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揍完了渣男之後,目光閃了閃,抬眼去看胖嬸,卻是看到胖嬸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安言連忙彎身,伸手快速的給渣男把了把脈。心中想著,她還是很有分寸的,這個渣男只要在床上躺個兩三天,就能恢復了。不過,這賣相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了。安言站起身來,走到胖嬸身邊,再次恢復了平日的溫和淡雅模樣,「胖嬸,他沒事,修養個兩三天就好了。」
安言說完,就站在一邊,胖嬸側頭看了她好幾眼,覺得當真是不可思議。
而安言心中卻是默默的想著,別以為我是軟妹子,其實我也有著女漢子的基因的。當然,女漢子屬于暴走模式,正常狀態下是不會出現的。
胖嬸此時當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人家也是好心,而且女婿也沒有大礙,當然了除了表面上看著很有大礙之外,其它的倒是沒有什麼。
安言小心的觀察了一下胖嬸的神色,心中暗暗想著,這下好了,暫時是不能說舅舅的事情了。還是先緩緩再說,接觸接觸等到關系好一些了,再試探看看白家三舅爺的意思。畢竟,當年的事情似乎鬧得很僵,否則也不會三兄弟分道揚鑣幾十年,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胖嬸走到自己的女兒身邊,勉強說道︰「惠娘啊,這位是百草堂的蘇大夫,她剛才已經給沈沉診治過了,說是沒什麼大礙,好好在床上躺個幾天就好了。這樣也好,也能清淨幾天,大家都冷靜冷靜。這般一直鬧騰,也不是個事。唉……」
胖嬸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掩飾不住的滿滿苦澀。
抱著孩子的惠娘抬眼,眼楮紅紅的,卻是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沒讓它落下來。她點了點頭,堅強的說道︰「我知道,娘親你去陪蘇大夫吧,這邊我會處理的。」
「好,你……唉……」
胖嬸想要交代些什麼,但是看著惠娘的樣子,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人就轉身朝著安言走來。
安言眸光閃了閃,對于其中的緣由是越發的好奇了,不過也知道此時不是問的時候。隨著胖嬸出了房間,就在院子看到了蘇三等人,以及眾人面上來不及收回的神色。
首先婆婆看著自己越發滿意的神色,安言已經習以為常了。她覺得以後看待婆婆就得從女兒的角度來看,因為她發現自從這個婆婆出現後,就沒有對她不滿意的時候。遇到這樣的婆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淡定,淡定的相信這是真的……
沒有傳說之中的婆媳斗,有的只是婆婆的喜歡,她覺得是不是上輩子做了太多好事了?
安言撇開心頭奇怪的想法,看向蘇三,頓時奇怪的挑了挑眉梢。這蘇三的表情怎麼有些怪怪的?一副隱隱高興很想找人一起分享的模樣,是怎麼回事?安言覺得晚上該問問,看看是不是又犯病了。說起犯病,安言就想起了蘇三曾經干過的不少傻事。也不算是傻事,用蘇三的解釋,那就是情事。一切和愛情有關的事情,都該是浪漫的。雖然別人送花,他送刀。雖然別人穿得玉樹臨風,他穿得衣服飽滿。雖然別人寫情書,他寫戰書。但是這些個事情,她都慢慢讀懂了,雖然過程有些艱辛。
當蘇三再次出現了這種藥出手的深情,安言覺得很有壓力,希望不要太震撼才好。
蘇三察覺到安言看他,頓時目光就落了過來。正逢兄弟酒館招伙計,沈沉就過去了。那個時候,兄弟酒館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自然是不缺錢,完全能夠找個年紀大些的,干淨些的人來做伙計。但是,胖嬸夫婦心中憐惜沈沉小小年紀也不容易,就留下了他。沈沉自然是感激不盡,在兄弟酒館里盡心盡力的做事。沈沉吃苦耐勞,胖嬸夫婦看著越發滿意,簡直是當兒子在養了。漸漸的,五六年過去了。當年衣裳襤褸的小孩子,如今長成了相貌堂堂本事不小的青年了。在兄弟酒館的五六年之中,沈沉也算是和白家惠娘青梅竹馬了,胖嬸夫婦以及惠娘的爺爺都非常滿意沈沉這個人。因此,兩人的婚事就這麼成了。
這當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兩人成親六年,生有一子沈青。在周圍鄰居的眼中,沈沉和惠娘那是一對極為恩愛的夫妻,夫君能干又疼娘子,妻子溫柔持家,極為讓人羨慕。但是三月前,白家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說起這件大事,還要從沈沉的身世說起。沈沉的家就在青城外的一個小村子里,家中乃是耕田為生。因為父親勤快,所以家中日子倒是極為舒適。在沈沉六歲的時候,一日家中父母去城里添置一些東西,小深沉在家中歡喜的等著父母給他買好吃的回來。這麼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天後,等到的就是父母的尸體。那個時候沈沉還小,直接就嚇暈過去了。再醒來,就被女乃女乃領回大伯家去了。
