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荷抬眸怔怔看他。
皇甫寒光勾起嘴角,就這麼望著她笑︰「別擔心害怕。」
寬大的手掌此時抬起,就這麼攏了攏她額頭上的發,這個動作溫柔得很。似乎從他與她解除誤會之後,知道自己即將成為父親之後,整個人都在邪魅中多了幾分沉穩。
齊明荷本來還擔心他是被迫去追逐皇位的,這麼一听,霎時微擰的眉頭都松散開來,就這麼對著他笑︰「嗯,知道了。」
他身邊的這個男子,從來就不似常人,他有著極其強大的控制欲與深藏不露的隱忍力,如果她因為擔心而阻止他去做這樣一件事情,只怕連她也可能覺得遺憾,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叱 風雲的,之前掌控著蕭門,如今掌控著皇甫府,富可敵國雖然好,可終究是不如問鼎帝位來得實在。
一是因為踏實,二是……如果皇甫寒光真的想當帝王,那麼他這樣的男兒不當帝王,也太過于暴斂天物了些。
況且……齊明荷低下了頭,驀地笑了一下。
「怎麼,笑什麼?」邪肆的眸光一斂,疼惜的望著齊明荷。
齊明荷一笑︰「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現在坐在帝位上的皇帝也不算太英明,換一個人坐也好。」
她絕對不會說,自己也抱有著私心,嫁了他這樣一個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越來越好。再不濟……為了月復中的孩兒,以後能把自己的爹爹當做英雄,她也要支持他去做這樣的事兒了。
更別說……他去爭奪皇位的心思,是為了保護孩兒好好長大,不讓他重蹈皇甫府現在被人所覬覦的覆轍。
皇甫寒光勾了勾嘴角,似是意外齊明荷會說出這句話,「說出這樣的話,你不怕被砍頭?」
兩個人真夠閑的,在這里討論帝位易人的問題,簡直是猖狂至極,大逆不道。
齊明荷笑了笑,挑眉看他︰「我有什麼怕的,要砍頭也有你在。剛才直言不諱毫不遮掩……大大咧咧說要做帝王的人,不是你麼?」
皇甫寒光此時魅笑頗深,就這麼看著齊明荷不說話。
兩個人心神意會間,都笑了一下。
皇甫寒光干脆手間用了用力,將齊明荷抱得越緊了。齊明荷也不掙扎,也不說話,就這麼任由著他抱著。
一手輕輕撫著自己五個月余大的肚子,一邊靠在他的肩上。皇甫寒光則是手一抬,也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兩個人的溫熱交錯在一起,一齊感受著月復中孩兒的胎動。
「他動了。」皇甫寒光突然驚奇道。
齊明荷笑︰「一定是知道爹爹在關心著他,所以動了一下。」
皇甫寒光突然放柔了臉上的神情,靜靜的感受著這一瞬奇妙的感覺,似一種難言的血脈傳承,齊明荷月復中的孩兒是他的孩子。
齊明荷輕輕背過手來,反扣住他的手,此時月復中的孩兒就好像有靈性一樣,直接小腳丫子一抬,一踹,就這麼踢到了皇甫寒光的手。他邪魅撩人的臉上再一次勾勒出了難言的欣喜。
「明荷,你快讓他再多踢幾下。」
齊明荷听著皇甫寒光此時不正經的話,就差笑得沒邊了︰「他還沒出世,又听不懂人話,我怎麼讓他多踢幾下?」
勾凝著水眸望著他︰「要不然爹爹試試,看他听不听?」
皇甫寒光此刻只挑眸看了她一下,明知齊明荷是在開玩笑,還是扯了唇角,低頭覆了上去。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齊明荷一驚,不過猛地就咯咯笑了起來,看著他此時的動作,忍俊不禁的低頭看他。
「好寶貝,來,爹爹和你說會兒話,與你打個招呼。你要是听見了,就踢一踢你娘親。」
齊明荷就這麼凝神靜氣的感受,驀地還真有點好奇月復中的孩兒有沒有反應,果不其然,似是皇甫府的血脈太過于優秀,縱然還沒出世卻頗有靈性,也可能是皇甫寒光此時魅斂的聲音藏著幾分慈愛,凌人的氣勢全不見了,月復中的孩兒竟然有了動靜,抬腳一踢。
這一番動作,忽地招呼在了皇甫寒光的俊臉上,逗得他一笑。
「果然動了!」
皇甫寒光此刻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自豪︰「果然是我皇甫寒光的孩兒。」
齊明荷笑著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得意的神情,其樂融融。
