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瓦紅牆上堆積著皚皚白雪,鋪就道路的青石板凝出了一層薄霜,臨街的商鋪敞著房門從中時而飄出團團溫熱的白霧。時值隆冬,重山巷再也無法招攬怕冷的人群,只有酒樓這種地方還算得上熱鬧。
雅香樓的二層,秦濤與唐雪欣對坐在一張方桌前,悠閑地吃著午飯。經過兩曰的休息,二人的疲憊已然退去,再無北鎮時的那種狼狽之感。
此時的唐雪欣一身紫色棉衣,黑得發亮的馬尾自然地梳于腦後,玉手擺弄著朱紅色的筷子,一雙美眸正盯著秦濤頭上的紅色頭巾。
而秦濤還是一副馬夫打扮,似乎從此愛上了這樣的裝束般,尤其是那鮮紅的頭巾無論到哪都像是會惹來不少的目光。
輕輕搖搖頭,唐雪欣有些無奈地低聲說道︰「我說呆子,你這頭巾似乎有些太顯眼了……」
秦濤抬手模模頭巾,對著唐雪欣嘿嘿一笑︰「無所謂的。」
玉手拄著下巴隨意地說了一句「好吧。」,然後唐雪欣便順著陽光向窗外望去,同時低聲問道︰「你知道鐵林大道的盡頭在哪嗎?」
嘴里嚼著飯菜,秦濤輕輕地點點頭,道︰「知道。我一會兒帶你去吧。」
「你去過?」玉手從下巴處拿了下來,唐雪欣眨了眨眼楮,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啊,去過一次。」秦濤回答的很隨意。
「那,東方雲你見過麼?」
抹了抹油膩的嘴巴,秦濤沖著少女點點頭,說道︰「見過啊。」
「那老家伙沒有為難你吧?」唐雪欣壓低著聲音問道。
秦濤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應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午飯後離開雅香樓,二人便來到了城西的鐵林大道。西式的建築風格,堆滿積雪的寬敞院落以及那種濃郁的冶煉氣息,無不彰顯著鐵林大道的盡頭獨有的特殊。
從大門走進,秦濤二人被門口的一名守衛攔下。沒等守衛張口詢問,秦濤便掏出了一枚胸章似的事物,隨即那名守衛立刻躬身行禮,同時對著二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濤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領著滿臉吃驚的唐雪欣走上了通往二層的旋梯。
震驚與狐疑充斥著唐雪欣的眼眸,她難以置信地小聲問道︰「你是這里的會員?」
秦濤沖她微微一笑︰「算是吧。」
來到了那曾經見過的紅色木門前,秦濤輕輕地扣了兩下,在得到里面的人允許後便拉著唐雪欣走了進去。
一身紫紅長袍的東方雲依舊埋首書案,極為認真地翻看著一本泛黃的厚書。秦濤示意唐雪欣在椅子上坐下,于是二人便靜靜地等待起來。
鐵林大道的盡頭隸屬帝國皇室,公會會長更是在帝國屬于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唐雪欣雖身為萬魔宗的少主也不得不對這位會長大人恭敬幾分。
待得東方雲合上書頁,蒼老的眼瞼微微抬起,一雙明亮的深眸看向進來的兩人。但是這一看,老人便如石化般僵立在座位當中。
秦濤微微一笑,當先開口道︰「是她找你。」
听到秦濤毫無恭敬可言的話語,唐雪欣不禁蹙了下黛眉,然後迅速站起身對著東方雲微施一禮,道︰「唐雪欣見過東方爺爺。」
老者輕輕點頭,站起身子對著唐雪欣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少主不必多禮,快請坐。」說話間眼楮還不忘瞟向一旁的秦濤。
「謝過東方爺爺。」唐雪欣莞爾一笑,坐下繼續說道︰「東方爺爺,我奉家父之命前來見您,但是卻不知道所謂何事,還請您明示。」
東方雲捋著花白的胡須,面帶微笑地說道︰「唐宗主是想從我這里借一個人。」
「哦?不知是何人,他現在在公會中嗎?」唐雪欣連忙問道。
一旁的秦濤聞言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很想知道唐戰要請的究竟是何人。
東方雲微微一笑,慢步走到秦濤近前,對著少年朗聲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像是一道霹靂從空而下,秦濤嘴巴大張,吃驚地望著面含笑容的東方雲,手指略顯發顫地指了指自己道︰「是我?」
