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晨要換的藥本王已經給你留在這了,別怕,明日本王會親自接你回王府,給你一切最好的治療,你只需熬過這一夜便好。愨鵡曉」對朝夕楓的殷勤,夏夜辭視若無睹,仿佛旁邊根本就沒這個人,兀自對若清歡關心有加,在人家新郎官面前也不修飾言辭,十分的肆無忌憚並且露骨,「你不在,本王總是徹夜失眠。」
那是因為你精神有問題,朝夕楓忍下心頭漸起的怒火,驅趕腦中浮現出的兩人同床共枕的畫面,然而驟然升起的煩躁與憤怒還是怎麼都控制不住,冷笑一聲,道︰「王爺,當著本宮的面,如此輕薄本宮的太子妃,是否太不將本宮放在眼里?」
「哦?本王怎會不將朝太子看在眼里?恆帝國來了那麼多人,本王如何敢掉以輕心?」故意用言辭激怒他,就等著他發火的夏夜辭依然在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清冷面容似十二月飛霜,「至于輕薄,至于太子妃,呵,本王明確的告訴你,明日婚禮不可能舉行,清歡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你的太子妃。」
明天的婚禮雖然他另有打算,但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婚禮,無論對方是何居心,他都會權力支撐到底,朝夕楓陰陰一笑,宣戰道︰「若是王爺有那個本事,本宮亦信服。」
「那朝太子就拭目以待吧。」夏夜辭挑眉,大方的接受了他的宣戰,眉宇間一片自信。
想要和若清歡結婚,給若清歡冠上太子妃的頭餃,呵,問過本王了麼?
兩人明爭暗斗,明槍暗箭話里有話,雖然聲音不大,但那一股子酸氣,實在令若清歡頭疼,干脆把臉一放,「你們是小孩子麼?夠了沒?我是傷患,需要休息,需要耳根清淨,請二位考慮考慮病患的心情。
杵在床頭的二位不說話了,一個抬著眉梢,一個吊著眼角,誰也不讓誰,彼此之間都有一股氣勢在相互沖撞較量,累的她也無法休息,若清歡捏了捏眉心,看向一夜沒睡精神就顯出疲憊的夏夜辭,語氣柔和了不少,「我今天已經好了很多了,也不是特別痛,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讓陶魏在這守我一夜,怎麼樣?」
之所謂選擇陶魏是有原因的,陶然太孩子氣,冷魂冷曼照顧夏夜辭最貼心,流辛醉能主持大局,那麼唯一一個穩重又有適合的,就是陶魏了。
她這麼快就趕人讓夏夜辭有點淡淡的不爽,白玉般的臉蛋馬上就拉下來了,氣鼓鼓的,明明已經很疲憊了,卻堅持守著等她醒來,只是不放心她,只是不想把她交給另外一個男人,她知道他的心,也知道他的情,「你回去休息吧,昨夜你徹夜未眠,切莫把剛養回來的身子再弄垮了,冷曼會揍死我吧?」
只能拿冷曼出來當擋箭牌了,不過若清歡相信夏夜辭能听的懂,她道︰「每日的藥不能斷,堅持用,舊疾才有希望痊愈,嗯?」
「你自己都不喜歡喝藥,還要逼迫本王,是何道理?」想起她喝藥時候的無賴樣和自己幾乎如出一轍,夏夜辭不禁勾起嘴角,神色柔和了不知多少,若清歡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我會喝,你也……別老要冷魂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似的才喝,嗯?」
「嗯。」夏夜辭輕輕模了模她的面頰,觸踫到他掌心的溫度,若清歡主動湊過去蹭了一蹭,鳳眼彎彎的,故意用長睫毛扎他的掌心,弄的夏夜辭癢的直笑。
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親熱,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完全不把朝夕楓放在眼里,被忽略了的他沒有當場發作,只是握緊了拳頭,緊到心口發疼。
夏夜辭在這起碼待了兩個時辰才走,還是若清歡堅決不跟他說話才把他給請走的,他走了沒多久陶魏就來了,這個也才十八歲的少年板著一張臉坐在桌旁,雙手抱胸,桌上擱著一把長劍,進門時只對若清歡點了點頭,完全當朝夕楓不存在,一派少年老成,不夠也確實是十分的成熟懂事。
