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風閣內,蘇晴風右手優哉游哉的端起香芹剛奉上來的熱茶,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愛睍蓴璩
香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的臉色,方才從錦繡苑回來,三小姐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可她越是這樣沉默,香芹的心里頭就越是不安及害怕。
她和何姨娘都沒有料到原本以為可以輕輕松松就絆倒的三小姐居然能夠絕地反擊,哪怕她做出了與男子私會的丑事,也絲毫動搖不了她長房嫡女的身份。
「小姐。」香芹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她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沉默。
蘇晴風抬眼望了她一眼,眼神清冷無波,淡漠的問道︰「香芹,你跟在我母親的身邊多少年了?」語氣就像在問今日你吃飯了沒有一樣。
香芹怔了一下,蘇晴風的眼神放佛有一種穿透人心的能力,她不敢與三小姐對視,連忙低下頭,回答道︰「奴婢跟在夫人身邊六年了。」
「六年?時間也真夠長的。」蘇晴風不再望她,又問︰「那這六年,我母親待你如何?」
「夫人待我是極好的。」香芹不明白蘇晴風為何會問這些,小心的應答著。
「是麼?」蘇晴風語氣忽然一轉,手中的茶碗狠狠的摔在香芹的額腳邊。
「小、小姐……」香芹總算是見識過蘇晴風的喜怒無常了,說話聲音也結結巴巴的。
「六年,兩千多的日日夜夜,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母親,見死不救還是落井下石?嗯?」蘇晴風的眼神頓時變得凌厲無比。
「奴婢不敢!」香芹聞言臉色一白,立即惶恐的跪在地上。
「香翠,你進來。」蘇晴風不再理跪在地上的香芹,而是輕輕喚了聲。守在房門口的香翠立即走了入來。
「香翠,你來告訴香芹,你見她今日都干了些什麼!」蘇晴風道。
「是。」香翠平靜的應了聲,語氣極平淡的敘述︰「香芹今日為小姐您收拾房間後,又去了蘭苑,然後才去了錦繡苑!」
香芹嚇得連身子都顫抖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三小姐的本事這麼大,居然連香翠也給收買了。
香翠見今日三小姐居然可以全身而退的回到听風閣,而老夫人那邊再沒有半點動靜,對自己當初投靠三小姐的決定暗自慶幸不已,看來自己當初沒有看錯,這個三小姐絕非池中物。
「奴婢……奴婢……」香芹‘奴婢’了幾次,卻始終還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說辭出來。
「香芹,你起來吧。」蘇晴風忽然開口讓她起來。
「奴婢知錯了,小姐,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香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卻是不肯從地上起來。
「其實你也沒有犯多大的錯,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對,作為一個丫鬟,努力向上爬是對的。」蘇晴風說罷親自倒了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小口,又道︰「可你最不該的就是在我母親自殺那個晚上給我下藥!」
「不,奴婢沒有做。」香芹心里慌作一團,緊咬著唇瓣搖頭極力否認。
蘇晴風細細回想起那個夜晚,她是聞到一種異香才會睡得那麼沉的。
「是嗎?」蘇晴風淡淡的反問一聲,卻是沒有再逼問什麼,而是笑道︰「香芹,看在你跟在我母親身邊侍奉了兩千多個日子,我今日就饒過了你的命一次。」
「對了,你再去蘭苑的時候,順便幫我給何姨娘帶句話︰我蘇晴風向來不喜歡落井下石,若是看到有人落井了,我喜歡把井蓋直接蓋上!」
一席話說的香芹心驚膽顫,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來。
夜晚,外頭的冬兒來報,說是蘇樺求見。
原本兄妹是不必避嫌的,但由于蘇晴風和蘇樺並不是親兄妹,且又到了婚嫁的年紀,蘇晴風想了想,還是走出了次間。
並不是顧及她的聲譽,反正如今她已經毫無聲譽可言。可蘇樺不同,他現在也算得上是京城里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還是顧著他好點。
「三妹妹。」蘇樺在院子里一看她出來,連忙迎了上前。
丫鬟都識相的退下。蘇晴風淡然的上前,道︰「樺哥哥。」
「三妹妹,你跟玉世子……」話一出口,蘇樺卻又停了下來,臉色微紅。他實在是問不出口‘你跟玉世子私通的事是不是真的’這句話。
「是真的。」蘇晴風猜到他要問什麼,坦然的答道︰「我跟玉世子確實是私通了。」
「你……」蘇樺又想,若是真要嫁,這玉世子自是比五王爺好太多了。輪才華輪武功,他蘇樺遠遠都比不上玉無雙。想到這里,他才笑道︰「哥哥沒有半點看輕三妹妹的意思,很晚了,你早點歇息吧。」
——楓翎魚《一等陰毒女》——
宮傾城狠狠一拳揍向玉無雙,玉無雙沒有躲閃,胸口承受了宮傾城的一拳。
「你這混蛋,你明知道我對風兒有意思,你居然敢毀了她的清白!」宮傾城氣惱的又是一拳襲來。
只不過這一次玉無雙卻是側身閃開,語氣平靜的道︰「師兄,我什麼都可以讓給你,唯獨風兒不行,而且在客棧那里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死心吧!」
其實玉無雙也說不清心里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一開始他只是覺得蘇家三小姐氣質很特別,可後來他發現師兄似乎對她特別上心之後,也就沒有再關注她了,卻沒想到因為蘇夫人的事而讓他與她有了交集。
所以在她開口讓他幫忙研制去掉守宮砂的藥物時,他一口就應承了。
在客棧那個吻,讓他無限回味,所以他對她勢在必得,絕不相讓!