唐雪欣也是一臉的驚叱與不解,看向秦濤的眼中更是多了一種復雜神色。
東方雲輕輕點頭,將雙手背過,笑道︰「不錯。就是你,陸濤。」
秦濤揉了揉臉,眼中的驚叱稍微緩和了幾分,依舊不解地問道︰「究竟是什麼事需要我?你不是搞錯了吧?」
唐雪欣蹙著黛眉,也很想知道答案。以陸濤之名隱瞞身份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父親為何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來找秦濤。
東方雲慈祥依舊,平靜地說道︰「陸濤,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冶煉大賽吧?」
秦濤點點頭,應道︰「記得。可這有什麼關系?」
東方雲捋著胡須,解釋道︰「在你成為這里的榮譽會長後皇家冶煉協會就知道了你,而且也知道了你那奇特的冶煉之法。協會會長對你可是大加贊賞,並將你直接推薦給了帝國皇室。」
聞言,秦濤一陣無語,他可沒想到一個測試竟會引出來這麼多麻煩事,那時他只是想著能夠領點基本的生活費。
「後來,唐宗主知道了你的事情,所以就寫信給老夫讓老夫務必要找到你的人,並隨他派來的人去萬魔宗。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需要老夫再做些什麼了。」說話間,東方雲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了幾分。
唐雪欣斂去驚叱,向東方雲問道︰「東方爺爺,難道我爹爹想讓陸濤去參加冶煉大賽?」
東方雲攤了攤手,露出一種無奈的表情,回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許你們回到萬魔宗自然就知道了。」
秦濤也很無奈,他從那雙明亮的眼楮中能夠看出東方雲並不是在說謊,于是心中便暗忖道︰「看來只有到萬魔宗才能知道了……」
在總務處領了這幾個月沒有領取的薪水,秦濤便和唐雪欣離開了鐵林大道的盡頭。東方雲對此事不甚了了,所以他就只能去萬魔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了。
買下一輛舒適的馬車,秦濤獨自驅使拉著唐雪欣從山縱城出發,奔著萬魔宗的方向疾馳而去。
「你說我爹找你又會有什麼事呢?」貼靠著車廂唐雪欣如是問道,言語中盡是擔憂之感。
上次秦濤去萬魔宗就引來刺殺冷雲天的危險任務,而這次再見唐戰就真不知道還會有什麼事情在等待著這個少年。
望著天邊漸漸西沉的落曰,秦濤長長地呼出一口白氣,很隨意地說道︰「管它是什麼呢,我秦濤接著就是。」
……
兩天後,秦濤和唐雪欣順利地回到了萬魔宗。宗主唐戰對秦濤的凱旋歸來十分高興,特意擺酒設宴招待這位少年英雄。
出席宴會的有秦濤認識的多摩、方瑜和那個像是唐戰心月復的黑影,余下的是幾個陌生的「十戰魂」成員,還有唐戰父女。
唐雪欣換上了一條素雪絹雲千水裙並配以一領雲紋金絲絨質披肩,當真是儀態萬方,傾國傾城。
宴席上,萬魔宗人頻頻舉杯,對秦濤是大加敬賞,而秦濤也是杯杯豪飲,毫無做作之感。
酒過三巡,秦濤忽然向唐戰問道︰「不知唐宗主到鐵林大道的盡頭找小子所謂何事?」
一語頓時令唐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毫不猶豫地起身來到秦濤面前,略顯震驚地問道︰「原來你就是東方雲極力推崇的冶煉師?」
唐雪欣放下白玉筷子,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來到秦濤近前對自己父親說道︰「父親,不錯,他就是你要找的冶煉師。只是,我們都不清楚您找他究竟所為何事?」
震驚轉換成興奮,唐戰朗聲大笑,大手不停地拍著後腦道︰「這真是巧合啊,太巧合了。」說罷,便背負雙手離開了大殿。
唐戰的莫名舉動令秦濤和唐雪欣一陣驚愕,當即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而這時,那個黑影出現在秦濤身旁低聲說道︰「宗主有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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