因為受了傷,身體抵抗力下降,躺在地上怕受涼,若清歡只好睡在床上,而這張床是朝夕楓的,總不好攔著不讓人上床,那麼兩人再次同床共枕就十分的順理成章,陶魏見了也沒任何反映,依然坐在桌旁,目光對著門的方向,連眨也不眨。
這架勢,必然是準備坐一整夜,若清歡歪著脖子看他,說︰「別坐著,床下這床被子是我的,這里靠近冷宮,夜晚很涼,你要是不介意,就躺在我的被窩里吧。」
「是,王妃。」陶魏點頭,順從著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下,眼楮卻是睜著的,這雙眼在黑夜里就跟夜鷹一般,堤防所有虎視眈眈的潛在危險,若清歡沒有勸他休息,她知道,夏夜辭一定給他下了命令。
今日睡了半天,身子又實在是乏,若清歡便準備再休息休息,把精神養好,才能方便明日的計劃。
正要睡,腰上忽然伸來一只手,這只手緩緩慢慢的沿著她的腰滑到她月復部上綁著繃帶的傷口,一圈圈的劃著,動作輕緩溫柔,仿佛在舌忝舐她的傷口,若清歡暗嘆一口氣,道︰「並不是特別疼,不影響我休息。」
你不疼,我疼,這道傷口,跟我親手刺入的並無兩樣啊,朝夕楓沒有回答,只是更近的靠著她的身子,若清歡想往旁邊挪一挪,可一動就會牽扯到傷口,只好無奈的一動不動,就這麼緩緩入了夢。
她不知道,身旁的人一整夜端詳著她的睡顏,神色從悲傷到荒涼,緊握的手不曾松開過。
次日天色未亮,梅林小院里就已人山人海了,兩百多名大內高手鎮守此地,護送禮部的人來來往往,每個人的手都不曾空著。
若清歡和朝夕楓很早就被挖起來,木訥的坐在床邊任由禮部的人擺弄喜服以及相關事宜,若清歡最慘,復雜厚重的新娘服幾乎快把她給壓垮了,頭上還頂著一看就知分量不輕的鳳冠,臉上還被撲了一層又一層的胭脂水粉,比鬼都要白,腮紅又紅的跟戲子似的,她實在對古代的化妝技術絕望了,完全就不在一個審美里,如果不是她的五官底子夠好,這樣的妝會把活人嚇死。
「行了差不多了。」再撲粉別人該以為大白天見鬼了,若清歡出言制止,給她上妝的嬤嬤為難道︰「太子妃,這都是規矩。」
「今天是我大婚,我說的話就是規矩。」擋開嬤嬤欲繼續撲粉的手,若清歡不忍心再照一下鏡子,眼角余光不小心掃見陶魏那一臉見鬼的神色後,心情更加郁悶了,朝夕楓關心道︰「本宮看你的腰身過緊了,傷口會否不舒服?」
舒服那就見鬼了,對上他的一臉關切,若清歡口是心非的搖頭,「沒事,並不痛。」其實傷口似乎有撕裂的傾向了。
「還是讓本宮先給你換藥吧,嗯?」今早說要給她換藥被拒絕後,朝夕楓就沒有再提,但又實在擔心她。
若清歡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強打精神說︰「藥是昨晚剛換的,不用換那麼勤,沒事,別擔心。」
「早膳。」
身影穿梭過兩百名大內高手,特意送早膳的陶魏毫無壓力來到梅林小院,禮部的人以為是自己人安排來的,就沒管他,若清歡坐下喝了一口清清淡淡的湯,發出了愉悅的嘆息,順手就給朝夕楓的盛了一碗,朝夕楓飲罷點了個頭,「御廚的手藝分毫未減。」
又是從皇宮里偷的?這回是陶魏親自去偷?噗,那麼正經的一個人居然還會去偷御膳,若清歡難以想象那個場面,陶魏被她盯著看了好一會,終于開口︰「銀生拿的,屬下只負責送到。」
果然,偷東西這種事還是銀生在行,若清歡不緊不慢吃了不少東西,嬤嬤在一旁時不時給她擦唇上的胭脂,端火盆的端火盆,剪紙花的剪紙花,禮部的人來來往往,腳不沾地,正是最忙時,陸雲邪來了。
應該說,這小子又來了。
朝夕楓瞥了他一眼,直接無視,陶魏也當他不存在,虧了陸雲邪進門時還規規矩矩的叫了他一聲陶大哥。
「你怎麼又來了?你父親不攔著你?」皇宮可不是隨便想進就能進的,這小子卻把皇宮當自己的家,三天兩頭來溜達,若清歡不免擔心會出問題。
注意到她話里的又字,陸雲邪很是不好意思,低下頭咳了聲,說︰「今日是你大婚之喜,父親與我們禮部一家都有被邀請,我今日是光明正大進來的。」敢情你也知道你上次是鬼鬼祟祟進來的,若清歡笑,陸雲邪支支吾吾望了她半天,明明有話說,卻又卡在喉嚨里,讓看的人都捉急,但若清歡知道他想說什麼,會說什麼,笑了笑,道︰「你的疑問我不能回答你,不過我會收下你的恭喜,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