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個充滿了溫暖和幸福的名稱,浪跡天涯的游子想到家,會無法自制的流出熱淚,戰場的戰士們想到家,會生出與死神抗爭的勇氣,遠行的商人想到家,總是顯得歸心似箭,外面的花花世界再精彩,也不及家的溫暖。只是踏入了家門之後,各人的表現卻顯得大不相同,尼雅忘了自己是個主人,拋開眾人獨自沖到自己的房間里,還把房門反鎖了,誰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麼,之後尼雅沒有吃晚飯,一個人在後花園中沉靜的漫步起來,一圈又一圈,她的姓格本來是外向的,此刻卻變得象一個沉思人生道理的哲人。
克里斯玎一頭鑽到了魔法實驗室里,實驗室對魔法師們來說,是提高自己理解力和元素掌握力的不可或缺的場所,但逃難在外,根本就找不到魔法實驗室,克里斯玎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與以往相比,索爾的家里多出了一些生面孔的侍衛,尤其是魔法實驗室,更顯得警戒森嚴,不過僕人們卻還是老人,索爾回來之後,那些遣散的僕人們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在他們的介紹下,克里斯玎暢通無阻的走進了自己的世界。
蘇珊娜的情緒有些低迷,推說身體不舒服,早早走入房間休息去了,這里是索爾的家、是尼雅的家,但不是她蘇珊娜的家,觸景生情,蘇珊娜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情緒低迷倒也正常,按理說安飛應該知道蘇珊娜在想什麼,也應該主動來安慰蘇珊娜,但此刻安飛卻靜靜的坐在主樓上面,目光投入到了深邃的夜空里。
他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懷念的世界,只不過那小鄉村的村長並不叫什麼[***]而已,雖然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了牽掛,遺留下的也只是恐懼和仇恨,但這些都無法影響他的懷念。
安飛從不吸煙,可他現在真想抽上一根,天上的恆星千千萬,他的家鄉又在哪里?焉或說,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平行空間,去研究那些恆星是無聊而又無用的。
「歐內斯特,你為什麼要拒絕索爾的邀請呢?要知道,你這樣做可能會讓猶蘭德陛下不高興的。」下方傳來了布祖雷亞諾的聲音。
「我不過是不想去,談不上拒絕。」歐內斯特緩緩說道。
「你啊,歐內斯特,你的脾氣總是這樣臭,我看,天下除了猶蘭德陛下之外,別的國王是不可能容忍你的。」布祖雷亞諾的聲音不小,樓上的安飛可以听到,從草叢里穿過的侍衛們也可以听到。
安飛笑了笑,他明白布祖雷亞諾在表達什麼樣的信息,可就在這時,一股疲勞而又厭煩的感覺從安飛心中升起,他閉上眼楮,緩緩吸了口長氣。在另一個世界里,安飛最害怕的東西不是情報的真假、對手的強弱,而是心理上出現狀況,前者還可以用經驗和實力去化解,後者造成的危害卻是當事人很難察覺的,所以他安飛不但是世界上三個資深的著名心理醫生的秘密客人,自己也通讀過心理學方面的書籍。
人的情緒總會疲勞的,愛情上有疲勞期,事業上有疲勞期,哪怕是玩游戲,也有再也不想打開那熟悉的游戲界面的時候,安飛就曾經有過灰心喪氣的曰子,但他很快從那種情緒里掙扎出來了。
此刻,安飛對現在這種勾心斗角感到疲倦了,這些曰子他過得並不輕松,不管是布祖雷亞諾還是士蘭貝熱,都不是可以輕易被人了解的純粹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深意,明白了才能應付自如,沒有明白那就要吃虧。可現在他馬上就要見到猶蘭德了,將邁出具有決定意義的一步,無論如何也不能有這種疲勞的情緒。
疲勞是正常的,但又是病態的、畸形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句話說出了自然法則的真意,斗志和活力是人類成為自然主宰不可缺少的基本素質,缺少了這兩樣,再強大的主宰者也要慢慢沉淪下去。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認識,安飛一向看不起佛教的處世觀,印度是佛教的誕生地,釋迦的徒子徒孫在那里卻無法生存,至于他們能在東土創造出一個鼎盛,不過是因為上層的統治者需要腐蝕民眾的血姓罷了。
當安飛再次睜開眼楮時,星空還是那片星空,不過在安飛眼里,已經沒有那麼深邃而神秘了,從視覺角度說,星星不過是一群微弱的光點,沒什麼大不了的,星空並沒有變,變的是安飛的心境,真正精彩的世界在星空下,而不是在星空里。
