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落雪哀怨的叫著,眼淚汪汪的看著納蘭成德。
納蘭成德微微嘆了一口氣,心中微微發疼,他最見不得表妹哭泣,即便是知道她故意的,目的只是要自己同意她的想法,但納蘭成德還是心疼,她嬌媚的容顏上只該是歡快的笑容,納蘭成德亦不願她不高興,大不了回家後受得阿瑪一頓教訓便是,遂點點頭。
「表哥,我就知道你最疼雪兒了。」落雪歡快的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納蘭成德,天真的臉蛋裝滿幸福,梨花帶雨的面龐瞬間便被笑容替代,猶自未干的淚痕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晶瑩的光芒。
納蘭成德笑著搖搖頭,手指點著落雪的額頭,無奈的道︰「你呀…………。」
漫天夕陽氤氳著天地,如幻如真,二人攜手漫步,似乎也是天涯海角,納蘭成德真的一點都不後悔今日的決定,與最愛的人攜手看夕陽,迎素月,安靜的行走于天地間,卻是他的夢想,這一刻,天地間似乎再無旁人,世間似乎再無任何紛繁錯亂,只有兩顆相愛的心緊緊相依。
穿越過飛舞的柳枝,納蘭成德望著身邊的如花美眷,不禁月兌口道︰「水亭無事對斜陽,宛地輕陰卻過牆。休折長條惹輕緒,春風何處不回腸。」
落雪默默地念著這首詩,片刻,有些黯然道︰「表哥,我不喜歡這首詩。」
「為什麼?」納蘭成德有些疑惑,這首詩是她為雪兒寫的,而且自失並無不妥之處,為何雪兒竟這般說。
落雪此刻緊緊地握著納蘭成德手,頭靠在他的肩上,一改往日的調皮之態,幽怨的道︰「‘休折長條惹輕緒,春風何處不回腸。’有些傷感,有些落寞,雪兒不願表哥傷懷,表哥是雪兒最在乎的人,雪兒只希望表哥…………。」落雪沒有將下面的話說完,滴滴動情的眼淚已經落在了納蘭成德的衣衫上,這次卻是真情的眼淚,為他心愛的表哥而流。
納蘭成德將落雪抱在了懷中,他明白雪兒的意思,雪兒認為他應該屬于快樂與幸福,他也明白雪兒為何哭泣,雪兒曾對他說過,從他的眼中能夠看到天生的憂郁,天生的孤獨,即便是誰都無能為力。而那時他卻對雪兒笑著說,他的憂郁是天生,而他的快樂卻來自雪兒,只要有雪兒在,他永遠也不會孤單,永遠不會寂寞,永遠屬于幸福。猶記得那日雪兒擔憂的道,若是雪兒不在了呢?
直到今日,納蘭成德都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也是不能回答,他無法想象沒有雪兒的生活還有著什麼樂趣,而且他相信雪兒會一直在他身邊的,但他的心中總是有著無法排遣的擔憂,他亦不懂這種擔憂來著什麼。
戀愛中的人兒總是患得患失,即便學識、認知如納蘭成德與落雪,亦不例外。
「有雪兒的地方,便不會又傷悲,雪兒永遠不會離開表哥的,不是嗎?」納蘭成德用期待的眼神望著落雪,直到落雪重重的點下頭,他才露出微笑。
「以後雪兒會一直陪在表哥的身邊,表哥可不許再做些傷感的詩詞。」落雪撒嬌道。
「好,表哥答應你,不過前提是雪兒必須一直都在表哥的身邊。」納蘭成德也不依不饒,不知為何,或許是幸福來得太過順利,他的心中依舊存在著一絲隱患,但他卻將之很好的埋藏到了心底,不讓雪兒發現。
雪兒也是點頭笑著,又漫步于無邊無際的夕陽下,天色漸漸變得黯淡,時光在匆匆中流逝,一彎新月緩緩地爬上了天空,漫無邊際的黑暗籠罩著大地,但萬家煙火此刻都已佔據了夜幕中的黑暗,京城永遠是繁華的聚集地,永遠是充滿人煙之地。
落雪依舊不願回去,納蘭成德也由著她,由自己保護著她,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更何況如此良辰美景,他也不願就此離開。
行走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的臉上也泛起幸福的微笑,仿佛他們就是這平凡世界的一對情侶,過著平凡的生活。
「雪兒,你最喜歡什麼樣的生活?」納蘭成德望著煙火萬家明的人間,笑問道。
落雪沉吟許久,終于一字一句道︰「清風朗月,輒思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