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冤家,雙面邪君野蠻妻 252 逼他做出最後抉擇

作者 ︰ 梨花顏、

斥滿龍威的大殿一直在回蕩著沈峻的這一句話——朕要皇甫寒光死,朕要皇甫世家敗。

顯然近期的事情已經是觸犯到了這威嚴帝王的大忌,自從登基起,他便將皇甫府視為皇位上的第一大敵,只要有皇甫府的存在一日,他便一日不能安穩。縱然皇宮中子嗣斗爭與內亂每個朝代皆有,可是在他的大金國里,最可怕的不是他的龍子龍孫,而是一直以來牢牢拿捏著他王朝命脈的皇甫世家!

「朕再最後問你們一次,朕說的,你們听懂了?」

此時這聲音猶帶著慍怒,一下子便將殿中的人震懾得心驚膽顫。

南宮氏的家主、歐陽家的家主乃至于張家的家主,此時三個人立即跪了下來︰「臣等听懂了!」

今日皇帝找他們進宮,于他們來說……一定程度上更是一種光榮,光耀門楣的事情,帝王委以重任,如此直白的與他們說出想要的「東西」,他們如何裝不懂?

這聲音整齊在整個崇政殿內響起,只剩下蘇仕和齊建卿沒有開口。

這帶著龍威的目光一直在齊建卿身上流連,他背上的汗已經濕膩一片,此時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跪在這地上。

剛才皇帝說的那一句︰「听說你們這里有皇甫寒光的丈人,但朕可不管你們如今五大世家與皇甫府發展成了什麼樣,朕只告訴你,你們的命仍是捏在朕的手上,這大金國的帝王只有一個」顯然也就是針對他的。

這目光仍停留在他身上,似是因為南宮家、歐陽家、張家都開了口,而齊建卿與蘇仕沒開口,更是尤為突兀。

齊建卿要怎麼開口?齊明荷仍是皇甫府的媳婦,且就在方才,他還與蘇仕在雲香山祭拜皇甫廉政。

沉澱在心底的二十年來的愧疚仍未消散,帝王沈峻又要讓他去親手對付皇甫寒光?

此時這召集入宮的意圖,乃至于直白的言語——他要皇甫寒光死,要皇甫世家敗,甚至直接說著方才那些話,根本就不給他選擇的余地。

此刻這目光狠狠一凝,撩出幾分殺氣︰「嗯?齊家家主與蘇家家主為何不開口應朕?」

龍言似笑非笑︰「難不成是生了反叛之心?」

齊建卿臉色猛然一白,就這麼叩跪了下來︰「臣不敢!」

天下皆是皇土,齊家也只是汴京城中一個世家,向來進貢御香為名,如今的榮華富貴都是仰仗著皇帝,皇土之上,他又怎敢作對,所謂的反叛之心……從來都不曾敢有過反叛之心,整個齊家的名都拿捏在帝王手中,他怎敢?

可是,皇甫寒光是誰?齊明荷的夫君,亦是他的女婿,當著他的面說要殺了皇甫寒光,此時這番話……不就是要逼他就範?

說不定,在沈峻眼里,這五大世家中,要的就是他的俯首稱臣。

五大世家當年參與了殺害皇甫廉政之事,已是與皇甫府成為了仇家,若真皇甫寒光要報復,如今在這崇政殿上的每一個人,皆別想逃月兌。

沈峻在龍椅上威嚴的笑著,蒼老的眼中依舊放散著精明的光芒。既是運籌帷幄,自然是將每個人的心思拿捏得極好。

現在這般問,要的也不過就是他一個回話與準信,逼他以明荷作為籌碼,去殺了皇甫寒光,讓皇甫世家再一次衰敗麼?

蘇仕此時跪著,也一同沉默不語,帝王的心思深沉似海。

崇政殿中靜寂了幾秒,現在就連同南宮世家、歐陽世家、張家家主都一並看了過來。齊建卿涔涔汗如雨下,而蘇仕則不動于泰山,人前那君子之姿又頹顯了出來。

「嗯?」沈峻威嚴出聲。

這一瞬,齊建卿才終于迫不得已一叩。

他沒有選擇,蘇仕也沒有選擇,五大世家從一開始便是帝王的爪牙,二十年前一事以後,更是如此。

沈峻此時在龍椅上笑了出來︰「那這事,朕便交給你們去做了,如何先讓皇甫世家衰敗,就交給你們,記住,朕不僅要皇甫寒光死,皇甫世家敗,朕還要將天下的財政大權牢牢掌控在朕的手里。」

「若是憑此一決,徹底解決了皇甫世家,朕自然少不了你們好處……到時候加官進爵,或是永葆你們五大世家的興盛不衰,子息安穩,皆不再話下。亂世出英雄的道理,你們不會不懂,如今——這就是你們的亂世。」