皇甫寒光還在洋洋自得,此時滿腦子都是齊明荷剛才問他那些事兒前口是心非的話語,說月復中的孩兒比他重要多了。現在這月復中的孩兒連著踢了他好幾下,把他的那一點點不滿也給踢沒了。
「說明月復中的孩兒還是比較親近我。」
齊明荷忍不住掩嘴笑,望著皇甫寒光現在這高興的神情,反駁他︰「他還小,知道什麼呀,你就……使勁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月復中的孩兒動了一下,似是累了,于是便再也不動了。
皇甫寒光頭沒有抬起,依舊是貼在她小月復上,就這麼親密了一會兒。
齊明荷看著這一切,也不說話,也不想著讓他起來,就這麼靜靜的讓他靠著了,忽地鬧過之後,齊明荷的眼眶有些濕潤。他說還有兩個月這樣便收局了,那麼也就意味著,在她七月懷胎的時候,是這汴京城中局勢最嚴峻的時候,皇甫府與皇家撕開臉面的時候也要到了。
不知道,以後還能這麼笑嘻嘻的說笑幾次,未來前途未卜,危險異常。
齊明荷突然一抬手,將他的手牢牢握住。
皇甫寒光異于齊明荷這個動作,于是這一瞬就這麼把頭抬起來看著她,邪肆的眸子挑出暗暗的沉光,人也似一瞬間正經了許多。
齊明荷忽然望著他︰「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要你安全。」
「自然。」皇甫寒光挑著邪眸。
他的手放在齊明荷隆起的肚子上,神情溫柔而深沉,魅色的眸光淡淡流連著︰「我還要看你月復中的孩兒長大,咱倆還沒琴瑟和諧夠。」
齊明荷听著他輕描淡寫的許諾,越是到這種時候,這種風輕雲淡就更為令人感觸,猛地就這麼看著他,輕輕咬了咬唇。
縴長的睫毛撲騰了一下,眼中的霧氣憋了回去,愣是這麼笑了出來。
……
汴京城里的針鋒相對還在繼續著,在未來的一個月內果然如齊明荷所想的那樣,局勢越來越緊張,若說原本五大世家聯手在商事上以卵擊石,針對皇甫府,是在暗中進行的……那麼在齊府拿了兩成、南宮府拿了一成,其余幾大世家拿了一成,共佔據這大金國命脈四成之後,這些事兒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就連宮中的帝王在朝堂間都明擺著端拿了態度,連下了幾道禁令。
偏偏,這幾道禁令還是針對皇甫府的。
例如一些鑄造、鹽油業,乃至于會動搖國之根本的行業,就這麼言之謂曰不允許商賈私營,必須由有官府許可的商賈才能進行買賣,如此一來向來與皇室有合作的齊府、南宮府便可「名正言順」的進行壟斷,而皇甫府中人丁稀少,又無人在朝中任官,只能放棄。
這般一來,皇甫府中的產業硬生生的被逼到只剩下五成。
帝王沈峻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傳說中皇甫府百年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就這麼敗下陣來。而令他高興的是看來五大世家的人頗有能力,難怪當年沈始帝會不惜代價,開出這種世代昌盛的條件籠絡五大世家,並且讓他沈峻穩坐皇位到如今。
轉眼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他也是個六十余歲的糟老頭子了,只要讓他能穩坐皇位,死在這帝位上,能夠成就千古一帝的名聲,哪怕是讓他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願意。
帝王沈峻如今有些得意忘形,輕咳了幾聲︰「咳咳——」
一旁的海公公擔憂上前︰「皇上,您龍體不適,要不要請太醫院的太醫過來看看?」
沈峻擺了擺手︰「不用,朕的身體,自己清楚,不過是最近思慮過多,偶染風寒罷了。」
比起這些高興事,咳這幾聲算什麼?
「哈哈……」帝王沈峻笑了起來。
汴京城中的局勢真正有變化的時候,是在一月後,此時齊府已經名聲大噪,就連蘇府也有趁著這亂世崛起,大壓幾大世家的勢頭。因為帝王沈峻的授意,南宮府也徹底淪為幫襯,上一次國庫大開,發放的那些餉銀就這麼都交到了齊建卿的手上,為齊建卿所用。
整個汴京城的人都知道齊府與皇甫府成為了水火不容的死敵,皇甫寒光甚至大怒,將身孕七月的齊府二小姐罰跪皇甫府宗廟,據說原本是想趕出皇甫府,只不過是看在月復中的孩兒是皇甫府的骨血的面子上罷了!
