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她了開始,還是從她下了馬,在齊府門前與他劃清關系了開始?從他忍不住對她冷了臉,在浴桶里強要她開始?齊明荷從一開始對他終于好了脾氣,到最後硬是和他對著干,甚至寧願在采香大會初試上認輸,為什麼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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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逸羽站在窗口冷沉著嘴角,看著外頭荷葉田田,因為齊府今日起太過于熱鬧,于是連蓮葉搖曳也多了幾分熱鬧。
這些美好的景致,此時落入皇甫逸羽眼中,只讓他覺得胸腔中更加煩悶。
不喜歡被人當空氣,不喜歡被忤逆。
從來都是冷然而沒有喜怒,不喜歡就冷血殺掉,從來就是這樣的人,卻是因為齊明荷的做法而氣得怵然離席?
此刻就透過這蓮葉,看到了對面去,對面的荷苑窗戶已經打開,證明齊明荷也回來了。
皇甫逸羽此刻就這樣站著,挺拔的身影筆直如松。
齊明荷別了青蓮,說比試太累了,也進了房間,此時就這麼站在自己的臥房內,因為心煩,也走到了窗口去。
這一瞬,隔著一個池塘,穿過正在搖擺的蓮葉與荷花,一片盛夏的景色中就看到了對方。
皇甫逸羽一下子凝了邪眸。
齊明荷也一下子定住了身子,就這樣看著他。
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對方的身影,更重要的是此刻感受著彼此的目光。
「齊明荷。」
「皇甫逸羽……」
兩個人此刻在各自的房間輕念出聲。
皇甫逸羽就看著齊明荷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窗後,這是自從他住進了齊府,搬入了松苑後,第一次與她隔窗對望!
對于齊明荷來說也是這樣,突然一瞬間心跳得厲害,憋得慌,又覺得一口氣堵在喉間下不來。
這一瞬,就這樣死死盯著他。
他提前回來了,離開了戲亭前的比試台,回來了就是站在窗口看著荷苑?
要是她剛才不走過來,他就一直看著了?
此刻,兩個人明知道彼此在對面,都看著彼此的身影,就是不說話。
齊明荷咬了咬唇,心情復雜的看他。
這一刻,想凝聚目光,想看出他現在是什麼表情,是不是還在生氣,還是……終于被她氣得露出了心里的馬腳?
可是……隔得太遠,此刻看到的,始終是皇甫逸羽冷沉著氣勢,站著一動不動的樣子。
他身上的冷意實在太可怕,哪怕遠遠隔著池塘,現在看起來,都還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齊明荷一下子就沉了水眸,悶惱起來。
她現在站在窗口面無表情看他的樣子,只有直視,沒有半點嬌羞,一下子就讓皇甫逸羽更是沉了心,方才原本就不爽的心情,驀地就更加不爽起來。
皇甫逸羽沉沉站著,原本是看著她,按照邪肆的性子定是要沖過去。
不過今天在台上,她那一句「我認輸」,此時仍在腦里回蕩。
「呵。」此刻遠遠隔著池塘對望,冷哼了一聲。
齊明荷遠遠的,只終于看到他嘴角動了一下,在說什麼,她沒听見,只感覺他像是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冷笑。
齊明荷一下子又惱了!
不見,再也不見!死也不想再見到他……
她今天在台上又是在犯什麼抽?此刻齊明荷竟然後悔了,生出不值之意來,她為什麼要為了他而認輸,他在一旁看著,洋洋自得,誤解她,沾沾自喜,關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要不高興?竟然覺得……
此時,齊明荷只緩緩動了動身子,退了一步。
雙眸就這樣盯著窗對面的人,然後……
將手放到了窗台上,目光炯炯的看著皇甫逸羽。
凝視著前頭的人的身影,就這樣……聚精會神。
皇甫逸羽似也感受到了齊明荷此刻的目光,一瞬凝著邪眸,也冷冷挑唇看著她……然後……
驀地,此刻只听聞對面忽然傳來了一聲「砰!」。
齊明荷竟然刻意凝視著他,與他對視,把他的目光吸引過來之後,再當著他的面狠狠砸窗。
很好……
非常好……
皇甫逸羽原本就覺得冷悶的心,更是怒不可遏。
此刻嘴角都輕勾了起來,玩味譏誚更是不見,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場游戲就從以他為主導,變成了他被齊明荷牽著走?
放肆……當初她說不要太放肆,如今再回味一次這個問題,到底是誰放肆?
硬是當著眾人的面與他劃清界限,又是私下威脅他,當眾與他下戰書,又……甩他窗子?
