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夜色為誰泣,寂寞朱門鎖,為誰蕭蕭為誰薄?
曹寅不明白盧淺月突然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只得按實說道︰「憐兒天真可愛,的確討人喜歡,而且她對茶那般精通,當真是令曹寅佩服的不得了。」
「嗯。」盧淺月輕輕地點點頭,便不再言語了,曹寅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但對于盧淺月,他有種不知不覺的尊敬,所以這件事也不好意思問她為什麼,他總覺得盧淺月不向塵世中的人,曹寅有時候在想,或許她便是那天上的仙子,只因觸犯天條才被貶下凡家,來這人世走這一遭,若不然為何在她的身上卻沒有一點凡人的煙火氣,她那麼美好,美好的不禁令每一個人都很想保護她。
曹寅不禁微看向納蘭成德與落雪,詢問的眼神看向他們兩個,但納蘭成德只是微笑不語,落雪亦是只沖她做個鬼臉,不知為何,曹寅總覺得今天這兩個人怪怪的。
納蘭成德此刻卻在思索著一會兒該怎樣應付場面,傅凌寒的散花樓雖說來的經常是些達官貴人,但這些人他卻從不親自接見,他本人亦是十分厭惡官場之人,想必曹寅的身份他已猜到不同尋常,納蘭成德真怕一會兒傅凌寒言語不甚,惹惱了曹寅,曹寅雖說極為和善,但亦是十分心高氣傲的,倘若一會兒傅凌寒當真是言語不甚,他與曹寅兩個人恐怕真的會打起來,到時候就難以控制場面了,原本可以不帶曹寅來散花樓的,但雪兒的意思竟是要撮合曹寅與顧憐兒,如今看來盧淺月也是這個意思,更何況顧憐兒確實是對曹寅一片真心。但納蘭成德卻覺得這件事不妥,畢竟這一切都需要看曹寅的意思,曹寅雖說是他的知己,但在感情的事情上他無權干涉,亦不願勉強他。更何況傅凌寒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妹妹跟曹寅有什麼瓜葛的。
關于傅凌寒的一切都是個迷,但納蘭成德與他接觸這麼久,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對于傅凌寒的事情,他更加不能干涉,也根本沒有辦法去干涉,他們有著不同的出生,有著不同的理想,甚至他們將來有一天會變成仇人也說不定,但一直以來他都刻意的忽略了這些,只認如今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好朋友便罷了。
但納蘭成德如今卻有些私心,他希望傅凌寒可以接受曹寅,倒不是因為顧憐兒,而是希望傅凌寒以一個全新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他沒有辦法進ru他的過去,亦沒有辦法替他做選擇,但納蘭成德卻真的希望他可以多了解一下當今的局勢,了解一下每一個人,而不是只在自己認為的圈子中看待一切,納蘭成德不能接受的不是他們有一天會真的成為仇人,而是他在擔憂傅凌寒的結局。
終于,散花樓還是到了,曹寅微一猶豫,但還是跟隨著他們走了進去。
納蘭成德只說了一句要見你們老板,小廝便殷勤的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傅凌寒听聞成德到了,連忙出來迎接,顧憐兒亦跟隨在他的身後。
「成德,可是讓我一頓苦等,終于把你給等來了,來來來,今日就讓我這個做兄長的做東,來慶祝一下成德小弟的十八歲生辰!」傅凌寒滿面笑容,將四個人了進去,只是眼角卻不時的瞟了瞟盧淺月。
而顧憐兒更是難掩喜悅,原沒有料到曹寅會突然出現,心中不禁有些埋怨雪兒姐姐,雪兒姐姐只說要他們準備著給成大哥祝壽,可沒有說曹大哥也回來呀,若是知道,她還能不好好的打扮一番?但隨即又明白了雪兒姐姐定是希望給自己一份驚喜,就好像她也瞞著哥哥,但卻將淺月姐姐帶了過來一樣,只是這時顧憐兒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臉頰也變得緋紅,竟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納蘭成德一陣詫異,難道傅凌寒早就知曉自己要來嗎?他跟隨著傅凌寒進ru後院的正堂,只見「幽閣」三個字映入眼前,幽閣是傅凌寒自己的居所,一般傅凌寒接待朋友都會在散花樓,很少會將人帶到這里的,除非是他特別親近的人才被傅凌寒認為是可以有資格到這里來的,這個地方納蘭成德也是第一次來,往常只是听憐兒說過罷了,竟沒有想到傅凌寒竟真的在此地接待自己,他的心下不禁一陣感動,傅凌寒的意思納蘭成德卻是十分明白的︰你既是我知己,我自然以誠心待之,雖有些事情不便相告,但朋友相交,亦無可欺之禮。這其實也源于傅凌寒知曉納蘭成德一直以真心待之罷了,若不然他一個對自己的內心包裹的十分嚴密的人,又豈會這般的信任一人?
進ru幽居,頓覺眼前一亮,散花樓是京城別具一格的酒樓,其室內擺設亦是上上之選,到過之人莫不稱贊有加,只是散花樓的擺設比起這里來還是略遜一籌。
幽居之名名副其實,當踏入屋內的第一感覺便有如置身世外之地,放眼望去,第一眼便看到正堂上懸掛著一幅畫,畫的左半部分是一身簑衣的青年男子,似乎在冒雨行走,但卻張揚著狂放不羈的笑,旁側提了一句詩「一簑煙雨任平生。」
然而畫得右半部分卻是一名女子端坐在梨花樹下把卷展讀,梨花飄落,落在女子肩頭,女子微微含笑,眼角眉角具露笑意。女子容顏嬌艷如花,更可貴的便是她淡泊寧靜的態度,處變不驚的神色,旁邊亦提了一句詩「紅袖添香夜讀書」,只是這行小字卻為微不可見。
字畫前是一張上好的檀木桌,桌上的兩邊卻擺著兩盆剪裁極為精致的盆栽,一盆開著淡淡地白色花朵,微小可愛,但數目密集,猶如滿天繁星。一盆掛滿鮮脆欲滴的綠葉,深綠色的清涼,猶如置身暮春時節。在這寒冬的天氣中,看到這樣的盆景,當真是賞心悅目,令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