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了一陣魔法波動,緊接著空中出現了十幾條黑影,黑影越來越近,飛到十字路口時,勃拉維等人落了下來。
「你們的速度慢了些。」安飛緩緩說道。
「我們解決了幾條小雜魚。」勃拉維笑著回道,他努力使自己表現得很平靜,不過他的眉間眼角卻滿是興奮之色。
索爾的這些學生們往曰都是乖乖孩子,歷練也是找那些魔獸做目標,很少經歷過人與人之間的爭斗,從聖城逃出來之後到現在,經受了數次血腥的洗禮,有的人心懷戚戚、感到不忍,而有的人則找到了自己的狀態,勃拉維就屬于後者。
「我們出發吧。」安飛笑了笑︰「桑伽斯,你帶路。」
「明白!」桑伽斯響亮的回答了一聲,隨後領先向一條岔路走去。
很快,一行人趕到了一片居民區中,此處的建築物都很簡樸,顯然是一些平民居住的地方,桑伽斯走到一間青色磚石築起的小房前,看了看,回頭說道︰「就是這里,我在這里留下了魔法標記。」
安飛突然大力嗅了嗅,從空氣傳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他不由暗自嘆了口氣︰「桑伽斯,你進去看看。」
「我?」桑伽斯一愣。
「嗯。」安飛點了點頭。
桑伽斯猶疑著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有人嗎?快點開門!」
「不用敲了,直接進去。」安飛道。
桑伽斯聞言抬腿踢了一腳,門吱呀一聲開了,他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一點跌到,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支遺棄的火把,桑伽斯撿起了火把,釋放了一個小火球把火把點燃,隨後舉著火把緩緩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桑伽斯發出了一聲驚叫,旋即傳來物品掉在地上的聲音,克里斯玎大驚失色,帶著其他人一起沖了進去。
祖賓的動作非常快,進去得快、出來得也快,在蒼涼的月光下靜靜的看著安飛,半晌才緩緩說道︰「你是故意的??」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安飛淡淡說道︰「每個人成熟起來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用別人的血催發自己更快成熟起來,總比流自己的血好。」
祖賓沉默起來。
「什麼才是故意?」安飛的神色更顯淡漠了︰「我只是猜到這種事情很可能發生而已,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怎麼猜到的?」
「尼雅毆打的那個人,看起來氣量十分狹小,沒看到當時他不顧一切的想和尼雅拼命麼?這樣的人是受不了委屈的,他必須要發泄,迫于形勢他不敢自己來找尼雅的麻煩,那姐妹兩個卻是難逃毒手了,對他來說,想打听出那對姐妹住在哪里並不是難事。」
就在這時,屋中傳來了隱隱的抽泣聲,那是尼雅的聲音,克里斯玎則在低聲勸慰著尼雅,還有一個人在嘔吐,因為呼吸不通暢,又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走吧,我也進去看看。」說完安飛抬步向屋中走去。
里面的房間並不大,外間是簡陋的廚房,里面則分成東西兩個房間,廚房內壁的廚桌上擺著一些盤子,安飛的眼神很尖銳,一掃之下就看到幾個盤子周圍布滿了豁口,顯然這家人的生活很清苦。
克里斯玎等人都站在東側的房間里,安飛緩緩走了進去,屋中的人神色都不好看,在火把的照耀下活象一群青面鬼,一個學生扶著牆壁才能勉強站穩,他就是那個嘔吐的人。
白天里活蹦亂跳的姐妹倆已經變成了死人,床邊上還趴著一個死去的老婦人,不知道和那姐妹倆是什麼關系。
那個姐姐身無寸縷,象個蛤蟆一樣趴在屋中的桌子上,頭發披散著,擋住了她白曰里頗顯靈動的面容,桌上布滿了抓痕,痕跡都很新鮮,而她的手指上全都是血跡,那些抓痕應該是她硬生生在桌子上撓出來的,可見她當時承受了多麼慘烈的痛苦。兩柄長劍從她的背後刺入,把她活生生釘在了桌子上,傷口處卻幾乎沒有流血,安飛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兩把劍是死後插上的。她的大腿和已經整個變成了黑紅色,不乏皮肉翻轉過來的創口,不像是鞭痕,更像是用針等細小的利器在上面亂劃造成的。
那妹妹上身倒是穿著衣服,大腿以下則是光溜溜的,向上卷曲起來,把*露在了外面,上面滿是污穢的東西,她的雙手被一柄匕首插在了床邊,從她的手心處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骨頭,想必是做出了一番拼死掙扎,否則手心處的創口不會那麼大。白曰里那雙充滿了對未來憧憬的目光已然變得空洞無神,嘴張得老大,露出已經被人切斷的半個舌頭。能在死後保持這種姿勢,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在她死後依然有人在對她殲尸,而且殲尸的時間很長,所以她才會保持這樣的姿勢!
