女娃子你有悟性,要不別跟著顧謙之學了,跟我學吧。」

「跟你學什麼啊?」柳桃色好奇的問道。

鹿白也很有耐性的回答︰「配藥。」

「學醫術啊?」柳桃色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醫術學了的話以後就可以照顧顧謙之,卻又不想讓鹿白太高興,遂表現的極為為難,然後點頭說道,「我就勉強讓你教我好了。」

鹿白鄙夷的掃了一眼說完之後就興奮起來的柳桃色,故意逗弄她︰「你要是覺得這麼勉強就算了。收徒弟講究的是緣分,我不勉強的。」

「先生你的衣缽,還是得有人傳承的。」倩娘一點也不客氣的拆穿鹿白,「學文有顧謙之,學武是我們三個,可是也便是學醫沒有人,如今有人答應跟你學你就該偷笑了好嗎?」

鹿白被倩娘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柳桃色卻擔憂了︰「不會你的醫術很差才沒有人跟你學嗎?」

鹿白簡直是要氣炸了,圍繞著潤生和倩娘還是疾步快走,最後潤生忍不住一把抓過他︰「再走下去這兩只山雞都不用吃了,全是髒東西。」

倩娘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鹿白覺得心好累,被後輩欺負,還是自己徒弟欺負的感覺,真是不好。別人家的弟子都是乖巧可愛的,為什麼就自己家的弟子月復黑毒舌呢?

鹿白連哭都還來不及哭,四周又出現了一群黑衣人,將他們從四面八方包圍。

如今有了鹿白壓陣,潤生和倩娘竟然巋然不動,頗為淡定的烤著山雞。

「你們要嘗嘗不?」眼見著黑衣人越靠越近,潤生將山雞遞了過去很是誠摯的問道,卻被黑衣人無視了。

柳桃色不知道鹿白的本事,很是緊張的拉著鹿白的袖子,將他袖子揉的皺成了一團也不撒手。

「你鹿爺爺的藥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呦。」鹿白眯了眯眼楮,眸中閃出冷光,涼聲笑道,「喂你們吃鹿爺特質的藥。」

鹿白說完,將袖子從柳桃色手里借酒出來,抽出手一揮袖子,數千根銀針也隨之揮出,青衣人慘叫著倒地。

柳桃色驚奇的看著鹿白的手段,覺得他好生厲害。潤生在一旁不怕死的拆穿他,涼聲說道︰「要不是他提前下了藥讓人家武功死不出來手腳無力,現下哪里會是這麼一面倒的氣勢。」

雖是這麼說話,可也不妨礙鹿白殺人,也不妨礙黑衣人前僕後繼的沖了上來。鹿白手腳極為的麻利,剛好山雞烤熟,他就已經解決了最後一個人。

「說,誰派你們來的?」在最後一個黑衣人想要咽毒藥自盡的時候,被鹿白隨手投擲過來的一塊石子給點了穴道不得動彈,嘴里還說著「想死?沒那麼容易。」

那個黑衣人不肯說話,被鹿白一把扯掉了臉色的黑布。鹿白撩起自己的褲擺,從鞋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吊兒郎當的威脅道︰「不說老子就讓你似凌遲一般的死去。」

「廢話少說,要殺要剮,悉听尊便。」黑衣人話音剛落,臉頰上的肉就一塊被削掉了。

鹿白笑的很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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