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你們啊?」蕭遙一到義莊門口,便看見了蕭祈風嘴中所謂的熟人。
只見義莊門口立著一穿寶藍色衣衫的青年,青年身旁還有一男子,男子面無表情,但從他是不是的眼神里還是能夠看出他對于蕭遙一行人很不喜。
「正是在下,剛剛在酒樓里還未與兩位細談,沒想到現在便又遇上了。」青年便是赫爾敏,他身旁的男子正是被蕭遙氣走的扎勒。
蕭遙斜睨了兩人一眼,嘲諷道,「我們能有什麼細談的,不過我很好奇,兩位是外蠻的,而這是我中原的義莊,難不成兩位來這兒是為了找住的地兒。」
听到蕭遙的話,扎勒臉色陰沉,嗤笑一聲道,「你的意思是你們中原只能讓客人住這種地方。」
蕭遙挑眉,樂道「待客自有待客之道,只是我何時說過你們是客人。」
扎勒氣極,剛欲上前一步,便被赫爾敏抬手制止了。赫爾敏對著蕭遙二人笑道,神色中沒有絲毫難看「我二人來這兒確實不是客人應作之事,只是好奇使然,便來了一遭,若是二位不喜,我們這就離去,還希望以後能與二位合作。」說罷,仿似不在意的看了身後的義莊一眼。
蕭遙噙著笑,「你怎會認為我就一定會與你合作,你有什麼能讓我看得上眼的?」一個我字,就將蕭祈風撇的干干淨淨,若是以後有問題,也不必把他牽扯進去。
蕭祈風是何許人也,又怎會听不出來,冷著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柔,這就是他下定決心要愛的人,每時每刻都為他著想的人。
赫爾敏也不在意蕭遙的狂妄,對于他話里的小九九也不去計較,始終如一的笑道「我知道我的身份在你們眼里不值一提,但我相信,我肯定能幫你們一個忙,希望在不久的一天,能看見兩位來找我,我就住在悅客居。」
蕭祈風依舊冷著一張臉,上前一步與蕭遙平行,道「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不過既然有緣在此處遇見兩位,不如一起進去探查一番。」
蕭祈風雖是詢問,但語氣里卻是有股不容拒絕的氣勢。听見蕭祈風的話,蕭遙撇撇嘴,卻是沒有反駁。赫爾敏剛從義莊出來便肯定不久後自己會去找他幫忙,那答案十有*九就在那些尸體上,還不如讓他一起進去,有問題盡早解決,在自己眼皮下總是要安心些。蕭遙明白蕭祈風的心思,所以沒有反對。
赫爾敏對著蕭祈風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說罷退後一步讓出道路,他明白自己再有傲氣,現在也是在別人的土地上,而且這個別人還不是普通人,而是戰場上戰無不勝的修羅。
看見赫爾敏的動作,蕭祈風沒有阻止,只是在要走時才道「你到底是外蠻二王子,代表的是你的國家,一起走便是。」
蕭遙一听便樂了,小風風好聰明啊,既封住了赫爾敏來中原的私心,又暗暗諷刺外蠻王子地位不夠,不愧是他看上的。
「阿泰,進去了哦。」蕭遙朝後面喊道,剛才四人談話時,張泰便在站在後面遠遠地,沒有過來。
听見蕭遙的話,赫爾敏才往後面看去,剛才一直沒注意遠處還有個人,即使注意了,也是看了一眼就忘記了的,有誰能比的過蕭遙呢?不過這次仔細一看,赫爾敏卻是驚了一下,因為粗略一看來人長得並不出眾,但是細看之下,卻發現很是耐看,他沒有蕭遙的驚艷,也沒有蕭遙的俊俏,但是卻如涓涓溪流,一直流淌心底。若是能在那張臉上看到更多表情就更好了,赫爾敏收回目光,默默想到。那張臉就像古井無波般,仿佛沒有什麼能讓他起波瀾。
推開門進去,入目的便是黑白二色,白色的招魂幡,白色的紙錢,除了白色,便只剩下黑色的棺材,義莊收容的都是死人,這處卻出奇的沒有尸味,蕭遙臉色微不可查的一變。
「我們方才看了一下,這里都是守城的士兵的尸體。」赫爾敏在旁邊好心的說道。
「嗯」蕭遙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便直直的朝停放棺材的地方走了去。
蕭祈風緊隨其後,抬眼看了一下,發現那些尸體死時都是很安詳的,沒有一絲掙扎痛苦,但是所有的尸體都有個共同點,皮膚皺縮。
蕭遙看著那些尸體,略一沉思,便朝張泰招招手道「阿泰,上工具。」
扎勒聞言,嗤笑道「什麼都不知道便妄想動用工具,你知道里面是什麼嗎,若是那里面的東西跑出來會發生什麼事嗎?」
「不就是尸蟲,至于大驚小怪的嗎?」蕭遙淡笑道。