剛到大伯家的時候,大伯和大伯母待他極好,因為他家尚有不錯的資產。幾畝肥田,以及家中存著的一切銀錢,零零總總的加起來極為不菲。後來,他好一些之後,也是去了解了父母的情況。知道父母是去了青城的一家酒館吃飯,卻是當場就吃死了。當時女乃女乃告訴沈沉的是,那家的人都被關進牢里去了。讓他不要想這件事情,專心的過日子吧。沈沉雖然心里恨,但是也知道此刻自己才六歲,先要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理。
又過了一年,大伯和大伯年對沈沉沒了理會的心思,虐打苛待越發嚴重了起來。女乃女乃開始還會維護,可是早已年邁的女乃女乃卻也是在緊接著半年後過世了,自此大伯夫婦是越發沒了顧忌。小沈沉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尋了一個機會,偷偷逃了出去。就這般接下來的四五年,他一直在青城街上乞討著。直到後面進了白家,才算是過了正常的日子。
沈沉和惠娘的恩愛生活也終于隨著偶然浮現的真相而宣告破裂了,白家根本不知道沈沉的身份,無意間的一次閑話家常,惠娘說起了過世父親的身體為何這麼差的緣故。卻原來是當年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惠娘的父親被關進大牢,更是用了刑。白家拖好多關系,用盡了錢財,好不容易才算是將人給活著弄出來了。可是,身子卻是衰敗得厲害。後面的日子,惠娘的父親一直是在苦苦撐著。一直撐到惠娘成親,沈青出生,惠娘的父親才算是安慰的閉上了眼楮。
那個時候,沈沉視惠娘的父親如生父,在他病危的那段時間,更是盡心盡力的伺候著。那段時間,周圍的鄰居哪一個看到沈沉不贊一聲孝順。惠娘的父親在死前最後一刻,更是拉著沈沉笑著說道,幸虧有你,我們白家幸虧有你,我才能瞑目了。
原本是最溫暖人心的事情和人以及那些話語,卻是在真相浮出的那一刻,瞬間化為鋒利的利器,瞬間將沈沉扎得體無完膚。
在事情清楚的那一刻,沈沉就直接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胖嬸一家人也是瞬間亂了,本來以為早就過去的事情,如今卻是再次血淋淋的擺在大家面前。在那件事情當中,無論是沈家還是白家,都是受害者。他們兩家,無不為此付出了鮮血的代價。沈沉的代價是失去摯愛的雙親,孤零零的淒涼的活了五六年。而白家,則是幾乎散盡家財,惠娘的父親也是因此而早早離世。那些悲傷,無論是白家和沈沉,都以為早就應該成了記憶深處的一抹哀悼了。唯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翻出來緬懷一番的。畢竟,他們現在都有了新的生活不是,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好好活著,活得幸福,才是對死去的人最好的哀悼不是?
可是,為何,當以為悲傷的歲月走過,幸福來臨的時候,卻是猛然一道晴天霹靂劈下,瞬間讓這個堅不可摧的幸福家庭,剎那之間支離破碎,不可復合。
沈沉多年的顛沛流離,那些血色的童年,他一直以為是為了後面遇見惠娘,遇見白家人,為了擁有那般幸福完整的家庭的磨難。只是,當他心中以為的幸福源頭卻在一夕之間變成了他苦難的罪魁禍首,一切又該如何?他和惠娘該拿什麼繼續下去?他該如何去回想,他曾經那麼孝順的伺候著他的仇人?他該如何回望曾經最幸福的童年時光,午夜夢回看到的全是父母帶著血淚的控訴,控訴他認賊作父,控訴他的所有罪行。
沈沉那次昏倒之後,接著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惠娘在床邊衣不解帶,不吃不喝的也守了整整三天三夜。沈沉醒來,只冷漠的吐出了兩個字,和離。
和離兩個字出來,惠娘瞬間暈闕過去。白家再次亂了,胖嬸想要勸說沈沉,卻是如何也開不了口。怎麼開口,這是她們白家造的孽,如今又有何臉面讓人家留下來?惠娘的爺爺已經是高齡七十多歲了,因為這件事情也差點氣死。沈沉當天就離開了,他不敢等惠娘醒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所以連夜的就出了城。
可是卻是在半道上被惠娘給追了回來,那天惠娘只穿著薄薄的衣服,縴細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沈沉想要狠心的,轉身繼續走。但是,當最深愛的妻子來到身邊,跪倒在他腳邊,苦苦的求他不要走的時候,他終于還是狠不下那個心。沈沉終究是留了下來,但是白家卻是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沈沉的心結一天沒解,他就一天無法再次融入白家。自此,沈沉脾氣越來越暴躁。摔東西是常有的事情,辱罵惠娘也是常有。每每揮手,都要去打惠娘,但是都會及時控制住力道的。就這般,磕磕絆絆的,又過了三個月。