齊家和皇甫府已經成了這般模樣,皇甫府的百年基業也岌岌可危。
辛巳年冬末二月初。
雪已經不常下了,可空氣還是有點冷,齊明荷就這麼抱著一個暖爐在東院的回廊中坐著看景色,天氣有些冰涼,可院中卻有不少丫鬟正來來回回的走著,每一個丫鬟與侍從都在忙碌,忙著搬東西,也在忙著打點東西。
「小姐,別看了,咱們進去坐著吧。」青蓮忽然出聲,走到齊明荷後頭。
齊明荷身子動都未動,身孕七月余的身子有些臃腫,行走不便也懶得走動,就這麼目光依舊直直的望著前方,像是想把眼前的一切都記下來︰「沒事兒,讓我看一看再進去,這天氣已經不是很冷了,抱著暖爐也沒有什麼大礙。」
「唉,小姐你就別看了,這會兒不都在搬東西呢,有什麼可看的。」
齊明荷沒有回頭看青蓮,只是表情淡淡的依舊凝視著前方,院子中的樹還是那棵樹,而院中一旁的亭子,依舊這麼安靜的聳立在那里,好像這百年皇甫府從沒有變過,就連她與皇甫寒光坐在院子里的談笑聲也沒有消散過。
目光望向遠方,回憶里是她和青蓮坐在一起閑聊的場景,而更遠處的百芳園里,有著整個大金國最美的落日湖,還她與他一起深夜看著星光,沒大沒小放蓮燈的場景……高高的假山上,她與顧雪純一起望著圓盤大的月亮,兩個人一起吐露著心聲。
那些話語,還猶言在耳︰
「比起死了爹娘,失去至親的庇佑,弱小被人欺負,性命朝不保夕,或者是一輩子都遇不到那個想要去深愛的人,孤獨終老一生,好多了。遇到不開心的事情,總之想想世上過得不好的人還有那麼多,一下子便就覺得,再苦再難也無所謂了。」
還有顧雪純似玩笑般的話︰「因為你比我成熟啊,我在逸羽哥哥身邊,做多也就是纏著逸羽哥哥,讓他無限度的疼愛我,除了給他添麻煩,怕是什麼都不會了……」
「但你卻不同,逸羽哥哥的心事,你應當是能夠理解的吧?」
那時的她一定想不到,短短大半載這世道就變了一番,一眨眼寒光就永遠只是寒光,而不再是皇甫逸羽,而她也變成了皇甫寒光的夫人,蕭門的門主夫人,月復中還有一個即將出生的皇甫府長孫或長女。
齊明荷就這麼神情復雜的看著這帶給她無數美好回憶的地方,腦中歷歷在目的是初嫁進來時的光景,那時候下了花轎,頭上還蓋著紅蓋頭,只覺得這皇甫府怎麼這麼大,從正門而入還要走上一陣子,才能到達拜堂的地方。那時賓客齊聚一堂,十里紅妝的出嫁,不知道多風光,那時寒光還是逸羽,一身喜袍覆綾帶,俊逸非人,那時……
而現在蒲柳芝被驅逐出大金國,永世不得回來,皇甫明軒也無法接受身世問題,徹底對皇甫府的產業撒手不管了,而玉溪娘親則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徹底對皇甫府中之事撒手不管,放任自由,一心禮佛了。
而她……從剛出嫁的齊明荷,變成現在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懷著身孕即將成為人母的齊明荷……再也不似之前插科打諢的她,如今面對這浩蕩紛爭也臉不紅氣不喘了,完全處之淡然,在這里看著風景。
齊明荷淡淡的笑著,神情超然,看著來來往往搬東西的丫鬟,再艱難的挪動著笨拙的身子,把臉轉向了身後的臥房,就這麼淡淡注視著房間,眸光流連忘返,回憶里在這里與寒光度過不少的時間,那麼多美好而甜蜜的光景歷歷在目。
「唉。」
「小姐,你嘆什麼氣,對月復中的孩兒不好的。」
齊明荷若有所思︰「不知道這一次搬離皇甫府,還有沒有機會回來了。」
她是知道的,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皇甫寒光與皇宮中那位帝王的對決,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他現在做的這些危險的事情,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敗北,那她就陪著他一起死,另一個便是問鼎中原,那時也不可能住回皇甫府來了。
齊明荷就這麼目光眷戀的望著門口,兩個人笑,兩個人爭吵,每一點回憶都變得尤其珍貴。
看了一會兒,齊明荷把目光收了回來,把暖爐交給了青蓮︰「幫我拿著吧。」
「小姐?」
「進屋去好了。」
在這樣涼風凜冽的季節,看似大敗的皇甫府「迫不得已」舉家搬遷,從汴京城里搬到汴京城外有大約百余里的雲香山旁的皇甫府別院里。
雲香山別院還是皇甫廉政在世時修建的,而修建的原因不明,莫名就在臨死前那陣子建了這麼一個大院子,齊明荷心想這和所謂的「雲崖」應該少不了關系,皇甫廉政當初修建的時候,定沒想到那一個院子能夠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齊明荷也明白,皇甫寒光偷天換日前出這一步棋,應當是為了保存皇甫府的命脈,最重要的是能夠在雲香山擁地為王,保護好她與玉溪夫人,畢竟她還有三個月要生產了,那個時候,這一大攤子事情肯定還沒解決完。依照他上一次說的那個時間,如今也快收局了,如果還將皇甫府放在汴京城內,那麼離帝王沈峻太近,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定會有危險……
「青蓮,你也去幫著收拾一下,務必收拾整齊了,別掉了什麼東西……」齊明荷的聲音有著淡淡的不舍,不過這不舍只是一掠而過,很快就察覺不到了。
挪著笨拙的身子,撐著腰,就這麼慢慢走回到了房間里。
皇甫府元氣大傷,沒有辦法再維持著偌大的府邸,過著風光的生活,于是猶如喪家之犬一樣浩浩蕩蕩的搬離了汴京城,這一個消息雖已經盡力的壓制著不傳開,但百年世家皇甫府連過去的風光都無法維持了,只能退出皇城僑居別院,這個消息還是讓不少人震驚。
震驚之余,沈峻則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
盤踞威脅了大金國皇權這麼多年的皇甫府,敗了!
