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突然從天而降,這動靜大得突然把齊明荷嚇了一跳。愨鵡曉
此刻只怔怔的紅著臉,仿佛呆掉了般看著此時從崖上掉落下來的身影,顯然,這是有備而來。
于是身手利落,動作快的嚇人。
皇甫逸羽突然又勾起了唇角,就像是料到般。
「來遲了。」
蕭宇霎時就這麼跪了下來︰「門主!你……沒事吧!」
他就料到,門主一定會沒事的!堂堂蕭門的門主,怎麼可能被這個斷垣所難倒,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下來看一看!縱然會……
只是……此刻看著皇甫逸羽臉上的傷,再下意識的看往齊明荷。
此時,暗眸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少夫人……」
齊明荷這會兒就這麼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剛才被突如其來的吻了,這會兒神都還沒有緩過來,再看著蕭宇的出現……還有逸羽現在的神情。
皇甫府的人沒有能力救到這里來,也依舊有蕭門的人在。
所以……蕭宇是他在皇甫府里的……
蕭宇朝齊明荷低了一下頭,算是認了。
「沒事。」皇甫逸羽此時冷冷的開了口,打破了這冷置的畫面。
終于,這會兒才一齊回過神來,齊明荷也緩過勁兒來了。
不再想這麼多,抬手模模自己的臉,想把剛才的臊紅拍退下去。
不知道剛才兩個人擁吻的時候,有沒有被蕭宇看見。
蕭宇此時起身︰「門主……屬下救你們上去。」
皇甫逸羽邪眸微冷的樣子︰「不用,你先上去,調人過來。」
「待天黑了,先傳命回去,說我死了,再讓人下來。」
蕭宇霎時︰「……」
齊明荷這會兒也懵了︰「逸羽……?」
他現在又是不肯先上去,獨留她一個人在這里,單憑蕭宇一人之力,肯定是無法把兩個人救上去的,重點還是在于她……可是,為什麼要先傳命回去,說他死了?
此刻,齊明荷微微凝了水眸,就這樣不解的看著皇甫逸羽。
皇甫逸羽眸色深沉,嘴角輕扯出幾分戾氣。
這樣子,就像是剛才在冷漠殺毒蛇的時候,那可怕的神情。
「屬下接令。」
邪肆的嘴角,此刻再隨意扯了扯︰「讓簫青、簫統、簫明過來。」
蕭門四大護法齊聚,比整個皇甫府的侍衛出動都有用。
此刻,齊明荷就這樣愣愣的坐在這里,看著他吩咐,運籌帷幄,設局毫不遲疑,干脆利落得又有幾分陌生,頓時不插話,只看著他安排。
娘親這會兒真是惹惱了他了,要是不找點事兒做,報答回去,她都覺得于心不忍了。
剛剛那些蛇的處境,也是拜她所賜。
齊明荷不知道的是,此時皇甫逸羽的冷漠,絕不僅僅是緣于今日的掉崖,還有她現在所身中的毒,一直以來,他在皇甫府中沒有出手的最大原因就是為了知道玉溪夫人是怎麼死的,還有那些……說不出的隱晦心境。
那些猜測與懷疑。
此時魅著冷笑︰「就讓她先得意忘形,高興高興。」
「是,門主!」
蕭宇就這麼再一跪,行禮再起身,就這麼動作利落的再上去了。
齊明荷這會兒直勾勾的盯著這懸崖峭壁,蕭宇上去雖有幾分困難,卻是無虞。
「在看什麼?」這邪肆的聲音又變回來了,帶了點玩味。
現在有了上去的辦法,兩個人說話的語氣都輕松多了,她也多了幾分與他笑鬧的閑心︰「在看簫侍衛怎麼上去。」
「看他做什麼?」一點點不悅,又開始在心里泛濫了。
齊明荷驀地忍不住笑︰「怎麼……人家能上去,你還不讓我看麼?逸羽。」
「……」
皇甫逸羽沉沉挑了邪眸,這會兒只看著遠處的夕陽。
通紅一片在天際散開,即將進入黑夜。
「我不上去。」
管她如何說。
齊明荷這會兒就這麼听著他簡短的回答,嘴角微微的扯動了一下,忽然也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看到遠處的紅霞上,就這麼沉默了下來。
「誰說……要你上去了?」
「嗯?」又是不悅的再次邪挑了聲。
這會兒兩個人就這麼浮生偷得半日閑,一起看著這夕陽一點點落下。
…………
皇甫府中蒲柳芝很有耐性的在庭院中喝茶,一直等了兩三個時辰,從正午回來,接到出事墜崖的消息,到後人不斷來報,尋不到……她裝模作樣的發了一下午的火,直到了現在……
此刻稍稍笑了一下,這秋山地勢如何,她豈能不知道?