「哪里有控制住力道了,明明就是要真打的架勢。」
安言听到白平的描述,卻是小聲的反駁一下。不過仔細想想,卻也覺得白平說的也許是有可能的。畢竟,那天沈沉只是做出了要打的架勢,真的會不會打,不是她知道的。雖然那天情況很凶險,但是白平也說了人家經常那樣練。說不定還真的是練到爐火純青,練到一種境界了。所以能收發自如,在最後一刻自己住手也是有可能的。安言頓時心里暗暗囧了囧,看來下次動手一定看準了,等他動手完了,再教訓……
這樣應該不算錯了……
「可是,惠娘懷中抱著的孩子頭上腫了一個包……」安言想了想,輕輕的辯解了一下……
「那個啊,周圍的鄰居都說了。小青兒從小就活潑,難免好動了一些,大概是自己摔的。還好是叫沈青,要不然就和二弟的孩子白青重名了。」白平突然想起了沈沉和惠娘的孩子,頓時失笑。
安言想了想,也笑了開來,可不是那小青兒竟然和青哥重名呢。這算不算是一家人全都想一塊去了呢?看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即使分開了,很多地方還是相似的。
「唉,想想三叔公家的事情還真是令人揪心。他們家的人口倒是簡單,就五口人。三叔公,胖嬸,以及深沉一家三口。在事情發生之前,沈沉就是這一家人的主心骨,一家人就這般和和樂樂的過著。事情發生之後,大家也沒心情打理酒館了,所以生意是越發的潦倒了。」
白平在一邊有些糾結的說著,話語之中皆是擔憂。
安言也是跟著憂愁,這家的事情真是既離奇又悲情,都可以拍苦情戲了。不過,這事情看下來,怪誰都沒用,因為誰都沒錯。這當真是天意弄人,最終造就了這般的境況,有的時候讓人想恨都找不到恨的對象。
「看來深沉對惠娘用情很深,而且本身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會這般,該是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關。」安言伸手捏了捏眉心,也跟著犯愁。攤上這樣的事情,難怪胖嬸看去那麼樂觀開朗的一個人,面上總是掛著苦澀了,連笑都那般勉強了。
「這事說來真是讓人無奈,擱到誰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平在一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是啊,沈沉的父母,沈沉的童年,沈沉的冤屈,他無從訴諸。
白平在一邊眉頭輕輕皺著,似乎在想著有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突然白平眼前一亮,然後就轉過頭來,賊兮兮的看了安言一眼。
安言被他這有些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頓時小心的問道︰「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人家深沉心里裝著的可是血海深仇和情深意重的糾葛。」
安言自己剛才心里也是想了想,壓根什麼也沒想到。這能想什麼辦法呢?只能是人家自己想通,自己看開。雖然她口才還好了,但是還沒到能夠將人家說得放下所有執念的地步。這種事情,去找個把得道高僧來興許有用。嗯,這個方法倒是不錯,安言覺得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將這個方法拉出來試試,興許還真的能有用呢。
「錦繡啊……」
在安言想著得道高僧的時候,白平帶著期待帶著奇怪笑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干什麼?」安言警惕的看了白平一眼,總覺得這小子等下說的話肯定不太靠譜。
「別用那副警惕的眼神看我啊,我就覺得吧,你看你醫術高明,而且還會制作各種藥丸。」
「說重點!」
「然後你配一個讓人失憶的藥丸,到時候讓那沈沉一尺,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當然了,最好是配那種可以選擇性忘記的藥丸。就讓沈沉將知道真相以及之後的三個月的事情忘記就好了,其它的記憶還是留著吧。免得腦袋一片空白,也怪難受的。」白平振振有詞的說著,安言听得頭頂直冒黑線。
「還選擇性忘記,你以為我是神仙啊?我要是這個本事,我就先配一個藥丸,讓你選擇性說話。」安言瞬間瞪了白平一眼,對于他這個言之鑿鑿的解決辦法,極其的嗤之以鼻。
被安言這麼一點評,白平瞬間就懨懨的了,一下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瞬間趴在桌子上。
「那怎麼辦呢?還想著要認親呢,現在親戚家里這樣了。唉說多了,我都想跟著哭一把了。」
白平頓時趴在桌子上,一副沒辦法想死的模樣。安言看了,無奈的笑了起來,這個表哥有的時候還真是挺有特殊幽默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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