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堂旁,寬大的路上,一襲青衫翩翩的蘇仕佩著鴟紋玉佩,正緩緩走來。
他墨發高束,一身正氣一如往昔,深色的眸里依舊是對齊明荷獨有的情愫。
齊明荷就這樣望著蘇仕,看著他慢慢朝這里而來,她突然就挪不動腳步了。
此刻,陽光明媚的天,熱鬧喜慶的齊府,還有寧靜的樹蔭……伴以此時四處飄香的桂花,形成了一片獨特的天地。
齊明荷忽然覺得四周飄香,很好聞……但是慢慢的就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味道了,可能是心亂的緣故。
「仕哥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蘇仕就這樣走了上來,陪著她一起站在桂花樹下。
「今日是公布采香大會終賽名單的樣子,其實昨日我就來齊府了,不過沒有尋你
齊明荷的心就這樣跳得很快。
「啊……這樣啊隨口接話。
蘇仕就這樣垂眸凝著她︰「明荷
齊明荷咬唇,輕笑著,不說話。
此刻只覺得桂花的香味越來越濃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的原因。
蘇仕就這麼看著她臉上的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感覺齊明荷對他的時候,就少了分自在,多了些拘謹與逃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自奇香會那一夜開始,還是……他急急忙忙帶人去大慶寺尋她開始?
蘇仕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此刻只是輕輕勾了勾嘴角,「這兩天還好嗎?」
從邙山那日回來後,他就一直沒有進來找過她。
齊明荷听著他問這兩天,突然就更是心虛了︰「嗯,仕哥哥,我還好
蘇仕笑︰「嗯,還好就好
齊明荷驀地就猛低著頭。
蘇仕也沒再說,只是此時就這樣垂著眸,看著她。
他比她高了將近一個頭,于是此時這樣看下去,看到的是她心慌意亂的樣子。
「怎麼了呢?」輕扯著嘴角,無奈的笑了笑,「那一日從邙山回來後,世伯責備你了?」淡淡憐惜的聲音。
齊明荷此刻卻是從他溫柔的聲音里,听出他的幾絲無奈與心疼。
「仕哥哥……」
齊明荷這會兒聞著桂花的香味,周圍只有兩個人站著,突然就更加心里頭不舒服起來。
其實,她也听出了仕哥哥語氣中的悵然,其實……他也被她害難過了吧?從一開始,那一夜他與她告白過後,她對他的就不那麼像從前那樣了,總是想逃避著他,拒絕著他對她的好。若是不知道他心意還好,可是後來知道了還這般一直不回應,齊明荷也覺得心里難受。
可是,面對著蘇仕,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去做。
此時只是低著頭︰「爹爹沒有責備我
與他站在一起時的感覺是與皇甫逸羽截然不同的,齊明荷不知為何,此刻既想親近又有些不得已的疏離。
蘇仕听著她的回答,只是笑了笑︰「沒有責備就好,那一ri你與我說,你還是與皇甫逸羽一起回來好一些,所以仕哥哥便沒有堅持送你回來
齊明荷突然就更心虛低下頭了︰「嗯……」
那一天她是光顧著想試探皇甫逸羽到底是不是喜歡她了,于是她才會那樣……
其實那一日她也察覺到了蘇仕俊眸一凝的樣子,她但還是就這樣選擇了皇甫逸羽……
齊明荷心里生出了愧意,就這樣低頭。
「在想什麼呢?」蘇仕就這樣在桂花樹下,伸手輕撫著她的頭發。
以前最經常安慰她的樣子,但這一次卻突然把齊明荷嚇了一跳,這會兒連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太令人意外,蘇仕就這樣看著她︰「明荷?」
齊明荷也忽然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仕哥哥……我……」
她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什麼都說不出口。
而這一刻,蘇仕也像是終于篤定了什麼,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的目光從帶了幾分沉痛的探究,到變成看見她滿是愧意的水眸,突然就只能將探究撤掉,眼中的苦痛被對她的關憂而取代︰「怎麼了?怎麼突然退了一下,仕哥哥嚇到你了?」用笑來帶過。
齊明荷看著蘇仕這會兒的笑,從那麼多年前就一直保護著她,呵護著她,守護著她,一直到了現在,一如既往的真心對她,哪怕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明明自己被她的反應給傷到了,他還是顧及著她的心情,不露聲色。