「你既然知道是尸蟲,那你還、、、、」扎勒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止住了,眼前這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就在說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看見扎勒如想象之中一樣的閉了嘴,蕭遙才從張泰手中接過藥箱。仔細觀看了一下面前的尸體,蕭遙皺了皺眉,按向那尸體。隨著手掌的按下,那尸體便像是軟泥一樣下沉,月復部、胸膛、頭顱無一例外。蕭遙集中精神,仔細觀察著尸體表面的變化,忽然蕭遙神色一變,手中銀針毫不遲疑的刺向尸體的面頰,隨即往上一挑,一條肥厚、全身青色的蟲子便是出現在針尖,陣陣惡臭從蟲體內散發出來。
在蕭遙刺針時,扎勒伸手趕緊護著赫爾敏後退,直到看見蕭遙針尖的蟲子才松了口氣。扎勒剛想開口,卻看見被蕭遙定在針尖的蟲子掙扎了一下,只這一眼,扎勒的臉色便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從一開始這人沒有接觸尸體便已經知曉是中了尸蟲,到手掌落下卻不傷尸體分毫、靠著敏銳的觀察力發現蟲體所在,直至最後出針,看似針插入蟲子體內,實際上卻只是限制了他的活動並未傷他,扎勒的神色越來越嚴肅。其他人不知道很正常,但他是用毒的,對這些也有研究,如何不知光靠看就能確定病因是何難度;尸體內部已經被尸蟲掏空,其上皮膚就如同裝飾品除了阻礙尸蟲出來沒有絲毫用處,但蕭遙卻是將手放在上面,找出蟲體所在,這對手的控制力要達到怎樣的精準才能如此從容熟練;最後將蟲子**取出已經說明眼前身著藍色衣衫長相俊美的男子有著何種高超的醫術。
就是因為知道得多,所以才會覺得眼前這人醫術何其可怕。想起先前幾次的不愉快經歷,扎勒神色閃了又閃,最終雙手一抱拳,對著蕭遙悶聲道「先前對公子多有得罪,扎勒在此處向公子賠禮。」
赫爾敏吃驚地看向扎勒,神色一動,隨即不著痕跡的掩飾了去,看來是這逍遙公子有什麼地方讓的扎勒忌憚了。幸好剛才回房間時與他交談了一下,讓的他能在這時識大體。
蕭遙收回觀察尸蟲的目光,瞟了扎勒一眼,笑道「名滿外蠻的第一毒手也會向我這毛頭小子賠禮,要是我師父他老人家知曉了不定有多高興,雖然這禮賠的心不甘情不願,但好歹也是個事,我就接受了吧。」
扎勒臉色變了又變,但一想到蕭遙表現出的醫術,最終一咬牙心下一橫道「為表我的心意,這株紅雲果還請收下。」
看見扎勒手中的藥果,蕭遙才笑容滿面道「那我就勉強接受你的賠禮了吧。」接過紅雲果,蕭遙想了想認真道「你要早拿出來我也就不會說你心不甘情不願了,雖然你確實是。不過要是師父知曉我就被一株紅雲果收買了,還不知要怎樣的痛心疾首。」
扎勒緊緊握住拳頭,直到掌心被指甲刺痛才會神靜下心,深呼吸一下,扎勒才慢慢道「一株紅雲果確實是少了,我的客棧房間里還有一株鬼面花,想必能入公子法眼,只是不知公子師承何人,這兩樣物事能否讓他滿意?」
听見扎勒的問話,蕭遙眉頭跳了跳,怎就把老頭子牽扯出來了,看見蕭祈風略感興趣的表情,蕭遙心頭一跳,怎就忘了江湖上的人對自己的師父究竟是何人都感興趣,這次倒好,自己扯出話題,真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蕭遙咳了一聲才緩緩開口道「師父歸隱江湖已久,如今已被大多人遺忘,不想再惹江湖事端,所以恕我不能相告,至于這兩樣物事,這是對我的賠禮,與老頭子無關,他再生氣也管不得,最多就嘮嗑幾句,我不听便是。」
「如此便多謝公子,還希望公子能徹底忘了前面不愉快的事。」扎勒臨末又加了一句,因這一句,赫爾敏的神色陡然陰沉,但只一瞬便又恢復,蕭祈風听了後冷下了臉,蕭遙則是一笑置之。
剛想繼續查看尸蟲,蕭遙便是發現一陣頭暈,手中的銀針也是不斷顫抖,似要拿不住了一般,胸中也是悶悶的難受。半垂眼瞼,遮去眼中神情,蕭遙知曉這是因今天走了太久的路,剛剛又費了太多精神收這尸蟲,勞累疲乏,不能壓制體內宿疾所致。
正準備打發了眼前扎勒兩人,便聞蕭祈風道「此間事也差不多了了,二位可以先行回去休息了。」
赫爾敏聞言也不惱,抱拳寒暄過便與扎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