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逸羽沒有拒絕,齊明荷這會兒也不給他拒絕的時間,一下子就把他拉著往前了。愛睍蓴璩
夜宴上在熱鬧,除了采香大會魁首,還評出了幾款奇香,齊建卿在人中交談,其余各世家小姐倒是沒有退場的,只是齊明荷拉著皇甫逸羽往前走,有留意到的人,紛紛讓了路。
「你想解決什麼?」皇甫逸羽在身後挑了挑眉。
齊明荷沒回答,只是看著前頭。
前頭,大堂旁綠郁蔥蔥的樹叢下,黑夜籠罩了一大片陰影,陰影下此時只站著一個人。
齊妙菱自方才起就一直站在了這里,眼里頭都是死意,就像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里,仿佛外頭的熱鬧都和自己無關,就這麼一個人咬著唇,臉色蒼白的站著。
看到了齊明荷走過來的身影,齊妙菱蒼白著臉就想轉身走,踉蹌了兩步。
看到了皇甫逸羽被齊明荷帶著往前的身影,一下子就定定又僵住了步伐︰「……」
風吹樹動,夜涼,齊妙菱咬著唇,突然心怕得發抖。
可她再怎麼發抖,也抵不住現在齊明荷臉上的冷漠。
「妙菱。」
齊明荷的聲音一如以往,還是這樣叫她,卻是分明感覺到不一樣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方才?還是早在她對不起她開始?
齊妙菱低了聲︰「二姐姐……」
齊明荷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三個人彼此在樹下對看,齊妙菱猙獰的眸,蒼白而被咬著的唇,還有齊明荷沉靜的樣子,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皇甫逸羽則是不動聲色的站著,看她要他陪她來這里,是要解決什麼?
「我們聊聊。」齊明荷說。
這一刻,終于彼此再一次坦誠的面對面。
齊妙菱只低著頭︰「……你想罵就罵吧,我知道這一次是我錯,我愧對了二姐姐,但是我不後悔!我不會後悔的,二姐姐……」她只是錯在了太自以為是,可是並不後悔……
或許再重來一次,她還是這樣選擇……
齊明荷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齊妙菱,夜這麼熱鬧只有這里是安靜的。
听到了這一瞬的話,不由得輕輕笑了一下︰「我為什麼要罵你?」
齊妙菱看著她︰「你不罵我?」
不罵,為什麼還要罵?已經不值得了。
齊明荷心里的話並沒有說出來,只是這一瞬就這樣看著齊妙菱,看得她發慌,水眸里也帶了一些不自知的光亮,是感觸︰「我這一刻來找你,只是想和你說一件事,妙菱,二姐姐和你說完之後,也已經不再是你的二姐姐了,你在這府里怎麼樣,也不再關二姐姐的事了。」
齊妙菱咬唇︰「……」
「一直以來,二姐姐對你怎麼樣,你自己心里知道,可是二姐姐我從來沒有告訴你緣由,妙菱……你難道不想知道理由麼?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的理由?」
齊妙菱沒有受過今晚這樣的對待,怕是永遠也不會懂,她今晚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皇甫逸羽此刻只感覺齊明荷一直握著他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握得他手一緊,小手包含握住大手的感覺,很奇妙。
他扯了扯唇,徹底決定不摻和這件事,只靜站著听。
齊妙菱唇瓣都咬出了血絲︰「二姐姐,什麼理由?」
齊明荷這一刻只看著她,無奈的笑了笑︰「你還記得你娘是怎麼被逐出家門的麼?還記得……我娘怎麼死的麼?妙菱……當年你還太小,所以我發現了,才不肯告訴你呢,看來今夜都要和你說了。」
說完,就真的什麼關系都沒有了。
齊妙菱死沉的眼眶忽然泛紅,她最怕別人提她娘︰「我沒有娘!」
「妙菱,你確實是沒有娘,因為你娘被趕出去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保護你,照顧你?妙菱……我現在就告訴你緣由!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你娘是如何被人誣陷,陷害她與別的家僕通殲,又怎麼會被爹爹發火,趕出家門?到現在,你還以為你娘是你的恥辱麼?」
齊家四個小姐,兩個嫡出,兩個庶出,一個夫人是蔡氏,兩個側妻是齊明荷的娘,另外一個則是丫鬟出生的妙菱的娘。
「你一直以為你的出生是因為爹爹酒後亂性,所以不小心犯的錯,可你為什麼看不到爹爹縱然這樣,也承認了這個錯,如果不想把你當女兒,當初爹爹完全可以讓人給你娘灌落子湯,那麼你就不用來到世上了。二姐姐一直知道你對出生有很大的芥蒂,你自卑,可是你為什麼不能看看……再怎麼被人輕視,你都還是齊家的四小姐?」就是因為同樣迷茫過,自卑過,她才會這樣用心待她。
「還有一件事,你一直對你娘的離府緣由耿耿于懷,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想想,你娘有多麼疼你,不管旁人都說了什麼,為什麼你不能信她呢?」
齊妙菱瑟瑟發抖︰「剛剛……二姐姐,你說什麼?看見娘……被人誣陷通殲?」
她娘……不是她的恥辱?