皇甫府搬離了汴京城,這對于沈峻來說是多麼大的喜事,這意味著他不用在眼皮底下容沙子了,他這個帝王亦可以安枕無憂了。如今他要皇甫寒光死,要皇甫府敗,已經實現了一個,現在就剩下要了皇甫寒光這條命了。
二月的寒風微微的刮著,崇政殿外的幾株寒梅都開放了,帝王沈峻一高興此時就這麼站在窗口,衣衫單薄的吹著寒風,賞著梅花。
就連素來看不上眼的紅梅,此時在他眼中也分外妖嬈。
「傳令下去。」
海公公此時寸步不離的收在沈峻的身旁︰「皇上,老奴謹听吩咐。」
沈峻威嚴的聲音淡淡響起︰「這大金國內皇甫府的勢力也除得差不多了,如今皇甫府只剩下五成商鋪在苟延殘喘著,其中許多還是分布在不毛之地,如今除掉皇甫寒光也不會對大金國產生多大的影響了,你讓人去看著點,听說皇甫府搬遷去雲香山的別院了,深山老林里最適合出點什麼事,就像當年一樣……」
當年皇甫廉政便是他派了上千名御林軍偽裝埋伏在雲香山的懸崖附近,就這麼以這種多寡的優勢,無恥的贏了皇甫廉政。
沒辦法,他太想讓皇甫廉政死了,為此竟然不惜一切代價,就連偷襲都安排了上千人,那一日雲香山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奉著必殺御令的御林軍,可惜皇甫府的護衛還是太厲害,明里暗里保護著皇甫廉政的人還是護著皇甫廉政逃出了生天,只可惜……他早就在兵刃上下了毒,最後皇甫廉政還是死了。
「朕這一次,也要讓皇甫寒光死在雲香山。」
……
數百輛搬家的馬車走了一日多,才到了雲香山別院,一到這傳說中的雲香山來,齊明荷就好奇的撩了撩車輦的轎簾,看著外頭的景色,山中氣溫低,所以有的地方還是銀裝素裹,于是便形成了特別好看的霧 ,慢慢的于這一路上走來,齊明荷也大概了解了雲香山是什麼地勢。
其實所謂的雲香山,並不僅僅是一座山頭,而是三四座上山頭聯袂在一起,前頭兩座大山最首,中間一座山,後頭一座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而在雲香山中,也並不像想象中那般荒無人煙。因為雲香山範圍極廣,加之離大金國的國都汴京城也不過就百余里,走得快的人幾個時辰就到了,因而在這雲香山中也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城鎮,里頭有著小集市、小市坊供著雲香山的百姓生活,甚至還有著小小的廟宇。
俗話說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雲香山便是最好的例子,齊明荷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里。
馬車緩緩駛過雲香山腳下的鬧市,一路再往深處走,第二座山頭是最安全的地方,易守難攻,那才是皇甫府雲香山別院的所在之地。
齊明荷看著周圍的環境,這才感覺到皇甫寒光似早料到了有今天,于是便早早準備了。
此時,回頭看看馬車里坐在自己身邊閉目養神的人︰「寒光,這雲香山……已經是你的地盤了吧。」
「嗯。」邪魅的聲音,他連眼楮都沒睜開。
齊明荷繼續笑吟吟的往外看,若不是如此,怎麼會這麼大的動靜搬進來,這外頭一路上的小百姓們連驚訝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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