「你好像有什麼心事?」歐內斯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現在沒了。」安飛笑道。
「想家了麼?」
「這里就是我的家。」
「你能這麼想就好。」
「好像大家現在都睡不著。」安飛轉移了話題,尼雅的身影走入了他的眼簾,那丫頭在後花園里已經不知道繞多少圈了,竟然還沒有走累。
「你們都很年輕,可以理解。」歐內斯特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話,我現在已經睡了,而且還會睡的很香。」
「對了,歐內斯特叔叔,你也在佣兵之國歷練過嗎?」
「我啊……」歐內斯特拉長聲音,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當然了,而且歐內斯特大人還有一個響當當的綽號呢。」恩托斯的聲音響了起來。
「哦?是什麼綽號?」安飛一下子來了興趣。
「咳……」歐內斯特突然干咳一聲。
「以前啊,歐內斯特大人年輕時是最喜歡打抱不平的。」恩托斯很小心的退到了安飛身後︰「有事沒事就沖出來告訴別人,先問問我手里的劍答應不答應,所以……」
「閉上你的嘴!」歐內斯特喝道。
「其實就算我不說,安飛他們也會知道的。」恩托斯聳了聳肩膀︰「安飛,你們在佣兵之國里是不是從來沒有提過歐內斯特大人呢?」
「沒有。」安飛搖了搖頭,當時他們保持低調還來不及,怎麼會把一個巔峰強者的名字掛在嘴邊上?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恩托斯長嘆道︰「你們錯過了非常精彩的東西。」
安飛笑看向歐內斯特,他真沒想到,歐內斯特年輕時是那樣莽撞的人。
「恩托斯,你上來做什麼?」歐內斯特沒好氣的說道。
其實歐內斯特和恩托斯的年紀只差了那麼七、八歲,在歐內斯特離開佣兵之國的時候,年輕的恩托斯剛剛踏入了自己歷練的旅程,對歐內斯特的傳聞,恩托斯可是听得太多太多了。
「我剛剛知道,佣兵之國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很開心,所以我想出來找人聊聊。」恩托斯笑道。
「什麼事?」
「安東尼率領榮耀佣兵團和塔奧之虎佣兵團開始大火拼了。」恩托斯的笑容看起來很殲詐,胡子也是一翹一翹的,象一個大大的殲臣。
「那兄弟聯盟和風雷佣兵團呢?」安飛知道,恩托斯是兄弟聯盟佣兵團的第二把手,他肯定能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這是安東尼和穆里塔奧的私仇,和我們有什麼關系?看熱鬧好了。」
安飛一愣︰「可是……」從穆里塔奧和霍奇比麗的應對中,安飛察覺到,這夫妻兩人是想把其他佣兵團也拖入戰火,但他們拋出的誘餌很難被拒絕,與其還是四個佣兵團去分割蛋糕,不如聯合起來毀掉實力大損的榮耀佣兵團,誰不想利益最大化呢?而之後兄弟聯盟佣兵團和風雷佣兵團的宣告也意味著他們要有所動作了,安飛沒想到恩托斯竟然還想坐山觀虎斗。
「很奇怪嗎?其實不奇怪的。」恩托斯笑了起來︰「安飛,你覺得穆里塔奧和霍奇比麗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很有魄力,是非常強勢的領袖。」安飛對穆里塔奧和霍奇比麗並不了解,也只能說出這麼多了。
「塔奧之虎佣兵團為什麼始終排在第四位?」
「這個……」
「穆里塔奧在人前人後總擺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他以為他能騙得了誰?」恩托斯冷笑一聲︰「霍奇比麗是什麼人?說白了,她只是一個精靈、一個以美色服侍主人的奴隸,她能在佣兵之國鬧出那麼大聲勢,沒有穆里塔奧的強力支持能做到麼?而且霍奇比麗最開始的幾項革新措施極為妥善,根治了塔奧之虎佣兵團多年來的陋習,一個女奴不可能那麼快就了解佣兵團的內幕,所謂的革新其實都是穆里塔奧的主意!」
安飛已經有些听呆了。
「但不管穆里塔奧如何努力,他們的佣兵團始終排在第四位,這說明,其他人並不比他傻。」恩托斯緩緩說道︰「我不能否認,霍奇比麗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精靈,也在佣兵之國獲得了很大的聲望,但危難關頭,靠的是拳頭而不是聲望,安東尼手中的劍足以把霍奇比麗的聲望和穆里塔奧的大智若愚化成歷史的塵埃。」
「三大佣兵團?還是太多了……不如最後變成兩大佣兵團,我猜,風雷佣兵團那些家伙也是這樣想的。」
安飛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更對遠在王宮中的猶蘭德隱隱產生了一種懼意,如果連這些佣兵團的主事者心機都是如此深沉的話,猶蘭德就更不用說了,他構思的那些謊言真的能騙過猶蘭德嗎?
(未完待續)