明明心口被她這下意識的反應給刺痛了一下,他還是笑著怕她尷尬。
齊明荷突然就覺得自己太不應該︰「我……我大概是被什麼東西咬到了吧
蘇仕也不拆穿,听到她這樣的解釋,笑了一下。
「換個位置站吧
他很高興,至少她還肯顧及著他的心。
齊明荷只好咬著唇,笑盈盈的再站了過來。
讓自己主動靠近蘇仕一些,心里對蘇仕說了句對不起。
她其實本意真的不是這樣。
蘇仕就這樣看著她。
「仕哥哥……其實你找明荷,有事吧?」心跳得很快。
蘇仕看著齊明荷主動將這個話題挑起來︰「嗯,算是吧
齊明荷這一刻就這樣忐忑難安的站在桂花樹下,經過方才那麼一折騰,她已經忘了自己原本逗留在這里的初衷了,忘了她是為了等皇甫逸羽了,此時只是抬頭讓自己看蘇仕。
心想著,大不了……
就真的這般,與仕哥哥說清楚。
告訴他,她真的對不起他,從小她也以為自己是會嫁給仕哥哥的,只是後來越來越長大,發現自己好像不喜歡仕哥哥,而更多是動了兄長之情,但是這種情……如果皇甫逸羽沒出現,還是很有可能變成愛情的,若奇香會那一日不出那件事,她可能慌亂一下,到了最後還是會嫁給蘇仕……或許就這樣相廝守一輩子,只是……
很多事情,都不在人的意料之內,很多東西……改變了也就沒有辦法再恢復成原來的狀態。
就好像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她與皇甫逸羽開始了,就是開始了……
深呼吸,繼續笑︰「仕哥哥,你說吧
蘇仕就這樣看著齊明荷,他愛了她那麼多年,寵了她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眼里在想什麼?
此刻著視死如歸的神情……
蘇仕忽然就抬起了手,準備在這滿是馥香的桂花樹下,輕點她的眉心。
可是,伸出的手就這樣停了下來,頓在半空中。
似乎是想到了她方才那反應過激,被嚇了一跳的樣子,蘇仕又收回了手。
好看的唇扯了扯︰「只是要拿一件東西給你
「拿一件東西給我?」
齊明荷就這樣驀地松了一口氣,可此刻喘氣的瞬間,卻覺得心里空空的。
如釋重負過後,是另外一種感覺,就這樣皺起了眉頭︰「仕哥哥你要拿什麼給我?」
蘇仕就這樣稍稍停了一下,笑著看她,然後垂眸從衣襟里頭取出一個東西,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齊明荷都凝了水眸。
「仕哥哥,這是什麼?」
一個小長方條形的盒子,但是很小,就只是蘇仕大手的一半大,此時停留在他手中顯得小巧玲瓏。
「這個是瘀傷的膏藥,那一天在邙山去接你回來的時候,看到你手心淤了血,一直惦念著,就給你送了過來其實,他也並不全是進來湊采香大會這個熱鬧,更重要是為了這個。
不想做得太刻意,讓她心里有太多的壓力,于是便這個時候在這里守著。
「這是我上次外出帶回來的,汴京城里極少有這種藥,涂上了傷口愈合極快,淤血也散得干淨,制香最重要的是手,這一次采香大會你又那麼看重,仕哥哥不想你失望
「它有個特別之處,就是無色無味,你涂它,也不會影響明日的比賽
「仕哥哥……」
齊明荷感動得無以復加,一雙水眸此時就這樣凝著。
覺得此時心里頭仿佛又有什麼在作祟,風起雲涌,就這樣攤開了手心看,自己的手上真的有兩道淤青,是那一夜下著雨,她一下馬還沒松開韁繩,馬兒便月兌韁逃跑扯出來的……
這兩天分神分得……連她自己都不曾注意。
越是因為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越發顯得蘇仕的好。
「這……」
「怎麼了?」蘇仕看她這模樣。
「仕哥哥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齊明荷笑了笑,「嗯
就這樣望著蘇仕。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小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獨處的樣子,眼里水汪汪的全是他,蘇仕笑著就這樣又控制不住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發,齊明荷更是笑了。
「謝謝仕哥哥
「嗯,沒事的話,仕哥哥便走了
「大堂之處,人來人往,也不便在這里久留,仕哥哥沒關系,但小荷要好好的
「好……」齊明荷感動的看著他,他還是最顧及她。
蘇仕笑︰「加油
齊明荷將藥膏拿在手中,手心珍重捂著,目送蘇仕離開。
此時,再一轉身……——
ps︰2更今天的這,待會還有一章另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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