此話說得豪言壯志,其中暗藏著凌厲的威脅,目光又落到了齊建卿和蘇仕的身上,齊齊打量著兩個人,最後胸有成竹的笑了出來。

「退下吧。」他道。

這崇政殿緊閉的大門又復而打開,光線從殿外穿了出來,一下子照到每一個跪在殿中的人的身上,就仿佛黑暗中多了幾絲明亮,終于被從地獄中放了出來。

南宮家、歐陽家、張家的人都已高喊道︰「謝主隆恩。」

齊建卿、蘇仕此時迫不得已,只能跟著喊。

緊接著便是海公公又入殿,已經換上了宮中內官的服飾,拿著一柄拂塵壓著尖細的嗓子朝齊建卿說了聲︰「請——」

……

一切歷歷在目,齊建卿此時望著這齊府中的花草,還有這熟悉的戲台子,過往的一切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不過僅是回憶罷了,現在背上卻又濕透一片。

如今整個汴京城中已經掀起了風波,皇甫寒光也已拿下了整個皇甫府的大權。在南宮府、歐陽府、乃至于張府旗下的產業開始依借著國庫的銀餉也都開始擴張,整個汴京城的商產都呈對決之勢,甚至拿下了部分汴京城中的商權。

國之根本,在沈峻的安排下已經佔了三成,現在只差他齊府和蘇仕的蘇府也一並出手針鋒相對,與皇甫府暗中作對,分禮抗衡。

如此一來……按照皇帝的想法,皇甫府縱然再厲害,也沒有辦法在短期內完全手握大金國的大權。

只可惜……

「明荷。」齊建卿低低出聲。

南宮家、歐陽家、張家已經出手,只剩下他與蘇仕還遲遲沒有動靜。

不知道這種堅持與猶豫,還能維持多久……

外人都在看著,何時動手,包括崇政殿中的皇帝也在等待,笑著在等待這一幕。

「爹爹實在是沒有用,也沒有辦法……當年的事情,爹以為已經塵埃落定,卻沒想到一切似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爹想要護你一世安穩,卻沒想到最後愧疚還沒撫平,便又陷入了這樣的困局中。」

齊建卿此刻眸一凝,幾聲嘆息又無奈,手就這麼放到了戲亭的柱子上,細細摩挲著這一寸寸熟悉的觸感,似乎……國亂將來,暗流涌動,當初采香大會的榮盛也不在了,齊府的未來也一下子變得渺茫了起來。

齊府不去針對皇甫府,勢必會萬劫不復,可是若去對付皇甫府……

「明荷……」齊建卿一雙老眸皆是痛苦,「爹爹不想。」

若說這世上他最對不起誰,除了貞娘,剩下就是齊明荷……

現在的明荷在皇甫府中,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听聞有孕了,之後呢?

從前,他是殺了皇甫廉政的人,如今還要他殺了皇甫寒光?

殺了明荷的所愛之人?

世說帝王狠絕,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齊建卿扶在亭柱上的手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收緊,就這麼按在上面,蒼老的手握成拳頭,而後僵了一瞬似是想起了什麼,這才放下,轉身走了出去︰「齊平!」

「老爺?」一直在不遠處候著的齊平此刻驀地上來,出現在齊建卿的背後。

齊建卿其實從那一日雲香山回來後便是這個樣子了,齊平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這汴京城的幾大世家似聯合在了一起,而齊府也被人虎視眈眈,就連此時,齊府外面都暗中被不少人盯梢了。

而這些情況,齊建卿也知道,只是不知為何自家老爺一直悶悶不樂,只是在這戲亭之中頹然了幾天。

所幸,現在終于有反應與動靜了,只是不知道……

「老爺,有何吩咐?」

「走吧,與我出門走一走……」齊建卿嘆息。

語罷,齊建卿此時只是看似隨意的向外走去,望著這沉靜的齊府,花了半個時辰一路走到門口。

齊府外頭,徑直就是一條車馬涌動的街道,一整條街熱鬧得很,齊建卿此時只是站在齊府大門前,剛踏出去,走到了石獅子旁,忽地便感覺身側有了動靜,門外兩旁除了做生意的買賣人,竟還有毫不掩飾的宮中禁衛。

齊建卿疲憊蒼老的眸子一凝,就這麼怔怔望著這些人。

這些宮中禁衛不多,卻也不少,就這麼掩藏在人流中與齊建卿對看,看著齊建卿走出來,為首之人還干脆拱手抱拳,與齊建卿行了個禮。

表面上是皇帝倚重,而如今整個大金國的經濟命脈也需要御香齊府的力量與皇甫府對決,于是他們才來保衛齊府的。

外人看來,這是何等的榮耀,可齊建卿眼中,只覺得心中有什麼地方,正一寸寸的涼掉。

世上帝王最無情,逼迫他做出最後的抉擇,與皇甫府作對。

難道要他親手毀掉皇甫府,二十年前錯了一次,二十年後再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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