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平轉頭看著安言,認真的觀察著安言的神色,卻是琢磨不出什麼。
「如今我們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還有陷阱在等著我們,也許表哥在半路上就會被截獲的。而我換上男裝,趁著夜色出發,反而神不知鬼不覺,他們定然很難想象我會以這樣的方式去找上竹先生。」
白平不得不承認安言的辦法雖然有點冒險,但成功的把握卻是極大。
只是,白平還是拒絕了,「不行,還是我去。」
「為何,我去是最為保險的。表哥你在顧慮什麼,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二表哥身上有傷,在牢里面呆著,我怕他會撐不住的。」
安言的話語之中滿是擔憂,眉目之間也不復從容。
白平听了,只覺得心揪得難受,但是他又如何能夠讓表妹一個女子外出涉險呢?要是表妹在外面出了什麼事,他將來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父親?
看著白平面上的不忍和堅決,安言腦中快速轉動著,突然一道光閃過。她試探的說道︰「表哥,你別看我表面弱質縴縴的,其實我卻是會一些拳腳功夫的。我去了,反而比你去要安全。」
听了這話,白平果然神色一動,但是眼中尚帶有疑色,「錦繡,你可莫要騙我。若是真的如你所說的話,那麼當初你去青城的話,又怎麼會受傷?」
安言心中暗道,當初的唐錦繡那可是真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自然是抵不過那些個丫環的。可是如今內里已經換成她安言,那結果可就另當別論了。她曾經游歷過很多地方,對于中國古代的文化尤為好奇。曾經,在游覽一個少林寺的時候,她更是住在那里一段時間,學習了寺中的一些拳腳功夫。和武功蓋世自然是沾不上邊的,但是好歹對的自保還是可以的。
「當初,那是因為心中有顧慮,所以才會顯得那般狼狽。」
安言此時自然不能夠將真相告訴白平的,所以就默默的讓阮玉卿背了黑鍋。白平一听,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只是,拳腳功夫一說,他還是持有懷疑的。
安言看到,忙認真的說道︰「表哥要是委實不信的話,那麼表哥和錦繡過幾招吧。要是錦繡輸了,那錦繡再無二話。否則的話,表哥也不要在阻攔錦繡了。這樣,可好?」
听到這番話,白平自然是沒有其它話說了。
于是兩個人避開眾人,悄然來到了後院,在後院中找了一塊空地,各自站開,就準備比劃比劃了。
安言眼眸悄然的將白平給打量了一遍,心中暗想白平是一個農夫,應該只是力氣大些,而與人動手的技巧應該是極不擅長的。這般衡量一番,安言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她覺得利用少林寺的擒拿手,應該很快就可以拿下白平的。
對面的白平也在暗中打量著這個表妹,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此時此刻,他不禁覺得有些荒謬。他剛才怎麼就听信了表妹的話,當真要和表妹動起手來。他素來粗手粗腳的,等會要是把表妹給弄傷了怎麼辦?
安言看到白平臉上的猶疑之色,卻是直接忽視。她猛的向前,伸出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就朝著白平的面門而去。說再多都沒用,還是行動來說服最有效。
白平原本有些猶疑的神色,在看到安言凌厲的身手的時候,終于凝固住了。他只是力氣大些而已,根本毫無技巧可言。反而是安言,雖然身姿柔弱,但是勝在有技巧,又靈活,不過三招,就一個小擒拿,將白平給反摔在了地上。白平頗為狼狽的爬起身來,滿臉驚詫的看著安言。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但是在看到安言堅定的神色後,又咽了回去。
接下來就是沉默,長久的沉默。白平始終無法答應讓安言一個女孩子這般出去,而安言又態度堅決,兩個人沉默的對峙著。
安言看著白平關心而同樣堅決的神色,似乎終于還是挨不過,嘆息道︰「再等等吧,要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話,再商量吧。」
白平看到安言終于妥協了,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氣,但是同時的更大的絕望和悲傷又蔓延而上了。
「錦繡,我可以去的,我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的,肯定會找到上竹先生的。」
白平站在原地,躊躇一番之後,還是堅持著原先的提議。
安言眼眸之中有一道暗光在緩緩流動,她頓了頓,道︰「這件事情明天再說吧,今天還是先去縣里面打听看看情況如何了。」
白平听到安言的話語有了松動,心中害怕這個表妹再堅持要去,遂緩下語氣說道︰「好,那就這樣辦吧。」
安言眼中有狡黠一閃而過,她晚上的時候親自下廚,給大家做了一頓頗為豐盛的晚餐。大家心中郁結,都沒有什麼食欲,但是在安言的勸說以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下,還是多少吃了一些。
晚間,安言到了白氏的房中,拉著白氏的手,柔聲說道︰「娘親,這些辛苦了。」
白氏這些天的勞累,她自然是看在眼中,澀在心中。但是白家如今就是這個情況,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氏听了這話,卻是溫柔的笑道︰「這沒什麼的,娘親一直覺得愧對你舅舅一家。如今,娘親也是求個心安。只是,想起你舅舅,再想到你那尚在大牢中的二表哥,娘親這心中就覺得鈍鈍的疼。」
安言喉嚨一哽,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柔聲說道︰「娘親,一切都會好的。錦繡一直相信,好人終是會有好報的。」她心中同樣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嗯,會好的,會好的……」
白氏拍了拍安言的手,話語寂寥而嘆息,不知道是在安慰安言還是在安慰自己。
安言一直陪著白氏說話,直到白氏睡下了,她才起身,在窗戶邊上站著。
她望著外面已經全黑,白家諸人也應該已經安睡了,這才緩慢的開始整理起了衣服。
她拿出傍晚從二表哥房中順出的一件男裝穿上,簡單的收拾了一個行李,就趁著夜色,走出了白家。
站在白家門口,安言回頭望去,嘴角帶了淡淡的暖意。她會回來的,會帶著希望回來的。然後,就大步邁入了夜色之中,腳步堅定而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