「不可能,她只能是我的!」宮傾城俊臉繃得緊緊的,怎麼也沒想到回雲國一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首先是夏侯熠中了一種奇怪的毒,短時間無法根治,無暇顧及到蘇晴風被夏侯宇威脅。
其次是蘇夫人竟然也出事了……宮傾城一想起見到蘇晴風眼里的疏離和淡漠時,心里就忍不住微微發疼。
「你不配!」玉無雙淡淡的道︰「你別忘了你這次回雲國除了登上了太子之位,還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太子妃,你想把風兒至于何地?側妃嗎?」
宮傾城沉默了,良久,才道︰「既是如此,你盡快把風兒娶過門,把她放在蘇家,我不放心。」
本來他這番回來是要跟蘇晴風坦白他的身份的,還想問她會不會跟他去雲國的,不過她既然已經選擇了玉無雙,也不用問了。
「這是自然。」玉無雙俊臉揚起一抹微笑,又道︰「如今三皇子那邊又要有大動作了,你跟五皇子那邊再不反擊恐怕就沒機會了。」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宮傾城才會突然回雲國登上太子之位,這樣才好借助雲國的力量暗中幫助夏侯熠。
送走了宮傾城,玉無雙又去了書房。
他踱步來到書桌前,鋪好宣紙,腦海里始終都是蘇晴風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然後手執圭筆,細細的描繪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宣紙之上,一位遺世獨立的佳人便生動的躍然于紙上……
而蘇晴風卻對此一無所知,蘇樺走後,她又回到里屋,覺得今日確實是有些疲憊,在冬兒的服侍下洗漱更衣,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覺。
因為蘇晴風不喜房里有亮光,所以每次冬兒都會將燭火全部熄滅,才悄然退出去。
蘇晴風躺在寬大軟綿的紅木大床上,平日里睡眠極好的她思緒萬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忽然又想起方才蘇樺眼里閃過的一絲失望,他,在失望什麼?
算了,明天再想吧!這樣想著,蘇晴風正要闔眼睡覺,卻听見了細微的聲響,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卻見帳幔已經被人掀開,嘴巴上被一雙溫柔的手掌捂住︰「風兒,是我,你別出聲,被人看見了不好。」
蘇晴風瞪大眼楮點點頭,示意他松手。
玉無雙連忙松開了手,道︰「風兒,你可有想我?」
蘇晴風一臉被驚嚇到的表情,問︰「玉無雙,你是不是喝醉了?」
若是方才那句話出自宮傾城就半點不奇怪,可是出自平時溫潤如玉的玉無雙身上就太詭異了。
玉無雙低低的笑了笑,想要靠近幾分,蘇晴風立即躲到床角落里,低聲警告道︰「玉無雙,你不要離我這麼近!」
除了透過窗紙傳來微弱月光,屋內幾乎是光線全無,玉無雙的視力卻是好得驚人,將她緊張的表情盡收眼底,強忍著笑意,柔聲道︰「風兒,我有事要與你說,你若是離我這麼遠,我說話可就要提高音量了。」
「是關于我母親的嗎?」蘇晴風抱著被子,仍舊是一臉的警惕,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悄悄話不太好吧?!
見玉無雙不語,蘇晴風就以為他真是來找她說吳氏的事,慢慢的挪著身子。
玉無雙的嘴角含著笑意,看著她一點一滴的慢慢靠近自己,他也緩緩的湊上去,卻听蘇晴風低聲道︰「你不要靠我那麼近啦。」
話音才剛落,卻仿似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的藥香味,玉無雙溫熱的呼吸拂在了她的臉龐上,幾乎要吻上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