不僅無法去救,找不到,縱然是找到了又能如何?
皇甫逸羽和齊明荷只怕是早喪生蛇口了。
那些大蛇,吃了多少年的肉了,在山底和野獸廝斗多久了,豈是一般人能擋得住的?
只怕,真的有人冒險跳崖下去救了,找回來的也不過是兩具殘破的身體。
此刻,驀地听到了庭院外的聲音,敏感的將茶盞放下,就這麼看向了外頭︰「誰……」
以為是回來報信的人,來呈最新的搜救消息。
此刻,卻是看到皇甫明軒,一襲青衫俊朗的從庭院外走進來,她一下子便激動起來︰「明軒,你來了。」
「嬸嬸,我听說逸羽他……怎麼回事?」
此時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些沉穩與難以置信,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甚至那日從西院品茶回去之後,第二日就出了皇甫府,後來听說府內要大肆祭祖,這種事情和他向來沒什麼關系,最多冷笑了兩聲。
干脆,撒手去了附近的幾個城池,轉到了今天才回來。
料想不到,前腳剛進了汴京城,下一瞬便有人來報出事了。
現在于整個皇城還是封鎖消息的,可是秋山墜崖……
驀地想到兩年前那具面目全非的身體……
皇甫明軒沉了聲︰「現在是什麼情況。」
蒲柳芝沉著的望著眼前的皇甫明軒,似乎從他這一瞬說話的樣子,又看到了另一個相似的人,還有自己的影子。
看著庭院中無人︰「今日去祭祖,逸羽他……和齊明荷,一起掉下山崖了。」
省去了艾葉艾草香、醉心花、紫藤根等事情,直接單刀直入。
皇甫明軒墨眸一凝,神色難明。
取代皇甫逸羽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卻是從未料到還沒出手就出了這樣的事,一切突然得讓人措手不及,這些還不算什麼,此時藏在衣袍下的手忽地緊握,神色難明。
「齊……明荷?」
那天晚上的亭中相遇,他刻意幫她掃掉了頭發上的花瓣。
想到齊明荷也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了,一瞬間的沉默。
蒲柳芝倒是沒發現他的沉默︰「明軒,這皇甫府就是你的了,難道你不開心?」
皇甫明軒眉間的神情變了變,就這麼深沉如許。
一切來得太突然,太令人始料未及。
「……」
驀地,蒲柳芝還欲開口,「你等著,再過不久,消息就會傳……」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啊,夫人!!」
此刻,這話音還未落,外頭霎時猛地傳來了這驚恐的聲音,一瞬把人嚇了一跳,也將此刻西院的靜寂全盤打破。
蒲氏要說的話霎時留在了嘴中,頃刻間轉身,朝著此刻的門口看去。
丫鬟與幾個急急忙忙從秋山趕回來的侍衛沖進來,此刻沒了分寸的跪了一地︰「夫人……不好了……簫侍衛,簫侍衛回來了,他……他下崖尋到公子了,公子死了啊……」哽咽。
整個皇甫府都似轟動了起來,霎時間幾乎呆滯。
蒲氏幾分沒回過神來,就這般站在原地︰「死了……?」
這神情,宛若被這個消息震得晴天霹靂。
皇甫明軒站在原處,墨眸一抬,也落到了此時這正跪著驚慌失措的一群人身上,仿佛……整個皇甫府都變天了,全都手足無措了,在請求蒲氏發個話。
蒲氏還在驚悅中回不過神︰「羽兒……死了……」
而後,整個人都坐了下來。
頃刻間無人敢說話,此刻就這麼靜靜佇立,還有跪了一地的人。
……
最後,這一瞬,怎麼讓人出去的,她不知道。
只有幾分恍然,還有這喜不自勝的愉悅,這麼久……這一天竟然就這麼來了,她真的做到了。
此刻,這一整個空空蕩蕩,彌漫著一片死寂的院子中,蒲氏抬眸看向皇甫明軒︰「明軒,你听到了嗎?羽兒死了……他真的死了。」
皇甫氏族唯一的嫡系公子,死了……
京城最大名鼎鼎的溫潤公子,皇甫逸羽,去世了。
按照祖訓,嫡無傳庶,這皇甫府終于是明軒的了。
皇甫明軒此刻沉寂站著,冷沉出聲︰「死了?」
「死了。」
從十年前那次清帳開始,一直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竟然,連他都覺得是在做夢。
蒲柳芝此刻竟然忽然放聲笑了出來,「明軒……」熱淚盈眶,忽然有些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
「我終于幫你……」斷了話語聲。
這是她心里埋藏了二十余年的秘密,也是她見到他第一眼時的心願。
皇甫明軒突然看向蒲柳芝︰「嬸嬸,你為什麼這樣不竭余力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