皇甫逸羽凝眸,這一剎只看著對面,蓮葉之後,那扇窗已經關上了。
冷冷繃著嘴角,越來越危險……
荷苑,窗後。
齊明荷靠在窗上,這一刻深呼吸,讓自己別生氣。
「死皇甫逸羽……」
她這一次,是最後一次……
今日這樣,那麼……兩個人就斷絕關系吧!
此時,松苑里,皇甫逸羽看著眼前緊閉的窗,不知為何,眼中寒意深沉,就連心里頭某種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從齊明荷在寶月湖咬他的唇開始,到養了兩只狼狗,到現在……
心里的不悅逐步加深,全部只因為她當他是空氣,她拒絕著他……
哪怕是與他在做芸雨之事,哪怕是他將她擁在懷里,狠狠要她,她也對他無動于衷。
皇甫逸羽邪眸里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卻是徑自不肯承認。
……
齊明荷心情不好,就總喜歡做一件事情。
荷苑里不大,卻是有一間書房,專門給她讀書寫字用,但是這書房卻在臥房的後面,對著竹林,卻遠離池塘。
一到晚上,林子里就會有鷓鴣鳥叫的聲音,青蓮和虞姨都不喜歡這聲音,她也不喜歡,于是便空置下來了,晚上不喜歡來,可她一到心情不好之時,就翩翩喜歡過來听鷓鴣鳥的叫聲。
這是一種什麼樣別扭的心態?
此時,齊明荷只緩步一個人走進了書房里,里頭有一扇窗,她走過去開了出來。
一打開窗,就是月光灑在竹林里的景象,舉頭望去,繁星點點。
齊明荷就這樣把門關上,悄悄在這里坐著了,不想讓青蓮和虞姨知道自己在這里,主臥里也偽裝了已睡的場景。
需要靜一靜……
現在要怎麼辦呢?
在齊府里,自己還是這個樣子……此時從窗外望去,可以隱約看到寶月湖,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娘……對不起。」
原本立志報仇,可是現在大娘蔡氏還好好的活著,原本厭極了齊明妝,可是齊明妝依舊在當著尚書家的小夫人,討厭齊明蕊的囂張,當年一直欺負她,可到現在……她還是沒舍得下狠手。
如今,她看似在齊府里好好的活著,地位也沒有當初娘親走之後那般淒涼,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現在好像更活回去了。
已經笈笄有四,沒有嫁人的打算,但齊府中的產業,也沒有拿到手……
她曾經對著寶月湖發誓,總有一天要將齊明蕊、大娘蔡氏,還有齊明妝,送出齊府的。
此刻,只幽幽繼續看著窗外……
原本停留在寶月湖的目光一挪,挪到了竹林上,鷓鴣鳥的叫聲一聲又一聲︰「咕咕……」
不僅什麼都沒做成,把自己的心和自己的人也給丟了。
「唉。」垂眸,最真實的頹然。
想到了皇甫逸羽,眼里頭的失望與冷清,漸漸從虛幻變成了真實。
她想要從這一段感情中抽身出來,並非是開玩笑了。
此時,只慢慢往後一靠,斜躺坐在椅子上,目光看著外頭的月光,搖曳的竹葉,漸漸的……模糊了眼楮,有些累了。
這一刻,在荷苑對面,松苑里,皇甫逸羽又魅沉著眸,踱步走到窗前,大手一撫,停在窗上,還是把窗戶開了出來!
陌生而不可置信的心境,被齊明荷所影響。
此刻告訴自己,是想找她算賬,不是想見她。
深邃的邪眸在看到齊明荷又是早早熄燈睡了覺之時,又突然挑了起來。
「齊明荷!」
皇甫逸羽只是看著前方,心里有無法控制的沖動。
夜黑,風高,皇甫逸羽一身黑衣,邪魅的身影停在了齊明荷的臥房上。
他在房頂坐了半晌,而後……
拳頭越握越緊,風輕雲淡的轉身下去。
皇甫逸羽此刻進到了齊明荷的房中,只想把她從床上扯下來,可是此時看到房中的景致,听不到應有的呼吸聲,一下子只頓了腳步。
此刻,走到了床邊,猛地將幔帳掀起,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床。
去了哪里?
書房里,齊明荷繼續發呆的坐著。
猛地感覺一牆之隔的臥房有了動靜,突然站了起來,踫了一下書架,「咚——」
皇甫逸羽想找齊明荷,此時听到這聲音,也一瞬看了過去。
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齊明荷似乎听到這腳步聲,心就這樣有感應的跳得厲害。
他直接肆意的走過來,根本不懼怕被人看見,齊明荷也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壯起膽子走了過去。
一門之隔,這一瞬……
「嘎吱。」她開門。
「齊明荷。」這一瞬,兩個人就這樣在黑暗里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