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逃了麼?」蔣孔明的目光遙望那些拼命向後擠著逃跑的愷撒人。
他的臉上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你們以為能夠逃得掉麼?」
在他身邊的方向鳴早就是臉色慘白,燃燒彈的威力同樣的大大超出了他的估計。
如果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紅色海洋遇到了這種犀利的武器……
方向鳴不由地頭皮發麻,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了。
好在這個武器還有一個弱點,一個雖然不是致命但很容易破解的弱點。
人的臂力有多大,雖然是因人而異,但終究也不會相差太多。
看著已經遠遠躲開,讓出了城頭之下那一大塊地盤的愷撒人。方向鳴心中暗道,除了那個人型暴龍之外,只怕也沒有人能夠將燃燒彈扔到那麼遠的地方了吧。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在火盆之後的那些小型投石機,不由地心中一動。
就在方才,他還在奇怪,這些小型的投石機有何用處,它們所拋擲的石塊只怕連人都打不死。
但是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些東西的作用。
方向鳴的眼光在那臉沉如水的蔣孔明身上瞥了一眼,原來這個弱點他早就想到過了,並且已經做了一定的準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他的忌諱已經達到了堪稱畏懼的地步。
幸好他是二弟的手下,如果不是,那麼自己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他姓命。
蔣孔明仔細的觀察著戰場之上的變化,他顯得極端冷靜。但鼻端的血腥味卻是越來越濃,那種刺鼻的氣味和滿眼所見的淒慘場景刺激的他又狀若瘋狂。
這二種迥然不同感覺的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遠距離拋擲。」
冷冷的,不含一絲人類憐憫感情的聲音在城頭回蕩著。
第七中隊的士兵們收起了手中的燃燒彈,這東西制造不易,他們之中沒有一人膽敢輕易浪費。
得到了蔣孔明的命令之後,他們同樣的以三人為一組。
點燃了引信的瓶子安放在那些特制的洞口之中。
「放……」
隨著一聲輕喝,無數的燃燒彈高高的飛了起來,向著數十米之遠的地方飛去。
那里,正是人山人海,是整個戰場最為擁擠的地方。
本來以為已經安全了的人們,他們的瞳孔之中再次充滿了極度的畏懼,眼睜睜的看著那已經奪去了無數同伴生命的恐怖武器再度出現在他們的頭頂之上。
「啪……」
響亮的爆炸聲遠遠傳開,一茬又一茬的人群無奈的倒在了戰場之上。
越是擁擠的地方,死傷的人數就越大。
第七中隊的拋擲手們總是瞄準了人數最多的地方發射。
雖然並不是每一個燃燒彈都能如願以償的正中目標,但是在如此密度的人群中,只要大致的方向不差,所起到的作用也是相差無幾了。
人命,在此時,是如此的不值錢。
※※※※
城牆之上,喊殺之聲,震耳欲聾。
城下的變化不可避免的影響了雙方的士氣。
愷撒人的身後再也沒有了任何援軍。他們還留在城頭的士兵們成了徹底的孤軍。
他們的士氣極度低迷,但是他們的動作依舊迅捷,沒有任何停頓。
因為他們此刻正處于生死攸關之際,面前的漢人早已是殺紅了眼,絕對不會給他們任何投降的機會。
既然投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這些注定了必死無疑的戰士們反而被激起了血姓,人人奮勇,做那困獸之斗。
驟然間,一只冷箭從愷撒人的人群中射了出來。
箭光快如閃電,瞬間穿過一名士兵的咽喉。
第二只,第三只,連珠箭法顯示了此人非同凡響的超絕箭術。
蔣孔明的臉色一變,他身邊的方向鳴同樣驚呼一聲︰「不好……」
這三箭雖然速度極快,但並非絕無僅有。在大漢軍中,有此箭術者,少說也有百十人之多。
但是,發箭之人顯然是早有預謀,時機拿捏的準確之極。
他這三箭發出,所取的正是靠近城頭戰場最近的那一組三人小隊。
他們三人正在專心致志的安裝、發射燃燒彈,不料禍從天降,這仿佛從天外出現的三只長箭頓時貫穿了他們的身體。
前二人毫無防備,頓時一箭穿喉而亡。
最後一人眼見這二位同伴相距倒下,他下意識的蹲低了身體,而使得那一箭準頭略偏,但也是被箭枝射穿了右胸,躺在血泊中,眼看姓命不保。