「妙菱,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了,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討厭大娘?二姐姐的娘……在二姐姐八歲那一年,也是這樣被大娘害死的,不過比你娘好一些呢,我娘直接被沉湖了,吶……就是寶月湖。」
齊妙菱听得寒顫,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更沒想到……二姐姐保護自己的緣由,是這樣……
「你說你看到我與逸羽在寶月湖那一幕,你只看到了強吻,但是你知道什麼?二姐姐忽然發現,妙菱……照顧了你那麼久,但是你並不把我當你的姐姐,虧我……在齊府里,只把你當做唯一可相信的親人。」
齊妙菱懼怕︰「二姐姐,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正因為二姐姐有這樣的際遇,才會那麼想要照顧好你,因為那時候沒辦法對付大娘,所以看到你娘被人下了藥扛到僕從的房間,再第二日找人來抓殲,乃至于逐出家門……二姐姐可憐你,想幫你,才會這樣,二姐姐總想著哪天自己強大了,一輩子不嫁人也可以,總要保護好你對不對。」
「一定不要再讓你變成二姐姐這樣,有的時候明明心里很生氣,可還要裝著無所謂的樣子,只能親切的喊著大娘、明蕊妹妹……」
齊妙菱此刻徹底哭了出來︰「二姐姐,求你別說了,嗚嗚……妙菱知道錯了!」
「錯,錯什麼了?」
「錯在我竟然……今夜竟然幫著明妝姐姐、明蕊姐姐害二姐姐,差點讓二姐姐沒辦法得到魁首,是妙菱太自私,太愚昧……」
「沒什麼了……妙菱,以前想要得到魁首,也只是想變得更強大而已,現在還好,不是太需要了。」
此刻,只是手心有些涼,牢牢抓住了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繼續扯唇,饒有趣味的听著。
這齊府里的事,還真多。
齊明荷繼續壓了聲︰「再說了,今夜告訴你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認錯。」
「現在說完了,只不過心情舒爽了,也把真相告訴你了。」
「二姐姐以後沒有遺憾了,也和你……沒有關系了。」
說完,這會兒只將皇甫逸羽的手一牽,暖暖的,又要把他帶走了。
不想在再這黑暗中多逗留一會,因為總會覺得心涼。
齊妙菱這一刻就這樣哭著軟下了身子,神魂俱傷的靠在了樹上,蒼白的臉沒有血色,哭得徹底失去了言語。
對不起……對不起……
是她錯了,要是今晚沒有皇甫逸羽出來說那番話,齊明荷這一生就毀了。
不是每一次的傷害,都有這麼好的結果。
心寒了一次,就不能再心寒第二次。
這是這麼久以來,齊明荷唯一學到的保護自己的方法︰「逸羽,我們回去吧。」
這一刻,齊明荷就這樣拉著皇甫逸羽從樹蔭下走了出來,結果……一走出來,驀地又對上了兩張明艷的臉,齊明蕊站在面前,冷不丁的笑︰「呵呵,明荷姐姐。」
齊明荷就這樣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不共戴天之仇,卻自己送上門來。
「呵呵,明蕊妹妹,明妝姐姐。」
齊明荷微微垂著眸子,縴長的睫毛就這麼晃了晃,樹蔭下,她已經走出了黑暗中,唯有皇甫逸羽仍上半張臉在陰暗中,一張薄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邪肆冷厲。
這一刻,齊明蕊分明看到齊明荷的笑,嚇得頓時退了一步。
「你,你想做什麼。」這樣的語氣,就像是她最怕的那一種。
齊明荷此時只是淡淡的笑著。
剛才和齊妙菱說了那麼多,早就心冷了,再冷也冷不過現在,嘴角上的笑像刀子︰「沒什麼,難道明蕊妹妹你還怕姐姐我對你做什麼嗎?只是既然已經都站在了這里,那麼干脆也說清楚而已。」
這一刻,暫忽視了齊明蕊,只是把目光一挪,挪到了齊明妝的身上。
齊明妝自宣布婚事後就一直很冷靜。
齊明荷只是這樣看著她︰「明妝姐姐,既然已經開誠布公,那麼我也就明人不做暗事了,就都直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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