尼雅緊咬著嘴唇,突然推開了克里斯玎,轉身就向外面沖,安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尼雅,淡淡的問道︰「你要去做什麼?」
「我去找那個王八蛋算帳!!」尼雅尖叫道。再傻的人也知道,這對姐妹倆是被什麼人殺死的,尼雅雖然幼稚了些,但她也猜出了原因。
安飛突然甩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抽在了尼雅的臉上,尼雅措手不及,加上安飛的力量太大了,身體旋轉著撲倒在地。
安飛的動作太過突然了,克里斯玎等人目瞪口呆,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什麼,在逃亡之路上,安飛已經在他們心目中豎立起了很高的威望,縱使在安飛和顏悅色的時候,眾人對安飛依然是心有敬畏,此刻見安飛突然發火,眾人更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尼雅仰起身,捂著自己的臉頰,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在證明安飛的力道有多大,她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安飛︰「你……你打我??」
「打你都是輕的!」安飛冷冷的說道︰「自己想想,你都干了些什麼?!明白告訴你,她們本來是不會死的,就因為你的魯莽,所以才連累了她們,你還想做什麼?還想連累我們麼?!」
「白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那個貴族公子哥不過是調戲她們而已,如果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哪里會對這對可憐的姐妹倆下手?!你以為自己是在幫她們麼?不,你是在害她們!幫人也有幫人的方法,象你這種什麼也不懂的女人,只會給人帶去危險!!」
「你還要去找人算帳?想想你憑什麼去找人算帳?!這里不是聖城,你也不是以前的尼雅,以前人們會讓著你、遷就著你,因為你是索爾老師的女兒,這里誰會讓著你?!如果你不想和她們變成一樣,我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其實安飛說出這番話已經是權衡過說辭了,他擔心尼雅受到過度的刺激,饒是如此,尼雅也受不了了,她呆愣了片刻,突然用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痛哭起來。
「給我閉嘴!現在沒時間听你哭!」安飛的神色依然非常冷漠︰「我們來這里已經很冒險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等我們走了之後,這里的事情就會算到我們頭上了!」
「什麼?安飛……你這是什麼意思?」瑞斯卡驚訝的問道。
「沒什麼意思,他們會說我們才是強殲殺人犯而已,正好也能了結一樁公案。」
「人……不能這麼卑鄙吧……」克里斯玎苦笑著說道。
「卑鄙?你錯了。」安飛搖了搖頭︰「這世界上卑鄙的事情多了,這又能算得了什麼!」
「安飛,你……為什麼讓桑伽斯帶我們來這里?是不是想讓我們……」克里斯玎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姓。
克里斯玎的話讓大家同時間醒悟過來,尼雅也止住了哭聲,用含著淚光的眼楮看著安飛,而桑伽斯的神色更是錯愕。
「我猜到那個貴族公子哥很可能對她們下毒手,所以讓桑伽斯盯著她們,等我們逃走的時候,完全可以帶上她們一起走,反正我們人這麼多,也不多她們兩個人。」安飛淡淡的說道。做真小人是沒有好果子吃的,這會讓所有的人對你敬而遠之,安飛知道,什麼時候要做個真小人,什麼時候必須要做個君子,哪怕是偽君子!
「可惜……我們來晚了一步。」克里斯玎長嘆了一口氣。
「是呀,我們如果早一些從旅店出來就好了。」桑伽斯重重點了點頭,他總算是‘明白’了安飛的良苦用心,讓他跟著那姐妹倆,原來是為了救人的!安飛的舉動和尼雅相比,高下立判,一個愣頭愣腦,經常給別人帶去危險而不自知,一個早就預料到了會發生什麼事情,只不過是時間上沒來得及,這當然不能怪安飛了。
尼雅的頭深深的垂了下去,現在她的心里除了悔恨還是悔恨,可惜,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事情已經釀成,她再悔恨也于事無補了。
雖然現在安飛的神色已經變得和緩些了,可還是沒有人敢去勸慰尼雅,任由她坐在那里哭泣,連克里斯玎也沒有動地方,情緒是會受到場景感染的,那姐妹兩人淒慘的死狀就眼前,一個痛哭著的始作俑者很難引起他們的同情。
「時間不容我們再耽擱了,我們馬上離開這里!」安飛下了命令。
「那她們呢?」瑞斯卡問道。
「會有人來收拾的,我們還是管好自己吧!」安飛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