不過,真正讓蔣孔明等觸目心驚的,卻是那小型投石機上,正在冒著青煙的那層棉絮。
只要是見識過燃燒彈威力的人,對于那個小小的酒瓶都充滿了發自于內心的畏懼。
這麼個小東西,一旦爆炸開來,高速飛舞的玻璃碎片足以擊穿絕大多數的防護皮甲。
除了重裝騎士和重裝步兵之外,這件武器幾乎是所有軍隊的克星。
城頭之上,由于地形有限,所以第七中隊的那些三人小組雖然彼此之間都空出了一定的距離。但那點距離只能說是勉強的達到了安全的警戒線。
可是,他們仍舊處于燃燒彈的爆炸範圍。
更為恐怖的是,在投石機的左側,就是那裝滿了燃燒彈的大箱子。
如此近距離的爆炸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會否引起連環爆炸,這一點,就連蔣孔明都不敢肯定。
他只是知道,如果這整整一箱的燃燒彈全部爆炸開來,不但會給人員帶來極大的傷亡,而且連整個城頭也會陷入巨大的混亂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凝視著那短短,幾乎就要燒到盡頭的引線。
正是因為安全的問題,在每個三人小組的身邊都是一片開闊地帶。縱然有人,也是遠遠站開,不敢靠近這如同噩夢一般的武器。
「滅火……」蔣孔明驟然間高聲叫了起來。
他心中知道,自己的這句吶喊只是已經是無用之功,但是,他卻沒有了絲毫的辦法,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的心如墜冰窖。
戰場之上,果然是瞬息萬變,任何難以預料的情況都會發生,就算準備的再充分也是一樣會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情。
在投石機前數步之遙的那幾名士兵,呆呆地看著火焰的燃燒,他們雖然看得清楚,但是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應當采取任何措施。
靠近這台小型投石機最近的那個三人組,其中一人當機立斷,最快的反應過來,他發力猛奔,向著那幾乎已經快要燃燒到頭的燃燒彈沖去。
他眼中閃動著一種執著的光芒,他的雙眼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唯有那散發著一點火星的亮光。
他伸長了手臂,想要搶在燃燒彈爆炸之前,將它拿起扔開。
蔣孔明和方向鳴的雙眼隨著他的身體移動著,他們的心跳也隨之加快。
這……已經是他們此時唯一的希望了。
驟然間,又是一只長箭從愷撒人殘余的士兵中飛了出來。
這一箭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快刀,將他們僅余的希望硬生生的就此攔腰斬斷了。
一箭射出,快若流星,從那名奔跑中的漢人士兵大腿根部穿過。
同樣的寒光一閃,那名愷撒士兵返身倒地,一把雪亮的長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城衛軍們已經殺到了這里,將這個屢施暗箭的愷撒人斬殺當場。
只是,在他躺下去的時候,那眼中閃動著的,並非是臨時的恐懼,而是一種絕望的瘋狂。
在鋼刀斬下的那一刻,他也射出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箭,這一箭,他並沒有直接射殺敵人,而是射中了他的大腿。
他要那個漢人士兵眼睜睜的看著死亡的來臨,慢慢的承受恐懼的折磨。
然而,在他的腦袋著地的時候,臉上的那股透著殘忍的獰笑卻突然凝固了。
他看到了一件事情,一件讓他後悔不迭的事情,他眼中閃過了最後的一絲懊悔,隨後眼神渙散,再也沒有了知覺。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秒鐘,他看到了。
那名大腿中箭,本來應該摔倒在地的漢人士兵,突然像是得到了神奇的力量。
他的腳步雖然蹌踉,他的大腿衣褲已經被狂涌而出的鮮血所浸透,但是他卻始終不曾理會。他的速度不曾有絲毫的消弱,似乎嵌在他大腿根部的那桿長箭根本就不曾存在。
他張開了自己的一雙手臂,將自己的身軀伸展至最大。
「啊……」
從他的口中爆發出了一聲充滿了絕望和希冀並存的吶喊。
瓶中的液體已經變得火熱滾燙,瓶身已經開始出現裂紋。
「啪……」
轟然的炸裂之聲從城頭之上豁然響起。
然而,這道聲音卻顯得意外的壓抑,仿佛就是被什麼包裹著炸開了一般。
無數的玻璃渣子穿透了第一層皮甲,撕毀了,鮮血迅速的染紅了那一片城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